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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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楚燁由著她將自那身華貴的錦緞揉捏的不成樣，嘆了口氣：“既然知道我對你好，難道不該報恩嗎？”
看著那雙越捏越緊的小手，終是將它們反手握住，輕輕拽下。
他輕輕拂了拂衣上的折痕，繞著南枝身邊緩緩踱步，臉上不見半點愧疚，有的只是讓人看不懂的幽深鋒芒：“他是天子，跟了他，不會受累。”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窸窸窣窣的微響，那是錦靴踩上桃花箋的聲音。
楚燁沒有註意腳下的幾張紙，可南枝聽了，心就像被割開了一道口子，冬日的冷風灌入，吹得她心如死灰。
她的情意，又何嘗不像落地的紙箋，一文不值，被肆意踐踏。
她顫巍巍的擡起手，撫在心房，仿佛被人抽去脊骨一般，無力的笑了笑，聲音極輕，卻毫不掩飾傷心和絕望：“今日才知原來殿下把只是我當成阿貓阿狗，開心了抱在懷裏哄一哄，不開心了就拱手他人，可笑我卻將這份恩情記了十二年。我自知身份微賤，雙目失明，不能給你什麽，也不該奢求什麽，十七年，唯有一顆真心……只是沒想到，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永遠失去了機會。”
她嘗試著往前走兩步，想像從前那樣，離心中的這位‘神祗’‘天人’近一些，可是雙腿仿佛被的巨石壓住，再難邁出一步。
“殿下，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好幾次當我想告訴你的時候，你就會故意躲避話題，弄得我都搞不明白，你是無意還是有心的。”
過往的回憶積壓上心頭，南枝只覺得心口異常的疼痛。從來不知道會在如此情況下親手將這層紙撕裂，會是這樣的難受。
“我不知道梅花是什麽樣子的，但我記得梅花開的時候，你會不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跟著難受，我想陪著你，想一直呆在你的身邊，很久很久，可是你卻滿腦子都盤算著將我嫁人，連帶你的女人也盤算著將我嫁人。”
風吹拂著，她瘦小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眸努力朝他看去，淒然一笑：“十二年，我努力的乖巧懂事，不敢惹你生氣，就是怕有一天你會不要我……”
淚水再一次滾落，南枝失聲痛哭：“可是我怎麽努力也沒用，你一樣要趕我走。殿下，我就想呆在你身邊，像從前那樣，我們相依為命……我會很聽話……不會再惹你生氣……”
她終於撐不住，跌坐在地，把臉埋入雙臂間，生怕被他看到自己狼狽無助的模樣。
一只手很快的將她從地上扶起，楚燁為她拍去衣上的灰塵，將她拽入屋內。
偏是這無邊的安靜，令人室息的沈默更讓南枝難以承受。
她一把甩開他，連連後退，拉開彼此距離，吸了吸鼻子，咬著唇搖頭：“我不嫁，殿下。”
殷切的眼神中滿含祈求和期待,比起得不到楚燁的回應，讓她在嫁給別人才是最殘忍的。
大概是小姑娘一直溫順聽話，就算偶爾頂嘴在楚燁眼中也只是小打小鬧的撒個嬌，十二年來第一次這樣頂撞他，忤逆他，又哭又鬧的胡亂言語，飛揚的長眉下，一雙鳳眸寒徹，顯然是沒了耐心。
“養了你十二年，何曾虧待過你？”清寒的美目中皆是冷意，他直接將南枝的情意拋之腦後，罔若未聞。
楚燁從南枝身邊走過，橫眸看了她一眼，對那滿目淚水視而不見，紫袍隨步翩翩而動，依然瀟灑、依然飄逸，倨傲的目光望向屋外，自蒼天下塵土，仿佛世間萬物都入不得眼。
“可我喜歡的是你，殿下。”
他假裝聽不見，南枝便再次重覆，清楚明白的告訴他自己埋藏的情意和對他深厚的依戀。
這下楚燁再怎麽裝傻充楞，也躲不過去了。
少女語中溫柔的情意他聽得清楚明白，收回目光靜靜的凝視著她，許久，才一笑道：“知道什麽是喜歡？我年長你那麽多歲，簡直胡鬧！楚徽蕓與你才是良配，如此郎君不知珍惜，真是心比天高，連天子都瞧不上了？”
“殿下？”南枝不可置信，嘴角溢出的血絲滲入口中時，才意識到雙唇已被咬破。
這個她用了整個生命去相信依賴，用了整顆心去喜歡的男人，卻要把她送給別人。
百般滋味齊齊升上心頭，她只覺得胸中憋得難受，發酸發苦。
楚燁不動聲色的走到門口，身子一軟，抱臂斜靠上門框，動作漫不經心又懶散，目光游走在她身上，放肆又冷淡。
正是因為怕傷害她，所以暫未想好怎麽同她說及此事，想將她送進宮、送到楚徽雲身邊的計劃一再擱淺，哪怕如今藏寶閣要重修，子伊一再提議，他也沒有想著立刻將小姑娘送走。
他知道這對南枝是不公平的，救了她，並不代表自己有資格去操控她的人生。
或許是因為愧疚憐憫，他始終開不了口。
然而如今，南枝自己聽到了，所以他也不必糾結，不必愧疚，更不必去在乎她的痛苦委屈，和心中難以咽下的那口氣。
過往的溫柔憐寵不再，楚燁此刻看她的眼神已是鋒芒淺露，淩厲得能穿透人心。
反正已經被認定是個壞人了，他不打算再去解釋，去哄她，去事事順著她。
相比這個小姑娘，生母的屍身，自己的地位，逍遙快活的日子……一樁一樁，一件件，細細數來，哪一樣不比她重要千百倍？
他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個毫無血親關系的陌生姑娘身上，從前是疼愛她，憐惜她，可那些都是在她聽話懂事的前提下。
南枝可以鬧，可以發脾氣，可以頂嘴不守禮，偶爾來幾次，他甚至覺得那是生活的樂趣，但是大事當前，不順從，逆反……這些只會讓他煩躁不悅，對這小姑娘的耐心也逐漸消了幹凈。
楚燁沈默，望著日頭一點點沈下，暖和的聲音融在寒風中：“如果我需要你嫁，嫁不嫁？”
輕柔的話語似在引誘，眼底眉梢皆是撩人的笑意，一如既往的蠱惑人心。
哄了她十二年，早已熟悉南枝的性情，也曉得怎樣才能讓她開心，讓她臉紅心跳，讓她心甘情願的順從自己。
他還像以往一樣，溫柔含笑，猶如春水。
可惜，南枝看不見。
曉得他對自己好，恩情彌天，難以言謝，但報恩歸報恩，有很多法子，絕不是只有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這條路可以走。
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寧可一個人孤獨終老，也絕不會投身另一個懷抱。或許以後慢慢放下他的時候會找個好男兒嫁了，平平淡淡的走完這一生。
但是當下，做不到。
做不到對別人不公，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在南枝的心裏，對愛人應該尊重，彼此之間沒有模糊的替代，清楚地知道自己擁抱的是誰需要的是誰，愛的時候只愛一個人，沒有旁枝末節，沒有纏繞不清。
所以她不願妥協。
“你的手下不止我一枚棋子，為什麽偏偏要我嫁？”
楚燁抿了抿唇，笑得坦蕩：“你是我親自帶大，論才情樣貌，絕不屬任何人。而且那小子對你很好，連藏寶閣都舍得帶你去，將來不會叫你吃虧受苦，我也能放心。”
放心？
要是從前聽到這種話定會感動不已，鉆到他懷中撒嬌，可如今面對這溫潤卻只剩下寒意，從指尖生生蔓延到全身，處處皆是疼。
她死死的攥著手，過了許久許久才開口，像是下了一世的決心，堅定道：“我不會嫁的，殿下要殺了我也好，剮了我也罷，反正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死在你手裏也不算冤。”
“不嫁？”楚燁挑眉，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唇角一勾，笑得肆意又惡劣，“長大了，脾氣越來越硬了？我讓你做這點事都不肯，白養你那麽多年了！”
雖為棋子，但南枝要真的不肯嫁，他也不會將人綁了送上花轎，更不會為了這事將她殺了剮了。如子伊所言，他堂堂琙王，既能權傾朝野，左右時局，捏在手中的棋子自然不會只有這一顆。
之所以選擇這小姑娘，不僅因為她夠漂亮，還有楚徽雲對她的關愛和寵溺。
藏寶閣都能讓這丫頭去了，還有什麽是不能給的？
他從來也沒想過要是南枝拒絕了怎麽辦。
在他心裏，這丫頭一直都很聽話懂事，過分的自信讓他以為只要自己開口，她就不會拒絕。
但擺在眼前的現實，叫他有些意外，預想的不太一樣。
要是哄她幾句就能讓她點頭，他自然是樂意的。
南枝對他的感情，他怎會看不出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這丫頭稍加親密，她就會臉紅。
蕓昭入府，她會生氣介意，甚至一次次羞澀的拉著他，將說未說一些有的沒的。身為一個男人，還是個比較風流的男人，他又怎會猜不出來這嬌羞下藏著的是什麽？只是他不願意聽，所以才屢次避開話題，不給小姑娘開口的機會。
以為這樣，那姑娘就會死心，誰知竟然還是給她說出口了。
習武之人，耳力超於常人，即便那丫頭聲音細若蚊蠅，那晚他還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雖早就有所察覺，聽她親口說出來的那一刻，心中還是微微震驚了一下，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愧疚。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讓她產生了這種荒謬的想法。
若說只是個年歲比他小一些的姑娘，他倒也覺得沒什麽所謂，外面的女人什麽樣的都有，年紀小點也不足為奇。
但可南枝是他抱回來親自養大的，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個含情脈脈對他訴說情意的女孩和當初那個丁點大的小鬼聯系到一起。
他就算再喜歡女人，再不是個人，也不能對自己的女孩下手。
楚燁覺得自己這輩子最無奈的事就被個相依為命的小丫頭給喜歡上了，瞧那架勢，還是非君不嫁死心塌地的喜歡。
一想到這些，他就頭疼如斯，煩躁不已，但臉上依然保持著優雅的笑意，抿唇看著那小姑娘，對近在腳下的幾張信箋視若無睹。
南枝也不是第一次頂撞他了，從前或許只是兩人之間的小打小鬧，可這回楚燁卻真真實實傷了她的心了。
她再次擡頭，眼中又是水霧蒙蒙，模樣說不出的嬌柔可憐：“殿下，你把我養大，就是要我報答你的嗎？我可以為你做別的，為什麽一定要犧牲自己的一輩子……你只是養了我十二年，倘若我能活到九十九，豈不是很虧的。”
楚燁聞言微微笑起：“我何時讓你吃過虧？你若願意嫁，來日必是人上人，我這琙王見了你都要行禮。可要是錯過了他，再找的，就是次一等的了。”
他還是那副懶散的模樣，身子軟軟的斜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臂膀，紫袍隨風而動，慵懶悠然道：“反正老殿下是不會娶你的。”
有些念想還是早些斷了的好，現在痛苦也總好過永遠無法達成的殘忍。
“為什麽不會？衡音說我比蕓昭漂亮，我們還在一起那麽久，已經很熟悉彼此了，為什麽你不能娶我？”
“因為我不喜歡你。”
他的目光瞥過去，落在南枝煞白的小臉上，字句清晰的回答她。
“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從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
下下章女鵝就走了，是徹底離開了。
為什麽是下下章呢，因為下章要發生件事，讓他們關系更加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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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燁由著她將自那身華貴的錦緞揉捏的不成樣，嘆了口氣：“既然知道我對你好，難道不該報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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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拂了拂衣上的折痕，繞著南枝身邊緩緩踱步，臉上不見半點愧疚，有的只是讓人看不懂的幽深鋒芒：“他是天子，跟了他，不會受累。”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窸窸窣窣的微響，那是錦靴踩上桃花箋的聲音。
楚燁沒有註意腳下的幾張紙，可南枝聽了，心就像被割開了一道口子，冬日的冷風灌入，吹得她心如死灰。
她的情意，又何嘗不像落地的紙箋，一文不值，被肆意踐踏。
她顫巍巍的擡起手，撫在心房，仿佛被人抽去脊骨一般，無力的笑了笑，聲音極輕，卻毫不掩飾傷心和絕望：“今日才知原來殿下把只是我當成阿貓阿狗，開心了抱在懷裏哄一哄，不開心了就拱手他人，可笑我卻將這份恩情記了十二年。我自知身份微賤，雙目失明，不能給你什麽，也不該奢求什麽，十七年，唯有一顆真心……只是沒想到，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永遠失去了機會。”
她嘗試著往前走兩步，想像從前那樣，離心中的這位‘神祗’‘天人’近一些，可是雙腿仿佛被的巨石壓住，再難邁出一步。
“殿下，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好幾次當我想告訴你的時候，你就會故意躲避話題，弄得我都搞不明白，你是無意還是有心的。”
過往的回憶積壓上心頭，南枝只覺得心口異常的疼痛。從來不知道會在如此情況下親手將這層紙撕裂，會是這樣的難受。
“我不知道梅花是什麽樣子的，但我記得梅花開的時候，你會不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跟著難受，我想陪著你，想一直呆在你的身邊，很久很久，可是你卻滿腦子都盤算著將我嫁人，連帶你的女人也盤算著將我嫁人。”
風吹拂著，她瘦小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眸努力朝他看去，淒然一笑：“十二年，我努力的乖巧懂事，不敢惹你生氣，就是怕有一天你會不要我……”
淚水再一次滾落，南枝失聲痛哭：“可是我怎麽努力也沒用，你一樣要趕我走。殿下，我就想呆在你身邊，像從前那樣，我們相依為命……我會很聽話……不會再惹你生氣……”
她終於撐不住，跌坐在地，把臉埋入雙臂間，生怕被他看到自己狼狽無助的模樣。
一只手很快的將她從地上扶起，楚燁為她拍去衣上的灰塵，將她拽入屋內。
偏是這無邊的安靜，令人室息的沈默更讓南枝難以承受。
她一把甩開他，連連後退，拉開彼此距離，吸了吸鼻子，咬著唇搖頭：“我不嫁，殿下。”
殷切的眼神中滿含祈求和期待,比起得不到楚燁的回應，讓她在嫁給別人才是最殘忍的。
大概是小姑娘一直溫順聽話，就算偶爾頂嘴在楚燁眼中也只是小打小鬧的撒個嬌，十二年來第一次這樣頂撞他，忤逆他，又哭又鬧的胡亂言語，飛揚的長眉下，一雙鳳眸寒徹，顯然是沒了耐心。
“養了你十二年，何曾虧待過你？”清寒的美目中皆是冷意，他直接將南枝的情意拋之腦後，罔若未聞。
楚燁從南枝身邊走過，橫眸看了她一眼，對那滿目淚水視而不見，紫袍隨步翩翩而動，依然瀟灑、依然飄逸，倨傲的目光望向屋外，自蒼天下塵土，仿佛世間萬物都入不得眼。
“可我喜歡的是你，殿下。”
他假裝聽不見，南枝便再次重覆，清楚明白的告訴他自己埋藏的情意和對他深厚的依戀。
這下楚燁再怎麽裝傻充楞，也躲不過去了。
少女語中溫柔的情意他聽得清楚明白，收回目光靜靜的凝視著她，許久，才一笑道：“知道什麽是喜歡？我年長你那麽多歲，簡直胡鬧！楚徽蕓與你才是良配，如此郎君不知珍惜，真是心比天高，連天子都瞧不上了？”
“殿下？”南枝不可置信，嘴角溢出的血絲滲入口中時，才意識到雙唇已被咬破。
這個她用了整個生命去相信依賴，用了整顆心去喜歡的男人，卻要把她送給別人。
百般滋味齊齊升上心頭，她只覺得胸中憋得難受，發酸發苦。
楚燁不動聲色的走到門口，身子一軟，抱臂斜靠上門框，動作漫不經心又懶散，目光游走在她身上，放肆又冷淡。
正是因為怕傷害她，所以暫未想好怎麽同她說及此事，想將她送進宮、送到楚徽雲身邊的計劃一再擱淺，哪怕如今藏寶閣要重修，子伊一再提議，他也沒有想著立刻將小姑娘送走。
他知道這對南枝是不公平的，救了她，並不代表自己有資格去操控她的人生。
或許是因為愧疚憐憫，他始終開不了口。
然而如今，南枝自己聽到了，所以他也不必糾結，不必愧疚，更不必去在乎她的痛苦委屈，和心中難以咽下的那口氣。
過往的溫柔憐寵不再，楚燁此刻看她的眼神已是鋒芒淺露，淩厲得能穿透人心。
反正已經被認定是個壞人了，他不打算再去解釋，去哄她，去事事順著她。
相比這個小姑娘，生母的屍身，自己的地位，逍遙快活的日子……一樁一樁，一件件，細細數來，哪一樣不比她重要千百倍？
他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個毫無血親關系的陌生姑娘身上，從前是疼愛她，憐惜她，可那些都是在她聽話懂事的前提下。
南枝可以鬧，可以發脾氣，可以頂嘴不守禮，偶爾來幾次，他甚至覺得那是生活的樂趣，但是大事當前，不順從，逆反……這些只會讓他煩躁不悅，對這小姑娘的耐心也逐漸消了幹凈。
楚燁沈默，望著日頭一點點沈下，暖和的聲音融在寒風中：“如果我需要你嫁，嫁不嫁？”
輕柔的話語似在引誘，眼底眉梢皆是撩人的笑意，一如既往的蠱惑人心。
哄了她十二年，早已熟悉南枝的性情，也曉得怎樣才能讓她開心，讓她臉紅心跳，讓她心甘情願的順從自己。
他還像以往一樣，溫柔含笑，猶如春水。
可惜，南枝看不見。
曉得他對自己好，恩情彌天，難以言謝，但報恩歸報恩，有很多法子，絕不是只有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這條路可以走。
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寧可一個人孤獨終老，也絕不會投身另一個懷抱。或許以後慢慢放下他的時候會找個好男兒嫁了，平平淡淡的走完這一生。
但是當下，做不到。
做不到對別人不公，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在南枝的心裏，對愛人應該尊重，彼此之間沒有模糊的替代，清楚地知道自己擁抱的是誰需要的是誰，愛的時候只愛一個人，沒有旁枝末節，沒有纏繞不清。
所以她不願妥協。
“你的手下不止我一枚棋子，為什麽偏偏要我嫁？”
楚燁抿了抿唇，笑得坦蕩：“你是我親自帶大，論才情樣貌，絕不屬任何人。而且那小子對你很好，連藏寶閣都舍得帶你去，將來不會叫你吃虧受苦，我也能放心。”
放心？
要是從前聽到這種話定會感動不已，鉆到他懷中撒嬌，可如今面對這溫潤卻只剩下寒意，從指尖生生蔓延到全身，處處皆是疼。
她死死的攥著手，過了許久許久才開口，像是下了一世的決心，堅定道：“我不會嫁的，殿下要殺了我也好，剮了我也罷，反正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死在你手裏也不算冤。”
“不嫁？”楚燁挑眉，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唇角一勾，笑得肆意又惡劣，“長大了，脾氣越來越硬了？我讓你做這點事都不肯，白養你那麽多年了！”
雖為棋子，但南枝要真的不肯嫁，他也不會將人綁了送上花轎，更不會為了這事將她殺了剮了。如子伊所言，他堂堂琙王，既能權傾朝野，左右時局，捏在手中的棋子自然不會只有這一顆。
之所以選擇這小姑娘，不僅因為她夠漂亮，還有楚徽雲對她的關愛和寵溺。
藏寶閣都能讓這丫頭去了，還有什麽是不能給的？
他從來也沒想過要是南枝拒絕了怎麽辦。
在他心裏，這丫頭一直都很聽話懂事，過分的自信讓他以為只要自己開口，她就不會拒絕。
但擺在眼前的現實，叫他有些意外，預想的不太一樣。
要是哄她幾句就能讓她點頭，他自然是樂意的。
南枝對他的感情，他怎會看不出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這丫頭稍加親密，她就會臉紅。
蕓昭入府，她會生氣介意，甚至一次次羞澀的拉著他，將說未說一些有的沒的。身為一個男人，還是個比較風流的男人，他又怎會猜不出來這嬌羞下藏著的是什麽？只是他不願意聽，所以才屢次避開話題，不給小姑娘開口的機會。
以為這樣，那姑娘就會死心，誰知竟然還是給她說出口了。
習武之人，耳力超於常人，即便那丫頭聲音細若蚊蠅，那晚他還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雖早就有所察覺，聽她親口說出來的那一刻，心中還是微微震驚了一下，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愧疚。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讓她產生了這種荒謬的想法。
若說只是個年歲比他小一些的姑娘，他倒也覺得沒什麽所謂，外面的女人什麽樣的都有，年紀小點也不足為奇。
但可南枝是他抱回來親自養大的，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個含情脈脈對他訴說情意的女孩和當初那個丁點大的小鬼聯系到一起。
他就算再喜歡女人，再不是個人，也不能對自己的女孩下手。
楚燁覺得自己這輩子最無奈的事就被個相依為命的小丫頭給喜歡上了，瞧那架勢，還是非君不嫁死心塌地的喜歡。
一想到這些，他就頭疼如斯，煩躁不已，但臉上依然保持著優雅的笑意，抿唇看著那小姑娘，對近在腳下的幾張信箋視若無睹。
南枝也不是第一次頂撞他了，從前或許只是兩人之間的小打小鬧，可這回楚燁卻真真實實傷了她的心了。
她再次擡頭，眼中又是水霧蒙蒙，模樣說不出的嬌柔可憐：“殿下，你把我養大，就是要我報答你的嗎？我可以為你做別的，為什麽一定要犧牲自己的一輩子……你只是養了我十二年，倘若我能活到九十九，豈不是很虧的。”
楚燁聞言微微笑起：“我何時讓你吃過虧？你若願意嫁，來日必是人上人，我這琙王見了你都要行禮。可要是錯過了他，再找的，就是次一等的了。”
他還是那副懶散的模樣，身子軟軟的斜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臂膀，紫袍隨風而動，慵懶悠然道：“反正老殿下是不會娶你的。”
有些念想還是早些斷了的好，現在痛苦也總好過永遠無法達成的殘忍。
“為什麽不會？衡音說我比蕓昭漂亮，我們還在一起那麽久，已經很熟悉彼此了，為什麽你不能娶我？”
“因為我不喜歡你。”
他的目光瞥過去，落在南枝煞白的小臉上，字句清晰的回答她。
“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從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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