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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遲來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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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遲來之雨

入夜之後,原本白日裏盡顯奢靡,一木一石無不講究的老盧府顯得蕭條了不少。

除了被安排了巡邏和值班任務的仆從們,更有不少下人悄悄躲在屋中吃酒賭錢,玩起了主家明令禁止的游戲,一點點從窗紙上隱約透出的模糊光斑倒成了老盧府夜裏最有人味,最熱鬧的地方。

盧昭華的雙層小閣樓今夜熄燈熄得格外早。

她用過晚餐後就以休息為名,將自己反鎖在屋門內,生怕別人看出自己的異常,影響自己之後嫁入皇室。

而在自己的閨房中,她翻出一個早已不用的梳妝匣,取出裏面的桃木簪和桃木梳,兩只手各握一件“辟邪”物什,心中才有了幾分底氣,同那腦海中那奇怪的聲音再次對抗:

“你是說,我是一本書中的人?!哪來的妖物,休想誘惑我!明日便找道士將你除了!”

系統的機械聲刻板冰冷,卻直擊核心:“宿主可以閱讀作品原本,是真是假即可分辨,若您依舊執意想要解除女配覺醒系統,我將為您辦理相關程序,本系統嚴格恪守自願原則,絕對不會出現強迫宿主行事的行為。”

一聽這“妖物”竟要主動離開,盧昭華倒有些莫名的動搖了:“你先等下……給我解釋清楚,什麽叫女配?”

“顧名思義,女配即書中的女性配角,對應的角色是女主,即書中的女性主角。”

“那這本書裏的女性主角是誰?”

盧昭華反覆在心中提醒自己這是妖物之言,不可輕信,卻又情不自禁地去猜測假設:如果自己是女主的話……會不會一切都不同了?

‘我明明那麽努力了,奶奶教我的我都去做了,只是差了那麽幾分運氣……’不然怎麽會一直被盧澈華那種目中無人,不知廉恥的女人壓上一頭呢?

她兀自反思著這些年的經歷,愈發覺得自己只是差了些運氣,直到那冰冷的機械音同窗外的雷聲一同響起,將她心底僅剩的猶豫遲疑盡數打破——

“本書女主名為,盧澈華。”

傾盆大雨在屋外驟然而起,下得嘩嘩作響。

豆大的雨滴摧殘過枝頭僅剩的幾片枯葉,又在地面濺起層層水花,將水中倒映的世界攪得混沌一片,模糊不堪。

盧澈華披著一件豆蔻色的木槿花紋棉鬥篷,獨自站在侯府的走廊上,仰頭看著空中一道道游龍似的閃電劃亮天際,又倏忽消散。

這場大雨遲了。

不過比上一世遲了一下午,卻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改變了一個關鍵節點。

盧澈華還記得,上一世因為她嫁入皇室,她爹盧逸白逐漸被皇帝猜疑。就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他和四皇子在危急關頭舍身護駕,才重獲陛下信任,直至新皇——也就是四皇子登基。

這一世她爹此時權勢依舊滔天,不需要舍身護駕,便也沒了那場“及時雨”。

‘爹爹那個老狐貍,就算懂點道法,但能做到這種呼風喚雨的程度嗎?’盧澈華微微蹙眉:說到底,她連自己為何能擁有重來一世的機會也還沒搞懂,也未必能有機會得到這種玄妙問題的答案。

而且她有種直覺,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否則後果……或許會難以估量。

但是有一件事,她無比清楚,那就是她要用這一世,護好疼她愛她的家人們,為自己和裴哥哥書上一個圓滿的結局。

“阿蟾在看什麽?”裴曄轉著輪椅從游廊西側而來,膝上橫了一件折疊整齊的鬥篷。

只是當他靠近了她,借著從雕花窗欞中透出的暖黃光線看清盧澈華身上衣物時,不由得眼神暗了暗,心中一陣後悔:剛才就該聽莫嵐的話,直接抱著枕頭來便是了。

現在的裴曄,想起白日裏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挑釁”,仍是感到濃濃的不悅和危機感。再想起自己之前的“矜持”,尤其是洞房花燭夜的那次試探……

裴曄承認,他後悔了。

可是提出分房而住的也是他,提出藥浴會影響她的也是他,現在回到侯府,他發現阿蟾不再似以往那般熱情主動,二人自然而然地按照之前慣例分開來住,苦的卻是他。

而且還是有苦難言。

就在他琢磨著今晚怎麽能夠不白來一趟時,盧澈華主動拾起了他懷裏的鬥篷,給他披上,然後不由分說地把他推進了溫暖幹燥的屋中。

她瞪著他,美目中含了幾分怒氣,裴曄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是在擔心他的腿傷受不得寒和潮。

裴曄心中暖暖的,卻覆又垂下頭,一副猶豫難言的模樣。

小美人果然上鉤,用溫暖柔軟的指腹在他掌心中書寫,問他身體可有不適?

“阿蟾,今天白天的事讓我有些難以安心……今晚讓我守著你睡吧。”裴曄露出了一個些許脆弱而無奈的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盧澈華的眼睛亮了亮,心間的那只小鹿已經學會了自己解開鏈子,活躍地蹦跶了起來。

但她自然不可能讓一個病患枯坐著守她,也不舍得讓他睡床邊的小榻,等倆人各自洗漱過後,並肩躺在床上,烏發互相交疊時,盧澈華才琢磨出了些許不對勁。

可是當她側過頭悄悄打量某侯爺時,身側之人的神情是那樣無辜,剛剛用過藥浴的清雋面龐過於蒼白,原本溫潤精致的眉眼帶上了幾分疲倦,她只好讓疊雲燃起助眠的檀香,然後放下床帳,盡快熄燈。

一片黑暗中,視覺之外的五感更加敏銳。雖然兩人自動保持了一臂的距離,但是一股淡淡的藥草清香卻不打算受這份“默契”的束縛,徑直縈繞纏綿在床榻內側之人的呼吸間。

亂她心神。

一柱香後,終是她先忍不住,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寢衣袖角,極小聲地問道:“裴哥哥,你睡著了嗎?”

“阿蟾睡不著嗎?別擔心白天的那兩人。”他這句話回答得很快,但之後頓了頓,才反手握住她的溫軟小手,聲音沈穩而堅定地又道,“有我在,別怕。”

他至今還記得自己那次貿然服藥,昏迷時看到的奇怪夢境——她成為了別人的皇後,這卻是他如今無論如何也無法忍受的了。

盧澈華:“……我是想問你現在身體恢覆得如何了?今天夜裏下雨,腿會疼麽?”白日裏那兩人她並不視為太大威脅,還不值得讓她為此失眠。

如今爹娘也安康,她現在唯一擔心的不過是他的身體和契國那些個虎狼之輩——尤其是七皇子罷了。

“下雨天會比平時更疼些,不過阿蟾別擔心,我已經習慣了,不影響睡眠的。”那人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潤,甚至帶了點淺淡的笑意,聽起來卻更令人心疼了。

他還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倒是阿蟾若因此失眠,便是我的不是了,日後我便是再想阿蟾,也要忍著等阿蟾醒了再來。”

“……”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盧澈華沈默片刻,往柔軟厚實的被褥中縮了縮,試圖先用手替他暖一暖膝蓋,卻反被那人長臂一攬,緊緊地被他抱在了胸口。

“我去讓疊雲拿暖……”

“不必,就這樣就好。”吸取了之前某次的教訓,他不動聲色地悄悄松開了一點手臂,果然懷裏的人不再掙紮得那麽激烈。

“阿蟾就這樣陪著我,就不疼了。”

“真的麽?”盧澈華自是不信,但見他態度堅決,也只好輕嘆了口氣,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倚靠在他的懷中,將自己的腿貼靠在他冰涼的膝蓋上,希望能多少渡一些溫暖予他。

淡淡檀香彌漫的室內再無人說話,本就忙碌了一天的盧澈華已經漸漸沈入夢鄉,未曾發覺那人牽起她的一縷發絲,輕輕在這墨色綢緞上落下一吻。

“阿蟾晚安,明日見。”

第二日清晨,盧澈華睜開眼時,首先入目的便是那人安詳靜謐的睡顏。她放緩了呼吸,在心中悄悄描摹了幾遍,才試圖從他懷中起身,可她輕輕一動,那人便也睜開了一雙堪稱瀲灩的墨眸,恰好滿滿地倒映著她。

“阿蟾醒得好早,不過同那名醫的會面是在下午,不再睡會嗎?”

剛醒之人的聲音微微發啞,帶了幾分不自知的撩人,以至於盧澈華楞了一下,才應道:“我去安排下徐風齋的人手。”

“我昨日已經安排過了,阿蟾大可放心。”少年輕輕拉了下她的袖子,視線中帶著無聲的懇求,“真的不再睡會嗎?外面還在下雨。”

默默躺回被窩的盧澈華覺得自己便是當了君王,大抵也是那些個不早朝的暴君之一,跟紂王、幽王怕是能有共同話題了。

美人誤我!

美人誤我,可是美人真香(。)

向小天使們道個歉,今天回家略晚,還在歌單隨機到了兩首巨帶感的歌……dbq我會繼續努力攢存稿的,爭取保證每晚9點準點更新。

關於這章劇情,其實想寫的大概是個事在人為。比如盧澈華上一世就是個虐文主角,同樣有這些背景,但是各種陰差陽錯,書裏幾個主角都是愛而不得,最後殉情的殉情,亡國的亡國……

這一輩子,她就是要逆流而行,知男而上(?),把虐文改寫成甜文,又蘇又爽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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