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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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小姑娘聞言，滿眸訝異，他卻視若無睹。
“雖非正妻，但也是王府的女主人，不可對她無禮。”
“殿下……”蕓昭因他的話雙頰一紅，羞怯道，“她還小，沒有關系的。”
“平時把她慣壞了，任性妄為，若你入府後還這般放肆，豈不是本王管教無方？”
“能和王爺在一起，已經是蕓昭的福氣。蕓昭不在意，也會包容她。”
蕓昭說話柔柔的，好似春風拂面，本該讓人舒心的聲音卻讓南枝心痛難當。
或許，真正讓她難受並不是蕓昭，而是楚燁的態度。
這個從前事事依著她的老男人因為一個突然來到的陌生女子，對她態度大變。
他的縱容與偏愛，溫柔和寵溺已經一點一點轉移到了別人身上，甚至還撒謊。
女兒……好一個女兒………
不久前，他還義正言辭的告誡，說他不老，不要將他當成養父。用溫柔撩人的語氣糾正她的認識，讓她慢慢釋懷，敢直面自己的心，轉眼卻又在別人面前承認了父親的身份。
南枝不曉得這個叫蕓昭的女子究竟是有多喜歡他，才選擇裝傻充楞。
她已經十七歲了，如何能做楚燁的孩子？
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這些年擠破腦袋想鉆進王府嫁給楚燁的女人多不勝數，即便楚燁不說，南枝也猜的到。
那個禍水般的老男人最愛出去拈花惹草，身邊不缺鶯鶯燕燕，卻還從未帶誰回來過。而這個蕓昭，定是有過人之處，要麽容顏傾城，要麽才華滿腹，睿智不輸男兒……要麽就是有非凡的手段。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她所不及的。
光憑裝傻充楞這一點，南枝就自問無法超越。
楚燁就站在身邊，熟悉的氣息充盈在四周，卻是把溫柔與笑臉給了另一位女子。
南枝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比如和蕓昭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今天說不來接她時不時就是為了這個女子，有了蕓昭以後還會待她好嗎？
還……要不要她……
南枝是不幸的，被遺棄過一回。
她又是幸運的，老天讓她遇見了楚燁。
可現如今她已經長大了，光是知道楚燁有了別的女人已經心痛如刀絞，要是再一次被遺棄，又該是怎樣心防崩潰的絕望。
她不敢想，臉色發白，握著筷子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南枝，你怎麽了？”蕓昭透過楚燁身側看見她不對勁，似有極大的痛苦在隱忍，忙撥開男人，關切的湊來詢問。
楚燁一垂眼，也發現小姑娘臉色白的有些過分，連忙俯下身來，摸著她的腦袋：“哪裏不舒服？”
南枝搖搖頭，輕輕吸了口氣，澀然道：“可能是昨夜飲酒還沒緩過神來，我沒胃口，你們吃吧。”
說完也不管那兩人在身後說了什麽，快步朝門外走去，生怕稍有遲疑，就被看見了眼底毫不掩飾的悲傷。
她走的匆忙，楚燁在身後追的也匆忙。
小姑娘的碎步哪裏比的上楚燁的大長腿，出了前廳還沒拐彎，就在廊下被抓住。
“到底哪裏不舒服？”楚燁摸了摸她發白的小臉，確認不燙，又捏起她的下巴細細檢查了兩邊。屋檐將他修長的身影籠罩出一片陰影，使他俊美的臉輪廓看起來有些模糊。
“眼睛怎麽也紅了，嗯？”當他的指腹劃過南枝的眉眼時，才註意到小姑娘眼尾泛紅，幾絲晶帶被擋在了長長的睫毛下。
“殿下……”她反握住男人的手腕，哽咽道，“蕓昭姑娘來了，你還要我嗎？”
“什麽話！”楚燁低喝，語氣不悅，似是惱到了極點，“她是她，你是你，我豈會因她的到來而不要你？”
“可你要納妾，卻沒有告訴我。忽然帶了個陌生女子回來，我什麽也不知道，只能接受。”
“丫頭，”楚燁聽著她那柔軟的聲音，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揉撫著她的鬢角，語重心長的說，“告訴你，你又要不開心，甚至使小性子。老殿下不是和尚，有七情六欲的。到時候既要顧忌你，又要考慮她，實在……煩啊。”
“所以你就先斬後奏……這也罷了，可是殿下，”南枝忽然擡起頭，無神的墨瞳對著她飛揚魅惑的鳳眸，“你為什麽要說我是你的女兒？也是你說的，叫我不要把你當做父親，難道我就這麽拿不出手，在你心愛的女子面前，只有能有女兒這一個身份嗎？”
“亂講。”明知她看不見，楚燁還是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轉開目光去看流雲層疊的蒼穹，“我什麽都沒與她說過，是她會錯了意。”
楚燁對蕓昭談不上愛與不愛，甚至無關喜歡。只是因為她事少，聽話，沒什麽心眼，相處比較舒心。
他已經年近而立，南枝也越長越大，出落的亭亭玉立，府中要是再沒個女人，時日一久，難保不會出事。
對於蕓昭的誤會不去解釋，也是為了省去麻煩，到時候難應付，現如今一個南枝就已經讓他頭夠大的了。
避開眼神還沒多久，就被喚回了思緒。
“那你為什麽不解釋？”
楚燁轉回目光：“她把你當做我的女兒也沒什麽不好，日後照顧你時還能盡心些。”
“王府裏有侍女，我不需要她的照顧。”
“侍女恭謹，對你所做的不過是分內之事。至於分外，”楚燁淡淡出聲，笑意溫和從容，“她們不敢逾越，形同木偶。和你多說幾句話怕都會擔驚受怕一整天，你在府裏不寂寞麽？”
“有你在，怎會寂寞？”
“我畢竟是男人，你是姑娘，有些事也不好說與我。”
南枝咬咬唇，不服道：“我還有衡音。”
“課業總會有結束的一日，難不成你要搬到李府？”
南枝不說話了，低頭掩去眸間的悵然和失望。
楚燁今日的所作所為，以及此刻講的這些話，無一不是在告訴她，鐵了心要讓蕓昭入府，根本不會再有轉圜的餘地。
她攥緊手，心似乎也被緊緊的攥住。
忽然就明白了李衡音的話，體會到了所謂的變故，也明白了什麽是夜長夢多。她呆呆的站著，直到指甲嵌入皮肉，感覺到絲絲疼痛，才回過神來，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飯也不吃，上哪去？”
身後，楚燁懶懶地在問。
南枝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這裏她住了十幾年，即便眼睛看不見，也知道腳下的路通往哪裏。
她走的很慢，兩根立柱的距離竟要走上十多步，而楚燁就在後面靜靜的看著，不追，也不再出聲。
小姑娘長長的裙擺拽地，織繡隨步而動，看得人提心吊膽，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踩了上去摔倒在地。
南枝走了幾步，聽不到身後的半點動靜，便停下腳，認命的說：“殿下，有句話我藏在心裏很久了，一直都想告訴你。”
她沒有轉身，因為怕被他瞧見自己面龐上兩團可疑的紅暈。
可即使再羞澀，再害怕，也要壯著膽子把心裏話說出來。
已經遲了，再不說，他永遠也沒法知道少女的心意。
然而就在南枝醞釀了許久的話即將破口而出時，身後的楚燁卻及時將她制止了。
“既是藏在你心裏的秘密，我怎好聽去？你餓不餓？”
他像是故意轉開話題，目光緊盯著小姑娘單薄的後背，眸中暗色深藏，無半分笑意。
南枝也像是鐵了心，今日非要說出個什麽，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當她轉過身，仰起認真的小臉時，楚燁的身邊卻傳來另一道聲音，將她打斷。
“殿下，我去勸勸她吧。”尾隨而來的蕓昭見這對有天人之姿的父女四目相瞪，氣氛詭異的尷尬，連忙開口打圓場。
“府裏一直沒有別的女子，突然多出一個，南枝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我去同她好好說說，她會接受的。”
楚燁淡淡一笑，點了點頭應下：“也好，本王把她慣壞了，任性又霸道，要是她不聽，你也別太委屈了自己，由著她去，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不會的，南枝是個好姑娘，好好說，她會接受的。好了王爺，我們女孩家要說說說心裏事。”雲昭笑著將他推開，“您別摻和了，這丫頭現在和您置著氣呢，還是先回避的好。”
她遞了眼神，楚燁果然不再言語，看了眼小姑娘，理了理紫袍，轉身走了。
女人溫順，男人聽話，郎情妾意的場景叫南枝的心一下酸的徹底。
蕓昭心想事成，笑得春風滿面，南枝這點小女孩家的脾氣在她眼裏根本就不是問題，知道那小姑娘不喜歡她，疏離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可她不在乎。
她願意哄著，寵著，讓著，反正她已入住王府，身為王爺的女人，若連這占容忍之心沒有，往後王妃入府，日子只會難過。
王妃入府前，若是王府上下都和她一心，站在她的身邊，她這個妾做的也不見得比正妻差。府裏的下人不難討好，能把王爺女兒的心收來，才是真的。
“南枝，你臉色不大好，飯也沒吃，是不是來了癸水？”蕓昭走上前，輕輕挽住南枝的胳膊，“王爺是男人，你也大了，有些事不便和他講可以對我說的。”
她推開身側的一扇門，想與南枝一同進去。
當門上厚重的機簧聲刺入耳膜時，南枝轉眸，紋風不動，漆黑的雙瞳明明不能視物，目光卻直刺蕓昭心底。
“你和殿下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蕓昭的個頭比南枝高了些許，一垂眸就看見那張美麗又認真的小臉，只當她是擔心自己的父親被騙，也沒多想，便將與楚燁相識的經過刪繁就簡的道來。
在此事上，她是理解南枝的。
畢竟王爺風流，身邊從不缺女人，也多的是攀附權貴不擇手段想擠進王府的。南枝謹慎些擔心些，是好事，最起碼能保證，這些年除了她，王府似乎是真的沒有別的女人進過。
當蕓昭說到楚燁時常醉酒後到她去的時候，南枝的手再一次收緊了，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問出口：“他……去你那裏都……都做什麽？”
蕓昭沒聽出她的孩外之音，倒是大大方方的回應了：“喝的爛醉如泥，能做什麽？每次把我那弄得臭烘烘的，我忙著給他端茶遞水，他倒好，人還沒清醒呢，又急著要走。”
不得不說，蕓昭確實是個談吐得體的女子，三言兩句就將南枝心中對她的芥蒂消去了許多，聽見她說起楚燁，便也情不自禁跟著笑了起來。
從見到她到現在都是板著臉的,難得見她彎唇,笑顏純凈,如此妙人,就算蕓昭是女子也要忍不住多看兩眼，然後再也移不開目光。
“你生的真好看，應該多笑一笑。”蕓昭輕輕的說道，“其實你我年紀相差無幾，你不一定要將我當真長輩，私下無人的時候，也可以叫我姐姐。”
南枝還是笑，較之剛才多了一絲苦澀：“你很喜歡他吧？”
沒頭沒腦的一問惹得蕓昭臉上一燥，下意識的低頭，忽然想到南枝瞧不見，又重新擡起。答的倒也直接，沒有半點猶豫：“殿下這樣風儀翩翩的男子，怎會有女子不喜歡。”
蕓昭的聲音越說越小，南枝不用想，都猜到她此刻的神色是怎樣的害羞。
“我沒有來癸水。”
夕陽凝成血色，照得她容色分外嬌妍，南枝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一陣煙：“我也喜歡他，從小就喜歡。”
雲昭楞了一下，臉上笑意依然不減分毫：“你是他的女兒，女兒喜歡父親是應當的。你的父親也很喜歡你，很在乎你。”
南枝搖首，勉強一笑：“如此牽強，你能騙的過自己嗎？”
她不知道雲昭是真癡還是假傻，楚燁即便是再風流無羈，也不可能在十一歲的時候就弄出個女兒。
面前一直喋喋不休的雲昭忽然不語，南枝垂眸，唇邊揚起淺淺的弧度：“我不是他的女兒。”
雲昭徹底僵住，被她的話震的心弦一顫。
南枝又說：“蕓姑娘，我以為你是愛慘了她，才裝作不知道，但如今你的反應卻在告訴我，你是真的不知道。”
雲昭從震驚中逐漸清醒，滿臉不可置信：“……我……我什麽反應？”
心潮難平，她目光狐疑的重新打量起南枝，這個姑娘分明是看不見的，可是又字字透著洞悉一切的了然，遲疑片刻，她還是不大相信。
“你很愛說話，剛才沒有講話，顯然是陷入了龐大的震驚中，你應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是我誤會了你。”南枝向前走了兩步，夕陽的金輝朦朧了她如畫般美麗的眉目，“我連他的養女都算不上，是你誤會了。我……也很喜歡他。”
她說的沒錯，雲昭是陷入了龐大的震驚中，以至於半天沒緩過神來。
從來沒有想過……她從來沒有想過……
兩人皆是無雙的容顏，楚燁的默認，對這姑娘的寵愛，以及每每去她那談及南枝時的語氣，分明就像一位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卻從未想過，他們不是。
這姑娘的依賴，生氣，面對楚燁時的嬌羞……甚至眼下直言不諱的說喜歡，分明含情，分明有意。
那楚燁呢？
依稀想起男人跟她談及南枝時的語氣雖，時而無奈，時而惆悵……神態卻酒脫鎮定，始終保持著自如，看不出半點情動和不軌。
南枝的樣貌已屬上乘，況且楚燁也不是因她眼盲就嫌棄的膚淺之輩，可若真有情，又何須放著家中這麽漂亮靈動的小姑娘不要，日日流連花從。
她盯著南枝出神，無數猜想交織在腦中，目光迷離，半響不語。
南枝知道她沒法一時接受，美好的王妾夢中來了個不速之客，任誰都難以釋懷，卻仍然將自己與楚燁的事告訴她：“那年戰亂，我被父母遺棄在屍山血海中，是殿下救了我。他把我帶回王府，給我穿雲錦羅衫，聽華章笙歌，吃的更是要經過層層篩選……他對我很好，我很依賴他，也很喜歡他。”
“你怎知那是喜歡，而不是因為過於依賴產生的仰慕？”蕓昭皺了眉,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女孩的仰慕是純真簡單的，誰對她好，就會對誰有好感。他比你大十多歲，你怎能去喜歡他？”
親媽搖頭……扣分吧
女主身邊的人不多，但是對她都特別好。以至於分手後我一直不想他們覆合，讓狗男人一路追到了倒數幾章。
其實BE都行，因為我後來發現她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但是怕被罵，就HE了，哈哈哈哈。
一小時後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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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聞言，滿眸訝異，他卻視若無睹。
“雖非正妻，但也是王府的女主人，不可對她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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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把她慣壞了，任性妄為，若你入府後還這般放肆，豈不是本王管教無方？”
“能和王爺在一起，已經是蕓昭的福氣。蕓昭不在意，也會包容她。”
蕓昭說話柔柔的，好似春風拂面，本該讓人舒心的聲音卻讓南枝心痛難當。
或許，真正讓她難受並不是蕓昭，而是楚燁的態度。
這個從前事事依著她的老男人因為一個突然來到的陌生女子，對她態度大變。
他的縱容與偏愛，溫柔和寵溺已經一點一點轉移到了別人身上，甚至還撒謊。
女兒……好一個女兒………
不久前，他還義正言辭的告誡，說他不老，不要將他當成養父。用溫柔撩人的語氣糾正她的認識，讓她慢慢釋懷，敢直面自己的心，轉眼卻又在別人面前承認了父親的身份。
南枝不曉得這個叫蕓昭的女子究竟是有多喜歡他，才選擇裝傻充楞。
她已經十七歲了，如何能做楚燁的孩子？
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這些年擠破腦袋想鉆進王府嫁給楚燁的女人多不勝數，即便楚燁不說，南枝也猜的到。
那個禍水般的老男人最愛出去拈花惹草，身邊不缺鶯鶯燕燕，卻還從未帶誰回來過。而這個蕓昭，定是有過人之處，要麽容顏傾城，要麽才華滿腹，睿智不輸男兒……要麽就是有非凡的手段。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她所不及的。
光憑裝傻充楞這一點，南枝就自問無法超越。
楚燁就站在身邊，熟悉的氣息充盈在四周，卻是把溫柔與笑臉給了另一位女子。
南枝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比如和蕓昭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今天說不來接她時不時就是為了這個女子，有了蕓昭以後還會待她好嗎？
還……要不要她……
南枝是不幸的，被遺棄過一回。
她又是幸運的，老天讓她遇見了楚燁。
可現如今她已經長大了，光是知道楚燁有了別的女人已經心痛如刀絞，要是再一次被遺棄，又該是怎樣心防崩潰的絕望。
她不敢想，臉色發白，握著筷子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南枝，你怎麽了？”蕓昭透過楚燁身側看見她不對勁，似有極大的痛苦在隱忍，忙撥開男人，關切的湊來詢問。
楚燁一垂眼，也發現小姑娘臉色白的有些過分，連忙俯下身來，摸著她的腦袋：“哪裏不舒服？”
南枝搖搖頭，輕輕吸了口氣，澀然道：“可能是昨夜飲酒還沒緩過神來，我沒胃口，你們吃吧。”
說完也不管那兩人在身後說了什麽，快步朝門外走去，生怕稍有遲疑，就被看見了眼底毫不掩飾的悲傷。
她走的匆忙，楚燁在身後追的也匆忙。
小姑娘的碎步哪裏比的上楚燁的大長腿，出了前廳還沒拐彎，就在廊下被抓住。
“到底哪裏不舒服？”楚燁摸了摸她發白的小臉，確認不燙，又捏起她的下巴細細檢查了兩邊。屋檐將他修長的身影籠罩出一片陰影，使他俊美的臉輪廓看起來有些模糊。
“眼睛怎麽也紅了，嗯？”當他的指腹劃過南枝的眉眼時，才註意到小姑娘眼尾泛紅，幾絲晶帶被擋在了長長的睫毛下。
“殿下……”她反握住男人的手腕，哽咽道，“蕓昭姑娘來了，你還要我嗎？”
“什麽話！”楚燁低喝，語氣不悅，似是惱到了極點，“她是她，你是你，我豈會因她的到來而不要你？”
“可你要納妾，卻沒有告訴我。忽然帶了個陌生女子回來，我什麽也不知道，只能接受。”
“丫頭，”楚燁聽著她那柔軟的聲音，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揉撫著她的鬢角，語重心長的說，“告訴你，你又要不開心，甚至使小性子。老殿下不是和尚，有七情六欲的。到時候既要顧忌你，又要考慮她，實在……煩啊。”
“所以你就先斬後奏……這也罷了，可是殿下，”南枝忽然擡起頭，無神的墨瞳對著她飛揚魅惑的鳳眸，“你為什麽要說我是你的女兒？也是你說的，叫我不要把你當做父親，難道我就這麽拿不出手，在你心愛的女子面前，只有能有女兒這一個身份嗎？”
“亂講。”明知她看不見，楚燁還是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轉開目光去看流雲層疊的蒼穹，“我什麽都沒與她說過，是她會錯了意。”
楚燁對蕓昭談不上愛與不愛，甚至無關喜歡。只是因為她事少，聽話，沒什麽心眼，相處比較舒心。
他已經年近而立，南枝也越長越大，出落的亭亭玉立，府中要是再沒個女人，時日一久，難保不會出事。
對於蕓昭的誤會不去解釋，也是為了省去麻煩，到時候難應付，現如今一個南枝就已經讓他頭夠大的了。
避開眼神還沒多久，就被喚回了思緒。
“那你為什麽不解釋？”
楚燁轉回目光：“她把你當做我的女兒也沒什麽不好，日後照顧你時還能盡心些。”
“王府裏有侍女，我不需要她的照顧。”
“侍女恭謹，對你所做的不過是分內之事。至於分外，”楚燁淡淡出聲，笑意溫和從容，“她們不敢逾越，形同木偶。和你多說幾句話怕都會擔驚受怕一整天，你在府裏不寂寞麽？”
“有你在，怎會寂寞？”
“我畢竟是男人，你是姑娘，有些事也不好說與我。”
南枝咬咬唇，不服道：“我還有衡音。”
“課業總會有結束的一日，難不成你要搬到李府？”
南枝不說話了，低頭掩去眸間的悵然和失望。
楚燁今日的所作所為，以及此刻講的這些話，無一不是在告訴她，鐵了心要讓蕓昭入府，根本不會再有轉圜的餘地。
她攥緊手，心似乎也被緊緊的攥住。
忽然就明白了李衡音的話，體會到了所謂的變故，也明白了什麽是夜長夢多。她呆呆的站著，直到指甲嵌入皮肉，感覺到絲絲疼痛，才回過神來，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飯也不吃，上哪去？”
身後，楚燁懶懶地在問。
南枝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這裏她住了十幾年，即便眼睛看不見，也知道腳下的路通往哪裏。
她走的很慢，兩根立柱的距離竟要走上十多步，而楚燁就在後面靜靜的看著，不追，也不再出聲。
小姑娘長長的裙擺拽地，織繡隨步而動，看得人提心吊膽，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踩了上去摔倒在地。
南枝走了幾步，聽不到身後的半點動靜，便停下腳，認命的說：“殿下，有句話我藏在心裏很久了，一直都想告訴你。”
她沒有轉身，因為怕被他瞧見自己面龐上兩團可疑的紅暈。
可即使再羞澀，再害怕，也要壯著膽子把心裏話說出來。
已經遲了，再不說，他永遠也沒法知道少女的心意。
然而就在南枝醞釀了許久的話即將破口而出時，身後的楚燁卻及時將她制止了。
“既是藏在你心裏的秘密，我怎好聽去？你餓不餓？”
他像是故意轉開話題，目光緊盯著小姑娘單薄的後背，眸中暗色深藏，無半分笑意。
南枝也像是鐵了心，今日非要說出個什麽，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當她轉過身，仰起認真的小臉時，楚燁的身邊卻傳來另一道聲音，將她打斷。
“殿下，我去勸勸她吧。”尾隨而來的蕓昭見這對有天人之姿的父女四目相瞪，氣氛詭異的尷尬，連忙開口打圓場。
“府裏一直沒有別的女子，突然多出一個，南枝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我去同她好好說說，她會接受的。”
楚燁淡淡一笑，點了點頭應下：“也好，本王把她慣壞了，任性又霸道，要是她不聽，你也別太委屈了自己，由著她去，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不會的，南枝是個好姑娘，好好說，她會接受的。好了王爺，我們女孩家要說說說心裏事。”雲昭笑著將他推開，“您別摻和了，這丫頭現在和您置著氣呢，還是先回避的好。”
她遞了眼神，楚燁果然不再言語，看了眼小姑娘，理了理紫袍，轉身走了。
女人溫順，男人聽話，郎情妾意的場景叫南枝的心一下酸的徹底。
蕓昭心想事成，笑得春風滿面，南枝這點小女孩家的脾氣在她眼裏根本就不是問題，知道那小姑娘不喜歡她，疏離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可她不在乎。
她願意哄著，寵著，讓著，反正她已入住王府，身為王爺的女人，若連這占容忍之心沒有，往後王妃入府，日子只會難過。
王妃入府前，若是王府上下都和她一心，站在她的身邊，她這個妾做的也不見得比正妻差。府裏的下人不難討好，能把王爺女兒的心收來，才是真的。
“南枝，你臉色不大好，飯也沒吃，是不是來了癸水？”蕓昭走上前，輕輕挽住南枝的胳膊，“王爺是男人，你也大了，有些事不便和他講可以對我說的。”
她推開身側的一扇門，想與南枝一同進去。
當門上厚重的機簧聲刺入耳膜時，南枝轉眸，紋風不動，漆黑的雙瞳明明不能視物，目光卻直刺蕓昭心底。
“你和殿下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蕓昭的個頭比南枝高了些許，一垂眸就看見那張美麗又認真的小臉，只當她是擔心自己的父親被騙，也沒多想，便將與楚燁相識的經過刪繁就簡的道來。
在此事上，她是理解南枝的。
畢竟王爺風流，身邊從不缺女人，也多的是攀附權貴不擇手段想擠進王府的。南枝謹慎些擔心些，是好事，最起碼能保證，這些年除了她，王府似乎是真的沒有別的女人進過。
當蕓昭說到楚燁時常醉酒後到她去的時候，南枝的手再一次收緊了，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問出口：“他……去你那裏都……都做什麽？”
蕓昭沒聽出她的孩外之音，倒是大大方方的回應了：“喝的爛醉如泥，能做什麽？每次把我那弄得臭烘烘的，我忙著給他端茶遞水，他倒好，人還沒清醒呢，又急著要走。”
不得不說，蕓昭確實是個談吐得體的女子，三言兩句就將南枝心中對她的芥蒂消去了許多，聽見她說起楚燁，便也情不自禁跟著笑了起來。
從見到她到現在都是板著臉的,難得見她彎唇,笑顏純凈,如此妙人,就算蕓昭是女子也要忍不住多看兩眼，然後再也移不開目光。
“你生的真好看，應該多笑一笑。”蕓昭輕輕的說道，“其實你我年紀相差無幾，你不一定要將我當真長輩，私下無人的時候，也可以叫我姐姐。”
南枝還是笑，較之剛才多了一絲苦澀：“你很喜歡他吧？”
沒頭沒腦的一問惹得蕓昭臉上一燥，下意識的低頭，忽然想到南枝瞧不見，又重新擡起。答的倒也直接，沒有半點猶豫：“殿下這樣風儀翩翩的男子，怎會有女子不喜歡。”
蕓昭的聲音越說越小，南枝不用想，都猜到她此刻的神色是怎樣的害羞。
“我沒有來癸水。”
夕陽凝成血色，照得她容色分外嬌妍，南枝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一陣煙：“我也喜歡他，從小就喜歡。”
雲昭楞了一下，臉上笑意依然不減分毫：“你是他的女兒，女兒喜歡父親是應當的。你的父親也很喜歡你，很在乎你。”
南枝搖首，勉強一笑：“如此牽強，你能騙的過自己嗎？”
她不知道雲昭是真癡還是假傻，楚燁即便是再風流無羈，也不可能在十一歲的時候就弄出個女兒。
面前一直喋喋不休的雲昭忽然不語，南枝垂眸，唇邊揚起淺淺的弧度：“我不是他的女兒。”
雲昭徹底僵住，被她的話震的心弦一顫。
南枝又說：“蕓姑娘，我以為你是愛慘了她，才裝作不知道，但如今你的反應卻在告訴我，你是真的不知道。”
雲昭從震驚中逐漸清醒，滿臉不可置信：“……我……我什麽反應？”
心潮難平，她目光狐疑的重新打量起南枝，這個姑娘分明是看不見的，可是又字字透著洞悉一切的了然，遲疑片刻，她還是不大相信。
“你很愛說話，剛才沒有講話，顯然是陷入了龐大的震驚中，你應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是我誤會了你。”南枝向前走了兩步，夕陽的金輝朦朧了她如畫般美麗的眉目，“我連他的養女都算不上，是你誤會了。我……也很喜歡他。”
她說的沒錯，雲昭是陷入了龐大的震驚中，以至於半天沒緩過神來。
從來沒有想過……她從來沒有想過……
兩人皆是無雙的容顏，楚燁的默認，對這姑娘的寵愛，以及每每去她那談及南枝時的語氣，分明就像一位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卻從未想過，他們不是。
這姑娘的依賴，生氣，面對楚燁時的嬌羞……甚至眼下直言不諱的說喜歡，分明含情，分明有意。
那楚燁呢？
依稀想起男人跟她談及南枝時的語氣雖，時而無奈，時而惆悵……神態卻酒脫鎮定，始終保持著自如，看不出半點情動和不軌。
南枝的樣貌已屬上乘，況且楚燁也不是因她眼盲就嫌棄的膚淺之輩，可若真有情，又何須放著家中這麽漂亮靈動的小姑娘不要，日日流連花從。
她盯著南枝出神，無數猜想交織在腦中，目光迷離，半響不語。
南枝知道她沒法一時接受，美好的王妾夢中來了個不速之客，任誰都難以釋懷，卻仍然將自己與楚燁的事告訴她：“那年戰亂，我被父母遺棄在屍山血海中，是殿下救了我。他把我帶回王府，給我穿雲錦羅衫，聽華章笙歌，吃的更是要經過層層篩選……他對我很好，我很依賴他，也很喜歡他。”
“你怎知那是喜歡，而不是因為過於依賴產生的仰慕？”蕓昭皺了眉,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女孩的仰慕是純真簡單的，誰對她好，就會對誰有好感。他比你大十多歲，你怎能去喜歡他？”
親媽搖頭……扣分吧
女主身邊的人不多，但是對她都特別好。以至於分手後我一直不想他們覆合，讓狗男人一路追到了倒數幾章。
其實BE都行，因為我後來發現她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但是怕被罵，就HE了，哈哈哈哈。
一小時後還有一章~
改錯別字~其實下章和這個本來放一起的，但是太長了，影響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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