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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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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離了池府的第五天,宋書書是肉眼可見的好轉,從前筋骨嶙峋,臉上一點肉都不長,自從來了南山居之後,李嬤嬤成日裏都都給她熬些滋補的湯羹,精氣神一下子就上來了,同常人並無兩樣。

先前雀喜還擔心她的身子,眼下見她吃喝無礙,便也放心了。

宋書書一點也不關心池玉見了那封休書後該是有什麽樣的反應,是喜是怒,都與她無關。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先前弄丟的快樂找回來。

短短的幾天內,她不惜下血本,花重金給自己定做了整整幾箱櫃的衣裙,首飾,還有許許多多從前她一直惦念,卻舍不得買的物件。

雀喜看著面前的夫人,除了眉宇間多了些歲月的沈澱之外,並沒有任何的細紋,皮膚吹彈可破,依舊是滿滿的少女感,也難怪當年晉王裴衍在多少名門貴女中,一眼就相中了她,並為她思之若狂。

好像一切不算太晚,一切都還來得及

宋書書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擱下手中的桃木梳子,小嘆了一口氣,問道,“先前我枕頭下的那封信,你們尋出來,燒了罷!”

雀喜同鴉歡面面相覷,鴉歡這才支支吾吾地說道,“夫人,那信不小心被奴婢寄出去了。原本奴婢之前是想給遠方的姑母寫封家書,一時失誤……”

“夫人,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不好……”

宋書書臉色一白,而後面紅耳赤,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想了想追問道,“那可有收到回信?”

她本想直接提殿下二字,可仔細想了想,自己似乎並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去如此稱呼他,心頭便克制了許多。

雀喜知道她話裏的意思,輕輕搖了搖頭,安撫道,“夫人莫心急,奴婢聽聞近來邊境有些不太平,書信耽擱了些時日也是有的。”

宋書書點了點頭,心裏卻也有些後悔了,當初在信裏頭寫的,可謂是字字泣血,說是自己命不久矣,想見他一面,可萬萬沒想到病情竟然好轉了,倘若他千裏迢迢從邊疆趕回來,自己卻沒有死成,到時候他又會怎麽想?定會以為被戲弄,從而惱羞成怒吧!

可萬一,他已經有了良緣,那她還能等到回信嗎?又或者他依舊孤身一人,也收到了她的信,卻無動於衷,視而不見呢?

宋書書想了一萬種可能,越想越後悔,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那麽沖動就好了。

*

這五日不算漫長,但對於池玉來說,何嘗不是一種煎熬?新買回來的妾室除了能用之外,其餘一無是處,連件衣衫都熨不平,叫他穿出去被人笑掉了大牙。

再者,他從不吃辣,以前宋書書在的時候,都是按照他的習慣來備膳,雖然宋書書在榻上躺了小半年,但該有的照料也是一樣都沒落下。

偏到了姜雪媚這裏,就成了無辣不歡,什麽雙椒魚頭,剁椒羊蹄,一個比一個辣。

起初池玉也有想過換換口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吃了,後來實在辣得受不了,每回如廁的時候,總覺得肛/門要掉了,簡直頭大如鬥。

這些煩心事,池玉從前是沒有經歷過的,宋書書雖然心高氣傲了些,偶爾發點大小姐脾氣,但總規能將這個家安排地井井有條。

換了姜雪媚,府裏每日就像是熬了粥一樣,亂地不得了。池玉更沒有想到,少了一個宋書書,自己就能被這些生活的瑣事折磨到快發瘋。

最最緊要的是,因為宋書書的離家出走,給他的仕途也帶來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雖然他對此事守口如瓶,但以往拜謁官員的時候,都有宋書書在旁做伴,對方也會看在尚書宋元清的份上多給他一些面子。

可這事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要是不小心傳到了宋元清的眼裏,以他那樣寵愛女兒的性子,自己定然怕是要少一層皮。

池玉突然有些懊惱,終究還是太草率,太沖動了些。

案牘上堆了一大摞的公文,他卻沒有半點心思去處理,翻了又翻,又合上,再翻,周而覆始,很是煩躁。

比起浩浩前途,池玉突然覺得一時的卑躬屈漆也算不上什麽了,更何況這個人又是他的夫人。而之前他放下的那些狠話,也只有寥寥數人聽見,且都是下人,料他們也沒膽量嚼舌根。

想到這裏,他索性丟下了公文,將永慶喚了進來,“你明日去南山把夫人接回來吧……”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永慶並沒有立馬答應只是道,“老爺,夫人此次離家出走,恐意已決,想必……”

“那就把乳娘也叫上,”池玉不得不拉下老臉承認道,“說幾句好話勸勸她,畢竟夫妻沒有隔夜的仇,我也是一時沖動,才這麽做的。”

“可……”永慶猶猶豫豫,楞是沒敢說,如今府裏又多了一個姜雪媚,這已經不是夫妻拌嘴那麽簡單了,況且以夫人的性子,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恐怕這回是破鏡難圓。

“你先去吧!”池玉有些煩躁,總覺得汪翠萍去了,說上一番好話,宋書書自然也就回來了,畢竟女人耍脾氣都是需要人哄的。

永慶再為難,但老爺陰沈的臉色時,也不敢多說什麽,悻悻地退出了書房。

老爺的吩咐,永慶一刻也不敢怠慢,當夜就收拾好了東西,又去請汪翠萍,說了不少的好話。

汪翠萍不曾念過書,是個粗鄙人,也是個要強的,一聽到要自己卑躬屈漆地去求南山上那張冰棱子臉,她就是一萬個不情願,說什麽也不肯去,永慶沒辦法,只能另尋了幾個仆從,大家夥一塊撐撐場面,也好讓夫人感受到了誠意。

一邊是天亮就火速動身的永慶,一邊是嫌事不夠多的汪翠萍,趁著池玉上朝前的間隙,風塵仆仆地就跑來勸,差點就沒捶胸頓足了,“玉兒,如今你這官當得越大,怎麽就越糊塗了?”

彼時的池玉正在用早膳,看到汪翠萍進屋,便知有事,立馬將姜雪媚等人遣散了出去,笑容苦澀,“乳娘這話又該從何說起?”

“玉兒,如今你在朝堂上也已經站穩了腳跟,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便是京都中那些名門貴女,倘若聽到你現在孑然一身,必定要將咱們的門檻給踏平了,又何必對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念念不忘呢?”汪翠萍並未意識到宋書書的離開意味著什麽,在她的眼裏,不過就是身份高貴了些,卻也是用來伺候男人的,既不聽話,又無所出,休了也是應當的,怎麽這回子,非得去眼巴巴地請回來,到底是圖什麽?

“乳娘,並非是我想去求她回來,實在是府裏離不得她,”池玉沒好意思說是宋書書的離開,令他仕途受阻,尋了個聽起來沒那麽丟臉的借口,又順道拉姜雪媚出來做了個對比,“且不說我每日忙於政務,無心過問府中之事,而今不指望府內一切井井有條,便是不生事端,已經是福報了。你瞧瞧那個沒用的女人,除了哭,什麽都做不了……”

說到這裏,池玉越發來氣,總覺得姜雪媚是個有能力的,沒想到連一點小事也做不好,又時常給自己添亂,當初簡直就是瞎了眼,才會請了這麽一座神佛回府。

“那還不是你死活非要領進府的,現在這會子後悔也遲了。”

汪翠萍仗著自己是他的乳娘,說話也不細看三分臉色,只是一味的訓誡,當下就把池玉給惹惱了,拍桌而起,“乳娘你如今怎麽還有臉面埋怨起我來?府內成了這般光景,你也難辭其咎!”

“我怎麽了?我含辛茹苦,任勞任怨,把你拉扯這麽大,你娶回來的媳婦都不喊我一聲娘,我心裏的苦不比你少!”聽聞池玉這麽說,汪翠萍是又氣又急,當下就紅了眼,抹起了眼淚。

“要不是你平日處處為人強勢,她能離家出走嗎?”池玉心裏的火氣也一下子躥了上來,指著汪翠萍的鼻子怒斥道,“我當初不過是讓你送個休書,並沒有叫你去羞辱她,更沒有允許你對她的丫鬟動手。”

“好啊!如今玉兒長大了,升了官發了財,竟不認我這個老婆子了,”汪翠萍雙手捶胸,氣得臉都要歪了,一屁股/坐跌在地,拍腿大哭,“我怎麽就這麽命苦啊?!倒不如死了幹凈!”

“要死就死外邊去,別臟了池府的地!”池玉本來心裏就煩得不行,以為乳娘是來給自己想法子的,竟沒想到是來撒潑的,當下就黑了臉,放了狠話。

“我不活了,不活了!”汪翠萍這招平日裏也曾對付過池玉,屢試不爽,但不想今日竟栽了跟頭。

一看到池玉鐵石心腸的模樣,汪翠萍也擔心真的會惹怒了他,要是因為這事被趕出了家門,那可真是得不償失,若是離了池府,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

趁著池玉還沒走,她連忙收住了哭聲,一把就抱住對方的腿脖子,“玉兒,乳娘知道錯了!”

池玉猛地將腳收了回來,將袖子一甩,冷著面孔道,“乳娘,並非我無情無義,但茲事體大,乳娘不去也得去,務必要將人平平安安地接回府中!”

汪翠萍心裏一百個不情願,卻沒敢再吭聲了,撅了嘴,哭聲漸起,但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底氣,只剩下委屈。

要想將宋書書接回來,怕不是比登天還要難!見乳娘沒回話,池玉眉頭一皺,催促道,“乳娘還是快些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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