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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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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林向珩是個情緒很穩定的人。

他情緒穩定到什麽地步,就是連趙喜漫都快要崩潰了他依舊可以冷靜的安慰她,幫她分析事情的原因,告訴她最好怎麽做——

無論發生什麽,他都可以坦然面對。

趙喜漫說,他這在某一方面也應該叫做冷血無情。

她從來,從來沒有見他情緒崩潰,甚至是,情緒失控過。

這讓趙喜漫一度很好奇他的成長環境。

林向珩說,他的父親是一位嚴厲的大學教授,從小對他要求很嚴格,當然這是必須的,除此之外,他也會用自己的育兒經來教導他。

人能保持情緒的平穩是一件很難能可貴的好品質。

沒有什麽事情是真的沒有辦法解決的。

僅僅需要保持冷靜去想解決的對策。

林向珩這麽多年來都是如此,他已經習慣了。

這也是他事業成功的原因吧。

所以後來趙喜漫再想起,覺得她突然離開這件事,對林向珩來說,應該也是可以解決的。

他們才在一起一年,這不是一個多了不起,多難以磨滅的數字。

林向珩或許會有一點點的情緒波動,可也僅那麽一點。

都在他可控範圍內。

現在再次見到林向珩,也印證了趙喜漫的這個想法。

她的離開對他而言,是一次背叛,背叛的人不應該被原諒,他現在的平靜,是因為已經不在乎。

她在想這些時,山上下了一場大雨。

這場大雨來得突然,纜車停運,加上天黑,下山的路也變得危險,林向珩說,前面有一家民宿,今晚先睡在山上,明天早上再下山。

趙喜漫不得不同意。

山上民宿有好幾家,問過去都已經住滿,全是住在這裏等明天早上看日出的,終於到最後一家時,還剩一個房間。

老板娘說他們平時的生意都不錯,今天房間本來也都已經訂滿,是因為下雨有人臨時退訂,這才空出了一間房。

是標間,雙床房,帶陽臺的,天氣好的話,在房間裏坐著就可以看到日出。

趙喜漫猶豫。

林向珩:“又不是沒在一起住過,各自睡一晚上而已。”

“不然你要冒雨下山?”

他說的倒輕松。

以前一起住過那是以前,以前就算是一個房間兩張床,趙喜漫還會主動掀開被子鉆進去要抱,她最喜歡爬到他懷裏去,看林向珩再無奈還是要抱住她,她就超級喜歡看他這樣子。

不過也是,各自在床上躺一晚上而已。

他們上山時沒有帶傘,找民宿的途中難免淋濕,趙喜漫覺得無所謂,她把外套脫了,準備拿吹風機把頭發吹吹幹就完事。

她在浴室吹頭發,林向珩去陽臺上打電話。

是公司那邊打來的。

他往裏面看了一眼,然後關上陽臺的門。

“上次她的體檢報告我不是已經拿過去了,需要再作為樣本分析一遍。”

那邊在說進度,林向珩聽得很仔細,電吹風嗡嗡聲蓋過了他的聲音,他對著手機話筒說:“現在還好,沒什麽異樣。”

短暫的交流後,他掛掉電話。

如果能一直這樣那還好,只是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發病。

一切都是未知的。

包括原因,刺激點,後續情況。

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也沒辦法時時刻刻盯著她。

——不是他不想,是她不讓。

林向珩從陽臺進來,他衣服上也濕了小半,但沒有大礙,在趙喜漫出來時,他已經從樓下老板娘那裏拿了些吃的上來。

山上條件有限,加上下雨,只有兩個現煎的雞蛋餅,兩碗面,趙喜漫吃面喜歡多加醋,所以她這一碗特地多加了兩勺醋。

“趁熱吃。”林向珩把她的那一碗遞到她面前。

她看到她這一碗分明的和他不同。

除了多加醋以外,她裏面青菜更多,還有一個煎蛋,煎蛋是糖心的,輕輕一碰金黃色的蛋液流出來,完全是誘人的顏色。

沒等她問,林向珩說:“我做的。”

老板娘說有竈臺有廚具,廚房裏的東西讓他隨便用,僅有的食材就這些,難為他還可以做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

“謝謝。”趙喜漫確實已經很餓,她也不客氣,埋頭開始吃。

林向珩的手藝還是和以前一樣。

他做面的時候放料很精準,鹽放多少,生抽多少,加多少水加多少面,他有自己的一套標準,這和他為人處世的精準一模一樣。

對於趙喜漫的口味也是,他同樣把控的很好。

這碗面甚至連冷熱度都正好,入口的一瞬間,趙喜漫心尖像被澆了一大勺酸醋,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場景,把她的記憶拉回了六年以前。

難怪她在外面吃過那麽多的面都始終覺得少了點什麽,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沒有人再會她的口味量身定制。

趙喜漫頭低得越低,她眼眶的酸澀越甚,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掩蓋自己。

“你要把碗一起吃了嗎?”林向珩看著她。

“嗯。”她亂應一聲。

聲音仔細聽已經哽咽。

林向珩不知道聽沒聽出來,他起身倒了一杯水給她,沒再說話。

這碗面趙喜漫吃得幹幹凈凈。

盡管她的胃已經撐到吃不下,她依舊一根面都不剩下的,把它吃完了。

晚上兩人各睡一張床。

林向珩睡在靠門這邊,趙喜漫靠窗。

她喜歡這樣大大的落地窗,看著外面的景色會更讓她容易入睡,林向珩記得她的習慣。

趙喜漫只脫了外套,把被子扯到肩膀上蓋住,下巴微縮往下抵住被子,背對著林向珩,朝著落地窗的方向。

她有點睡不著。

林向珩獨有的氣息像一張厚重的毛毯將她蓋住,就像她喜歡的那些毛絨絨,摸起來很舒服,剛觸摸時卻是冰冷的,覆蓋一層厚厚的冰霜。

趙喜漫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

她醒來的時候手表亮起,顯示她才入睡兩個小時,外面風吹過響起一些奇怪的聲音,她心底一陣發寒。

山上的夜晚和山下的還是不一樣。

喜漫感覺有點冷,她起床想上廁所,怕吵醒林向珩,她輕手輕腳掀開被子,沒有開燈,靠著窗外的一點光亮在找拖鞋。

剛站起來——

“趙喜漫。”

林向珩聲音有點啞,他在被子裏似乎翻了個身。

“給我倒杯水過來。”

喜漫只看見他一個黑黑的頭頂,頭都沒有擡,趙喜漫看過去,正對他說的這句話感到疑惑。

聽起來不像是在說夢話。

聽林向珩沒再說話,喜漫打開床頭一盞燈,倒了一杯水。

她遞過去:“給。”

還隔得遠。

過了兩秒,林向珩坐起身。

他從趙喜漫手裏接過水杯,碰到她手指,他手上的溫度傳過來,燙的她手上一塊皮膚都熟了。

趙喜漫楞了下,“你發燒了?”

林向珩唇色發白,暗色的床頭燈下,他眼底發青,神色憔悴,喝了一口水,才淡淡擡眼看向趙喜漫。

“我身體不好。”

他一句話把趙喜漫聽楞住了。

有些話雖然不好說,但他說身體不好,他身體不好會比她身體更不好嗎?

“我去問問老板娘有沒有藥。”

喜漫才轉身,被林向珩喊住。

“不用了,這麽晚了,不用打擾別人。”

他說不用,趙喜漫腳步停住,真的沒有再去。

她去上廁所,把窗戶關緊,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

她回來準備繼續睡,林向珩喝完一杯水,手指捏著杯身,開口:“趙喜漫,你是真不怕我死了。”

說給他找藥他不用,那她不去了他又說這話,要不是趙喜漫現在沈住氣,她真的要生氣了。

她轉身盯著他。

“再給我倒杯水。”

林向珩現在仗著是她上司,真的很過分,可誰叫她在他手下打工,還真的不好得罪他。

趙喜漫於是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趙喜漫是真的沒見過林向珩生病,他身體似乎一直都很好,對他來說,也很少會有虛弱的一面露在人面前。

今天爬山是一起爬的,淋雨也一起淋的,她都還沒事,林向珩反倒先倒下了。

發燒的話不吃藥那就是物理降溫,除了多喝水之外還可以用溫水擦浴,趙喜漫給他從浴室打了一盆溫水過來,放在床頭。

除此之外,更多的她也幫不了他了。

“看起來你現在挺嫌棄我。”

林向珩聲音很輕,語氣沈下,聽著莫名有點可憐,一說這話,更顯得趙喜漫有多過分一樣。

“趙喜漫,你那回發燒,我怎麽哄你的?”

趙喜漫都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他記性好,把以前不重要的事也都記得那麽清楚,甚至他說的話她根本不能反駁。

她那回生病確實是,躺不下去也不想坐起來,不然就一直咳嗽咳得嗓子生疼,往哪邊躺鼻子堵哪邊,林向珩就抱她在腿上躺著,一邊用溫水給她擦身體,一邊餵她喝水喝藥,她嗓子疼得咽不下東西想哭,林向珩一邊哄她一邊給她擦眼淚。

他冷漠的時候很冷漠,但一旦對你好,就是好到極致的那種好。

在外面這些年,很多次趙喜漫就是靠想著他的那些好挺過來的。

一個人難過了打碎了牙都得往肚子裏咽,混著血淚也得咽下去。

林向珩就會對她說:喜漫聽話,反正總有他在。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打底T恤,伸手拿毛巾擰幹,他擦了擦脖子,額頭,然後接著又擰了一次。

他擡眼看向喜漫。

“我記得你手挺冷的,介意借我一下嗎?”

林向珩說:“如果還沒那麽嫌棄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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