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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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chapter （40）
穿過深粉色的玫瑰雲層,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駭人的紅。這是安娜第二次騎在巨龍脖子上俯瞰秘境。
自三年前巨龍出去後，秘境就一直是黃昏。
血色天空之下，一部分魔法師在混戰中爭奪土地, 另一部分魔法師則在玫瑰雲前爭前恐後地出去。玫瑰雲出口前一片慘狀。
這些魔法師出去後各自挑選陣營或者保持中立。魔法能力強的都會自願成為戰爭的武器，從中撈取金錢和地位。魔法能力弱的則會成為軍火販賣商, 賺得盆滿缽滿。當然，更多的不過是淪為消耗品——炮灰。
巨龍黑翅張開足矣遮天蔽日，他帶著安娜向下俯沖，血色中黑色的鱗片泛出金光。
纏鬥的魔法師們察覺到頭頂有陰影, 紛紛擡頭, 等看清天空滑翔的巨物, 臉色驟變。
“是撒旦……撒旦惡龍又出現了！”他們面面相覷, 顫聲議論著。
“我早就說過傳說會印證。”一位鬢發斑白的老者杵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從角落裏走出來, 天邊血色的紅光照到他滿是皺紋的臉上。
他在憤怒, 拿起拐杖用力往因為混戰而變得坑坑窪窪的地面, “咳咳咳咳，看吧, 神明已經發怒了。”
年輕的魔法師們早就在教科書裏見識過惡龍的可怕，知曉那個傳說的駭人程度。那是一股能毀天滅地的力量。
“快跑！”一個魔法師大喊, “阿爾忒彌斯之箭已經不存在了，我們沒有力量對抗他，只能出去！”
此話一出, 眾人在面面相覷, 交換完眼神後，紛紛朝各個方向的玫瑰雲出口湧去。為了先出去, 他們甚至不惜自相殘殺。
魔法師的戰鬥的場面更加血腥，方才身邊人還在說話, 下一秒就被死神的鐮刀割掉頭顱。
頭顱落地時，嘴巴都還在不停說話。那顆頭顱咕嚕嚕滾到地上，變成一顆種子埋進地裏，迅速生根發芽開出一朵玫瑰，但卻因為這血色的天空瞬間枯萎。
地上滿是枯萎的玫瑰。
“哎，沃伊，這次的情況不太樂觀啊。”安娜摳著巨龍脖子上的鱗片，“他們這次居然沒有聯合起來對付你，反而只想逃跑。”
“因為還有地方可跑。”巨龍寒聲道。
近些年秘境內外消息交流頻繁，如今黃昏不休，內外混戰不止，出去對於魔法師而言未嘗不是種好的選擇。即使代價是有去無回。
巨龍飛到玫瑰雲前，將出口一一關閉，只留下古堡前那一朵。
魔法師們只能絕望地看著最後的希望消失殆盡 。
“天罰要降臨了……”方才還兵戎相見的魔法師瞬間成了抱頭痛哭的好朋友。
但巨龍並沒有就此毀滅一切，他扇了扇翅膀朝城堡飛去。
已經能看到城堡塔尖了。安娜吹著迎面而來的風，張開手臂。
抵達城堡上空，巨龍停止扇動翅膀，巨大的身體輕盈地向下滑行。等離地面二十米高時，他變回人形，伸出手臂接住掉下來的安娜。
噗——安娜被他緊緊地公主抱在懷中。穩穩落地。
沃伊倫特腳底剛踩上地面，踩中的那塊地接收到巨龍的魔法後，便開始向外冒綠芽。但也僅僅只是那一塊地，大部分花田的狀況並不樂觀。
“我穿越回來時，城堡裏的玫瑰花就已經都枯萎了。”安娜說。
“沒關系，用不了多久玫瑰都會重生。”沃伊倫特低頭輕輕啄了下懷中少女的臉頰。
被他親得有些癢，安娜嚴肅道：“該放我下來了，一直抱著。你不累？”
“不累。”他說著一口吻住安娜的唇，纏綿許久，直到聽見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時才不情不願地分開。
“殿下——！夫人——！啊啊啊啊啊啊啊——！”派森馱著蘿絲幾乎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螺旋擺尾游過來。
它游到兩人跟前，用雄厚的聲音哭泣道：“嗚嗚嗚嗚我還以為你們嗚嗚嗚……”
派森哭得梨花帶雨，一時連蛇信都收不回去，軟趴趴地搭在外面。
“殿下，您快看看蘿絲呀！”
雖然派森身上的鱗片也在緩慢脫落，光澤度大不如前，但相比起蘿絲，它的狀況還是要好太多。
蘿絲的花瓣和葉片都已經全部枯萎雕零，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張臉連接著幹枯的莖。它蹙眉閉目，嘴唇緊抿，似乎已經陷入昏迷。
“怎麽會變成這樣？明明距離我離開時沒過多久……”安娜喃喃自語。沒想到血紅黃昏吞噬生命的速度竟然會這樣快。
沃伊倫特腳下已經長出一片草地，他將安娜放到草地上，溫柔道：“先站在這裏別動。”
安娜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枯萎的玫瑰地已經被血紅黃昏照射到人類已經無法站立的地步。
沃伊倫特朝蘿絲走去，他走路的時候帶起一陣風，卷曲的金發被吹到耳後，眼尾也生出淺淺的鱗片。
他伸手，懸在蘿絲之上。手指上的戒指瞬間迸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芒，閃耀得使人不敢直視。但他盯住施法的那處，綠色的眸子漸漸變成金色，風也越刮越大。
安娜感覺腳下有異動，連忙擡腳，一棵綠芽便從土壤裏冒出，並且越長越茁壯。於是她後退半步，靜靜觀察植物生長。
綠芽越長越高，迅速抽出枝葉，莖幹逐漸粗壯，長出荊棘。頂部冒出花骨朵，花苞膨大，最終開裂。一朵紅玫瑰熱烈綻放。
花心處躺著一個綠油油的小精靈，姜餅人般的形狀，像果凍似的透明。它打了個哈欠，揉著綠豆小眼蘇醒。
起身，一見到安娜，玫瑰小精靈的兩只綠豆小眼就開始放光，奶聲奶氣道：
“噢，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想我已經愛上您了！我向聖母瑪利亞起誓，您就像山姆家後花園蘋果樹上掛著的蘋果一樣動人。如果，噢，我是說如果，如果您願意的話，能否大發慈悲，用您如花朵般嬌艷的嘴唇親吻我的頭頂？我將感激不盡！”
安娜被它逗得咯咯笑，低頭親吻了那朵玫瑰。
“哎呀哎呀哎呀……”玫瑰小精靈呆呆地楞在花朵裏，支支吾吾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渾身也從翠綠色變成粉紅色。
這邊，風漸止息，魔法光芒消逝，蘿絲已然長出花瓣和葉片。
不過，它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不是抱著沃伊倫特的手臂哭，而是兩塊葉片叉著莖，看向小精靈呵斥，“小家夥，雖然你才剛生出來，但請你不要這樣輕佻。你應該稱呼這位美麗的小姐為夫人。”
“噢，天哪，”玫瑰小精靈終於緩過來，抱著腦袋驚嘆，“我才剛生出來，居然就能結婚？神明垂憐，您當真令我艷福不淺。”
蘿絲：“……”
幾雙眼睛都盯著它看，小精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合上玫瑰花瓣呼呼大睡。
解決完這個耍寶的小家夥，蘿絲才哭唧唧地用藤蔓將安娜的手和沃伊倫特的手纏在一起，“殿下，夫人，我還以為上次昏迷就是永別。”
他們腳下站立的土地不斷長出綠芽，一圈一圈向外擴散。垂垂老矣的古堡迎來久違的生機。
沃伊倫特握緊安娜的手，手心與手心想貼，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心跳。
“六個月，”他看向安娜，“你能帶著護心麟離開古堡六個月。”
安娜目光堅定，“局勢已經在好轉了，我會在六個月內處理好一切。”
這時，湯姆忽然開始手舞足蹈，它跑來跑去，身體發出一瞬白光過後，他變成了一個結實的男人。
安娜目瞪口呆，“你是……？”
沃伊倫特幽幽回答道：“他是希曼的王子，利昂。算起來還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啊我想起來了。”安娜不由扶額，“莫非你在吃他的醋？”
沃伊倫特聳聳肩，“這有什麽好吃的，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說得也是，這種飛醋有什麽好吃的嘛！沃伊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醋壇子。安娜以極小的弧度點點頭，覺得自己簡直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該反思。
利昂咳嗽著站起身，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這比起倉鼠而言，過於龐大的身體。
等喘勻氣後他才開始虛弱地介紹起自己，“在戰爭開始之前，我是啟戰派的首領，後來被止戰派的黑桃Q變成一只倉鼠。但可惜，戰爭並不由我一人決定，還是無可避免地開始了。現在黑桃Q魔法耗盡去世……她們那個家族向來命短，所以我也變回人形。”
安娜用戒備的眼神瞧著他，“那你變回人形之後知道該怎麽做了嗎？要想清楚哦。”
利昂看了眼曾經的上將先生，隨即將目光轉向安娜，“我想得很清楚！過去的我急功近利，完全不計後果。但現在，種種經歷讓我意識到當初所做決定的荒謬。所以，今天即使不在你們的地盤上，我也會選擇去阻止這場戰爭延續。”
說罷，他向安娜友好地伸出右手，“我們可以合作。”
安娜有些猶豫，捏了捏沃伊倫特的手。倒不是征求他的允許，只是想確定這個曾經風評很差的希曼王子是否值得信任。
指腹慢悠悠地揉著她的手心，沃伊倫特無所謂道：“不管怎麽樣他也是你曾經的未婚夫。而且在你跟他有婚約之前，我們還沒結婚呢。”
安娜不由疑惑，“沃伊，你什麽意思？”
沃伊倫特依舊不緊不慢道：“我的意思是，雖然你半路逃婚了，但他依舊在希曼的宮殿裏為迎接你而心情忐忑過。更何況，因為被變成倉鼠，他還當了你三年多的寵物，心裏自然是把你看得很重的。”
安娜仔細理解了下這番話。其實不無道理啊！她相信三年來利昂在她身邊已經見識到這場戰爭的殘酷。而且他變成倉鼠湯姆的時候，也的確十分友好。
利昂或許像大多數奧索貴族子弟一樣，認為這場戰爭會很快會以己方勝利告終。可惜他們太過天真，把戰爭當做游戲最終會被游戲玩弄。安娜曾騎在巨龍的脖子上，在天空巡視過奧索的土地，那裏跟希曼相比並無差別。
管風琴在教堂奏響安魂曲，夜夜笙歌的莊園變得如墓地般寂寥，炮塔上下降三分之一的旗幟在細碎的火星中飄揚。死去的貴族和平民胡亂地埋葬在一起，再插一塊沒有名字的墓碑……
利昂是希曼皇室成員，又是之前啟戰派的一員，如果跟他合作，想必能獲得許多機密，游走在兩國之間也會更加方便。
如此看來，利昂的確是最好的合作對象了。
思來想去，安娜下定決心，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一點一點掰開沃伊倫特的手指，走向利昂，與他握手，“好，我接受你的合作邀約。”
“感謝信任，我曾經的未婚妻。”利昂用力握住安娜的手，上下搖晃，“我會向你證明我的改變。”
“那我拭目以待？”
“你當然可以拭目以待，畢竟我們現在有共同的目標不是嗎？”
利昂說著，兩人都笑起來。沃伊倫特則站在原處，靜靜地看著他們笑，綠色的眸子變成豎瞳，壓抑著金光。
這時，派森卷著用來飛出秘境的飛行器，吭哧吭哧地游過來了，看到這一幕瞬間目瞪口呆。殿下身邊的氣壓看上去很低，嚇得它連蛇信都不敢吐。
只好湊近去問蘿絲，“發生什麽事了？那個新來的夥計是誰？”
“是夫人曾經的未婚夫，利昂。”
“啊？？？？”派森蛇信都吐直了，“那那那殿下豈不是搶人未婚妻？真不道德呀！”
“話不能這麽說，因為時空穿梭的原因，在殿下看來，夫人在與利昂有婚約之前他們就已經結婚了。但在夫人看來，她是先跟利昂有了婚約再跟殿下結的婚。不過，在趕往結婚的路上，因為夫人逃婚，所以利昂所謂的未婚夫身份是無效的。”
“殿下還敢放心讓他們合作？我總覺得那個叫利昂的家夥心懷不軌，看他眼神就知道。”派森吐著蛇信湊近蘿絲耳邊八卦。這話它可不敢讓殿下聽見。
蘿絲擺擺葉片，噗嗤一笑，“你當殿下像你一樣小心眼嗎？殿下是有大格局的龍！作為丈夫怎麽可以限制妻子的自由，這不許那不準，豈不是成囚禁了？夫妻間要相互尊重！要是殿下大吵大鬧一頓，夫人肯定會生氣，然後嫌殿下不懂事的。如此一來，豈不是讓那新來的利昂奸計得逞了？”
“額，說得也是，不過……”派森瞥了眼沃伊倫特，忍不住用蛇尾擦擦額頭，“噢，該死，我忘記蛇不會出汗了。”
“你在緊張什麽？”
派森幽怨地嘆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的脾氣。我都感覺他快忍不了了。他肯定很想把利昂掐死。嫉妒心真可怕。”
“哎呀你別擔心啦，利昂能幫夫人辦事呢，殿下肯定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沈不住氣的！就算夫人跟利昂發生點什麽，也只是情人關系而已。多大點事？情人跟正兒八經的丈夫哪能比嘛！”
“噓——還敢說？你不要命啦。”感受到後頸的寒意，派森趕緊用蛇尾將蘿絲的嘴巴捂住。
這邊，安娜和利昂還在交談，計劃著該怎麽讓兩國之間休戰，他們越談越融洽。
沃伊倫特漫不經心地挪開眼，蹲下身，將一只手伸到傑瑞面前，柔聲道：“上來，小家夥。”
傑瑞還在為好朋友變成人而感到難過。一只好端端的小倉鼠，胖乎乎毛茸茸，可可愛愛，怎麽就突然變成一個大塊頭？實在是太令小白鼠心碎了！
難怪倉鼠老弟之前對安娜那麽殷勤。原來他本就是個壞東西變的！
要是這個大塊頭和大壞龍爭搶起來，受傷害的可不就是它了嘛！兩個主人和和美美對它而言是寵愛，三個主人，只要其中兩個扯頭花對它而言就是地獄！出色的小寵物應該擁有超高的敏銳性以便在危機時刻準確站隊。
“嗚嗚，安娜唯一的丈夫，還是你最好了。”傑瑞朝沃伊倫特哭訴，然後邁著小短腿跳上他的掌心。
稱呼倒是變得快，以前傑瑞嘴裏喊的要麽是餵，要麽是嘿，要麽是大壞龍。搶走安娜的大壞龍。
拇指指腹輕輕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施下一道咒術。沃伊倫特笑瞇瞇道：“小傑瑞，我知道你喜歡吃甜玉米。”
“對呀對呀，”傑瑞抱著圓滾滾的肚皮點頭，“特別是一口咬下去就能爆甜漿的鮮玉米，吸溜吸溜。”
“要不要劃一塊地專門用來種玉米呢？”
“嗐，瞧您這話說得，這麽客氣！人家多不好意思啊！吸溜吸溜………嗝。我懂您意思啦！放一萬個心吧！都交給我吧！有什麽一定跟您說！我發誓傑瑞永遠只有一個主人丈夫！”
交談完畢，安娜先讓利昂登上飛行器。她笑著向沃伊倫特揮了揮手，“再見了親愛的。”
“等等，安娜，你把它給忘了。”沃伊倫特走上前，將坐在掌心裏的小傑瑞遞過去。
安娜盯著傑瑞，大眼瞪小眼，驚訝道：“你還要跟著去嗎？”
“嗯嗯嗯！”傑瑞睜大眼睛，用力點頭。
“很危險，”利昂從飛行器裏探出腦袋說，“我倒是擔心這個昔日的老朋友會被嚇壞。”
安娜挪回視線，認真地盯住傑瑞，“對誒，你會哭鼻子。”
傑瑞期待的神情瞬間就喪氣了。
“哼，安娜你壞，不要人家跟著是什麽意思？想做壞事嗎？！”傑瑞氣鼓鼓地叉著腰，“我除了不能變成人，哪點不比湯姆好？嘴又甜又貼心，還能給你暖手。”
利昂：“我不叫湯姆 ，還有，我不是變成人，是變回人。”
傑瑞：“你是你是你就是！”
被它吵得實在沒辦法，安娜只好接過它放到飛行器上，“好了，答應帶你去，可得乖乖的。”
“嗯嗯嗯！”傑瑞點頭如搗蒜。等安娜背過身去時，它看向利昂，兩只小爪子扒拉住下眼瞼往下拉，“略略略。”
利昂：“……”
風吹得更甚，安娜將淩亂的頭發別到而後，“那我走了哦。”
“嗯。”花邊袖口下，沃伊倫特輕輕轉著戒指，嘴角掛著笑意。但眼底卻是冰冷的。
安娜沒看出來那隱藏的神情，她又想起剛才跟利昂聊過的話題，於是興高采烈地告訴沃伊倫特，“還多虧你說的那些話，不然我會錯過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等我回來！”
正要轉身上飛行器，卻聽有聲音說，“稍等一下，帶上這個會讓你更幸運。”
“什麽？我還有出行禮物嗎？”安娜歪著頭看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步動作，腰身就被一只手掐住，炙熱的唇覆上來，吮吸。她再也沒機會說話。
安娜喘著氣撫摸他的嘴唇，忍不住挑眉打趣，“我怎麽感覺你想咬死我？”
“胡說，我又不是你。怎麽會喜歡咬人？”
既然巨龍大人這麽說，那她可得好好維護人設。於是她踮起腳尖，勾住他脖子，在他唇上磨了磨牙。
推開，像只小鹿似的跳上飛行器，戴上護目鏡點火起飛。她朝沃伊倫特揮手，“記得想我哦。”
沃伊倫特站在原處，雙目註視著飛行器變小，消失不見。他撫摸著剛才被咬過的嘴唇，眼尾上揚，“會的。”
雖然殿下在笑，但派森總覺得他現在很可怕。
“噢，殿下肯定想殺了飛行器裏那個多餘人員的全家。”
派森用身體撞了撞蘿絲的藤蔓，“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好，我們一起數到三。”
“三、二、一……跑！”
但，一花一蛇並沒有因為跑得快而逃脫挨揍的命運。
蘿絲數著派森頭上的包，“九個！哈哈哈，你的包比我的包多欸，都腫成豬頭啦。”
派森：“……”
至於利昂，他覺得自己是不幸的。一朵烏雲飄在他頭頂，也不下雨，就時不時電他一下。雖然電不死，但是每電一下，渾身就劇痛難忍。
雖然安娜竭力在幫合作夥伴躲烏雲，但這朵烏雲卻像狗尾巴似的，怎麽甩都甩不掉。
“你還好嗎？”安娜關切地問。
“還好，有安娜小姐的關切，在下舒服多了。”
滋滋滋～～～～啪。
安娜同情地看他一眼，只好將飛行器駕駛的速度加快。
飛行器飛出玫瑰雲後，利昂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發現再也看不見那朵烏雲時，才長長舒口氣。
“安娜，你跟那種人……額，龍，在一起會不會覺得很辛苦呀？”
“辛苦？”安娜思索半晌，“沒有吧。”
“可是上將先生未免也管得太寬，連你跟誰出行都要管。控制欲太強危險系數會很高。要不是有你在，他大概就要把我掐死了。”
“哪有？他可管不了我。而且沃伊明明很友善。要是他沒說那些話，我是不會相信你，然後跟你合作的。”
利昂楞住了，“所以你不是為了跟他賭氣？”
“賭氣？賭什麽氣？我們倆好著呢。”
“那你是因為認可了我的品質才跟我合作的咯？”利昂語氣激動，萬分竊喜。
“品質不了解，但合作的話，你的身份會帶來好處。”
“咳咳，你以後會了解我的品質的。外面的風評不可信。而且要是沒發生意外的話，我們……”
傑瑞忽然感覺額頭被點了一下，它晃晃腦袋，立馬跳起來大喊：“利昂先生，請你自重！連我都知道在安娜駕駛的時候不能隨便打擾。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居然不懂。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工作能力呀。是吧安娜？”
安娜漫不經心地點著頭，“嗯嗯。”
利昂：“噢，抱歉。”
安娜：“嗯嗯。”
他們剛才說什麽來著？沒聽清。算了不管了，先應著吧。反正也不太重要。專心開飛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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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深粉色的玫瑰雲層,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駭人的紅。這是安娜第二次騎在巨龍脖子上俯瞰秘境。
自三年前巨龍出去後，秘境就一直是黃昏。
血色天空之下，一部分魔法師在混戰中爭奪土地, 另一部分魔法師則在玫瑰雲前爭前恐後地出去。玫瑰雲出口前一片慘狀。
這些魔法師出去後各自挑選陣營或者保持中立。魔法能力強的都會自願成為戰爭的武器，從中撈取金錢和地位。魔法能力弱的則會成為軍火販賣商, 賺得盆滿缽滿。當然，更多的不過是淪為消耗品——炮灰。
巨龍黑翅張開足矣遮天蔽日，他帶著安娜向下俯沖，血色中黑色的鱗片泛出金光。
纏鬥的魔法師們察覺到頭頂有陰影, 紛紛擡頭, 等看清天空滑翔的巨物, 臉色驟變。
“是撒旦……撒旦惡龍又出現了！”他們面面相覷, 顫聲議論著。
“我早就說過傳說會印證。”一位鬢發斑白的老者杵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從角落裏走出來, 天邊血色的紅光照到他滿是皺紋的臉上。
他在憤怒, 拿起拐杖用力往因為混戰而變得坑坑窪窪的地面, “咳咳咳咳，看吧, 神明已經發怒了。”
年輕的魔法師們早就在教科書裏見識過惡龍的可怕，知曉那個傳說的駭人程度。那是一股能毀天滅地的力量。
“快跑！”一個魔法師大喊, “阿爾忒彌斯之箭已經不存在了，我們沒有力量對抗他，只能出去！”
此話一出, 眾人在面面相覷, 交換完眼神後，紛紛朝各個方向的玫瑰雲出口湧去。為了先出去, 他們甚至不惜自相殘殺。
魔法師的戰鬥的場面更加血腥，方才身邊人還在說話, 下一秒就被死神的鐮刀割掉頭顱。
頭顱落地時，嘴巴都還在不停說話。那顆頭顱咕嚕嚕滾到地上，變成一顆種子埋進地裏，迅速生根發芽開出一朵玫瑰，但卻因為這血色的天空瞬間枯萎。
地上滿是枯萎的玫瑰。
“哎，沃伊，這次的情況不太樂觀啊。”安娜摳著巨龍脖子上的鱗片，“他們這次居然沒有聯合起來對付你，反而只想逃跑。”
“因為還有地方可跑。”巨龍寒聲道。
近些年秘境內外消息交流頻繁，如今黃昏不休，內外混戰不止，出去對於魔法師而言未嘗不是種好的選擇。即使代價是有去無回。
巨龍飛到玫瑰雲前，將出口一一關閉，只留下古堡前那一朵。
魔法師們只能絕望地看著最後的希望消失殆盡 。
“天罰要降臨了……”方才還兵戎相見的魔法師瞬間成了抱頭痛哭的好朋友。
但巨龍並沒有就此毀滅一切，他扇了扇翅膀朝城堡飛去。
已經能看到城堡塔尖了。安娜吹著迎面而來的風，張開手臂。
抵達城堡上空，巨龍停止扇動翅膀，巨大的身體輕盈地向下滑行。等離地面二十米高時，他變回人形，伸出手臂接住掉下來的安娜。
噗——安娜被他緊緊地公主抱在懷中。穩穩落地。
沃伊倫特腳底剛踩上地面，踩中的那塊地接收到巨龍的魔法後，便開始向外冒綠芽。但也僅僅只是那一塊地，大部分花田的狀況並不樂觀。
“我穿越回來時，城堡裏的玫瑰花就已經都枯萎了。”安娜說。
“沒關系，用不了多久玫瑰都會重生。”沃伊倫特低頭輕輕啄了下懷中少女的臉頰。
被他親得有些癢，安娜嚴肅道：“該放我下來了，一直抱著。你不累？”
“不累。”他說著一口吻住安娜的唇，纏綿許久，直到聽見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時才不情不願地分開。
“殿下——！夫人——！啊啊啊啊啊啊啊——！”派森馱著蘿絲幾乎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螺旋擺尾游過來。
它游到兩人跟前，用雄厚的聲音哭泣道：“嗚嗚嗚嗚我還以為你們嗚嗚嗚……”
派森哭得梨花帶雨，一時連蛇信都收不回去，軟趴趴地搭在外面。
“殿下，您快看看蘿絲呀！”
雖然派森身上的鱗片也在緩慢脫落，光澤度大不如前，但相比起蘿絲，它的狀況還是要好太多。
蘿絲的花瓣和葉片都已經全部枯萎雕零，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張臉連接著幹枯的莖。它蹙眉閉目，嘴唇緊抿，似乎已經陷入昏迷。
“怎麽會變成這樣？明明距離我離開時沒過多久……”安娜喃喃自語。沒想到血紅黃昏吞噬生命的速度竟然會這樣快。
沃伊倫特腳下已經長出一片草地，他將安娜放到草地上，溫柔道：“先站在這裏別動。”
安娜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枯萎的玫瑰地已經被血紅黃昏照射到人類已經無法站立的地步。
沃伊倫特朝蘿絲走去，他走路的時候帶起一陣風，卷曲的金發被吹到耳後，眼尾也生出淺淺的鱗片。
他伸手，懸在蘿絲之上。手指上的戒指瞬間迸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芒，閃耀得使人不敢直視。但他盯住施法的那處，綠色的眸子漸漸變成金色，風也越刮越大。
安娜感覺腳下有異動，連忙擡腳，一棵綠芽便從土壤裏冒出，並且越長越茁壯。於是她後退半步，靜靜觀察植物生長。
綠芽越長越高，迅速抽出枝葉，莖幹逐漸粗壯，長出荊棘。頂部冒出花骨朵，花苞膨大，最終開裂。一朵紅玫瑰熱烈綻放。
花心處躺著一個綠油油的小精靈，姜餅人般的形狀，像果凍似的透明。它打了個哈欠，揉著綠豆小眼蘇醒。
起身，一見到安娜，玫瑰小精靈的兩只綠豆小眼就開始放光，奶聲奶氣道：
“噢，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想我已經愛上您了！我向聖母瑪利亞起誓，您就像山姆家後花園蘋果樹上掛著的蘋果一樣動人。如果，噢，我是說如果，如果您願意的話，能否大發慈悲，用您如花朵般嬌艷的嘴唇親吻我的頭頂？我將感激不盡！”
安娜被它逗得咯咯笑，低頭親吻了那朵玫瑰。
“哎呀哎呀哎呀……”玫瑰小精靈呆呆地楞在花朵裏，支支吾吾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渾身也從翠綠色變成粉紅色。
這邊，風漸止息，魔法光芒消逝，蘿絲已然長出花瓣和葉片。
不過，它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不是抱著沃伊倫特的手臂哭，而是兩塊葉片叉著莖，看向小精靈呵斥，“小家夥，雖然你才剛生出來，但請你不要這樣輕佻。你應該稱呼這位美麗的小姐為夫人。”
“噢，天哪，”玫瑰小精靈終於緩過來，抱著腦袋驚嘆，“我才剛生出來，居然就能結婚？神明垂憐，您當真令我艷福不淺。”
蘿絲：“……”
幾雙眼睛都盯著它看，小精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合上玫瑰花瓣呼呼大睡。
解決完這個耍寶的小家夥，蘿絲才哭唧唧地用藤蔓將安娜的手和沃伊倫特的手纏在一起，“殿下，夫人，我還以為上次昏迷就是永別。”
他們腳下站立的土地不斷長出綠芽，一圈一圈向外擴散。垂垂老矣的古堡迎來久違的生機。
沃伊倫特握緊安娜的手，手心與手心想貼，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心跳。
“六個月，”他看向安娜，“你能帶著護心麟離開古堡六個月。”
安娜目光堅定，“局勢已經在好轉了，我會在六個月內處理好一切。”
這時，湯姆忽然開始手舞足蹈，它跑來跑去，身體發出一瞬白光過後，他變成了一個結實的男人。
安娜目瞪口呆，“你是……？”
沃伊倫特幽幽回答道：“他是希曼的王子，利昂。算起來還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啊我想起來了。”安娜不由扶額，“莫非你在吃他的醋？”
沃伊倫特聳聳肩，“這有什麽好吃的，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說得也是，這種飛醋有什麽好吃的嘛！沃伊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醋壇子。安娜以極小的弧度點點頭，覺得自己簡直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該反思。
利昂咳嗽著站起身，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這比起倉鼠而言，過於龐大的身體。
等喘勻氣後他才開始虛弱地介紹起自己，“在戰爭開始之前，我是啟戰派的首領，後來被止戰派的黑桃Q變成一只倉鼠。但可惜，戰爭並不由我一人決定，還是無可避免地開始了。現在黑桃Q魔法耗盡去世……她們那個家族向來命短，所以我也變回人形。”
安娜用戒備的眼神瞧著他，“那你變回人形之後知道該怎麽做了嗎？要想清楚哦。”
利昂看了眼曾經的上將先生，隨即將目光轉向安娜，“我想得很清楚！過去的我急功近利，完全不計後果。但現在，種種經歷讓我意識到當初所做決定的荒謬。所以，今天即使不在你們的地盤上，我也會選擇去阻止這場戰爭延續。”
說罷，他向安娜友好地伸出右手，“我們可以合作。”
安娜有些猶豫，捏了捏沃伊倫特的手。倒不是征求他的允許，只是想確定這個曾經風評很差的希曼王子是否值得信任。
指腹慢悠悠地揉著她的手心，沃伊倫特無所謂道：“不管怎麽樣他也是你曾經的未婚夫。而且在你跟他有婚約之前，我們還沒結婚呢。”
安娜不由疑惑，“沃伊，你什麽意思？”
沃伊倫特依舊不緊不慢道：“我的意思是，雖然你半路逃婚了，但他依舊在希曼的宮殿裏為迎接你而心情忐忑過。更何況，因為被變成倉鼠，他還當了你三年多的寵物，心裏自然是把你看得很重的。”
安娜仔細理解了下這番話。其實不無道理啊！她相信三年來利昂在她身邊已經見識到這場戰爭的殘酷。而且他變成倉鼠湯姆的時候，也的確十分友好。
利昂或許像大多數奧索貴族子弟一樣，認為這場戰爭會很快會以己方勝利告終。可惜他們太過天真，把戰爭當做游戲最終會被游戲玩弄。安娜曾騎在巨龍的脖子上，在天空巡視過奧索的土地，那裏跟希曼相比並無差別。
管風琴在教堂奏響安魂曲，夜夜笙歌的莊園變得如墓地般寂寥，炮塔上下降三分之一的旗幟在細碎的火星中飄揚。死去的貴族和平民胡亂地埋葬在一起，再插一塊沒有名字的墓碑……
利昂是希曼皇室成員，又是之前啟戰派的一員，如果跟他合作，想必能獲得許多機密，游走在兩國之間也會更加方便。
如此看來，利昂的確是最好的合作對象了。
思來想去，安娜下定決心，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一點一點掰開沃伊倫特的手指，走向利昂，與他握手，“好，我接受你的合作邀約。”
“感謝信任，我曾經的未婚妻。”利昂用力握住安娜的手，上下搖晃，“我會向你證明我的改變。”
“那我拭目以待？”
“你當然可以拭目以待，畢竟我們現在有共同的目標不是嗎？”
利昂說著，兩人都笑起來。沃伊倫特則站在原處，靜靜地看著他們笑，綠色的眸子變成豎瞳，壓抑著金光。
這時，派森卷著用來飛出秘境的飛行器，吭哧吭哧地游過來了，看到這一幕瞬間目瞪口呆。殿下身邊的氣壓看上去很低，嚇得它連蛇信都不敢吐。
只好湊近去問蘿絲，“發生什麽事了？那個新來的夥計是誰？”
“是夫人曾經的未婚夫，利昂。”
“啊？？？？”派森蛇信都吐直了，“那那那殿下豈不是搶人未婚妻？真不道德呀！”
“話不能這麽說，因為時空穿梭的原因，在殿下看來，夫人在與利昂有婚約之前他們就已經結婚了。但在夫人看來，她是先跟利昂有了婚約再跟殿下結的婚。不過，在趕往結婚的路上，因為夫人逃婚，所以利昂所謂的未婚夫身份是無效的。”
“殿下還敢放心讓他們合作？我總覺得那個叫利昂的家夥心懷不軌，看他眼神就知道。”派森吐著蛇信湊近蘿絲耳邊八卦。這話它可不敢讓殿下聽見。
蘿絲擺擺葉片，噗嗤一笑，“你當殿下像你一樣小心眼嗎？殿下是有大格局的龍！作為丈夫怎麽可以限制妻子的自由，這不許那不準，豈不是成囚禁了？夫妻間要相互尊重！要是殿下大吵大鬧一頓，夫人肯定會生氣，然後嫌殿下不懂事的。如此一來，豈不是讓那新來的利昂奸計得逞了？”
“額，說得也是，不過……”派森瞥了眼沃伊倫特，忍不住用蛇尾擦擦額頭，“噢，該死，我忘記蛇不會出汗了。”
“你在緊張什麽？”
派森幽怨地嘆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的脾氣。我都感覺他快忍不了了。他肯定很想把利昂掐死。嫉妒心真可怕。”
“哎呀你別擔心啦，利昂能幫夫人辦事呢，殿下肯定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沈不住氣的！就算夫人跟利昂發生點什麽，也只是情人關系而已。多大點事？情人跟正兒八經的丈夫哪能比嘛！”
“噓——還敢說？你不要命啦。”感受到後頸的寒意，派森趕緊用蛇尾將蘿絲的嘴巴捂住。
這邊，安娜和利昂還在交談，計劃著該怎麽讓兩國之間休戰，他們越談越融洽。
沃伊倫特漫不經心地挪開眼，蹲下身，將一只手伸到傑瑞面前，柔聲道：“上來，小家夥。”
傑瑞還在為好朋友變成人而感到難過。一只好端端的小倉鼠，胖乎乎毛茸茸，可可愛愛，怎麽就突然變成一個大塊頭？實在是太令小白鼠心碎了！
難怪倉鼠老弟之前對安娜那麽殷勤。原來他本就是個壞東西變的！
要是這個大塊頭和大壞龍爭搶起來，受傷害的可不就是它了嘛！兩個主人和和美美對它而言是寵愛，三個主人，只要其中兩個扯頭花對它而言就是地獄！出色的小寵物應該擁有超高的敏銳性以便在危機時刻準確站隊。
“嗚嗚，安娜唯一的丈夫，還是你最好了。”傑瑞朝沃伊倫特哭訴，然後邁著小短腿跳上他的掌心。
稱呼倒是變得快，以前傑瑞嘴裏喊的要麽是餵，要麽是嘿，要麽是大壞龍。搶走安娜的大壞龍。
拇指指腹輕輕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施下一道咒術。沃伊倫特笑瞇瞇道：“小傑瑞，我知道你喜歡吃甜玉米。”
“對呀對呀，”傑瑞抱著圓滾滾的肚皮點頭，“特別是一口咬下去就能爆甜漿的鮮玉米，吸溜吸溜。”
“要不要劃一塊地專門用來種玉米呢？”
“嗐，瞧您這話說得，這麽客氣！人家多不好意思啊！吸溜吸溜………嗝。我懂您意思啦！放一萬個心吧！都交給我吧！有什麽一定跟您說！我發誓傑瑞永遠只有一個主人丈夫！”
交談完畢，安娜先讓利昂登上飛行器。她笑著向沃伊倫特揮了揮手，“再見了親愛的。”
“等等，安娜，你把它給忘了。”沃伊倫特走上前，將坐在掌心裏的小傑瑞遞過去。
安娜盯著傑瑞，大眼瞪小眼，驚訝道：“你還要跟著去嗎？”
“嗯嗯嗯！”傑瑞睜大眼睛，用力點頭。
“很危險，”利昂從飛行器裏探出腦袋說，“我倒是擔心這個昔日的老朋友會被嚇壞。”
安娜挪回視線，認真地盯住傑瑞，“對誒，你會哭鼻子。”
傑瑞期待的神情瞬間就喪氣了。
“哼，安娜你壞，不要人家跟著是什麽意思？想做壞事嗎？！”傑瑞氣鼓鼓地叉著腰，“我除了不能變成人，哪點不比湯姆好？嘴又甜又貼心，還能給你暖手。”
利昂：“我不叫湯姆 ，還有，我不是變成人，是變回人。”
傑瑞：“你是你是你就是！”
被它吵得實在沒辦法，安娜只好接過它放到飛行器上，“好了，答應帶你去，可得乖乖的。”
“嗯嗯嗯！”傑瑞點頭如搗蒜。等安娜背過身去時，它看向利昂，兩只小爪子扒拉住下眼瞼往下拉，“略略略。”
利昂：“……”
風吹得更甚，安娜將淩亂的頭發別到而後，“那我走了哦。”
“嗯。”花邊袖口下，沃伊倫特輕輕轉著戒指，嘴角掛著笑意。但眼底卻是冰冷的。
安娜沒看出來那隱藏的神情，她又想起剛才跟利昂聊過的話題，於是興高采烈地告訴沃伊倫特，“還多虧你說的那些話，不然我會錯過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等我回來！”
正要轉身上飛行器，卻聽有聲音說，“稍等一下，帶上這個會讓你更幸運。”
“什麽？我還有出行禮物嗎？”安娜歪著頭看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步動作，腰身就被一只手掐住，炙熱的唇覆上來，吮吸。她再也沒機會說話。
安娜喘著氣撫摸他的嘴唇，忍不住挑眉打趣，“我怎麽感覺你想咬死我？”
“胡說，我又不是你。怎麽會喜歡咬人？”
既然巨龍大人這麽說，那她可得好好維護人設。於是她踮起腳尖，勾住他脖子，在他唇上磨了磨牙。
推開，像只小鹿似的跳上飛行器，戴上護目鏡點火起飛。她朝沃伊倫特揮手，“記得想我哦。”
沃伊倫特站在原處，雙目註視著飛行器變小，消失不見。他撫摸著剛才被咬過的嘴唇，眼尾上揚，“會的。”
雖然殿下在笑，但派森總覺得他現在很可怕。
“噢，殿下肯定想殺了飛行器裏那個多餘人員的全家。”
派森用身體撞了撞蘿絲的藤蔓，“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好，我們一起數到三。”
“三、二、一……跑！”
但，一花一蛇並沒有因為跑得快而逃脫挨揍的命運。
蘿絲數著派森頭上的包，“九個！哈哈哈，你的包比我的包多欸，都腫成豬頭啦。”
派森：“……”
至於利昂，他覺得自己是不幸的。一朵烏雲飄在他頭頂，也不下雨，就時不時電他一下。雖然電不死，但是每電一下，渾身就劇痛難忍。
雖然安娜竭力在幫合作夥伴躲烏雲，但這朵烏雲卻像狗尾巴似的，怎麽甩都甩不掉。
“你還好嗎？”安娜關切地問。
“還好，有安娜小姐的關切，在下舒服多了。”
滋滋滋～～～～啪。
安娜同情地看他一眼，只好將飛行器駕駛的速度加快。
飛行器飛出玫瑰雲後，利昂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發現再也看不見那朵烏雲時，才長長舒口氣。
“安娜，你跟那種人……額，龍，在一起會不會覺得很辛苦呀？”
“辛苦？”安娜思索半晌，“沒有吧。”
“可是上將先生未免也管得太寬，連你跟誰出行都要管。控制欲太強危險系數會很高。要不是有你在，他大概就要把我掐死了。”
“哪有？他可管不了我。而且沃伊明明很友善。要是他沒說那些話，我是不會相信你，然後跟你合作的。”
利昂楞住了，“所以你不是為了跟他賭氣？”
“賭氣？賭什麽氣？我們倆好著呢。”
“那你是因為認可了我的品質才跟我合作的咯？”利昂語氣激動，萬分竊喜。
“品質不了解，但合作的話，你的身份會帶來好處。”
“咳咳，你以後會了解我的品質的。外面的風評不可信。而且要是沒發生意外的話，我們……”
傑瑞忽然感覺額頭被點了一下，它晃晃腦袋，立馬跳起來大喊：“利昂先生，請你自重！連我都知道在安娜駕駛的時候不能隨便打擾。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居然不懂。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工作能力呀。是吧安娜？”
安娜漫不經心地點著頭，“嗯嗯。”
利昂：“噢，抱歉。”
安娜：“嗯嗯。”
他們剛才說什麽來著？沒聽清。算了不管了，先應著吧。反正也不太重要。專心開飛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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