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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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夜黑如墨，半夜窗外嘩嘩的雨聲，洋樓裏的人都熟睡了，沒人知道走廊的燈已經滅了，一片黑暗，窸窸窣窣細微的響動，三樓的一個房間的門悄悄地開了，閃身進來一個黑影。
眼睛適應了黑暗，悄無聲息地朝房間裏的西洋大床走過去，這時，夜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照見一個舉著刀的影子，對準床上熟睡的人，用力紮了下去。
突然，嘭地一聲槍響，黑影手裏的刀子咣當掉落在地上，隨即屋裏的燈亮了，沈曼卿握著□□，槍口對準她，“三姨娘”
三太太蔣雲芳從楞怔中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盯著她，“沈曼卿，是你設下的圈套，故意引我上鉤。”
沈曼卿的唇角邊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三姨娘，是你太貪心，過於心急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是阿平那個賤人說的？”
平常隨和開朗的蔣雲芳此刻完全是另一種模樣，眼睛裏露出陰狠。
“阿平什麽都沒說。”沈曼卿道。
蔣雲芳冷笑，“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沈曼卿沒放松警惕，三姨太心性殘忍，防止她反抗，用槍指著她，說：“四姨太死的那晚，我半夜一點回家，聽見四姨娘和一個女聲在露臺說話，我上樓時聽見二樓房門聲響，事後每個房間的門我都試過了，二樓盥洗間的門由於潮濕開關發出吱呀聲，排除當晚有人藏在裏面，那麽這門聲就是三位太太的房間發出的，有人偷聽了四姨娘和那個人的談話。”
蔣雲芳的臉色在燈光暗影裏變得猙獰，沈曼卿繼續說道：“那天我和阿平在花園裏說話，發現二樓有一扇窗玻璃反光，我確認了下，是大太太的房間關窗子，大太太在阿平出事當晚謊稱身體不舒服，早早睡了，這就不難聯想到是三姨娘你和大太太聯手殺了父親、四姨娘、二姨娘，除掉阿平。”
“我為什麽要殺阿平？”蔣雲芳的聲音冰寒刺骨。
“我生日那天，也就是父親被殺時，阿平隔著屏風看見屏風後你的身影消失了，你離開了一會。”這是推斷，沈曼卿故意說得言之鑿鑿。
“沈曼卿，我低估了你。”
蔣雲芳手腕中了一槍，滴著血，全然不在意，所有計劃被揭穿後的絕望，令她眼中充斥著錯亂的瘋狂。
沈曼卿緊張地盯著她，握緊了槍。
這時，房門被大力撞開，唐壁搶先沖了進來，身後跟著黃宗平和江明誠。
由於緊張唐壁棱角分明的輪廓，更顯淩厲，看見地上掉落的刀子，唇角抽了抽，沈曼卿提出這個計劃，他不同意，阻止過，沈曼卿堅持，執意要冒險。
沈曼卿松了一口氣，手臂軟軟地放下，問：“你沒走？”
他能丟下她走嗎？一直留在車裏，整晚時刻留意洋樓裏的動靜，發現洋樓裏的燈突然滅了，知道不好，沖上樓。
這一聲槍響，驚動了沈家所有人。
大太太和三太太被巡捕要帶走時，突然一聲，“娘”
小少爺沈家輝跑下樓，抱住三太太大哭，“娘，我不讓你走，他們為什麽要抓你。”
黃宗平幾個人一楞，忽略了這個狠毒的女人還是男孩的母親。
三太太中了一槍，失血過多，圓臉煞白。
沈曼娜拉著大太太，呼喊著：“娘，告訴他們，父親不是你殺的。”
大太太憐惜地看著女兒，滿臉疼愛，“以後母親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又看向沈曼卿，懇求的目光，“曼卿，對不起！娜娜她不懂事，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別往心裏去，看在你們是親姊妹，以後她如果過得不好，你幫幫她。”
沈曼卿看這淒慘的一幕，也覺心酸，點點頭，“你放心吧。”
沈家輝扯著三太太不放，蔣雲芳就是蛇蠍心腸，面對自己親生兒子，不免紅了眼圈。
沈曼卿摟著沈家輝，母子被隔開，蔣雲芳被巡捕帶走了。
沈家輝和沈曼娜的哭喊聲，被雨聲淹沒。
孟玉賢被槍聲驚醒，沒有驚慌，而是有條不紊地穿好衣裳，走下樓來。
黃宗平的視線朝樓梯上看，小眼睛炯炯有神，“我正要派人去請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跟我們走一趟吧。”
孟玉賢一派淡定，“請問我犯了什麽罪？”
黃宗平微笑，“大少奶奶，還要我說破嗎，你同這樁兇殺案沒直接關系，可是你把你丈夫送進監獄，垃圾箱裏沾了安眠藥的紙是你扔的吧？不得不說，這還要感謝你，給我們提供了線索，盡管你的目的是陷害，不，又不算是陷害，你丈夫確實做了不該做的事，讓你發現了，你恨你丈夫，恨他背叛你。”
孟玉賢面不改色，說：“是，我承認，是我做的，可我沒犯罪，我揭發嫌疑犯，只是用了我自己的方式，我是恨他，他跟外面的女人我都能容忍，可是他偏偏吃窩邊草，自己被人笑話，害得我沒臉。”
“大嫂，你怎麽能這樣做，你害我哥坐牢對你有什麽好處？”
沈曼麗怒氣沖沖地質問。
“吃牢飯，是沈家祥自作自受。”
孟玉賢冷漠地說。
唐壁沒走，陪著沈曼卿，沈曼娜哭累了，沈曼卿讓小翠扶著她回房間了。
劉媽哄著沈家輝睡了，下樓來，說；“小少爺也怪可憐的，真沒想到殺害老爺的竟然是枕邊人。”
沈曼卿苦笑著對唐壁說；“讓你笑話了。”
“這樣的事不少發生。”唐壁說。
劉媽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唐壁說；“天都快亮了，你睡一會吧。”
“睡不著，一點也不困。”
發生這麽大的事沈曼卿哪裏睡得著，她有些後怕，蔣雲芳瘋魔了一樣，一閉眼就出現那張可怕的臉
“我陪著你。”
唐壁坐在床邊看著她睡。
也許有唐壁在，沈曼卿覺得安心，不久便睡熟了，竟然沒做噩夢。
倒是唐壁沒有困意，床頭亮著一盞臺燈，沈曼卿兩把小刷子似的長睫垂下，眼瞼下投下兩道暗影，粉嫩的唇瓣微張，呼吸清淺。
唐壁一直看著，心跳漸漸快了。
沈家發生的命案終於告破了，大太太許桂枝和三太太蔣雲芳供認不諱，大少奶奶孟玉賢偽造證據收監。
沈老爺留下的遺產，在趙律師的主持下，由大小姐沈曼麗、二小姐沈曼卿、三小姐沈曼娜、小少爺沈家輝平均分配。
除了少量的現金、古玩字畫，沈老爺名下的百分之五十二沈氏德昌輪船公司的股份一分為四。
沈氏輪船公司的現在持股比例，沈曼卿占百分之五十一，沈曼麗、沈曼娜、沈家輝各占百分之十三，還有些小股東。
二小姐沈曼卿持股比例超過一半，剛成年便任沈氏輪船公司董事長。
沈昌霖、二太太鄭玉佩、四太太範金葬在一塊沈家的墓園。
下葬這天下著雨，沈家發生的命案在上流社會是一樁醜聞，沒通知外人。
離開墓地，沈家人先走了，兩人走在後面，唐壁撐著傘，遮在沈曼卿的頭頂，
沈曼卿說；“下個月我們就要搬家了。”
別墅抵押給銀行，銀行收了。
“房子找到了？”唐壁問。
“找到了，離現在住的不遠，一個荷蘭人的房子，我看著還行就租下來了，沒有現在寬敞，反正家裏現在人少了。”
家境不比從前，沈曼卿辭退了花匠陳七，司機何九叔、何九叔的兒子何寶坤，侍女小翠。
男仆留下段豐良、老蔡、阿奇，女仆劉媽、廚娘張嫂、阿娣。
兩個打一把傘，風斜雨大，沈曼卿看唐壁的肩被雨淋濕了，朝他身邊靠了靠。
說；“輪船公司資金鏈斷了，我正想辦法，先度過這一關。”
“資金方面我可以幫你。”唐壁道。
沈曼卿低頭看著腳下臺階，“那就算入股吧。”
唐壁偏過頭，下顎擦著她秀發，“你跟我算得這麽清楚，行，就按你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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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如墨，半夜窗外嘩嘩的雨聲，洋樓裏的人都熟睡了，沒人知道走廊的燈已經滅了，一片黑暗，窸窸窣窣細微的響動，三樓的一個房間的門悄悄地開了，閃身進來一個黑影。
眼睛適應了黑暗，悄無聲息地朝房間裏的西洋大床走過去，這時，夜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照見一個舉著刀的影子，對準床上熟睡的人，用力紮了下去。
突然，嘭地一聲槍響，黑影手裏的刀子咣當掉落在地上，隨即屋裏的燈亮了，沈曼卿握著□□，槍口對準她，“三姨娘”
三太太蔣雲芳從楞怔中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盯著她，“沈曼卿，是你設下的圈套，故意引我上鉤。”
沈曼卿的唇角邊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三姨娘，是你太貪心，過於心急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是阿平那個賤人說的？”
平常隨和開朗的蔣雲芳此刻完全是另一種模樣，眼睛裏露出陰狠。
“阿平什麽都沒說。”沈曼卿道。
蔣雲芳冷笑，“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沈曼卿沒放松警惕，三姨太心性殘忍，防止她反抗，用槍指著她，說：“四姨太死的那晚，我半夜一點回家，聽見四姨娘和一個女聲在露臺說話，我上樓時聽見二樓房門聲響，事後每個房間的門我都試過了，二樓盥洗間的門由於潮濕開關發出吱呀聲，排除當晚有人藏在裏面，那麽這門聲就是三位太太的房間發出的，有人偷聽了四姨娘和那個人的談話。”
蔣雲芳的臉色在燈光暗影裏變得猙獰，沈曼卿繼續說道：“那天我和阿平在花園裏說話，發現二樓有一扇窗玻璃反光，我確認了下，是大太太的房間關窗子，大太太在阿平出事當晚謊稱身體不舒服，早早睡了，這就不難聯想到是三姨娘你和大太太聯手殺了父親、四姨娘、二姨娘，除掉阿平。”
“我為什麽要殺阿平？”蔣雲芳的聲音冰寒刺骨。
“我生日那天，也就是父親被殺時，阿平隔著屏風看見屏風後你的身影消失了，你離開了一會。”這是推斷，沈曼卿故意說得言之鑿鑿。
“沈曼卿，我低估了你。”
蔣雲芳手腕中了一槍，滴著血，全然不在意，所有計劃被揭穿後的絕望，令她眼中充斥著錯亂的瘋狂。
沈曼卿緊張地盯著她，握緊了槍。
這時，房門被大力撞開，唐壁搶先沖了進來，身後跟著黃宗平和江明誠。
由於緊張唐壁棱角分明的輪廓，更顯淩厲，看見地上掉落的刀子，唇角抽了抽，沈曼卿提出這個計劃，他不同意，阻止過，沈曼卿堅持，執意要冒險。
沈曼卿松了一口氣，手臂軟軟地放下，問：“你沒走？”
他能丟下她走嗎？一直留在車裏，整晚時刻留意洋樓裏的動靜，發現洋樓裏的燈突然滅了，知道不好，沖上樓。
這一聲槍響，驚動了沈家所有人。
大太太和三太太被巡捕要帶走時，突然一聲，“娘”
小少爺沈家輝跑下樓，抱住三太太大哭，“娘，我不讓你走，他們為什麽要抓你。”
黃宗平幾個人一楞，忽略了這個狠毒的女人還是男孩的母親。
三太太中了一槍，失血過多，圓臉煞白。
沈曼娜拉著大太太，呼喊著：“娘，告訴他們，父親不是你殺的。”
大太太憐惜地看著女兒，滿臉疼愛，“以後母親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又看向沈曼卿，懇求的目光，“曼卿，對不起！娜娜她不懂事，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別往心裏去，看在你們是親姊妹，以後她如果過得不好，你幫幫她。”
沈曼卿看這淒慘的一幕，也覺心酸，點點頭，“你放心吧。”
沈家輝扯著三太太不放，蔣雲芳就是蛇蠍心腸，面對自己親生兒子，不免紅了眼圈。
沈曼卿摟著沈家輝，母子被隔開，蔣雲芳被巡捕帶走了。
沈家輝和沈曼娜的哭喊聲，被雨聲淹沒。
孟玉賢被槍聲驚醒，沒有驚慌，而是有條不紊地穿好衣裳，走下樓來。
黃宗平的視線朝樓梯上看，小眼睛炯炯有神，“我正要派人去請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跟我們走一趟吧。”
孟玉賢一派淡定，“請問我犯了什麽罪？”
黃宗平微笑，“大少奶奶，還要我說破嗎，你同這樁兇殺案沒直接關系，可是你把你丈夫送進監獄，垃圾箱裏沾了安眠藥的紙是你扔的吧？不得不說，這還要感謝你，給我們提供了線索，盡管你的目的是陷害，不，又不算是陷害，你丈夫確實做了不該做的事，讓你發現了，你恨你丈夫，恨他背叛你。”
孟玉賢面不改色，說：“是，我承認，是我做的，可我沒犯罪，我揭發嫌疑犯，只是用了我自己的方式，我是恨他，他跟外面的女人我都能容忍，可是他偏偏吃窩邊草，自己被人笑話，害得我沒臉。”
“大嫂，你怎麽能這樣做，你害我哥坐牢對你有什麽好處？”
沈曼麗怒氣沖沖地質問。
“吃牢飯，是沈家祥自作自受。”
孟玉賢冷漠地說。
唐壁沒走，陪著沈曼卿，沈曼娜哭累了，沈曼卿讓小翠扶著她回房間了。
劉媽哄著沈家輝睡了，下樓來，說；“小少爺也怪可憐的，真沒想到殺害老爺的竟然是枕邊人。”
沈曼卿苦笑著對唐壁說；“讓你笑話了。”
“這樣的事不少發生。”唐壁說。
劉媽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唐壁說；“天都快亮了，你睡一會吧。”
“睡不著，一點也不困。”
發生這麽大的事沈曼卿哪裏睡得著，她有些後怕，蔣雲芳瘋魔了一樣，一閉眼就出現那張可怕的臉
“我陪著你。”
唐壁坐在床邊看著她睡。
也許有唐壁在，沈曼卿覺得安心，不久便睡熟了，竟然沒做噩夢。
倒是唐壁沒有困意，床頭亮著一盞臺燈，沈曼卿兩把小刷子似的長睫垂下，眼瞼下投下兩道暗影，粉嫩的唇瓣微張，呼吸清淺。
唐壁一直看著，心跳漸漸快了。
沈家發生的命案終於告破了，大太太許桂枝和三太太蔣雲芳供認不諱，大少奶奶孟玉賢偽造證據收監。
沈老爺留下的遺產，在趙律師的主持下，由大小姐沈曼麗、二小姐沈曼卿、三小姐沈曼娜、小少爺沈家輝平均分配。
除了少量的現金、古玩字畫，沈老爺名下的百分之五十二沈氏德昌輪船公司的股份一分為四。
沈氏輪船公司的現在持股比例，沈曼卿占百分之五十一，沈曼麗、沈曼娜、沈家輝各占百分之十三，還有些小股東。
二小姐沈曼卿持股比例超過一半，剛成年便任沈氏輪船公司董事長。
沈昌霖、二太太鄭玉佩、四太太範金葬在一塊沈家的墓園。
下葬這天下著雨，沈家發生的命案在上流社會是一樁醜聞，沒通知外人。
離開墓地，沈家人先走了，兩人走在後面，唐壁撐著傘，遮在沈曼卿的頭頂，
沈曼卿說；“下個月我們就要搬家了。”
別墅抵押給銀行，銀行收了。
“房子找到了？”唐壁問。
“找到了，離現在住的不遠，一個荷蘭人的房子，我看著還行就租下來了，沒有現在寬敞，反正家裏現在人少了。”
家境不比從前，沈曼卿辭退了花匠陳七，司機何九叔、何九叔的兒子何寶坤，侍女小翠。
男仆留下段豐良、老蔡、阿奇，女仆劉媽、廚娘張嫂、阿娣。
兩個打一把傘，風斜雨大，沈曼卿看唐壁的肩被雨淋濕了，朝他身邊靠了靠。
說；“輪船公司資金鏈斷了，我正想辦法，先度過這一關。”
“資金方面我可以幫你。”唐壁道。
沈曼卿低頭看著腳下臺階，“那就算入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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