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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1

豐歷三十七年夏,這是姬景煥入周王朝為質的第二年,也是他最艱難的一年。

初入朝時,周天子還會象征性表達關心,讓內官照顧好他的衣食住行。然天子與已逝的寧嘉公主關系不親,與其女也即姬景煥的母妃更是疏遠到選派和親人選時,才想起有這號人的存在。於是待意識到北域對姬景煥並不在意後,這份關註便淡了。

姬景煥的日子從此陷入到水深火熱之中,以四公主為首的皇室子弟開始尋他的麻煩。

周天子統共有十八個子女。

大公主是嬪妃之女,待嫁之齡在宮中不隨意走動。其他子女中,二皇子比姬景煥年長兩歲,其母親淑妃乃周王朝的丞相之女,對姬景煥不親近但也不會主動加害,通常是在他被欺負時袖手旁觀。

三皇子的母妃貴妃乃現任南域王之女。南域在諸侯王中屬於中立一派,因此三皇子對姬景煥的態度比之其他人要稍好些,但也不過是偶來幾句不痛不癢的點撥,不會介入他與四公主的紛爭中。

而四公主的母妃德妃乃東域王之女。前任東域王的愛女,也即四公主的姑祖母曾與姬景煥的祖父結為連理。兩地本該因為這段姻親關系更上一層樓,然而姬景煥的祖父也是個寵妾滅妻的主,甚至縱容了妾室謀害王妃,導致一屍兩命。

東域王震怒,與北域徹底決裂,若非周天子從中周旋,兩地早已兵戎相向。而姬景煥的父王乃繼室所生,與東域無血脈關系,所以姬景煥與四公主不僅算不上親戚,還能稱得上是仇人。

而皇後所出的五皇子是皇室子女中唯一生有靈根之人,同樣懷有靈根的姬景煥便成了他的眼中釘。即便知曉自己身份貴重,不可能被允許拜入仙門修行,但並不妨礙他針對和刁難姬景煥出氣。

唯一對姬景煥還算和善的六公主乃二皇子的胞妹,她亦不會在他受辱時伸出援手,最多是事後吩咐下人秘密送去傷藥。

姬景煥自嚴寒的北域而來,最不適應的除了人,更多是周王宮的氣候。他不耐熱,頭兩年斷斷續續地生病,初時內官還會為他喚禦醫開藥,後來只能靠自己熬過去。

周天子為表恩寵,讓他當皇子公主們的陪讀。四公主和五皇子便以這點揪著他上學,病得起不來時也得一盆涼水澆下把人喚醒,強制帶到學堂內。夫子們見他渾身濕透、面色潮紅,從不會多問,反而誇讚起幾位皇子向學。

下了學後,是新一輪的欺辱,連帶著被帶回偏殿亦不得喘息。跟隨他從北域前來的親信都被打發了,姬景煥身邊的內官都是皇後安排的人。他得到的飯菜是餿的,床榻和衣物內會藏針頭或毒物,還時常在睡著後被潑醒拉到院中背書,美其名曰“督學”。

終於有一日,在守門的仆人當著他的面故意把藥倒掉,譏諷他是棄子,乃至咒罵到他的母妃時,姬景煥終於忍不住了。

小少年赤著腳踩著地上,拾起了墻邊松動的紅磚,在下人耀武揚威地轉身時,拍到他的頭上。

下人應聲倒地,病得發昏的姬景煥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麽,瞬間慌亂起來。他做了不該做的反抗,少年握緊了碎磚,眼神變幻不定,更多的是絕望。

就在這時,一人推開院門走入。

時隔近十年,加上當時太過驚慌,姬景煥已經記不清那人的相貌,只記得他有一雙滄桑又豁達的眼眸,對視時讓姬景煥放松了戒備,不自覺地想信服他。

“小子心性不錯,比之那些個不肖子孫來說好得太多。”他舉止斯文,但說出的話卻帶有草莽之氣。

“是個可造之材。”反覆將他端詳後,那人提議道,“我傳你一套吐納的功法,若你能活得久些,便來當我的徒婿吧。”

離開前,他帶走了那名被砸破頭的下人還有那塊帶血的碎磚,作為交換,留下來功法和一瓶丹藥。

姬景煥幾乎立刻明白了池青薇當時的驚愕。那位前輩竟把板磚當做了信物,他覺得好笑,同時又升起一股隱晦的歡喜。

連看了幾日的奏折已經沒耐性看下去,他的心情有種如上雲端的飄然,恨不得能馬上找個人分享。

“來人,安排車架,我要去見王妃。”

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去告訴母妃自己有未婚妻了。

然吩咐下去後半晌都未有回應,姬景煥的熱情稍稍冷卻,目之所及處親信都低下了頭。

他意識到了不對,唇角的笑容消失,臉色冷峻下來,質問道:“怎麽回事?”

他清了嗓子,忽略心底的惶遽,強調:“我說了,備駕。”

親信們互看了一眼,整齊地走出,跪倒在姬景煥跟前:“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君子不立危墻下,還請世子三思。”

少年的眼神已經冷得入骨,瞳孔輕微發顫,深吸了一口氣捏緊了拳頭,朝門外喊道:“韓兆!”

他根基不穩,固然需要依仗這些人,但不代表甘願受制。

黑衣健碩的暗衛統領推門而入,抱拳:“聽世子令。”

“帶我去見母妃。”姬景煥甩袖,越過了跪在地上的人,大步向外走去。

但韓兆沒有立刻跟上,他微訝隨後低眸:“世子,王妃病逝已有五年了。”

姬景煥楞在了原地,仿佛被寒風吹得淩寒的雕塑。

夏瀧把池青薇帶到了西院前便退下了。

相比於她住的別院,這裏要清冷許多,夏瀧解釋說是蒲安煦不喜人靠近,所以只安排了布防,定時提供餐食和藥物。

池青薇叩響了門扉:“蒲安煦,是我。”

她等了一會兒,再次問道:“我能進來嗎?”

沒有回應。就在她遲疑之時,院門被拉開。蒲安煦披著大氅的身影出現在門後,定睛看向她。

姬景煥確實沒有糟踐人,幾日不見,蒲安煦甚至還長肉了,連青灰色的頭發都有了亮澤。先前的虧空沒那般快能補得回來,但已經有了欣欣向榮之勢。

少年緩慢擡手搭在了她的左肩上,那是為姬景煥擋劍時被紮傷的地方,因為傷口有毒,清理時還廢了一番功夫,至今都未能痊愈。

“我沒事。”池青薇並不在意。行走在外,受傷總是難免的,唯一可惜的是七師父留給她的芙蓉玉碎了。

她擡頭看向蒲安煦,瞳孔邊緣泛了一層淺色的金邊像小太陽般明媚敞亮,跟他訴說自己的計劃:“我們再留幾天,等我養好傷就帶你離開。”

少年的唇瓣微微張合,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搭在門扉上的手收緊,輕應了聲。

池青薇陪他坐了一會兒,等到夏瀧來接她了才離開。

夏瀧一出現,蒲安煦就躲了起來,夏瀧也不敢靠近,就在院門外等池青薇過來。

“世子今夜會來與姑娘一起用膳。”夏瀧道。

畢竟是在姬景煥的地盤,池青薇起碼的禮儀都是有的,不至於當著夏瀧的面吐槽她的主子。

但池青薇沒想到的是姬景煥來得這般早,天還沒黑,人已經站在了院中,宛如一座孤峰。

夏瀧行禮後帶著其餘仆從退下,姬景煥看都沒看她一眼,神情肅穆,隱隱透著悲愴。

池青薇拉緊了鬥篷,走到了他面前,疑惑道:“你怎麽了?”

那一瞬間,姬景煥看過來的時候仿佛要哭出來一般,但他忍住了,水光很快斂去,維持了根本不到剎那,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這棵梅樹,”他示意她側身看去,淡聲道,“是當年我和母妃一起栽下。母妃出生在溫暖的江南,那裏百花齊放,氣候宜人。來到嚴寒北域後,她被關在了這座別院中,日日對著慘白的宮墻發呆。”

“後來王側妃害喜時厭倦了白梅,要把院中的梅樹全部更換。我尋著修葺的機會,求來了一株梅樹,與母妃栽在了這裏。”

眼下還沒到梅花盛放的時候,只能看到青翠的枝葉。姬景煥目中閃過了痛色,款步向前。池青薇跟在他身後來到結了一層薄冰的池塘前。

“母妃最滿意的便是這裏。沒人的時候,她會偷偷教我鳧水。”北域暖和且適合下水的日子極短,但他幼時總會努力再堅持久些,只有這樣才能常見到母妃的笑顏。

在北域,她只是一個擺設用的王妃,沒人會真正想去了解她的想法,知道她也曾有過青蔥快樂的時光,有著自己的喜好。

即便姬景煥記事得早,但八年的時間實在太短,他恨不得指著每個角落跟池青薇介紹,可轉了一圈已經詞窮了。

到頭來,他才發現並不了解自己的娘親。空缺的十二年已經把他們割裂了,甚至他在周王朝為質時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執念和動力,卻連她的死都只能從別人口中知道。

姬景煥唯一越發清晰的是,他的母妃真的不在了。

嬌荷雕謝在了凜冬,她瘋在了他離開的那年,據說死前一直抱著他幼時的繈褓,緊緊地摟在懷中。

直到不久前,所有人都瞞著他,包括他視作親信的人。而瞞不下後,他們便一味提醒他要振作,要把目光放在當下,防備側妃母子和大將軍,要順利繼承王位才不辜負王妃的期待。

姬景煥回頭看向池青薇,披著兔絨的少女小鹿眼微睜,即嬌俏又明媚,仿佛在隆冬中亦能散發出蓬勃的生機。

而姬景煥的神色是池青薇看不懂的。少年像是在築起一堵高墻,最終將自己埋葬得面部全非。

他擡手,把緊握在掌心的碎磚攤到了池青薇眼前,目不轉睛地留意她的神色變化,啟唇問道:

“我也是你的未婚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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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能聽到我的心聲,但是反的》

阿黎一朝睜眼,成了書中的女配,即將為了心愛的男主自願前往魔域當臥底。

她初時是拒絕的,奈何對方給太多了。

打工人打工魂!阿黎卷起鋪蓋就上,並且因為優秀的業務能力,很快混到了魔君手下。

然頂頭上司尖銳刻薄,最喜歡從雞蛋裏挑骨頭。

阿黎每日面上笑嘻嘻,心裏罵唧唧。

直到有一日,魔君看她的表情變了……

容時乃魔域之主,有權有錢有顏,可惜長嘴。

作為書中的大反派,他每日最大的興趣就是給所有人找不快。

直到一個小侍女被調到了他跟前,容時開始頻繁聽到虎狼之詞——

“魔君說話真好聽!好想每天都在夢裏見到他!”

“他的唇型如此完美,想親親!”

“撲倒怎麽還爬起,麻煩繼續躺我懷裏!”

“我真的好喜歡他,怎樣才能一直跟他在一起?”

幾次試探後,容時終於確認了心聲來源,他看著眼前嬌俏貼心的小侍女,心想: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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