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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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言受完責後，匆忙趕回了靜玉的居處。
那前來伺候靜玉的宮婢見她回來了，就與薄言打了照面便退下了。
靜玉已經醒了過來，人還趴在床上，她見薄言回來了，撐著胳膊想要起身。
薄言忙走過去按下她，“還有傷呢，別折騰了。”，又用手試了下她的額頭，不是很燙了，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她這才松了口氣。
這是一天裏唯一讓薄言感到開心的事了。
靜玉卻發現她的手心腫的厲害，還有些淤血，皺眉問道。
“薄言，你手怎麽了？”
“無事，不打緊。”
靜玉聽罷眉頭皺得更緊了，心疼地嗔道。
“你總是說不打緊，天大的事在你這裏也是不打緊。若你親人還在，看到了該心疼死了。”
薄言的手一頓，眼中也有些濕意。
一個人的時候再疼再苦也能忍住淚意，可若有人在旁安慰著，那委屈就想從眼眶裏鉆出來，怎麽也忍不住。
這世上哪有人不怕疼不怕委屈，不過是拼著一身力氣一聲不吭罷了。
靜玉只以為她又憶起往事傷心才會如此，趕忙扯開話題。
“方才那宮婢說，是陛下派她來照顧我的。陛下哪裏認得我是誰，薄言，是你把我救出來的吧。你這傻子，好不容易脫離了苦海，你又允了皇帝什麽？”
“靜玉，不是什麽大事。你別多想。你是我在這宮裏唯一的朋友，我在心裏也早把你當作了親姐姐，怎麽會眼睜睜地放著你不管。”
“多大的事到你嘴裏也是輕飄飄的，你當初就是被皇帝罰到那掖幽庭的，如今你手還被打成這樣。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你不想說，我便也不問。只是我和你呆的久了，大體也猜出了些。你在這宮裏一直蟄伏在王延年身邊，為的就是扳倒太後吧。如今你大仇得報，也該想想自己的日子，萬不可為了我再賠上自己。”
“哪有你說的那般嚇人，你放心，我這不好好地在這兒麽。”薄言輕笑了笑，表示自己無礙。
靜玉知道她性子倔，拗不過她，便也不再勸了。
“那桌上還有些藥膏，是方才那宮婢替我上藥剩下的。你也去塗些。塗完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覺。我這裏已經沒事了，你看你眼底熬的。”
“不礙事，這點兒小傷哪裏就用藥了，咱們從前在掖幽庭什麽打罵沒受過。我今晚再陪你一夜，咱們難得有在一起的機會，你可不許趕我走。”薄言朝她湊了湊，撒嬌賴皮道。
靜玉知道她決定的事很難改變，便也不再說了。她盡力往裏挪了挪，她好歹算個女官，床也不算小，還能容下兩個人。
薄言這次到是沒有推辭，吹了燈，躺在了她身旁。
暗夜裏兩人各有心思，都沒有睡意。薄言思忖良久，還是開了口。
“靜玉，若我記得沒錯。按照年齡，你今年該出宮了吧。我聽說眼下八月底，就要放出去一批宮婢了，你想不想出宮？”
一旁的靜玉嘆了一口氣。
“自然是想的。這宮裏有什麽好，明槍暗箭的，我早就呆夠了。這次也不知道是誰算計的我，若再來一次，我便還要你救我麽。當初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願進宮。”
“那便好。”
薄言起身下床，重新點起油燈。
拿了紙筆，忍著手上的疼，寫了個地點。
她將紙條遞給靜玉。
“你出宮後去這個地方。自有人護著你，保你一生無憂。這紙條你好生拿著，他們看見這字跡就會知道是我托付的。”
“你這是……”
“靜玉，別問。你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你若真為了我好，就聽我的。”
“我自是信你的。好，我不問。”
她點點頭，將那紙條小心收入懷中。
她們是共患過難，一路扶持著的姐妹，是不給因由也可以相信的人。
薄言這才吹了燈，放心地躺了下來。
她不能再在這宮裏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早晚會被章韞牽出背後的人。趁著現在靜玉在章韞那裏還不算打眼，等她出宮了，自己想要逃出宮並不是什麽難事。
第二日傍晚，暗衛來到章韞身邊稟告。
“啟稟陛下，屬下去查了一番。那人的確多年前就死了。當時他是被當眾梟首，是驗明過正身的。他死後倒是有人去給他收屍，屬下開棺找仵作驗了下屍骸，時間上形體上都對的上。”
“下去吧。”
章韞神色晦暗不明，難道真是他想錯了，是他冤枉薄言了麽。但直覺告訴他，薄言這個人遠沒有那麽簡單。
夜晚戌時，薄言準時來到了晏安殿。
見章韞還在批奏折，便乖覺地走到昨日的小幾旁，等候著。
章韞自見她進來，就不自覺地用餘光掃了掃她的手，可她走路之間都是兩手交疊放在腹前的，他看不清楚。
但想來昨日那宮婢長久在宴安殿伺候著，對自己脾性多有了解，只要稍微聰明些，就該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應是沒挨多少，況且她連慎行署的刑供都受的住，這點兒小傷也不算什麽。
自己瞎操心個什麽勁。
想到這裏，章韞有些惱怒。
將手中的奏折一合，往桌案上一扔，結果太過用力，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薄言本背對著他，此刻她聞聲回頭。
章韞忙用手抵在嘴邊咳了一聲，以作遮掩。
“過來吧。”
他索性今日奏折也不想批了。
薄言依令上前。
章韞將他白日裏仿字的宣紙拿了出來，在她面前展開。
薄言俯身細看了起來。
紙上密密麻麻全是他所仿的簪花小楷的“韞”字。字倒是清麗，只是力道上與她那日寫的明顯不同。
薄言看了看，眉頭微蹙，而後又拿起了支筆，在紙上一旁用她那日所用的字跡又寫了一個“韞”字。
她將兩人的字圈到一起，用筆勾畫示意著講解道。
“陛下所仿的這些字，只是形似，力道和筆鋒還在，不得要領。”
章韞不自覺地看向她的手，此刻她屈指握筆，依然看不分明。
但想來握筆寫字都不受影響，應是沒有大礙的。
“陛下？”
薄言察覺出了他的分神，出聲輕喚道。
章韞回神過來。
“繼續。”
“陛下去仿字之前，不要著急落筆，而是要先看兩者的差別。且看的時候不是只看整體外形，而是要橫豎撇捺割裂來看，要抓神，尤其是起承收筆之處。如若陛下只看這一個字的外形，仿的時候會很僵硬。且陛下要仿字，不可能見過那人寫過的所有的字，如若只是硬求形似，那麽便只能仿所見過的，但是沒見過的則仿不出。”
“你昨日怎麽不與朕說清楚。”
害的他白寫了一天。
“昨日奴還沒來的及說，就被陛下趕出去了。”
這倒是事實。
懟得他啞口無言。
他一時硬吞下了她的話，卻也不願生受了這口氣，想要發作，便抓起她手中的筆就欲擲出去。
薄言下意識地握緊筆，如若今日這筆又摔斷了，怕是又會算在她頭上，又不知會受他怎樣的搓磨。
可她這一用力，碰著了傷處，倒吸了口涼氣。
“嘶——”
章韞察覺出了不對，掰開她手掌來看。
早就腫的不像樣子，其間還有淤血。
“你是啞巴嗎！痛不會說麽！”
薄言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一時怔楞在了那裏。
“來人！”
一宮婢聽見了皇帝摻了怒火的聲音，匆匆趨步而入。
“找到昨日責薄言的那個婢女，她昨日打了多少竹板，讓她自己去領雙數！”
“是。”
“另……拿盒消腫祛瘀的藥膏來。”
“昨日明明是陛下說的……”
薄言開口欲替那宮婢分辨，章韞此時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薄言就咽下了後面的話。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章韞此人並不輕易動怒，也不輕易將情緒表露於外。
她上一次見他發怒，還是一年前那次。
她此刻並不敢再隨意說話造次。
藥膏很快被送上來了。
“伸手。”
章韞打開蓋子。
薄言依令伸出了手。
“朕沒準你說話前，不準說話。”
他說著便抹了藥膏往她手上塗著。淡綠色的藥膏散著微澀的氣味，抹在手上有清涼之感，而後又變得灼熱。
“自上次靜玉那事，你就把手賣給朕了。”
她此刻被他禁了言，並沒有拒絕或發問。但他卻主動說了因由，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薄言此時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一是因為實在疼得緊。他從不做這樣的事，手下沒有輕重，倒不像是上藥，倒像是上刑。二是因為她實在摸不準他的意圖。章韞絕不是心軟慈善之人，此番做派又是為何？她越來越看不透他了。思及此處，薄言眉頭越鎖越深，不行，出宮之事一定要越早越好，再不能耽擱了，再拖下去所有的事情都要暴露了。
“你之前認識昨日那個宮婢麽？”
章韞沒準她說話，卻問了問題。
薄言只得搖了搖頭。
“那你人緣可真夠差的。那宮婢寧可逆著上意，也要欺負你一個剛認識的人。”
薄言垂下眼。
“說話吧。”
“她昨日的確對奴有些敵意。”
她於那樣的敵意再敏感不過，因為自入宮以來她不知受了多少這樣的敵意。
“你這張臉啊。”
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他的話一針見血。
“上意是什麽？”
他昨日難道不是想有意搓磨她麽？
章韞沒有回答，而是手上加重了力道。
薄言吸了口冷氣。
便也不敢再執於答案。
他昨日是不是想有意搓磨她，她不清楚。但她現在覺得，他今日這番仍是於皮肉上搓磨她，不過是另一種罷了。
“能……輕點麽？”
“忍著。”
章韞嘴上這般說著，手下的力道倒是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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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天裏唯一讓薄言感到開心的事了。
靜玉卻發現她的手心腫的厲害，還有些淤血，皺眉問道。
“薄言，你手怎麽了？”
“無事，不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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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說不打緊，天大的事在你這裏也是不打緊。若你親人還在，看到了該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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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時候再疼再苦也能忍住淚意，可若有人在旁安慰著，那委屈就想從眼眶裏鉆出來，怎麽也忍不住。
這世上哪有人不怕疼不怕委屈，不過是拼著一身力氣一聲不吭罷了。
靜玉只以為她又憶起往事傷心才會如此，趕忙扯開話題。
“方才那宮婢說，是陛下派她來照顧我的。陛下哪裏認得我是誰，薄言，是你把我救出來的吧。你這傻子，好不容易脫離了苦海，你又允了皇帝什麽？”
“靜玉，不是什麽大事。你別多想。你是我在這宮裏唯一的朋友，我在心裏也早把你當作了親姐姐，怎麽會眼睜睜地放著你不管。”
“多大的事到你嘴裏也是輕飄飄的，你當初就是被皇帝罰到那掖幽庭的，如今你手還被打成這樣。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你不想說，我便也不問。只是我和你呆的久了，大體也猜出了些。你在這宮裏一直蟄伏在王延年身邊，為的就是扳倒太後吧。如今你大仇得報，也該想想自己的日子，萬不可為了我再賠上自己。”
“哪有你說的那般嚇人，你放心，我這不好好地在這兒麽。”薄言輕笑了笑，表示自己無礙。
靜玉知道她性子倔，拗不過她，便也不再勸了。
“那桌上還有些藥膏，是方才那宮婢替我上藥剩下的。你也去塗些。塗完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覺。我這裏已經沒事了，你看你眼底熬的。”
“不礙事，這點兒小傷哪裏就用藥了，咱們從前在掖幽庭什麽打罵沒受過。我今晚再陪你一夜，咱們難得有在一起的機會，你可不許趕我走。”薄言朝她湊了湊，撒嬌賴皮道。
靜玉知道她決定的事很難改變，便也不再說了。她盡力往裏挪了挪，她好歹算個女官，床也不算小，還能容下兩個人。
薄言這次到是沒有推辭，吹了燈，躺在了她身旁。
暗夜裏兩人各有心思，都沒有睡意。薄言思忖良久，還是開了口。
“靜玉，若我記得沒錯。按照年齡，你今年該出宮了吧。我聽說眼下八月底，就要放出去一批宮婢了，你想不想出宮？”
一旁的靜玉嘆了一口氣。
“自然是想的。這宮裏有什麽好，明槍暗箭的，我早就呆夠了。這次也不知道是誰算計的我，若再來一次，我便還要你救我麽。當初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願進宮。”
“那便好。”
薄言起身下床，重新點起油燈。
拿了紙筆，忍著手上的疼，寫了個地點。
她將紙條遞給靜玉。
“你出宮後去這個地方。自有人護著你，保你一生無憂。這紙條你好生拿著，他們看見這字跡就會知道是我托付的。”
“你這是……”
“靜玉，別問。你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你若真為了我好，就聽我的。”
“我自是信你的。好，我不問。”
她點點頭，將那紙條小心收入懷中。
她們是共患過難，一路扶持著的姐妹，是不給因由也可以相信的人。
薄言這才吹了燈，放心地躺了下來。
她不能再在這宮裏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早晚會被章韞牽出背後的人。趁著現在靜玉在章韞那裏還不算打眼，等她出宮了，自己想要逃出宮並不是什麽難事。
第二日傍晚，暗衛來到章韞身邊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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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韞自見她進來，就不自覺地用餘光掃了掃她的手，可她走路之間都是兩手交疊放在腹前的，他看不清楚。
但想來昨日那宮婢長久在宴安殿伺候著，對自己脾性多有了解，只要稍微聰明些，就該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應是沒挨多少，況且她連慎行署的刑供都受的住，這點兒小傷也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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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中的奏折一合，往桌案上一扔，結果太過用力，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薄言本背對著他，此刻她聞聲回頭。
章韞忙用手抵在嘴邊咳了一聲，以作遮掩。
“過來吧。”
他索性今日奏折也不想批了。
薄言依令上前。
章韞將他白日裏仿字的宣紙拿了出來，在她面前展開。
薄言俯身細看了起來。
紙上密密麻麻全是他所仿的簪花小楷的“韞”字。字倒是清麗，只是力道上與她那日寫的明顯不同。
薄言看了看，眉頭微蹙，而後又拿起了支筆，在紙上一旁用她那日所用的字跡又寫了一個“韞”字。
她將兩人的字圈到一起，用筆勾畫示意著講解道。
“陛下所仿的這些字，只是形似，力道和筆鋒還在，不得要領。”
章韞不自覺地看向她的手，此刻她屈指握筆，依然看不分明。
但想來握筆寫字都不受影響，應是沒有大礙的。
“陛下？”
薄言察覺出了他的分神，出聲輕喚道。
章韞回神過來。
“繼續。”
“陛下去仿字之前，不要著急落筆，而是要先看兩者的差別。且看的時候不是只看整體外形，而是要橫豎撇捺割裂來看，要抓神，尤其是起承收筆之處。如若陛下只看這一個字的外形，仿的時候會很僵硬。且陛下要仿字，不可能見過那人寫過的所有的字，如若只是硬求形似，那麽便只能仿所見過的，但是沒見過的則仿不出。”
“你昨日怎麽不與朕說清楚。”
害的他白寫了一天。
“昨日奴還沒來的及說，就被陛下趕出去了。”
這倒是事實。
懟得他啞口無言。
他一時硬吞下了她的話，卻也不願生受了這口氣，想要發作，便抓起她手中的筆就欲擲出去。
薄言下意識地握緊筆，如若今日這筆又摔斷了，怕是又會算在她頭上，又不知會受他怎樣的搓磨。
可她這一用力，碰著了傷處，倒吸了口涼氣。
“嘶——”
章韞察覺出了不對，掰開她手掌來看。
早就腫的不像樣子，其間還有淤血。
“你是啞巴嗎！痛不會說麽！”
薄言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一時怔楞在了那裏。
“來人！”
一宮婢聽見了皇帝摻了怒火的聲音，匆匆趨步而入。
“找到昨日責薄言的那個婢女，她昨日打了多少竹板，讓她自己去領雙數！”
“是。”
“另……拿盒消腫祛瘀的藥膏來。”
“昨日明明是陛下說的……”
薄言開口欲替那宮婢分辨，章韞此時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薄言就咽下了後面的話。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章韞此人並不輕易動怒，也不輕易將情緒表露於外。
她上一次見他發怒，還是一年前那次。
她此刻並不敢再隨意說話造次。
藥膏很快被送上來了。
“伸手。”
章韞打開蓋子。
薄言依令伸出了手。
“朕沒準你說話前，不準說話。”
他說著便抹了藥膏往她手上塗著。淡綠色的藥膏散著微澀的氣味，抹在手上有清涼之感，而後又變得灼熱。
“自上次靜玉那事，你就把手賣給朕了。”
她此刻被他禁了言，並沒有拒絕或發問。但他卻主動說了因由，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薄言此時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一是因為實在疼得緊。他從不做這樣的事，手下沒有輕重，倒不像是上藥，倒像是上刑。二是因為她實在摸不準他的意圖。章韞絕不是心軟慈善之人，此番做派又是為何？她越來越看不透他了。思及此處，薄言眉頭越鎖越深，不行，出宮之事一定要越早越好，再不能耽擱了，再拖下去所有的事情都要暴露了。
“你之前認識昨日那個宮婢麽？”
章韞沒準她說話，卻問了問題。
薄言只得搖了搖頭。
“那你人緣可真夠差的。那宮婢寧可逆著上意，也要欺負你一個剛認識的人。”
薄言垂下眼。
“說話吧。”
“她昨日的確對奴有些敵意。”
她於那樣的敵意再敏感不過，因為自入宮以來她不知受了多少這樣的敵意。
“你這張臉啊。”
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他的話一針見血。
“上意是什麽？”
他昨日難道不是想有意搓磨她麽？
章韞沒有回答，而是手上加重了力道。
薄言吸了口冷氣。
便也不敢再執於答案。
他昨日是不是想有意搓磨她，她不清楚。但她現在覺得，他今日這番仍是於皮肉上搓磨她，不過是另一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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