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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眠從來涇渭分明,懷柔也是因為相信顧天英的為人才願意與他同榻,卻不曾想君子也會有失態的時候。

後背靠上來的胸膛灼熱又結實,懷柔微閉著雙眼就要入睡,卻在感知到身後的溫度時,緩緩睜開了眼睛,兩手握在一起攥著自己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為何,顧天英的身子總是冷冷的,像一塊捂不暖的石頭,又硬又冷,當他站在自己身前時,懷柔知道自己是被他在乎的,所以她也願意用自己的體溫去暖他的身子。

只是今日,他的身體好熱。

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似有似無的輕捏她的肩頭,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麽,懷柔覺得那一定是她不喜歡的事。

外頭是細微的落雨聲,青青草地被雨水浸潤,一點一滴敲打著少女的心扉。

被子下被兩人的體溫捂的暖熱,懷柔覺得有些熱,悄悄將手伸出來,耳邊全是男人略顯粗重的喘息。

“你沒事吧……”

懷柔有些擔心,上一次顧天英發燒還是被她用冷水潑的,今天恰好淋了雨,可別又因此受涼生了病,只是看他的體格不像是會輕易生病的人,懷柔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了,可他身上太燙,總不能不管不問。

少女的聲音軟軟的,像是含了蜂蜜一樣,呼出暖暖的吐息。顧天英低低應了聲,“無事。”

營帳裏沈寂了許久,懷柔欲言又止,思慮再三還是問出了她不得不問的話,“你……今天下午去林子裏做什麽了?”

聞言,顧天英的身子僵住了,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告訴懷柔他來京的真實意圖,還有他的過去,他的真實身份。可惜這個念頭僅在腦中閃過一瞬便消失了。

一開始,他只是將懷柔視為“可以利用的沈家人”,利用她的公主身份為自己的計謀作掩護。

可是他並非鐵石心腸,因為失去家人,因而對真情實意格外珍視。顧天英沒有辦法忽視沈懷柔的柔情與純真,自從家人遇害後,便再也無人會待他這般好。

他想要護著這個女子。

“公主……我只是看到林中有鳥,想捉一只送給你。”他說著,額頭抵到少女的後頸,貪戀她柔軟的肌膚。

說謊。

懷柔攥緊了手掌,暗自唾棄自己抱有的一絲僥幸,竟然還幻想他能夠對自己坦誠相待。懷柔當然知道他想要做的事十分兇險,是關乎著大周和整個沈家命運的大事,若是不能阻止她,那自己重生而來,還有什麽意義呢?

“顧天英,你一聲不吭從草場上走掉,真的只是為了捉一只鳥?你就沒有想過發現你有多擔心嗎?”

懷柔大著膽子追問,這一刻,躺在她身邊的不是她懼怕的逆賊,而是公主的駙馬。

下午在林中相遇時,懷柔追著他跑,多怕他真的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繼續去刺殺皇帝。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懷柔覺得自己的力量弱小到微不足道,連她的聲音都被淹沒在隆隆的馬蹄聲中。

僅憑她一個人就想改變這一切,是不是太過異想天開。

顧天英沒有回答她。

懷柔心底悲涼,她只是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結果死了又回來這裏,叫她一個草包做什麽救世主。

從未想過會嫁人,而身邊躺著的她的駙馬,心裏裝的卻並不是怎樣跟她過日子,而是要殺她的叔叔。關於顧天英自己,她卻是一點都不了解。

作為夫妻,生生活成了做戲。

若是彼此之間半點情誼都沒有,又何苦勉強在一起互相折磨。她也學著月顏姐姐去收幾個男寵,至少死前尋個真心待她好的人。

心臟仿佛揪在一起,懷柔蜷縮著身子,或許是因為夜晚讓她的情緒變得脆弱,眼角的淚就那樣流下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娶我就只是為了聯姻,而關於你的事,一句真話都不願意對我說,對嗎?”連聲的質問讓懷柔的喘、息都變得急促起來。

公主的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到他耳中,顧天英放開了抓在她肩膀上的手,錦被下的身體將女子壓在身下,單手撐在她身側,在一片漆黑中,手指摸上她的的臉,淚水打濕了他的手掌,叫他心臟都多跳了幾下。

她在哭。

顧天英不想把自己的事告訴她就是怕她知道了那些事會因為彼此不同的立場而漸行漸遠,卻沒想到懷柔會因為他的不坦誠而流淚。

他的心癢癢的,甚至有一絲慶幸,柔兒想要了解有關他的事,這是不是叫說明她開始慢慢在意他了。

顧天英沒有將她壓得太緊,若是懷柔不願意,輕輕一推就能將他推開。男人的聲音沈沈地在在若禾耳邊響起:“公主若是想聽真話,便要……”

“喚我一聲,夫君。”

兩人成親幾個月,懷柔常稱呼他作“少主”,從未喊他一聲“夫君”。

那聲音壓抑又克制,懷柔不知道他心裏的打算,想也是自己夜深人靜昏了頭,竟順從他的要求,帶著哭腔,軟軟的喚了一聲,“夫君。”

懷柔楞神間,黑暗中,幽藍的眸色逐漸深邃起來,仿佛要同這深不見底的黑融為一體。

淅淅瀝瀝的雨聲混雜著遠處的馬嘯,顧天英輕吐一口氣,“我並不是南疆少主,南疆王只是我的養父,為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我代替他失蹤的二兒子前來京都履行婚約。”

七年前的夜裏,也同今天一樣是個雨夜,只是雨下得更大,泥濘到前方的路都混亂不清。

一夥訓練有素的刺客劫住了車馬前行的路,沒有半句多說,血腥的殺戮從大雨傾盆持續到雨停,猩紅的血與泥土混成一灘。

被娘親藏到箱子裏活下來的孩子在箱子裏躲了兩天,餓到沒力氣的時候才被人救出來。失去家人的他只能投靠了爹爹的舊友南疆王,而不久之後,南疆王的次子失蹤,為了掩人耳目更為了不毀婚約,顧天英便成了南疆王府的少主。

“剛進京都時我是為了婚約才與你成親,可是……相處許久,我對你自是有情……”

有情?

聽罷,懷柔的臉騰一下子熱起來了,他說的,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嗎?

懷柔想要確認,卻不知道自己想從他口中聽到什麽樣的答案,說話語無倫次,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你說你不是顧家次子,那你本名叫什麽?”

問得什麽問題,人家死了家人多難過,自己還故意提起來,真是不會說話。

顧天英卻不介意,蹭在她頸窩中輕聲道:“我從前,姓元名英。”

元英……

懷柔楞住了。

沒記錯的話,她的啟蒙老師也姓元,家裏也有個次子,就是她在那個冬天遇見的看不見的小哥哥,元英。

本以為只是一面之緣,想要給他看的玉兔子沒能遞出去,想要再見卻是再也不見。兒時也曾記掛在心,提起也常常因他入夢,從未想過,他就在自己身邊。

顧天英一步一步靠的越來越近,不見公主有拒絕的意思,便摩挲著她輕喚自己的唇,回味著她那聲甜膩又綿軟的“夫君”。

“柔兒,我心悅你……你,可願意做我的妻?”

似乎是被他的身份驚到,懷柔垂眸不答,面上卻紅了,許久才道:“我們不是早就成親了嗎?自然也是夫妻。”

“不,夫妻之間並不像我們這樣。”

“那還有什麽?”

被懷柔問住,顧天英停頓片刻,俯下身,帶著深秋的涼意,落下親吻,溫柔卻不容拒絕,懷柔的呼吸忽然停滯,下意識想將他推開,卻被心中的喜悅淹沒。

心底五味陳雜,她竟然會為了顧天英的喜歡而心動,而自己,卻不想拒絕。

耳邊的呼吸是那麽熾熱,合著男人身上淡淡的松香氣息纏著她的鼻息,情深不能自持,單手托住嬌柔的後背,整個人都被他掌控在手中,容不得她有絲毫的退縮。

同顧天英躺在同一張床上,這般姿勢,這般親密,做這種夫妻間才能做的事,腦海中回憶著寧媽媽的話,覺得自己就要被顧天英一口一口吃掉,這樣的認知讓若禾十分羞恥,雙手不自覺抓緊了床單。

這個吻太過綿長,從一開始的冷冽慢慢升溫,直到兩人的臉頰都緋紅一片。

懷柔宛如溺水一般,唯有身上的人是她的救命稻草,腦袋一片混亂,好像在為他向自己坦誠身份而放心,更是心疼他的經歷太苦。

嘴巴上熱熱的,少女的身子輕顫著,羞澀的擡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她看不見顧天英的表情,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狼狽又沒有體統的模樣。

吻畢,一張通紅的小臉委屈的看著他,小聲求著他,“顧天英,不要了……我困了,我們睡下吧……”

聲音又軟又甜,顧天英心跳加速,唇邊輕輕蹭著她柔軟的紅唇,忍不住想要得寸進尺。

“公主還沒回答微臣,你可願做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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