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撕心裂肺的疼。鳳和神識清醒時，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混沌之中。周圍是漆黑一片，毫無生氣。鳳和支撐起身子，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向前走去。

鳳和手掌心燃起一小簇火苗，照亮周身的空間。她揉了揉頭，無奈的加大火焰。

黑暗中偶爾有冷風吹過，鳳和身子一抖，加快了腳步。只見前方出現了小小的光點。鳳和擡眸望去，見到那光點越來越大，她整個人被吞噬了。

待光散去，鳳和發現自己處在一條喧囂的大街上。自己一身紅衣顯得格外突兀，卻沒有一個人註意到鳳和。

人來人往，許多人穿梭在大街上，穿過了鳳和的身體。

鳳和扶額，道：“跑到哪了……”

“你走開!我們不和你玩!快滾!”

鳳和聞聲望去，看見一堆小孩子圍成了圈。她走過去，看見一個小孩蹲在中間，捂著頭。

那小孩囁嚅道：“為什麽？”

外面一個個子稍微高挑的男孩道：“我娘說了，你就是個掃把星，你爹娘都被你克死了，我們才不和你玩!快滾開!”說著，男孩撿起一塊石子扔向了蹲著的小孩。

其他小孩見狀紛紛拿石子砸向中間。

鳳和看著，不禁想要阻止，手卻再一次撲了個空。

“又是一個天煞孤星。我也幫不了你了。”

“住手!”

那些小孩突然停住了手，看向了那阻攔的小女孩。鳳和也看了去，眉毛挑了老高，這是她。

“陛下恕罪，小孩子不懂事啊！”一堆年輕婦人拉著自家小孩跪在了地上，不停磕頭。

鳳和摩挲著下巴，回憶這一幕。

“他做錯什麽了!你們要如此嫌棄他!”小鳳和氣的怒目圓睜，親自扶起那孩子。

這些婦人一時間語塞，為什麽嫌棄？他克死父母，身上晦氣多？

有個別膽大的孩子道：“有娘生沒娘養，老爹又生病死了。就是個掃把星。”

鳳和看著這一幕，猛的想起來自己曾經的確是幫過一個孩子。

再看那小鳳和，氣結，怒聲道：“照你們的意思，那我豈不是該去死了？”

其他人面色一青，先王後生下小陛下後撒手人寰，先帝又在去年駕鶴西去，自己這明顯全是犯上。

鳳和看到小時候的自己這麽坦然，不禁有些懷念。

“你們走吧。以後若是再這樣，也該讓你們嘗嘗牢飯是什麽味的。”小鳳和遣走了那些婦孺。

看到人都散了，那孩子被小鳳和

帶到一處宅院，被洗幹凈了，頭發也束的工整。

這是個男孩。粉雕玉琢的，倒也討人喜歡。

“你叫什麽？”

男孩微紅著臉，小聲囁嚅：“溫九兒。”

小鳳和問：“溫九兒？你是九月生的嗎？”

溫九兒點點頭。

“那你今年多大？”

溫九兒皺著眉頭想了很久，緩緩開口：“十一歲。”

鳳和看見自己撇嘴，頭上冷汗冒出。

“我是鳳和，八歲。”

小鳳和指了指溫九兒背後的宅子，道：“這以後就是你的了。以後有什麽事就到宮裏拿著這枚玉佩找我。”小鳳和將一塊刻著鳳字的玉佩遞給溫九兒。

鳳和盯著那枚玉佩，覺得甚是眼熟。

說完，小鳳和就在一堆人的簇擁下離開了。

鳳和眼前一黑，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混沌中。不等鳳和喘息片刻，又來到了一座寺廟裏。鳳和看著周圍的景色，依稀認出是扶海國國寺依蘭寺。

山上響起鐘聲，鳳和打著哈欠，開始漫無目的的逛了起來。

一個少年帶著銀白的的面具在後山的禪院裏練劍。發絲隨著頭而飄動，雙眸裏閃著堅韌。

鳳和停了下來，這個背影……

“溫施主，打擾了。”一個老僧推開柴門走進來。

溫九兒停了下來，朝著老僧鞠躬：“一苦大師。”

一苦手裏不停的撚著佛珠，看著溫九兒許久，問道：“此番，施主是以溫九的身份，還是以白卿的身份下山？”

溫九兒聞言笑著反問：“溫九如何，白卿又如何，左右不過都是一個我。”

一苦嘆道：“溫九最多負傷而歸，白卿是屍骨無存。”

鳳和身體一怔，不禁出聲：“不能下山。”

溫九兒臉上笑意不減，取出絹布擦拭這手上的劍，道：“這七年來我苦學武功醫術，為的就是再見到她能有資本追隨她。要不然，今日在街上乞討的就是溫九了。”

一苦語重心長說：“你若是要還當年那份恩，這些年你做的已經足夠。何必在搭上性命？”

溫九兒的手頓了頓，聲音如沐春風般溫柔：“寧願生死相隨。”

一苦連連搖頭，嘆息：“既是如此，老衲變也不強求。”

溫九兒頷首目光送走了一苦。

鳳和坐在房頂，心裏不是滋味。目光也隨著思緒飄散。

回過神，她看到溫九兒手裏摩挲著一枚玉佩。正是當年鳳和贈與他的那枚。

溫九兒進了屋，鳳和也跟了進去，她看到溫九兒的桌子上放了個泥人，小巧精致，眉眼彎彎，神態和自己八分相似，就連衣服的做工也精細萬分。

溫九兒拿下面具，重新整理整衣衫。鳳和擡眸看去，那張臉是無比的熟悉。

一樣的溫潤，一樣的儒雅。

“溫孤啊……”鳳和恍了神，像是灌了一壺老酒。

眼前的場景又一換，戰鼓聲陣陣，寬廣的平原上狼煙四起。

鳳和記得，這是扶海國經歷的最大一次戰爭。是和巫疆部落在屏狼原上交戰。

敵國有最拿手的巫術。鳳和清晰記得，卟啉疫病和青樹，都是在這以後出現的。

“女娃，你們降了吧。這些刀槍與我們不管用!”巫疆部落的族長站在高處喊到。

鳳和看見自己坐在篷車裏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禁感到好笑。

十五歲的鳳和回擊道：“我扶海國用不到這頑劣手段，照樣能贏了你這幫蠻子!”

鳳和站在旁邊，心道：“若不說這一句，溫孤或許死不了。”可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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