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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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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端

隋霜還想往後仰頭,但是退無可退。

李程眷戀般地伸出手,按在她脆弱蒼白的脖頸,她的皮膚冷得像冰,皮膚極近透明,能隱隱看出是青色的血管。

那裏一下下的跳動彰顯著隋霜還活著的事實,可即便是這樣的情形,她的心跳都沒有快上哪怕是半分。

李程居高臨下看著她好像永遠平靜而冷漠的側臉,壓著脖頸的手指變成了手掌,從按壓變成了清淺暧昧的摩挲。

他才終於看到隋霜隱忍的蹙起眉,不舒服地掙動了一下。

李程死死抵住了她的肩膀,輕而易舉地將她桎梏於自己與柱身之間,兩個人的距離極近,這是一個非常有壓迫感的姿勢。

隋霜被他攏於其中,甚至看不到肩膀那頭的情形。

李程身上的水沾濕了她的衣服,他渾身的滾燙含混著水汽一齊傳了過來,又熱又潮。

他慢慢低下,額頭抵住了隋霜的頸窩:“淺露,求求你看看我,不然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夜裏一陣急促的鳥叫聲驚起,這是隋霜和徐寧妄約定的報信音。

徐寧妄在詢問她是否需要他弄死李程。

隋霜的手瘋狂打手勢,壓制住那頭蠢蠢欲動的徐寧妄,又轉頭對李程說:“原來太子殿下就是這麽對喜歡的人的?”

李程怔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應該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這裏。

他應該選一個合適的時間,一步步博取隋霜的信任,最後讓她愛上他。

但是他管不住,他一想到隋霜那雙冰冷的眼睛就全身發緊。

隋霜感受到了李程瞬間的猶豫,趁機將人推開。

李程下意識想牽住她的手,又克制著收了回去:“淺露,別讓我等太久。”

隋霜從園中出來之後,沒有再回景雲宮,而是敲開了二馬的宮門。

宮中禁衛軍森嚴,但想是李程提前打了招呼,故而並沒有受到阻攔。

本是深夜,但是來人很快,二馬親自跑出來接的她,穿著整齊,神采奕奕,沒有半點睡覺被打擾到的樣子。

二馬笑著朝她跑過來,知道她過來非常開心,但看清她衣服濕了又耷拉下嘴角:“老師,您這是怎麽了?”

隋霜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別擔心,明天同你解釋,幫我準備下水,我要沐浴。”

二馬看著隋霜眉目間的疲態,乖乖點了點頭,即便是不太甘願,但她看出了隋霜已經很累了。

於是吩咐著準備了最好的住處,妥帖安排好了一切,這才回去休息。

隋霜送走了二馬,手搭在門上,身後忽然出現一只手壓著她的關上了大門。

徐寧妄將她掀起來抵在了門上,動作看起來很重,但手卻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她的後腦。

“為什麽不讓我救你!”

徐寧妄快氣炸了,他趕回來找到隋霜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但偏偏隋霜不讓他動!

隋霜看著眼前的人,皺起了眉,想要推他又推不動,非常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過來幹什麽?證明我身邊有個絕世高手可以把皇上的破園子和他的寶貝兒子燒成渣嗎?”

徐寧妄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確實被絕世高手這四個字取悅到了。

隋霜皺著眉推他:“起開,這樣不舒服,我要沐浴。”

徐寧妄不情不願的松開了手,追著她問:“那可是你上輩子的丈夫,我當初在南冶可是聽說過,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鳴,好得很啊。”

隋霜將脫了的外袍一把扔到了徐寧妄的懷裏:“現在閉嘴,要不然你就是一下個‘琴瑟和鳴’的丈夫。”

徐寧妄抓著隋霜的外袍,才知道她要去做什麽。

他腳定在了屏風前,手足無措的拿著隋霜的衣服,連屏風都不敢去看。

衣服有些潮濕,帶著一種隋霜身上的冷香,徐寧妄想放開,又舍不得,反而抓得更緊了。

等隋霜洗了個澡出來,看到徐寧妄居然還在原地等著:“你怎麽還沒走?”

徐寧妄想說我給你衣服,卻見隋霜已經換了新的。

他將衣服放下,指了指桌子上的藥:“你家丫鬟讓我帶過來的,趕緊喝了,這一天還沒過去,不喝咱倆一起遭罪。”

隋霜進宮的時候知道皇帝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幹脆讓徐寧妄燒了梅園,給嘉乾帝找點事情做。

燒完之後,徐寧妄回丞相府取隋霜今日要喝的藥,剛剛趕回來就撞見了隋霜和李程在一處。

徐寧妄嫉妒得發瘋,可是偏偏又什麽都不能表露,只能看著隋霜一勺一勺喝完了藥。

隋霜看著這藥忽然有些感慨,主動和徐寧妄提起上輩子的事情:“李程有個心心念念多年的青梅竹馬,兩人自小就定了親。到了適齡的年紀準備完婚,卻不成想女方家中接連沒了兩名長輩,為了清譽守孝耽誤了婚期,但李程一直都很喜歡這個青梅。”

“但是當時的太子急於拉攏我爹的勢力,我爹那邊也想向太子投誠,而我只不過是為了個太子妃的身份能夠上戰場罷了。什麽情投意合,太子府不過是我回京述職小住的地方。”

隋霜看著這碗藥,嘲諷一笑:“你看他,自詡深情,都知道上一輩子我是因為沒喝藥而死,表現得多麽愧疚,卻不問問我有沒有喝今天的藥。”

隋霜本就生性涼薄,在她的眼裏,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算計的,當然也包括了她自己。

她對婚姻這種東西從未有過期許,終身大事在她手裏不過也是一個工具。

她今日挑釁雲妃是事出有因,但是李程的出現確實是自己的預料之外。

他是再活一輩子的時候腦子抽了,覺得上輩子已經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青梅了,所以可以換個人試試了麽?

太子的話,隋霜是不信的,或者應該說,她根本不在意。

感情這東西,能吃嗎?

這樣想著,她嘴裏藥的苦味兒還沒有散,隋霜便從身上摸了個小布包,吃了顆糖。

她沖著徐寧妄揮了揮手,用完了之後利落趕人:“你若沒有別的事情,回去吧,別讓二馬看見。”

徐寧妄沒有走,反而湊近了隋霜。

隋霜想往後退,忽然有些不耐煩:“你們一個兩個,都發什麽瘋?”

徐寧妄沒說話,他一把攔住隋霜的腰,將人扯了過來,捏著隋霜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

隋霜皺眉,眼裏含著明晃晃的警告:“徐寧妄。”

徐寧妄沒有說話,他單手打開了一個小罐子,將藥塗在了隋霜側面的傷口處。

那是剛剛皇帝扔壺時的碎渣子濺起來劃破的。

藥有點涼,徐寧妄的手指卻是熱的,藥揉開了很滑,她能感受到徐寧妄粗糙的皮膚。

隋霜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徐寧妄認認真真地塗好了藥,松開她,轉身翻窗戶的時候又看了一眼那個放在外頭的糖袋子。

他指了指袋子,對隋霜說:“你收起來。”

接著翻身而下,再不見了蹤影。

隋霜站在原地,看著那個黑色花紋繁覆的小布包兒,這是徐寧妄送的。

布裏頭包了層柔軟的小羊皮,通過這些樣式漂亮的花紋縫成一體,這樣糖屑化了也不擔心弄臟衣服,很好用,所以隋霜一直都帶著。

但是經這人一提醒,她忽然覺得這個袋子,有點燙手。

隋霜無聲嘆了口氣,終究是收起了袋子。

她算著時間,大概自己的第二封奏折也已經到了。

明日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她已經給了足夠的時間,該死的人也該掉腦袋了。

第二日早朝,右相勢力反撲,大規模彈劾隋霜的奏折堆滿了皇上的案頭。

嘉乾帝慘白著一張老臉上朝,連自詡的仙氣都少了幾分,顯然是還沒從昨日痛失愛園和痛失愛子的打擊中緩過神來。

他昨日對隋霜的處罰所有人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知道他看隋霜不爽,故而可著所有的能攻擊的點瘋狂給皇上上眼藥。

而這其中,不但有右相的人,連內閣都參與其中。

昨天隋霜挑釁雲妃,雲妃給出的第一個反擊就是要罷了隋霜的官兒,到時候再拿捏她吐出自己知道的東西,不是難事。

宮中,雲妃娘娘早上給皇上送飯,不經意提起昨天隋霜在自己那裏大不敬。

朝中,滿朝大臣可著隋霜一個人使勁禍禍,那架勢,怕是隋霜家養條狗,狗都得被他們批評兩句品行不端。

而朝堂外,右相甚至還請了大批的說書先生和話本作者,只等今日開張,說她偷男人,膽小如鼠,早就墮過胎、甚至有一個孩子,所有的案子根本不是她破的,他們編排的那些惡毒東西就會順著人流摧毀隋霜的名聲。

不是名滿天下的青天麽?

到時候就看看,這平民百姓到底是信滿袖清風,為民伸冤的青天,還是信一個淫|亂不堪的婊|子!

右相等著所有人罵得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的站出來,半點沒有昨天跪在自己的穢物裏不敢動的樣子。

他說:“皇上,昨日夜半,城郊忽降下火流星,燒了大半的林地。其事與梅林失火一案頗為相似,怕是天罰降下,只因這朝中陰陽失衡啊。”

他這話說完,立刻就是滿朝的應和聲。

“是啊,皇上。”

“皇上,火流星乃是禍端之征兆,臣請旨,罷免隋霜。”

滿朝的官員呼啦全都跪下高呼:“皇上,火流星乃是禍端之征兆,臣請旨,罷免隋霜。”

右相暗暗得意地看了一眼隋霜,所有人都在跪著治她的罪。

只有這美人站在大殿最前方,臉上沒有一絲的波動,仿佛這滿朝文武攻擊的那個人不是她似的。

他一句話沒得到想要的效果,生起氣來,不過他又恨恨說服自己:這麽多的臟水往她身上潑,到時候丞相府定會將她逐出家門,那時候,他就把她買過來,定要打折了她這一身的傲骨,日日把玩。

朝中一場風暴即將掀起,朝堂外一個說書人拎著自己的家夥事兒走到了最熱鬧的街市之上。

他昨夜喝了壺好酒,因為昨日有人給他錢,委托他來給一個女人潑臟水。

這說書的內容是現成給的,這要說的名頭得他自己想,他早就想好了,就叫說一說那風頭無兩的女青天!

委托之人說了,他玩命兒的潑,潑得好還有賞錢。

於是乎這說書趕早過來就是為了搶個好位置,他腆著個肚子滿面的紅光,神采奕奕,對自己接下來要的事情無比興奮。

一切準備停當,說書人清了清嗓子,“砰——”醒木一拍!

“砰!”飛起的奏折直直砸破右相的額角,血流的下來的時候,呂長茹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甚至都沒有收回來。

他都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就聽到上頭的嘉乾帝大聲說:

“你們都說天降流火是災禍,它明明是祥瑞!”

“有隋卿可是我北陵之福,怎可隨意給她下這樣歹毒的罪名。”

“來人啊,給朕把右相拖出去,午時三刻,斬首示眾!”

你們都說天降流火是災禍,它明明是祥ray!

今天碼了六千多,驕傲的挺起小胸脯向大家比個心 :D

我會更加努力更新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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