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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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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孟西嶺住在一棟獨門獨院的別墅中, 此時此刻,黑色的大門緊閉,周汐身穿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 雙拳緊攥,一臉不甘地立在了門前的車道上。

即便防盜門已經感應到了孟西嶺的車, 並且已經自動開啟, 但孟西嶺還是無法將車開進去,因為周汐不偏不倚地堵在了車道正中央的位置, 眼神陰郁又固執,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孟西嶺對於周汐的突然出現很是意外,又有些無奈和煩躁,不得不踩下了剎車。他也不清楚周汐為什麽會跑來找他,自從分手之後,他們就沒再聯系過, 也不可能再聯系,因為她傷害過桐桐。

孟西嶺的車一停,周汐就立即朝著他的車沖了過去, 極其用力地拍擊著駕駛室的車窗,將窗戶震得“砰砰”響, 把本就膽小如鼠的小布丁嚇得驚慌狂吠。

孟西嶺無奈地嘆了口氣, 面無表情地降下了車窗, 卻沒將窗戶降完, 僅僅降下來了半扇,淡泊的目光越過窗戶上沿, 一言不發地看向周汐,薄唇緊抿,幾乎冷硬成了一條直線。

像是擔心他會突然將車窗關上似的, 周汐迅速將雙手扒在了車窗的上沿,語速極快地開口:“我有事和你說!”她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懇請和哀求。

顯然,她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和他好好地談一談。

孟西嶺不為所動,言簡意賅:“就在這裏說吧。”

他甚至都沒有邀請她進家門的意思……周汐怔了一下,眼神中劃過了自嘲和苦澀,隨之譏諷一笑:“你還真是絕情啊。”

孟西嶺根本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時間:“沒事我就走了。”話還沒說完,他便收回了目光,真的準備開車了。

周汐猝不及防,驚慌之下當即大喊了一聲:“和夏黎桐有關!”

孟西嶺的動作一僵,再度看向了周汐。

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淡漠而絕情的,充斥著關切與詢問的意味,與之前的態度截然不同。

周汐的心頭止不住的發苦——他最在乎的,果然還是那個小雜種。他甚至都沒有懷疑她是不是在撒謊,只要是有關那個小雜種的事情,無論真假他都會去關心——她真的很不甘心,甚至是怨恨,惱羞成怒:“你們男人還真是現實啊,我要是不提她,你是不是會直接開車把我甩了?”

孟西嶺無視了她的挖苦,只是詢問:“桐桐怎麽了?”他的語氣中甚至還透露著幾分急切,因為他已經將近一個月沒得到她的消息了。而且,她馬上就要出國留學了,下次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他不敢靠近她,卻又不想與她不辭而別。

周汐冷笑一聲:“想知道啊?拿出來你的態度呀。”

孟西嶺咬了咬牙,臉色陰沈地說了聲:“上車。”

周汐志得意滿地揚起了唇角,不慌不忙地朝著副駕駛走了過去,然而她才剛一拉開車門,後排就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狂燥的貓呼狗叫聲。

“你什麽時候又養了一條狗?”周汐全然忽略了狗叫聲,氣定神閑地坐進了副駕駛。

孟西嶺直言不諱:“桐桐的狗。”他並沒有多看身邊人一眼,面無表情地踩下了油門,帶著周汐回了家。

周汐再度攥緊了雙拳,神色越發的惱怒陰郁,心裏不甘心到了極點:憑什麽?憑什麽那個小雜種可以得到你的心呢?她不就是一個小三兒生的私生女麽?我一個堂堂正正的千金大小姐,到底哪裏不如她?

到家之後,孟西嶺擔心小布丁和皎皎、花貍子會因為周汐的突然出現而產生應激反應,於是就把它們先送去了二樓的貓房,又挨個安撫了它們一番,餵了點零食,直到他們的反應已經不再那麽驚恐激動,他才下了樓。

周汐原本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孟西嶺從樓梯間走出來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即站了起來,情緒激動又斬釘截鐵地對他說:“我沒有推她!是她誣陷我!是她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的!”

孟西嶺的聲色和眼神一樣沈冷:“她如果想誣陷你,你現在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周汐苦澀哂笑:“是啊,她多公正無私啊,還特意跑去跟警察澄清了事實,說是自己摔下去的,但是誰信呢?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哥和她談好了條件她才放過了我,你們還是認定了是我把她推了下去,以為是我害了她,其實是她害了我!”

最後幾個字,她幾乎是怒吼出來的,眼眶也紅了,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那件事,她真的很委屈。

夏黎桐確實沒有在法律上誣陷她,沒有讓她遭受牢獄之災,但卻成功把她變成了大眾眼中的“受益人”,把她塑造成了一個僥幸逃脫過牢獄之災的嫌疑人,讓她遭受身邊人的異樣眼光和道德上的歧視、譴責。

她憑什麽要承受這一切呢?她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待她?還有她的哥哥,哥哥也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為什麽也要遭受夏黎桐的報覆?只因為他們邀請了陸靖來參加孟西嶺的生日宴?覺得他們在羞辱她的身世?可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她那個媽不檢點麽?一個小三,想靠著孩子上位,不可恥麽?活該你們母女被羞辱!

再說了,又不是他們兄妹兩個逼著她媽去當小三的,為什麽要把這筆賬算在他們頭上呢?他們兄妹兩個本來就是無辜的,是夏黎桐那個惡毒的小雜種故意陷害他們!

她不僅害了她,還害了自己的哥哥!

一想到哥哥的遭遇,周汐的情緒越發激動了起來,眼淚瞬間湧出了眼眶,憤然地沖著孟西嶺哭吼道:“她以為她是個什麽好人麽?她不光害了我,還害了我哥!”如果不是因為哥哥出事了,她肯定不會來找孟西嶺,但是哥哥的事情令她難以釋懷,也無法繼續容忍夏黎桐的虛偽和猖狂,她必須揭穿夏黎桐的真實面目,讓孟西嶺知道那個小雜種到底有多惡毒!

孟西嶺根本不相信周汐的話,甚至倍感無奈:“桐桐現在根本就不在東輔,怎麽去害你哥?”

周汐詫異萬分,僵了一瞬,繼而搖頭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她!”

哥哥是在兩周前出的事情,甚至還被錄了像,他到現在還精神恍惚。父母還很擔心這件事情會傳到爺爺那裏從而影響哥哥的繼承權,又擔心事情曝光會影響哥哥名聲和家族聲譽,所以根本不敢報警,只能忍下來吃啞巴虧。更何況,哥哥之前幹的那些事情也不幹凈,父母也不敢報警——一旦報警,說不定哥哥也會受到牽連。

但是,哥哥之前去夜店從來都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怎麽突然就出事了呢?還被人錄了下來……一定是有人設計算計他,一定是夏黎桐那個滿腹心機的小雜種。夏黎桐絕對是她這輩子遇到過的最惡毒的女人!

孟西嶺已經沒了耐心,臉色陰沈,十分難看:“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事?即便她不在東輔,即便她和你哥哥無冤無仇,你也要把所有的一切全部算在她的頭上?她到底怎麽得罪你了,讓你一次又一次地針對她詆毀她?”

為什麽不相信我呢?

為什麽覺得是我在詆毀她?

她明明那麽壞,壞透了,你為什麽看不出來呢?

周汐痛苦,委屈,卻又怒不可遏:“我沒有詆毀她,是你自己在自欺欺人,她是個什麽樣的貨色你孟西嶺真的看不出來麽?她就是個瘋子!又虛偽又惡毒的雜種、瘋子!”

孟西嶺被激怒了,面色鐵青,擡手指向了門口:“滾!現在就給我滾!”

他再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去辱罵她,詆毀她。

周汐渾身一僵,呆若木雞地盯著孟西嶺。

他竟然、讓她滾?

原來,斯文儒雅的貴公子也是會粗魯罵人的啊,在他想要維護自己在乎的人的時候。

哈哈哈哈,他真的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他心裏只有那個小雜種。

周汐癡癡地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流,淚眼模糊地盯著孟西嶺,滿含譏誚地開口:“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你一直愛的是她,但是你不敢承認。她是個瘋子,你也是個瘋子,還偏要拉著我當擋箭牌,孟西嶺,你看我像是個傻子麽?”

……

在高速上劇烈爭吵過一架之後,夏黎桐和祁俊樹誰也沒能說服誰,於是兩人便開啟了冷戰模式,誰也不理誰。

祁俊樹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開車。夏黎桐抱著胳膊、板著臉盯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直至祁俊樹把車開進市區,車窗外出現了熟悉又親切的城市,夏黎桐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主動開了口,詢問祁俊樹:“最近周燃那邊有什麽動靜麽?”

他們雖然暫時沒打算對周燃下手,但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還是要經常監視他,以免魚掙脫網。

祁俊樹沈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他被人搞了。”

夏黎桐一楞,很是意外:“被誰搞了?”

祁俊樹:“幾個男的,在夜店。”

夏黎桐的腦子忽然有點懵,沈默著思考片刻,不確定地問:“是我理解的那個‘搞’麽?”

祁俊樹點頭:“是。”

夏黎桐先是一楞,然後放聲大笑了出來:“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肆意盎然、肆無忌憚,是真的開心極了。

看來這老天爺啊,還是長了眼的,惡人有惡報啊。

祁俊樹也笑了:“不過也是他自己活該。”

夏黎桐瞧了他一眼:“你動手了?”

祁俊樹實話實說:“不算是。”他徐徐地講述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那天晚上跟著他去了夜店,發現他偷偷往一個女孩的酒杯裏面下藥,我就去提醒那個女孩了。”

偷偷往人家女孩的酒杯裏面下藥?

真是個惡毒到骨子裏的壞種!

他肯定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誰知道曾有多少個無辜女孩遭受過他的侵犯?

夏黎桐惡心地蹙起了眉頭:“那個女孩什麽反應?”

祁俊樹:“沒什麽太大的反應,跟我說了聲謝謝,然後要了我的微信。”

夏黎桐眉梢一挑:“要你微信幹嘛?”

祁俊樹:“報答我。”

夏黎桐:“以身相許?”

祁俊樹:“那倒不是。”他一邊開車,一邊繼續講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把微信給她了,然後就沒再管,躲在角落裏面看。結果那個女孩也是牛,直接把自己的和周燃的酒杯換了。”

夏黎桐驚喜地笑:“喲,這是碰上硬茬了?”

祁俊樹:“更硬的還在後面呢。那個女孩混的不錯,認識挺多人,等周燃藥勁上來後直接找了幾個男的把他擡走了。”

其實在周燃被擡走的那一刻,他就預感到會發生什麽了,但是,這和他有什麽關系呢?周燃當年,不也是這麽對待小棠的麽?所以,他只是冷眼旁觀著周燃被那幾個猥瑣的男人帶走,內心深處滋生出了覆仇的快感——如今周燃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

夏黎桐的內心也暢快極了,笑著感概:“嘖,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這世上哪有什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憑什麽要一樁一樁的化解掉?受害者的痛苦不是痛苦麽?憑什麽要忘卻憑什麽要原諒?慈悲為懷寬容大度的那是菩薩,我等凡人就是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以痛苦償還痛苦,以絕望彌補絕望,這才叫治愈。

祁俊樹又說:“那個女孩還挺知道感恩的,給我發了一份那天晚上的錄像作為回報,你要麽?”

“……”

夏黎桐沈默片刻:“算了吧,惡心。”但是話音剛落,她又忽然改了主意,“發給我,我有用。”

祁俊樹瞟了她一眼:“大範圍傳播淫-色錄像是違法行為,會被警察叔叔抓走。”

夏黎桐無語:“我要發給他嬸嬸。”她是在住院期間才知道的周燃他嬸嬸是她媽的美容院的常客。

祁俊樹:“我用木馬軟件給他爸媽發過了。”

夏黎桐:“你也不怕他爸媽報警?”周燃可是他們家的土太子,太子出了事,土皇帝和土皇後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祁俊樹:“他嬸嬸就不會報警了?”

夏黎桐:“他叔叔嬸嬸巴不得他出事呢。他們周家可是個封建王朝,奪家產的戲份精彩極了。他爺爺要是看到了這段視頻,八成會被氣死,長孫竟然和一群男人搞在了一起,嘖,有辱門風啊。”

就周燃那種不入流的貨色,還想順風順水地繼承家業?真是想的美。他妹妹周汐也是個腦殘。一對廢物兄妹,憑什麽獨占鰲頭?就應該幫著他們叔叔一家人去爭一爭,以後萬一爭贏了,還能念一下她們母女的好——像她們這種孤兒寡母,必須處心積慮、小心經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安身立足、販賣人情的機會,不然只能受人欺辱。

祁俊樹明白了她的用意,一邊開車一邊回:“他爸媽絕對也不敢報警。我打聽過,他經常在夜店裏幹這種事,有幾個小姑娘才十幾歲,好幾次女方家長都要報警了,被周家壓了下來,用錢勢擺平了。他們家要是敢報警,周燃之前幹過的那些破事也會被重新翻出來。”

夏黎桐聳了聳肩:“那他們就只能吃啞巴虧嘍,也怨不得別人。”

是周家人自己作惡太多,把所有的路全部堵死了。

他們不給別人留公道,自然也得不到公道。

車開到一個十字路口,遇紅燈,祁俊樹趁機把視頻給夏黎桐發了過去,還點評了一句:“特別刺激。”

夏黎桐再度流露出了惡心的表情:“不看,我手機關機了。”但即便是沒關機,她也不會看,“我也不愛看g-片,奇奇怪怪的。”

祁俊樹:“你愛看什麽?a的?”

夏黎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承認:“對呀!我有500g種子!”

祁俊樹冷笑一聲,又開始陰陽怪氣:“嗯,理論知識紮實,馬上就要實踐了,真厲害,不愧是公主。”

夏黎桐:“……”

就你會陰陽怪氣是吧?我也會!

她哂笑一聲:“那你說怎麽辦呀?你給我一個孩子?”

祁俊樹懶得跟她吵架,嘆了口氣,嚴肅又認真地質問她:“你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麽?”

夏黎桐沈默了。

答案顯而易見。

祁俊樹突然怒火中燒:“那你跟那些把孩子扔進孤兒院父母有什麽區別?跟我和小棠的父母有什麽區別?你要是不愛他/她就別創造他,別讓他/她來人間一遭受苦受難!”

夏黎桐卻笑了,笑得無奈又苦澀:“我確實不應該利用一條嶄新的生命,但是你說,我應該怎麽辦?我的親生父親不把我當人,惦記我的肝臟,想把我的器官挖出來給他兒子用;我的好朋友被我害死了,我這輩子都要遭受良心的譴責不得善終;我媽遲早會老去,終有一天我還是會變得無依無靠。我什麽都沒有,只有賤命一條,我要是不狠一點,誰能救得了我?你麽?”

其實,她還少說了一點:她曾經最愛最信任的人,引她走向了一條不歸路。他不僅辜負了她的信任,還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姿態毀了她的人生。

她這一輩子,指望不了任何人。

她只能靠她自己,拿命跟天鬥。

……

最終,他們兩個還是誰都沒能說服誰,但是後來,祁俊樹還是將夏黎桐送去了孟西嶺那裏。

他說服不了她,也阻止不了她。

祁俊樹在小區門口停了車。夏黎桐一言不發地下了車,提著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朝著小區大門走了過去。祁俊樹卻一直沒有離開,目送著她走遠,直至夏黎桐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他也沒有重新啟動轎車。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麽?

好像是的,真的沒有了。除了賤命一條,他們什麽都沒有。不用自己的性命作賭註,他們根本沒辦法去替小棠報仇。

但是,他們三個到底做錯了什麽呢?為什麽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真的怪小桐麽?不是的,不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但是老天就是這麽的愛捉弄人。

小桐的內心一定比他還要苦,不然她不會變得這麽極端瘋魔。

雖然他還是做不到徹底原諒她,但她也是他的唯一摯友。他不忍親眼看著她自我犧牲,卻又無可奈何。

祁俊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將額頭抵在了方向盤上。

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他救不了小棠,也幫不了小桐。

他甚至救贖不了自己。

他們三個就像是三條被卷進漩渦中的木船,無論怎麽揮動雙槳,怎麽樣垂死掙紮,都擺脫不了漩渦的席卷,無力地在湍急的水流中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以一種狼狽又崩潰的姿態沖進了深淵。

……

正午時分,烈日高懸,夏黎桐頂著熾熱的烈陽,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孟西嶺的家門前。

院門有人臉識別裝置,她不太確定孟西嶺是否已經把她的個人信息刪除了,但還是站在攝像頭前試了一試。出乎預料的是,門竟然開了。

夏黎桐一邊閑庭信步地朝著院子裏走,一邊在心裏想:看來是還沒來得及刪,或者是忘了,那就別怪我不請自來了。

她走到了別墅大門前,正準備驗證指紋的時候,門突然從裏面被打開了,下一秒,她便與周汐迎了個照面。

夏黎桐不由一怔——真是出乎預料啊,周汐竟然在孟西嶺家。

“你怎麽來了?”不等夏黎桐開口,周汐便以一種頤指氣使的口吻質問了她,神色高傲的仿若她已經是這間別墅的女主人了,“誰邀請你來的?”

“……”

這是,重新和好了?即便孟西嶺清楚地知道她和周汐之間有什麽樣的恩怨,知道是周汐把她從樓上推了下來,但他還是選擇了和周汐重修舊好?

夏黎桐有些意外,卻又不是那麽意外,反正孟西嶺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故意惡心她的事了。

他從來不會在乎她的感受,在他心裏,她只是一個小雜種,小拖油瓶。

孟西嶺原本在客廳,聽到周汐的話後,立即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他剛才把周汐帶回家,無非是因為她的那一句“和夏黎桐有關”,然而後來的事實向他證明,她口中的“有關”全是針對桐桐的羞辱和詆毀。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周汐真是恨極了桐桐。她不僅對桐桐充滿了無端的惡意,並且還處處針對她,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去鄙視她,覺得她是個不入流的私生女,不配和自己相提並論。

認清了周汐的真實面目後,孟西嶺開始後悔自己的草率,甚至開始厭惡自己和她的那段過往。

他的愛情觀向來是好聚好散,之前的每一段感情也都是和平分手,唯獨周汐,令他感到疲倦和厭煩。

最終,他們的談話不歡而散。

周汐也感知到了孟西嶺對自己的排斥和不信任,她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更何況,他都已經讓她滾了,她還要繼續死皮賴臉地留在這裏麽?她堂堂周家大小姐,也是要臉的人。

孟西嶺甚至送都懶得送她,還警告了她一句:“以後別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周汐憤怒而委屈,滿心都是怨恨,但是,她又能怎麽樣呢?誰讓孟西嶺不喜歡她呢?然而她才剛一打開房門,就遇到了夏黎桐。

真是冤家路窄啊。

緊接著,周汐內心的那股不甘和怨氣在瞬間爆發了——都是因為這個小雜種,孟西嶺才不喜歡她。這個雜種還害了她的哥哥。她那麽壞那麽惡毒,憑什麽可以得到孟西嶺呢?我得不到的人,她也別想得到。

所以,她故意以一種頤指氣使的口吻去質問了夏黎桐,讓她誤會自己和孟西嶺之間的關系。就算是騙不到她,她也要好好地惡心她一場、刺激她一番。

“我為什麽不能來呢?這是我哥哥家。”夏黎桐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即便是輸了人,但也絕對不能輸了陣。更何況,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比誰都要七竅玲瓏,周汐的那點小心思她一看就透,“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一個外人,也配在我面前撒野?”

說完,她便不再理會周汐,將目光投向了屋內。

孟西嶺剛好在這時走了過來。

他對於夏黎桐的突然出現毫無防備。

與夏黎桐對視的那一刻,孟西嶺的神色一僵,內心再度兵荒馬亂了起來。

他又想到了那幅充滿了誘惑的畫,想到了那場荒唐的夢,想到了周汐剛才對他的譴責和質問: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你一直愛的是她,但是你不敢承認。

他開始緊張、慌亂、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回避了夏黎桐的視線,唯恐她看透自己內心的骯臟和罪惡。

那幾場旖旎又荒唐的夢境,是罪惡的源泉。

道德感又開始鞭撻他的內心,他甚至覺得自己簡直是惡心極了,竟然肖想自己的妹妹,可謂是十惡不赦。

他必須保持理智,他不能也不可能愛上自己的妹妹。

“你不邀請我進門嗎?”夏黎桐看出來了孟西嶺的回避,卻偏不讓他如意,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點名道姓地說,“孟西嶺,我可是專程從西輔回來看你的,你都不邀請我進門麽?我明天就要走啦,去美國啦,再也不回來了。”

孟西嶺怔了一下,詫異又錯愕地看向了她。

明天就走?

再也、不回來了?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周汐突然朝著旁邊走了一步,給夏黎桐讓路的同時,笑吟吟地說了句:“你明天就走啦?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妹倆告別了。”說著,她又將目光轉向了孟西嶺,“婚禮的事情可以以後再商量,不差這一天。”

婚禮?

夏黎桐蹙了蹙眉,詫異又疑惑地看了周汐一眼。

周汐氣定神閑地說:“你還不知道呢?我和你哥已經訂婚了,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和他商量婚禮的事。不信你問你哥。”她也不是個傻子,當然能看出來孟西嶺和夏黎桐之間的那股扭曲又畸形的感情。

孟西嶺這人啊,唯一的弱點就是就是太正直了,死死地被世俗倫理和戒律清規束縛著,所以,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愛上了自己的妹妹。他寧可求而不得,寧可自作自受,也要把夏黎桐越推越遠。

她這一次,就是要讓他把夏黎桐徹底推遠。

她周汐得不到的男人,夏黎桐這個小雜種更別想得到。她也不配得到孟西嶺。

夏黎桐呆楞楞地看向了孟西嶺,微微擰著眉頭,眼神中盡是茫然與不解,似乎是在質問他:是真的麽?

孟西嶺的目光倉皇而無措,張了張唇,下意識地想去否認,然而理智卻束縛了他,讓他欲言又止——他不能接受自己妹妹的愛,不能任由這份畸形的感情發展下去,他必須讓她對自己斷了念想。

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沒有否認,沒有辯解,默認了周汐的話。

夏黎桐心中了然:看來是真的了。

就那麽喜歡周汐?迫不及待地要和她結婚?都等不及她出國?真是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啊。

真是不禮貌。

我就這麽配不上你的體面和尊重麽?

夏黎桐突然就笑了,氣極反笑——

孟西嶺啊孟西嶺,你可真是了不起,竟然能一次又一次地成功激怒我。

你是怎麽敢的啊?

激怒一個瘋子的後果,你承擔得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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