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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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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對於延卿還俗,夏黎桐並不意外,只是沒想到他能這麽快的做出決定。

“你是怎麽知道的?誰跟你說的?”她奇怪地問孟西嶺,“延卿親自告訴你的?”

孟西嶺:“不是。是住持今天早上告訴我的,並且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延卿已經離開了靜山寺。”

夏黎桐一楞,心想:走得還挺快的……哼,真不禮貌,竟然連一句謝謝都不說,我可是救了你的命!

但是延卿不在她的面前,夏黎桐也沒辦法找他的麻煩,只好繼續找眼前人的麻煩。她蹙眉思考片刻,再度擺出了一副高冷且傲慢的表情,繼續用斜眼瞧著孟西嶺:“也就是說,你今天早晨起床後並沒有立即來喊我,而是自己去齋堂吃飯了?把生病的我獨自留在了冰冷的房間裏!”

孟西嶺就知道她會這麽問,耐心又認真地向她解釋:“我昨晚睡的太沈了,今天早上起的有點晚,怕齋堂沒飯了,就先去了齋堂,準備打飯回來和你一起吃,結果在齋堂遇到了住持,然後才從住持口中得知了昨晚發生的事情。”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看著夏黎桐,氣急敗壞,“你還真是厲害,竟然敢去放火,也不怕出事?”雖然並沒有造成很嚴重的後果,但他還是很生氣,氣她行事粗暴,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我還不是為了救那個小光頭的命!”夏黎桐不僅神色坦蕩,還相當的理直氣壯,“你還不知道呢吧,那個小光頭昨天晚上要跳井自殺,幸虧我及時發現,把他攔了下來,不然現在他早就是井底的淹死鬼了!我為了轉移他的註意力才迫不得已地去放了一把火。”

孟西嶺:“我知道,延卿還俗前曾跟住持聊過一場,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住持。”但他還是很奇怪,“你到底是怎麽在大半夜撞見延卿的?”

夏黎桐眨了眨眼睛:“我對這個小光頭有意思,準備趁著夜半無人的時候去脅迫他,誰知道竟然撞見了他自殺,我舍不得他死,於是就放了一把愛情的火。”

孟西嶺:“……”

他的太陽穴突然就開始突突跳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一邊用手揉著太陽穴一邊嚴肅地警告她:“你最好跟我說實話,不然我一定會收拾你。”

呦呦呦,活菩薩也會放狠話呀?夏黎桐都有點興奮了,眼睛閃亮亮地看著孟西嶺:“我說的就是實話,你打算怎麽收拾我呀?”

孟西嶺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再讓醫生給你來一針。”

夏黎桐:“……”虐待!慘無人道的虐待!

孟西嶺板著臉說:“到底怎麽回事?”

夏黎桐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半夜上廁所,看到了他在寺裏面瞎溜達,就好奇跟了過去,誰知道竟然還有能有意外發現。”

孟西嶺更奇怪了:“那你是怎麽去到的前院?”

夏黎桐:“翻過去的唄。”

孟西嶺一楞,難以置信:“翻過去的?”

夏黎桐躺在病床上點頭:“對啊,翻過去的,那面墻又不高。”然後又反問孟西嶺,“你不會覺得墻高吧?延卿那個小光頭都能輕輕松松地翻過去啊,你不會不行吧?我不會有一個斯文又病弱的哥哥吧?”

孟西嶺:“……”

斯文又、病弱?這是什麽形容?

夏黎桐天真無邪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會真的不行吧?”又說,“真男人可不能隨便承認自己不行。”

“……”

小小年紀思想怎麽這麽流氓?

孟西嶺的臉色已經隱隱有點泛青了。為了不把自己氣死,他再度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說:“你、最好有點學生的自覺性。”

夏黎桐明知故問:“自覺什麽?”

孟西嶺:“自覺遵守學生手冊,端正自己的思想和態度!”

夏黎桐振振有詞:“我很端正的。我都見義勇為了,還不能算是優秀的學生代表麽?”

“……”

真是冥頑不靈。

孟西嶺懶得再陪著她東拉西扯,強行言歸正傳:“那你是怎麽放的火?大半夜的你去哪兒找的打火機?”

夏黎桐眨了眨眼睛:“在大雄寶殿正門前面的鐵香爐上拿的啊。”

孟西嶺總覺得她在撒謊,卻又找不出她的破綻——過年期間,來靜山寺燒香拜佛的香客眾多,為了方便香客們點香,寺裏面的工作人員們就在各個殿宇前的大香爐上都放置了蠟燭和打火機,想順走一個確實輕而易舉。

夏黎桐打量著他的臉色,抿了抿唇,忐忑不安地垂下了眼睫,聲音小小地問他:“你是不是在生氣我燒了羅阿姨的紀念館?”

“不是。”孟西嶺不再糾結打火機的事情了,解釋道,“放火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我是擔心你會受傷。”

夏黎桐依舊低低地垂著眼眸,表情和語氣中皆流露著愧色:“可是我把羅阿姨的畫像燒了……對不起。”

“燒就燒了吧,總比人出事了強。”孟西嶺到不是很在乎這些身外之物,“能救下延卿的性命也是一種機緣。”

“嗯……”夏黎桐輕輕地點了點頭,一副乖巧安靜的表現,內心卻猖狂極了,竊喜又得意洋洋,覺得自己可真是厲害,不僅計劃做的天衣無縫,連撒謊都撒得這麽有水準!

還有,延卿那個小光頭竟然還擔心她會變成法外狂徒,特意提醒她故意損害文物和藝術品是犯法行為。但是,她只是單純的瘋呀,又不是傻,還能不知道什麽東西可以燒什麽東西不能燒麽?她要是單純地想縱火,還不如直接燒了那座唐卡博物館呢,這樣還能更痛快一些,但是,在成功地給小棠報仇之前,她必須當一個世人眼中懂禮貌的、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不然會被識破真面目的。

而且她早就觀察過了,羅怡初的紀念館在背風位置,根本不會造成大範圍的影響,又是大半夜的,絕對不會傷及無辜,並且她很篤定一定會有人及時來救火——她夏黎桐,從來不幹沒把握的事情——最起碼延卿一定會,對一個學考古的小光頭來說,東西比命重要。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他的人文情懷。

說到底,其實也不是她救了延卿,是延卿自己救了自己,他心中有信仰。

這時,孟西嶺又突然開口:“對了,還有一件事。”

夏黎桐一楞,連忙順著他的話說:“怎麽啦?什麽事?”

孟西嶺將手伸進了大衣的兜裏:“延卿給你留了一封信,托我轉交給你。”

夏黎桐真是有點意外了,下意識地擡起了右手,然後才想起來手背上還紮著針呢,於是又連忙換了左手。

孟西嶺把信封給了她:“先別急,我去找護士來給你拔針。”吊瓶裏面的藥水已經快要見底了。

夏黎桐乖乖巧巧地點了點頭,然而孟西嶺前腳才剛走,她就自己給自己拔了針,然後雙手並用,迅速拆開了牛皮紙信封,把白色的信紙掏了出來。

延卿手寫下的這封親筆信並不長,等孟西嶺帶著護士回來的時候,她都已經把信看完了。

孟西嶺看著幾乎垂掉到地上的針頭,又懵又氣:“你自己拔的針?”

夏黎桐躺在床上,點頭啊點頭:“是的呢。”

孟西嶺:“……”

等護士拿著空吊瓶走了之後,孟西嶺長嘆了一口氣,心累地說:“真是一分鐘不看著你都不行。”

“不就是自己拔個針麽,又死不了。”夏黎桐滿不在乎,還晃了晃手中的信紙,“你就不想知道延卿在信裏寫了什麽麽?”

孟西嶺:“這是他給你寫的信,我沒必要知道。”

夏黎桐頓時覺得索然無趣,但孟西嶺就是這種人,從來不會去好奇、探究別人的和八卦。

“我偏要告訴你!”她也不征求他的意見了,自顧自地說,“他感謝我救了他的命,說自己已經想開了,要繼續去追求他的人文情懷,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他是學考古的,可有人文情懷了!他還跟我說了說他的本名,叫南明之,還挺有格調的。”

孟西嶺被迫聽完了信的內容,無奈地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

夏黎桐又說:“他還說了,他不是東輔人,還俗後就回家了,他家是西輔的,還熱情地邀請我有空去玩。”

孟西嶺:“挺好,多了個朋友。”

夏黎桐:“但他沒跟我說他的聯系方式。”

孟西嶺:“……”

其實,也挺好的——認識了還不到兩天的陌生男人,沒必要聯系。

“想去西輔玩的話,我帶你去。”他又忍不住說了句,“你們兩個也不是很熟,沒必要留聯系方式。”

夏黎桐反駁:“誰說我們倆不熟了?我們倆可熟了,一見如故!還有,你昨天下午遺棄我的時候,還是他主動收留了我呢!”

孟西嶺毫不留情:“他還能主動收留你?他不躲著你就不錯了。”

夏黎桐:“……”

孟西嶺又斬釘截鐵地說:“少打他的主意,你們倆不合適。”

夏黎桐抿著唇,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問:“那你說,我跟什麽樣的男人合適?”

孟西嶺面色嚴肅,不容置疑地說:“少想亂七八糟的事兒,現階段要以學業為主。”

夏黎桐“嘁”了一聲,不屑道:“我都快二十歲了,還不能談戀愛呢?你二十的時候都換了幾個了?咦,不對,你上大學的時候只談了一個,談了好幾年,惡心!”

最後兩個字,真是以一種極度厭惡的口吻說出來的。

她是真的惡心,眼角眉梢間都流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反感。

孟西嶺怔了一下,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脾氣向來喜怒無常,他也早已習慣了她的這種乖張性格,但這一次,卻令他有些手足無措……她是在覺得他、惡心?因為他談過戀愛?

他隱約感知到了什麽,呼吸節奏猛然一頓,內心兵荒馬亂,卻不得不竭力保持鎮定,試圖把這個話題翻篇:“直接回東輔吧,我送你回家。”

夏黎桐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但她也做不到熟視無睹,更翻不了篇,因為他的那些感情經歷是他的過去,是他的一部分,無論如何都不能抹去,更無法替代,所以她只能像是啞巴吃黃連一樣把所有的反感和厭惡往自己的心裏吞。

但說句公道話,孟西嶺從來不會主動提起這些事,每次都是她主動提起來,自己折磨自己。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翻不過去這一頁,像是心裏面紮了一根刺,總想去提及,總想發脾氣,總是很不甘心,因為他不愛她,所以她做不到對他公道,甚至會遷怒他,滿心滿腹都是對他的怨恨:

孟西嶺,你既然能夠去喜歡別人,為什麽就不能喜歡我呢?哪怕是抱著一種慈悲為懷的聖母心去渡我一程呢?你不是善良麽?不是活菩薩麽?為什麽就不能來幫幫我呢?我不夠可憐麽?還是我對你不夠好?我不比你的那些前女友們需要你的愛麽?

她就像是一個虔誠的卻屢屢得不到回應的信徒,希望一次次的落空之後,便開始怨恨她的神明,她甚至惡毒地想去毀了他,因為她看不得他那麽高高在上、那麽清白幹凈。

明明都在人間,憑什麽你孟西嶺活得這麽一塵不染?憑什麽你那麽高傲,敢對我不屑一顧?那我就把你從神壇上拉下來,扔進泥潭裏,弄臟你,看看你還能不能繼續這麽得意。

但是,她愛他,所以她舍不得對他下手,舍不得毀了他。

她也可以寬容地不計較他的過去,只要他從今往後都能夠乖乖的,不要試圖去激怒她。

就怕他不夠乖,不夠聽話。

“孟西嶺。”夏黎桐忽然開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說過的,會一直陪著我,千萬不要食言,不然我會生氣的。”

她的眼神中帶著期許,又帶著告誡;語氣輕柔,卻又透露著偏執,顯得有些,病態……孟西嶺神色一僵,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拳。

她性格上的乖張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他也是、第一次察覺到了,她對他的依賴感似乎已經超過了正常的兄妹關系。

夏黎桐感知到了他的驚慌和無措,輕輕地朝他笑了一下,問他:“你不會要食言了吧?”

她笑得很好看,唇紅齒白,眼眸明亮,目光天真,像是個單純懵懂的小女孩。

孟西嶺卻回避了她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語氣極其篤定地回了句:“我這一輩子都只會是你的哥哥,當然會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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