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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茶館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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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茶館大火

小小的聲音立刻吸引了滿屋的註意力,裴曄直接擡手將屏風推倒,只見那個小童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把小巧的弩箭,泛著幽藍光澤的箭頭正對著盧澈華的心口。

旁邊圍著一眾護衛,但沒人敢賭自己的速度能不能比這弩箭更快。

盧澈華面沈似水地放下筷子:失算了。

她深知四皇子性格陰險狡詐,在這小童剛進門時就懷疑起了他,甚至一直在觀察著他,同他保持著距離,根本不讓他靠近這張桌子。

只是這小童剛才表現得是那麽茫然無措,甚至驚慌到哭了出來,直到裴曄攻破了袁文賢的心理防線,開始正式審問他時,這小童才霍然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小巧的弩,一個轉身就將箭頭對準了她,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滴……

這孩子演技竟如此高超!

“唰”的一聲,劍刃沒入某人的肉體。

當裴曄將配劍拔出時,溫熱的血液濺了他半身烏衣,卻又與那墨色完美相融,除了落在臉上的幾點猩紅,再看不出其他異常。

“把箭拿開。”這次輪到他的聲音微微發顫,“立刻!”

小童也毫不猶豫地掉轉弩箭,在其他侍衛一撲而上時扣動扳機,箭頭直接穿喉而過,竟了結了他自己的性命。

室內一片寂靜,侍衛紛紛垂頭退下,各自隱蔽回自己之前的位置。

盧澈華緩緩嘆了口氣:竟是自己拖了後腿。

裴曄推開莫嵐遞來的帕子,眉頭緊蹙地轉著輪椅來到她身邊,用緊張的視線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數遍,最終還是不放心地問道:“阿蟾,你沒受傷吧?”

盧澈華抿著唇,搖了搖頭,眼中卻是明顯的自責和失落。

他卻是舒了一口氣,牽起她的手安撫道:“無妨,阿蟾莫要自責,不是你的錯,是我準備得還不到位,倒讓你受驚了……再說,我們並不是一無所獲。”

盧澈華往他肩頭一趴,隨雲髻都有氣無力地耷拉了下來——她知道他在安慰她,但是四皇子送來的兩人竟都死在同他們會面的房間裏,這絕對會成為一個把柄。

這場會面,對他們而言可以說是有弊無利。

裴曄扶住她發髻上一只搖搖欲墜的桂花紋流蘇金釵,替她重新插好,然後在她耳畔輕聲解釋道:“首先呢,四皇子送來的名醫,竟是兩個刺客。”

她驀地擡頭,驚喜的視線正撞進少年含笑的雙眸。

裴曄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背,才繼續溫聲道:“然後,既然四皇子要命這大夫做些什麽,雖然他人已經沒了,但是工具,可都還在呢。”

這大夫不像習武之人,跟著他來的小童明顯是用來監督這大夫的,那麽想對他動手,基本只能依靠問診時所用的工具,這也是他剛才無論如何也不肯挨那脈枕的原因。

“莫嵐,立刻去報官,多找幾個人同時去官府!”裴曄眼中寒芒一閃,“走不同的路線去,不管路上發生什麽,都至少有一個人把消息給送到!”

盧澈華看向疊雲,後者會意,點了兩個屋中服侍的心腹侍女,帶著她們徑直翻窗而出,去向盧相報告此事。

屋中的侍衛頃刻間少了一大半,就在這時,一股焦味從地板上和天花板上同時彌漫了出來。

有街上的行人驚呼:“快看!徐風齋走水了!”

“看什麽看,來幫忙救火啊!”

火從“空谷幽蘭”的上下樓房間同時燃起,木板在片刻的焦黑後頃刻間被火舌吞噬——連帶地上的屍體和藥箱。

裴曄只用了一瞬判斷,便放棄了這些已經起碼燒焦了一半的證據,命護衛帶著阿蟾和自己從火勢較小的窗口突圍而出。

站在清風徐徐的街道上,盧澈華擡頭望向徐風齋的滾滾濃煙——火焰以二樓臨街的“空谷幽蘭”為中心燃起,便是救火及時,也會至少燒塌半個樓。

“這局,姑且算是平手。”裴曄喟嘆道,“不過四皇子殿下如此急著毀屍滅跡,倒是間接驗證了一些事情。”

兩柱香後,京城府尹李明誠騎著馬擦著汗匆匆趕來,看到安然無恙的興國侯夫妻先是松了口氣,再看到仍舊燃著大火的徐風齋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府尹面上說著體貼熱絡的客套話,心中卻恨恨:明年他就要真正退休了,偏偏現在牽扯到了京中最不能得罪的兩個勢力——皇室和盧相,還他奶奶的互相站了對立面!

鑒於證據已經毀滅,裴曄倒也沒把話說太死,只道四殿下找來的這兩人以行醫之名,卻要行刺他和夫人,失敗後樓上樓下就燃起了大火,沒來得及把屍體帶出來——他沒有直接定下這兩個刺客和四殿下的關系。

李府尹親自提筆,把他的話做了記錄,然後正要殷殷地送這兩位他惹不起的大神離開,卻又來了一個讓他直接想要跪下的人物。

盧相的夫人,老護國大將軍之女,傅如。

“阿嬋,裴小子,你們沒事吧?!”

傅如一襲紅裙,腰佩長劍,縱馬而來,身後隔了半條街才是盧府的馬車——笑死,根本追不上他們的女主人。

盧澈華撲到娘親的懷裏,蹭了蹭又搖了搖頭,在她掌心裏寫:“我沒事,一點傷都沒有。”

她寫得極快,生怕娘親氣急,當場拔劍,要去找四皇子報仇。

裴曄躬身行禮,抱歉道:“是我沒有照顧好阿蟾,讓母親擔心了。”

李府尹欲哭無淚:還不如盧相直接過來呢,京城裏誰不知道,挑釁盧相可以,沒見那幾個清流書生還擱那天天作詩寫文蹦跶得歡嗎?

但誰要敢讓他夫人受了丁點委屈,就等著被不講道理的盧相十倍百倍地報覆回去吧!

這次的傅如卻是格外好說話的模樣,只叮囑了李府尹務必仔細辦案,然後就帶著兩個年輕人徑直上了剛剛趕到的盧府馬車。

當天晚上,裴曄與盧澈華二人在盧府用餐。

在飯菜上齊後,盧逸白屏退了大部分下人,只讓心腹留守在門口和窗口處,防止有人窺視偷聽。

“吃吧,都是家常菜,別嫌棄你爹寒酸。”

盧澈華瞄了眼桌上的金玉蛇段、繡球乾貝、奶汁魚片,冰糖血燕窩等等菜品,不敢吭聲。

就她爹這生活作風若還自謙寒酸,這滿京城怕是只剩乞丐嘍。

見親閨女沒有開口,盧逸白就又瞄了她一眼:“怎麽?都是自家人還不說話,這麽把你娘親當外人你就別回家。”

不待盧澈華為自己“伸冤”,裴曄替她解釋道:“阿蟾今日受了點驚嚇,還請父親見諒。”

盧逸白微微瞇起桃花眼,斜覷向他:“誰的錯?”

“我的錯。”

見裴曄應得爽快,盧逸白總算消了點氣,但還是忍不住要陰陽怪氣一句:“你們都是好孩子,知道我清閑,每日變著法地給我找事幹。”

傅如就輕輕掐了他一把,又給他盛了碗燕窩粥:“行了,孩子們又不是故意的。”自從上次從傅家別苑回來,傅如就對裴曄改觀不少,這次也願意幫他說話了。

盧逸白端著妻子親手盛的湯,便把尾巴翹了起來,自覺自已在夫人心中的地位比桌上的另兩人要高,總算不再計較這些“小事”。

“行吧,看在夫人的份上,我就再幫你們一次。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別的不用管了。”

盧逸白說完這話,就邀功似地看向夫人。傅如便挽起袖子,又替他布了幾樣菜,盧相今晚總算心滿意足了,於是他又好心地提點了一句:

“尤其是你,裴小子,就算順著四皇子這條魚發現了什麽當年的線索,也別給我輕舉妄動。”

裴曄先是點頭,然後又緩緩開口:“當年我父親得到了錯誤的情報,領軍出擊卻被敵軍包圍,陣亡沙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我自會百般珍惜。”

“直到能夠萬無一失地,予那人致命一擊。”

盧逸白給自己舀了一勺燕窩,品湯時唇角微微上揚:這小子,倒真是個可塑之才。

“三天後我會帶著師弟去找你們,在此之前,你們趁機會好好清理下府裏的尾巴。”

二人齊聲應是。

次日,盧逸白進了趟宮,獨自面聖,之後這件事便被壓到了京都府尹的卷宗櫃最底層——起碼一年內審訊不到。

李府尹終於松了一口氣,一雙老目難得熱淚盈眶,頭一次發自內心地覺得盧相眉目清秀,一表人才,堪為國家棟梁。

他本想留盧相吃頓飯,卻被後者淡然拒絕。

“昨日事發突然,夫人受到了些許驚嚇,我還要回家陪她,還請李老見諒。”

李府尹更加感慨: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沒發現盧相竟是如此尊老懂禮,通情達理之人。

什麽炙手可熱,氣焰滔天都是對他的汙蔑!

而興國侯府則收到了一份來自皇宮的慰問禮,除了諸多金銀綢緞之物外還有一份四皇子親筆書寫的道歉信。

疊雲掩口而笑,談著自己從相府情報網中收到的消息:“四皇子已經被陛下親自下令禁足了,整整三個月呢!怕是到春節才能放出來了。”

盧澈華趴到裴曄的肩頭,同他一起閱讀著這封字跡工整但墨痕頗重的道歉信。

讀完之後,二人默契地相視一笑:自古刑不上大夫,想要憑借這件丟了證據的案子將四皇子下獄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太子之位正爭得水深火熱,四皇子這時候被禁足無疑是雪上加霜,是對一心追求權力的他的最大打擊。

他想再翻盤,卻是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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