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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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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易城王府來了不速之客</p>

來的人找的不是王爺也不是世子,居然是洛真,而且十分低調的前來,並沒有驚動太多人</p>

照理說,一般護衛有訪客,頂多就是讓護衛到門口去見,但這次的訪客,易城王居然派門房迎到了屋內,安置在一般賓客使用的花廳,當洛真聽說後,不免有些疑惑,她不明白有什麽重要之人會來找她</p>

在她躊躇不已之時,陽燁告訴了她答案,“來訪的是你的親生母親寧玉蘭”</p>

由於懷疑有人要對洛真不利,因此所有針對洛真的人事物,他都多留了一個心眼,這人這麽神秘的來訪,還驚動了易城王,身分必然不凡,他便派人去打探果然,來的人是洛真的親生母親,那個在洛真一出生就被送進連大將軍府的女人,今日她還帶著洛真同母異父的妹妹連馨前來,但用意為何就不知了</p>

看洛真陷入沈默及焦慮,陽燁又若無其事地道:“連大將軍是個很暴躁的人,也就是這樣,寧氏在被擡進大將軍府後才不敢帶你過去,不過上個月連大將軍戰死了,連夫人平時茹素念佛不問世事,寧氏如今人稱一聲二夫人,大概是把握住了連家大權,所以想回來看看你這個女兒”</p>

或許是他平靜的語氣安撫了她,她深吸了一口氣後,硬著頭皮到了花廳</p>

花廳裏坐著一名貴婦人,容貌娟秀,氣質優雅,應該就是寧玉蘭;而她身旁坐著一名少女,清秀標致,看起來十分乖巧,那肯定是連馨了</p>

還不待洛真說什麽,寧玉蘭起身走了過來,動容地執起她的手“洛真……是你嗎?真兒?”她仔仔細細地看著洛真曬得有些黑的皮膚,一陣心疼“你不認識娘了吧?娘可是還記得你時候可愛的模樣,大腿上還有一個心形胎記呢……”</p>

“你……”洛真相信寧玉蘭是真情流露,因為那紅了的眼眶不是騙人的,可是面対這樣的溫情喊話,她還是退了一步,技巧性地掙月兌了寧玉蘭的手,“娘”這個字,她也暫時喊不出口</p>

她對於母親一點印象也沒有,很難馬上對寧玉蘭投入什麽親情,雖然她看起來很高貴漂亮,也散發出一種親和力,但她就是覺得和她很有距離感</p>

至於漂亮又文靜的連馨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她一直保持著甜美的笑容,但是洛真就是覺得親近不起來</p>

親人落到如此境地,其實很可悲,只是洛真看得出寧玉蘭極力想修覆,所以也說不出什麽強硬的話或抱怨</p>

最後,洛真只能不鹹不淡地問了這麽一句,“你找我有事嗎?”</p>

“娘是想,過去的日子,娘沒有好好盡責照顧你,接下來的日子,娘要保證你的幸福”寧玉蘭慈愛地微笑解釋,“你今年也十七了,該是嫁人的年紀了,若是一直待在王府當侍衛,未來成了個老姑娘,那怎麽可以?娘這次來,是準備帶你走,娘幫你找了個好對象,等你看過他之後,你會滿意的”</p>

洛真聽得目瞪口呆,對於這樁突如其來的……算相親吧,感到莫名其妙,可是更令她自己意外的是,她似乎沒有非常排斥</p>

或許是因為她從小到大沒有感受過母愛,今日母親突然出現,帶給她的沖擊頗大,再加上這是母親第一次想著要為她做些什麽,還是這等人生大事,她似乎沒有不接受的理由,可是……</p>

“說親?我還要想一想……”洛真覺得腦子一片混亂,需要時間思考一下</p>

“姊姊,還想什麽呢?你總不會不嫁人吧?當真成了老姑娘,會被人笑的”連馨突然笑吟吟地開口,“像我才剛及笄沒多久,還不急,可是我都替姊姊急了呢!姊姊你長得也不差,娘既然安排了,就去看看也無妨”</p>

她的語氣十分親近,親近到洛真覺得當面反駁會傷害一片好意的她,雖然她總覺得她的話裏隱隱有著其他含意</p>

寧玉蘭很高興兩個女兒似乎處得不錯,也附和道:“是啊,真兒,你妹妹說的很有道理娘不是強迫你嫁,不過那個人很不錯,是今年新科探花,名叫黎升平黎公子的背景雖然稱不上顯赫,不過家世清白,人也長得俊秀,彬彬有禮,之前他曾經到府裏吊唁大將軍,我見他是個俊才,就起了撮合你們的念頭……”</p>

隨著寧玉蘭的話,連馨的臉色幾不可見地一變,但隨即又恢覆那乖巧溫柔的模樣“娘,你要介紹給姊姊的是黎公子?”</p>

“是啊,有什麽不對嗎?”寧玉蘭不解連馨為什麽在這時候打岔</p>

“不,黎公子很好,是個不可多得的男子”連馨嬌笑起來,朝著洛真很認真地說道:“姊姊,黎公子貌似潘安,文才滿月覆,妹妹我還曾讀過他作的詩《白日送別》十分傾慕他的才華呢!他是個好對象,姊姊能與他一起吟詩作對,真叫人羨慕……”</p>

“我不會吟詩作對”洛真幹笑道,她頂多就是書念過一些,真要寫詩,只怕五歲孩童都贏過她</p>

聞言,連馨有些尷尬,連忙又道:“那也沒關系啊,黎公子還會彈琴,我也曾聽過他一曲《飛龍於淵》,姊姊若能回以一曲琵琶什麽的,也是美事一樁”</p>

“我也不會彈什麽琵琶”枇杷倒是挺會吃的,洛真苦笑著</p>

這下子連馨的臉黑了,非常勉強地擠出安慰的話,“唉呀,那可就有些難了……看來姊姊只能替黎公子磨墨添香,增加一點生話情趣”</p>

“劍我天天磨,墨倒是沒磨過幾回”洛真老實地聳聳肩,已經開始暗想自己若真見了那個黎什麽的,萬一對方太過軟趴趴,她會不會不小心一劍把他捅死?不知怎地,在與連馨的對話之中,她隱隱約約感受到一點歧視的味道,好像她不會那些琴棋書畫很沒用似的,不過她只能將其歸類為錯覺</p>

“娘啊,姊姊只怕嫌棄黎公子呢,那該怎麽辦才好?”連馨一副著急的模樣問著寧玉蘭</p>

聽著兩個女兒的對話,寧玉蘭皺起了柳眉,也顯得有些為難“真兒,先看過再說吧,雖然你棄文從武,不過也算是與黎公子互補,你生活周遭應該沒有黎公子那樣出色的人物,先看看無妨”</p>

“是啊!姊姊,先看看再說,連妹妹我從小習琴棋書畫,自認不俗,見到黎公子那等人物,都覺得甘拜下風呢!”連馨點頭附和</p>

“我……”洛真不知該怎麽回應,依照連馨的說法,人家不嫌棄她就不錯了,她有什麽條件去挑別人家?</p>

怕這件事就這麽黃了,寧玉蘭趁勢道:“既然這麽說定了,那真兒你等會兒就跟娘回去吧!現在在大將軍府是娘說了算,不會有人碎嘴你什麽的……”</p>

然而她這番話還設說完,一道清朗的聲音便從花廳外傳了進來——</p>

“等等,要帶我的護衛走,怎麽沒先問過我這個主人呢?”話落,陽燁慢條斯理地走了進來</p>

現在陽燁魂魄全了,身子骨也漸漸養好了,雖然看起來仍不算壯,但至少不再是以前那風吹就倒的模樣,再加上貓妖原就有種貴氣,他走起路來,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便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來</p>

寧玉蘭有些訝異陽燁的出現,不過仍是溫婉地說道:“這位必是易城王世子了真兒這麽多年來承蒙世子照顧,現在她要回去了,真兒,還不謝謝世子?”</p>

“他是世子?怎麽跟傳聞有些不一樣?”連馨看得眼睛一亮,先不論陽燁那有些瘦弱的身形,但至少就他的俊美,簡直甩開黎升平好幾條大街,而且陽燁氣色並不差,雙目炯炯有神,不像傳聞中那般病懨厭的</p>

若是此人文才也不差的話,他就贏過黎升平不知道多少了……想著,連馨目光閃動</p>

陽燁才不管這兩個女人在想什麽,淡然地道:“洛真要回去,必須經過我同意”</p>

寧玉蘭皺起了眉頭“世子何出此言?妾身已經和易城王說好了,易城王也答應讓洛真離開王府”</p>

原來是易城王啊……陽燁早就隱約覺得,他要與洛真有個什麽結果,易城王必然會是阻礙之一,易城王雖然栽培洛真,不代表就會認同她,想不到他這麽快就出招了</p>

今日寧玉蘭的到來,即使不是易城王主導,他也必然推波助瀾了</p>

“洛真的主人是我,不是我爹,他不能替我做任何決定”陽燁三兩句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說清楚了易城王做不了主</p>

他這個世子雖說是易城王的兒子,但要是執拗起來,易城王也是拿他沒辦法的</p>

“近來本世子屢次遭襲,正是需要護衛的時候,洛真這時候走了,代表她不負責任、不忠不義,你們認為一個不負責任、不忠不義的人,名聲傳出去能聽嗎?”他說得緩慢,卻是字字誅心</p>

“世子……”洛真有些哭笑不得,原以為他似乎想保她下來,她才感動到一半,慢慢就變成傻眼,一下子被扣上不負責任、不忠不義的罪名,她真怕他再說下去,自己就該推出去砍頭了</p>

“這……”寧玉蘭陷入兩難,陽燁如果在外頭傳些什麽謠言,她是擋不住的</p>

“可是姑娘家總歸要嫁人的,真兒都十七了……”</p>

“本世子自然不會阻了她的姻緣路”陽燁突然又冒出這麽一句</p>

眾人又猛地望向他,一顆心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的,覺得他真不愧是京城裏最難以捉模的世子</p>

瞧她們呆呆地穿著自己,陽燁十分滿意,他的本性就是喜歡被眾星拱月,不過他的目的可不只是要引起她們的註意,於是他好整以暇地盯著連馨說道:“洛真呢,武功十分高強,一把劍可以在眨眼間將一枝竹子砍成二十七段,也可以用劍尖刺死蒼蠅,就是不知道你們為洛真選的那個家夥,能不能做到這樣?”</p>

連馨被他說得一楞,最後只能這麽反駁,“黎公子並沒有習過武……”</p>

“還有,洛真的箭術也是不凡,她可以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命中掛在樹上的櫻桃,那個什麽黎公子的,只怕放張大圓桌他都射不中吧?”陽燁嗤笑道</p>

“黎公子是今年探花……”</p>

連馨有意替黎升平說話,卻被陽燁打斷,“又不是武探花,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跟我們武功高強的洛真差遠了”</p>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著痕跡地朝洛真眨了眨眼,讓後者的心跳落了一拍,不知怎地臉有點發熱</p>

方才連馨那有意無意貶損的話,陽燁也用同樣的方式打了回去,他……是在幫她討公道吧?</p>

他為什麽要這麽幫她呢?</p>

或許只是因為她是他的侍衛吧?這位陽大世子可是相當護短呢!洛真只能這麽告訴自己,因為她也找不到他會這般維護她的其他理由</p>

陽燁的話自然引起了寧玉蘭的不快,但在她正想出言抗議時,他又說道:“不過本世子說過,不會阻了洛真的姻緣路,你們要讓那人與洛真見面時,本世子不介意一同去,替洛真品監一下”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p>

這個傳聞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會靠著家中勢力作威作福的世子,跟著洛真去見黎升平,會有什麽好結果?更別提感覺起來他似乎根本不希望洛真離開易城王府!寧玉蘭試著阻止道:“世子,這是洛真的姻緣……”</p>

“她是我的護衛,忠心耿耿保護我這麽多年,我替她把把關也不為過”陽燁的幾句話,輕飄飄的拍板定案,“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二位請”他側身讓開,外頭的護衛立刻進來,準備送寧玉蘭母女離開</p>

洛真有些目瞪口呆,她自己都說不上想或是不想的一場相親,陽燁輕描淡寫的就替她決定了,而且在他口中,她仿佛十分優秀似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麽好</p>

寧玉蘭拗不過陽燁,又不敢得罪他,只能帶著連馨先行高去她這個大將軍遺孀的名頭可以唬唬別人,但在陽燁這個皇上的惡霸小侄子、易城王的土匪獨生子面前,可是一點用都沒有</p>

待她們離開後,陽燁才轉向仿佛經歷了一場夢境的洛真,試探地問道:“洛真,你覺得如何?”</p>

“我覺得……”洛真偏頭想了想,最後語重心長地道:“我娘長得挺漂亮的,我妹妹很溫柔”</p>

“就這樣?”</p>

“就這樣”</p>

陽燁簡直快昏倒,無奈地一字一句清楚問道:“我是問你,你覺得那個黎升平如何?”</p>

“我都沒見過他呢,能有什麽感覺?”要不是他又說了一次,她連黎升平這個名字都記不太住,接著她好笑地道:“我本來聽連馨的話,還覺得那人好有才華,我這武人是配不上他的,但一聽世子方才所言,他又好像沒那麽了不起,想來我也是有一些優點的……”</p>

陽燁點了點頭,他就是這個用意,他可是聽出了連馨句句在貶低洛真,換成別人早就發火了,也只有洛真這單純的傻姑娘不在意</p>

他看上的人,只有他可以欺負,別人敢碰她一下,就得等著遭受他狂風暴雨式的攻擊</p>

不過瞧洛真那得意的模樣,陽燁也頗不順眼,他的女人姿態可不能比他還高,於是他又擺起了架子“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你也別太忘我”</p>

洛真仍兀自沈浸在方才他替她說話的美好情境中,她本覺得自己只有一身武功,不免有些自卑,但比起那些迂腐的文人,似乎也不差嘛!</p>

於是她笑吟吟地直言道:“既然如此,下回我娘帶我和他見面時,他要吟什麽《白日送別》的詩,我就來一套幽冥劍法;他要彈什麽《飛龍於淵》,我就射一輪屠龍連環箭,這樣才不會被比下去,世子你說是吧?”</p>

陽燁一臉錯愕,“我開始有點同情那家夥了”</p>

“唉,我娘不知什麽時候就安排了,我還是盡快練習一下世子,我先回院子等你”說完,她很快地向陽燁告辭,直往外頭奔去</p>

“想不到她還真想去?”陽燁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這蠢女人似乎也開始春心大動,看來我得加快腳步了”</p>

加快腳步最好的方法,莫過於走捷徑了,而走捷徑最好的方法呢,當然就是快快增加他的罪惡值</p>

陽燁看向窗外某個爬到樹上正在修剪花木的長工</p>

不如,再隨便踹幾個人下來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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