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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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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樓

莫其姝前往國公府撲了個空,楚世子早早地出了門,什麽都沒交代。

她盯著“風雨軒”的牌匾看了一會兒,腳步一轉,打算回平遠侯府。

既然楚世子沒有交代,今日便當作休沐好了。

小姑娘頗為無所謂地想,等到了莫府後院小巷,她卻又被楚和堵個正著。

“莫三姑娘,主子在春風樓,特意請您過去。”

春風樓?這名字有些熟悉。

莫其姝凝眉思索,還是想不起來。不過依據“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詩來看,這應當是一家修得極高的酒樓。

對於美景,她向來是喜愛的。

莫其姝點點頭,朝楚和溫柔笑道:“楚侍衛,還請帶路。”

楚和摸摸頭上的汗,剛剛他還真怕莫姑娘不願意去,那他可就交不了差了。

等到了春風樓,莫其姝才知道,這春風樓為何熟悉了,便是她那日讀的話本裏的青樓。而那“春風”,原來是“春風一度”的春風。

她站在門口,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轉身就走。

“誒誒——”楚和忙攔住她的去路,“姑娘若是離開,屬下還不知要如何交差。”

聽到這話,莫其姝頓住腳,“你便對他說,我今日著了風寒,來不了。”

“可世子說,便是您病了,也要將您扛過來。”

聽到這話,莫其姝臉都要青了。

她知曉今日要受些折騰,卻沒想到是這般的折辱。

“世子也不想來這處,是受到了一位大人的邀請,偏又推脫不得,才來的。”

這話倒讓莫其姝面色好了許多,她和緩了語氣,說道:“我去便是,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可得如實回答。”

楚和面色為難,“姑娘問便是,若是涉及一些不可言說之事,還請姑娘見諒。”

莫其姝將自己的衣袖微微卷起,問道:“那日你家主子要我買的書,究竟是在尋找什麽?若是不能說,你便別說了。”

她想過,若是些重要的線索,怎麽可能出現在她的書裏,想來該是不重要的。等她把他想要的東西給他,她就不用做這勞什子跟班了。

這倒是好說。

楚和言語恭謹,“世子是在尋一本書,後來知道那書被您給燒了。”

燒了?她從小到大只燒過一本書,便是那本避火圖!

莫其姝的臉青青白白起來,看那種書的人,會出入這種地方,那還當真不奇怪。

她以前,真的是高看他了。

“莫三姑娘,隨屬下進去吧。”

莫其姝看看門口來來往往的姑娘,微一咬牙,“你帶路。”

兩人一起進去。

春風樓的姑娘便看到奇怪的一幕,高大的侍衛走在前,昂首挺胸,眉清目秀的小公子走在後面,頭都快低到地上去。

該是個好騙的雛兒!

她們互相使了個眼色,便有姑娘帶了笑臉,上前去招呼人。

春風樓三樓與樓下兩層的裝潢完全不同,樓下是一片富麗堂皇,金光燦燦,樓上卻是極為典雅的裝飾。

淡淡的熏香煙氣蜿蜒著盤旋而上,沈香木制的桌椅帶起沈重的質感,棕黃色的布飾卻又添了絲絲雅致。處於熱鬧地帶的春風樓三層,格外安靜。

楚以漸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不由讚道:“還是表哥這的酒好,馥郁醇厚,香氣濃郁。”

旁邊一身白衣的公子感慨地搖搖頭,“這麽甜的酒,也只有你喝得下去。”

楚以漸朝他笑笑,沒再多說。他招招手讓下屬過來,將一個匣子接過,放在了桌上。

太孫江喻成看見這匣子,眉毛微皺,“表弟,你確定那劉絕真死了,不會是個替身吧。”

楚以漸倒酒的動作一頓,盯著酒杯的目光微凝,嘆道:“真死了。”

“是嗎?”

“當然。”楚以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楚一到的時候他就死了,咬破牙齒裏的毒囊死的。不過他的家人,倒是都被轉移走了。”

聽了他的話,江喻成點點頭,將匣子打開。

裏面的人頭大張著眼,死不瞑目,正是劉絕。

“我會如實向皇爺爺報告你的功績。”江喻成將匣子蓋上,笑道:“不過這劉絕的家人,還請表弟多多費心。你也知道皇爺爺的脾氣,敢行刺的人,那必定是要株連九族的。”

這番話,是嘉獎也是警告。

楚以漸很清楚這幫皇室中人的做派,此刻也只是笑道:“我必定拼盡全力,到時表哥這裏的酒,可得給我留一份兒。”

“那是自然,表弟也知曉,我生來體弱,這酒之一物,可不能多碰。”

江喻成舉起手上的酒杯,和楚以漸相碰。

門口突然傳來陣陣喧鬧聲,兩人一同轉頭看去,便見一位侍衛進來,“殿下,門口楚世子的侍衛帶了個小公子過來。屬下不知該不該將他放進來。”

“哦?”江喻成看向楚以漸,眉梢微挑,“表弟,我可不知你有何玩得好的小公子,哪家的啊?”

“不是什麽小公子。”楚以漸眉目淡淡,“就是一個跟班,打發時間的玩意兒。”

因為皇家對鎮國公府的猜忌,他自幼便沒有玩伴,母親也無法再給他生個兄弟姊妹,便都這樣過來了。

聽他這樣說,江喻成越發感興趣了,他淡笑一聲:“我倒是真想看看你口中的玩意兒,究竟是哪番模樣。放他進來吧。”

後面的一句,顯然是對跪著的侍衛說的。

莫其姝好容易脫離那些女人的糾纏,上了三樓。這一路來,她都低垂著眉眼,深怕看見什麽辣眼睛的畫面。如今得了進去的允許,更是直接拿手擋在了眼前。

男子的大袖衫十分好用,眼前嚴嚴實實,什麽都看不見。

“小兄弟,你遮住作甚?莫不是不能見人。”

莫其姝的手舉得更高了點,“非禮勿視。”

江喻成頓時了然,笑道:“這可沒什麽不能看的,你放下吧。一直舉著手,多累啊!”

莫其姝原本還不覺得,他這一說,也有了這種感覺,便緩緩將手放下。

房間裏只有兩個男子,對桌而坐。左邊的公子嘴角掛著淺笑,讓人如沐春風,而右邊的,正是楚以漸。

兩個男人,在青樓,獨處一室,怎麽看怎麽奇怪。

她斂了眉目間的疑惑,分別朝兩人行了禮。

江喻成看見她的容顏,大笑不止,“表弟,你還說人是打發時間的玩意兒,這不是那一位嗎?”

哪一位?

莫其姝心頭警惕起來,總覺得這人的目光如有實質,將她看穿了。

楚以漸眉毛皺起,“表哥說不定認錯人了,不過一個小跟班。”

“哪裏。”江喻成搖搖頭,“我在父王的書房見過一張畫像,上面一個人和這位小公子幾乎一模一樣。”

“當真?”

“當然。那張畫像是宮廷畫師所畫,畫的父王、莫叔、齊叔三人。”

原來是父親的畫像,莫其姝松了口氣,但總覺得心神不寧。

江喻成更仔細地觀察莫其姝的眉眼,最終下了定論,“確實如此。”

看到太孫的眼神,楚以漸眉毛皺得更緊,吩咐莫其姝道:“貓奴,我要吃南城區的百花甜糕,你去買來。”

“是。”

莫其姝也待不下去,領命後匆匆離去。

江喻成一直盯著莫其姝的腳,看到隨著走動露出的小腳皂靴,唇角緩緩勾起。

果然如此。

“沒曾想表弟也學會了藏嬌。”

楚以漸倒酒的動作極穩,江喻成的話並沒有動搖他的心神,待得晶瑩的琥珀色酒液倒滿小盅,他才擡起頭,“藏嬌?表哥太看得起我了,我對女人可沒有興趣。”

熟讀史書兵法的人都知道,那是做間諜的利器。

不過秦王塞女人進國公府的計劃沒有達成,竟從另一方面下了手,也真是厲害。

“對女人沒興趣?”江喻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表弟啊,你還是太天真,等你沾了那滋味兒,你就知道什麽叫欲|仙|欲|死了!”

楚以漸嘴角微抽,沒有說話,只端了酒盅慢飲。

江喻成笑夠了,方才說道:“哥哥送你兩個通房如何?”

“這還是別了。”楚以漸搖搖頭,“表哥若開了這先例,底下那些人都送女人來,我可養不起。”

“養不起?你還養不起嗎?”

“當然。”楚以漸深以為然,“殿下您想想我娘,嫁進來兩年就把國公府積蓄花光了,現在還欠著舅舅錢呢。”

江喻成一想,確實如此,他那個姑母,沐浴要用牛奶,梳妝要用露水,真不是一般人養得起的。

“姑母確實不一般。可她是公主,這些通房可沒那麽嬌貴。”

“但這不妨礙我將那兩通房賣了,去還我娘欠下的債。”

江喻成聽他此言,再次笑起來,“表弟可真是妙人。不過今日,我還偏就送定了,你拿去賣也行,就當是表哥支援你的。”

他還就不信了,千嬌百媚的人兒,他這個表弟當真舍得。

楚以漸舉杯,“表哥願意援助我,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江喻成眉梢微挑,眼裏俱是玩味。

楚以漸將酒盅裏的酒飲進,無視江喻成的眼神。

他敢送,他還真就敢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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