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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書蘇府喜得長孫,今日設宴邀請了諸多好友慶賀長孫的滿月之喜。江府也一並受邀在內,唐氏正坐在女子席位這邊與一眾貴夫人交談。

宴席過半,唐氏頓時覺得胸悶氣短,便隨意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我這心裏頭總是不安,有一陣子沒見著慕慕呢,好擔心她過的不好。”

趁著四下無人,唐氏不知覺向身旁的貼身丫鬟秋晴說著心中憂愁。

秋晴安撫道:“夫人,您就是多慮了,侯夫人都說了,世子是想跟二姑娘好好獨處一陣時日,況且其他人也就罷了,世子的為人夫人應當再清楚不過了。”

懷徵的為人她自然是放心,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倘若他們夫妻之間沒有任何矛盾,按照她女兒的性子,搬出去這麽大的事,也不會這樣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說一聲。

“前幾日濯兒還特地去找了懷徵,都未曾見到見到他的人影。”

唐氏輕輕嘆息:“我就說按照他們那個情況,婚姻遲早會出問題。”

便是因為相識十幾年,關系實在太過相熟,才不知道如何做夫妻,便是因為太相熟,才不知道如何真正走進對方心裏。

蘇府花園不遠處,一名丫鬟低聲詢問:“姑娘,您不是說累了,想過去坐一坐?”

盛嫣面色不自然,在跟唐氏意外對上視線後,便下意識地轉過身,匆匆離開了這小花園。

她身後的丫鬟楞了會兒才追上去,“姑娘,您等等奴婢。”

唐氏疑惑地收回目光,“那姑娘是哪家的?方才看到我就嚇跑了,我看起來很嚇人嗎?”

秋晴望著那匆匆離去的主仆二人,說道:“看丫鬟的服飾應當是承恩侯府的。”

唐氏對承恩侯府有些印象,但她對方才那姑娘卻覺得很陌生。

秋晴便道:“那位姑娘,想必便是原先的侯夫人生下的嫡女,聽說那姑娘自小便被自己的父親和繼母丟到鄉下莊子裏養大,對外界的說法是鄉下空氣好適合養生,實際上……”

宅院那些事,懂得自然都懂。

沒有了親生母親的孩子,就算有個爹,也如同後爹。

唐氏點了點頭,望著盛嫣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起來。

盛嫣急急忙忙找了個位置停下休息,現在滿腦子都在想方才不慎聽到的談話,世子夫人和裴世子的感情果然出現問題了。

難不成是她害得嗎?

自從曲碧湖那次,她得知裴公子利用她來挑撥世子夫婦關系後,她便整日坐立難安的,一直想找機會跟世子夫人說清楚,可卻怎麽都尋不到合適的時機,加上她的確答應了裴公子再為他保守最後一個秘密。

便是帶著這樣的愧疚,導致她都不敢面對江家的人。

那日賞花宴,事先得知江夫人也在,她便有意推脫了,她沒臉出現在世子夫人的家人面前。

“碧桃,你說有沒有辦法見到鎮北侯世子夫人?”

碧桃當即傻楞住,“夫人怎麽忽然要見世子夫人了,若不然咱們向鎮北侯府獻上拜帖?”

盛嫣沮喪的搖了搖頭,方才聽江夫人之言,恐怕世子夫人已經不住在鎮北侯府了,就連江夫人這個做母親的都見不到,她又有什麽機會?

可她有些話,想要跟世子夫人說清楚。

否則,她真的將徹夜難眠。

時間轉眼晃過半個月。

二皇子的醜聞漸漸淡下去後,很快便迎來了當今晉安帝的壽辰,宮裏將要舉辦萬壽節。

興武三十年的大壽,本是晉安帝的頭等大事,奈何今年流年不利,晉安帝半年前痛失一個皇子,上個月又發生那樣的醜事,後宮也一直沒有傳來新的好消息。

不少人猜測,陛下如今年歲已大,恐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這個壽誕,晉安帝表示一切從簡,肖繼後便如往常那般操持起來,只是這回即便她借用壽誕事宜想要求見陛下,晉安帝都不予理會。

如今二皇子被發落至西苑幽禁,還不知何時能放出來。

這與當初三皇子被禁閉又完全不同,倘若是在皇子府禁閉遲早也有放出來的那天,可西苑是什麽地方?那是幽禁歷年來,皇室裏倘若犯了無法彌補的過錯之人的最佳禁閉之所。

進去後,恐怕永生沒有放出來的機會。

肖繼後帶著沈重的心情準備了這場壽宴,得到宮女傳話說昨夜又是沈貴妃在服侍陛下,氣得她手在發抖。

若非沈玉秋這個女人,她的兒子又怎能輪到這個下場?

“娘娘,明晚便是宮宴了,陛下今日派袁總管過來傳話說,讓娘娘再布置的妥當些,明晚的宮宴可千萬莫要出差錯了。”

宮女傳完話後,便先一步縮了下脖子。

果不其然,肖繼後立即大怒站起身將桌面上的擺件一把揮掉,“陛下就知道叮囑本宮做事,怎麽沒見他問問本宮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成日就知道讓那狐媚子陪著他!”

宮女將頭壓得低低的,不敢回話。

皇後娘娘從前做姑娘時便是千嬌百寵的,即便後來入宮被封為皇後也沒有收斂自己的性子,這般愛動怒,也難怪陛下不愛來鳳儀宮了。

今日裴扶墨是要出城帶兵訓練,不方便帶上江絮清,她便在十幾個侍女的註視下,只能在這個庭院裏散步。

住了一陣時日,她也不知道這是哪兒。

晌午用了午膳休息了會兒,到申時末醒來,她閑來沒事便去後院閑逛了會兒,便看到一棵巨大的古樹下懸掛了一套秋千。

“這個秋千是院子本身就有的嗎?”

因為跟隨自己的侍女,顯然已經在這個神秘的院子裏伺候了許久。

其中一名侍女回道:“回夫人的話,這是昨日夜裏世子親自裝上去的,臨出門前也說,若是夫人閑著無聊,可以蕩秋千消耗時間等他回來。”

還挺體貼?她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所幸沒事做,她便坐上那秋千,由身後的侍女站在身後推。

她坐在這秋千上蕩了幾回,倒是將這院子多少摸了個七七八八,原來這並非是一個簡單的小宅院,還是以一個大園子獨立開來。

只是坐在這秋千上看到的景象到底有局限。

她想了想,便站到秋千上。

身後的侍女被江絮清的舉動嚇得神經緊繃起來,“夫人,您當心危險!”

江絮清搖了搖頭,“不礙事,我扶的很緊呢,你們繼續推。”

幾名侍女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不該聽話繼續推,這樣站在秋千上實在危險得很,稍有不慎便是能摔下來,若是這樣掉下來可是非同小可。

她們都不敢動手。

江絮清實在想知道自己在哪兒了,目前只有這個秋千蕩起來時,她能利用那個高度掃到高墻外的景象。

“快繼續推。”

在她再次下令後,兩名侍女這才只能聽話,小心謹慎地開始推了起來。

直到入夜了後,裴扶墨才回來,他進來後,見江絮清好好地待在房間,一路緊繃的心這才悄然放落。

“今日我不在,你都做些什麽了?”他走到屏風處,邊解衣襟口,邊問道。

“吃吃喝喝睡睡,還能做什麽,你都不讓我出去。”

裴扶墨乜她一眼,“你這是在生氣?”

江絮清搖了搖頭,擡眸看他:“倒也沒有,只是覺得這樣有些無聊了,不然我們還是回侯府吧,侯府還有阿夢和萱姐姐陪我解悶呢。”

她只是一句無心之言,偏生惹得裴扶墨霎時間面色變冷。

“怎麽,回去好讓你看一看你上輩子的夫君?”

江絮清一楞,這才想起來裴幽也已經回到了鎮北侯府,裴幽在她眼裏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甚至方才她想回到鎮北侯府,也絲毫沒有想起他。

而便是這樣的人,偏偏在她和裴小九之間擋著,如何都越不過去。

她細微的情緒也同樣影響到裴扶墨的心情,他忽地笑了起來,“也好,明晚陛下的萬壽節,你便與我一同進宮,見他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江絮清蹙了蹙眉,有點沒懂他其中之意。

江絮清隨同裴扶墨一同進宮赴宴,他剛到華熙大殿就被太子身邊的人喊走了,臨走之前還特地將周嚴留下盯著她。

江絮清擡眸看了眼周嚴。

周嚴緊抿著唇,細想了下,還是道:“夫人,您就當屬下不存在好了。”

這麽大個人怵在她身旁,還怎麽當不存在?

這周嚴每日與裴扶墨形影不離的,這次竟是把周嚴留給了她。

他還真就生怕她跑了?

沒多久,唐氏尋了過來,見到許久未見的女兒,唐氏險些熱淚盈眶。

還是江絮清擔心讓他人察覺出異常,拉著母親的手便先說道:“讓阿娘擔憂了,近些日子我與世子一直住在外面,也沒時間回去。”

唐氏卻是不信的,“你沒時間回去,難道懷徵也沒時間?你知道你哥哥這段日子跑了多少趟左軍衙署嗎?就是見不到懷徵一面。”

江絮清心道,她自然知道,她每日都陪著裴小九上值呢。

“好啦,母親別擔憂了,事情真沒您想的那樣,就是我和世子覺得侯府待膩了,想出去住一陣子。”

見女兒好生生的,好似養的更好了,神采奕奕的模樣,唐氏這才悄悄放心下來。

母女二人聊了幾句,雲氏母女三人便也來了。

有陣子沒見了,忽然見到江絮清還好好的,雲氏便也跟著放心。

有些話不好當著唐氏的面問,她便壓了下去,問道:“懷徵怎麽不在?”

“方才被一個小太監喊走了。”

見她態度自然,想必應當是真的沒有出什麽事,雲氏抿唇一笑,說道:“你晚點跟懷徵回侯府一趟,我們一家人好些日子沒有團聚了。”

江絮清面露難色,她都不必去問了,就知道裴扶墨不會答應的。

“母親……”她剛剛啟唇,雲氏身後便出現一道身影,裴幽不知是何時來的,連腳步聲都沒有。

江絮清嚇得瞬間臉上血色褪去。

他卻神色自然道:“慕慕這陣子過得可好?”

江絮清垂眸,“挺好的。”

裴幽幽深的眼神緩緩一沈,是嗎?那便看今晚一過,裴懷徵還能不能笑出來。

殿內的人不知何時將要坐滿,裴靈萱姐妹二人與江絮清聊了幾句,便跟著雲氏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唐氏也只能回到江府那邊,裴幽也悄無聲息地離去了,等圍在自己身旁的人都徹底散了,江絮清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一會兒,忽然見到對面的江濯朝她使眼色,江絮清想了想,便打算趁著宴席還沒開始,出去跟哥哥碰個面。

宮道的游廊處,江濯站在宮燈下,夜風吹拂他今日著的淡藍色衣擺,襯得他背影愈發的清俊。

“哥哥。”

江濯轉過身,看到江絮清身後站著周嚴,也絲毫不意外。

他將她拉到角落,問道:“你跟懷徵究竟怎麽了?”

江絮清面色自然道:“沒什麽呀。”

江濯擰著眉,“你可別想糊弄我,我不是阿娘能被你輕易騙到。”

江絮清還是搖頭,“真的沒有,哥哥想什麽呢?”

江濯急得站在原地踱步,最後轉過身來,壓低嗓音道:“你哥哥我可是在大理寺審問犯人的,你撒沒撒謊我豈會看不出?再說了,那盛姑娘都拜托我了。”

盛姑娘?江絮清怔大杏眸,驚訝道:“哥哥,你與盛嫣私下見過了?”

江濯說道:“前幾日那盛姑娘成天到大理寺外面蹲我,蹲到我同僚都疑心我是不是被犯人惡意報覆了,後來她堵住了我,拜托我帶她見你一面。我那時候自己都找不到你人,還帶她見?”

江絮清歪了歪頭,盛嫣見她做什麽?

江濯繼續道:“後來那盛姑娘不死心,又成天來蹲我,我是沒辦法了,問她究竟想怎樣,一開始她死活不願意說,說只能跟你說才行,後來……”

說著他忽然摸了摸鼻尖,笑了起來。

自己哥哥的德行她還是多少了解的,“後來哥哥逼供,從盛姑娘那套到話了?”

許是想起了那日的情景,江濯覺得算計一個小姑娘也怪不好意思的,但事關他妹妹的事,他不想掉以輕心,便卑鄙地逼問了番,就成功套到了話。

事情正說到要點,江濯忽然嚴肅起來,說道:“盛姑娘說,裴幽認親宴那日,她贈予你的墨玉,是裴幽拜托她轉交的。”

“什麽?”江絮清整個人頓時僵住,一時半會兒很難反應過來。

江濯也覺得奇怪,嘀咕道:“盛嫣也沒跟我多說,就提了墨玉那事,還有她邀你去的臨淵閣那次,也是裴幽拜托的。”

“裴幽沒事通過別的人給你贈塊玉石做什麽?”

江絮清腦子有些混亂,這才明白,那日盛嫣為何好端端突然送給她墨玉,況且那塊玉石還偏生就是她三年前在靈玉閣訂做的那塊。

想必裴幽早就已經打探好了一切。

他竟是那麽早就開始埋線。

那盛嫣會聽裴幽的話,難道裴幽便是她的心上人?

還有曲碧湖那次,她在船上看到裴幽竟都不是偶然,便也難怪那日回去後,裴小九情緒那麽不對勁!

江濯察覺出江絮清臉色難看,“難道你和懷徵真的出問題了?”

她諷刺地笑了聲,原來有的人壞到,即便她再三防備也仍舊無法抵得過他的卑鄙。

“哥哥,有些話說出來你大抵不會信,但既然你也好奇,我只能告訴哥哥,裴幽真的不是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好。”

江濯皺了皺眉,稍微想了下,便道:“我相信你。”

江絮清詫異,“這就信了?”

江濯嗐了聲:“那裴幽利用一個姑娘家給你送東西,還讓那姑娘約你出來,能安什麽好心?盛姑娘她那幾天去大理寺堵我,就一臉愧疚,覺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般,能害得一個姑娘家成這樣,利用一個小姑娘,能是什麽好東西?”

江絮清頓時覺得心裏五味雜陳的,上輩子哥哥分明是在意自己的妻子的,但他與盛嫣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也不大了解。

現在知道盛嫣的心儀之人是裴幽,她更加覺得命運極其捉弄人。

江絮清回到殿中沒多久,裴扶墨也回了。

時辰將到,整個華熙殿已高朋滿座,很快帝後入席,宴會正式開席。

殿內歌舞升平,衣袖搖曳,奏樂悠揚。

晉安帝與肖繼後並肩而坐,而沈貴妃則另外安排了寶座坐於晉安帝的側方,僅低於肖繼後。

如此殊榮待遇,不由讓殿內不少人心知肚明,陛下這回是擺明了要打皇後的臉面吶。

肖繼後面上維持著端莊的笑意,卻只有她知道,她的手心都快被指尖按出血了。

等吉時一到,晉安帝笑意舒朗地與殿內眾人共飲。

到獻禮環節,肖繼後笑道:“今日陛下壽辰,本宮聽聞太子殿下早在半年前便為陛下精心準備了壽禮。”

晉安帝忽然來了興致,喔了一聲,眼神掃向下首的太子。

“是什麽寶貝,快拿出來讓父皇瞧瞧。”

李謙撩袍出列,行了大禮後,說道:“兒臣聽聞父皇一直想尋得霄卿先生的千山綴雪圖,便早就在半年前派人天南地北地為父皇尋找,果真讓兒臣在半個月前尋到這副天底下唯一一副的「千山綴雪」。”

此言一出,華熙殿內登時“嘩”聲一片。

霄卿先生的畫作已然絕跡多年,更遑論那副百年難遇的絕佳畫作「千山綴雪」,想要尋得是極其艱難的,若是太子殿下能尋到,那必然是費了不少苦心。

三皇子李煜面上揚著洽到好處的笑容,眼角眉梢極其舒展。

晉安帝朗聲笑了幾聲,也對霄卿大師的畫作引起了興致,本身他對這壽誕並沒有多大的熱情,但這幅畫作的確是他這麽多年來極其想要得到的珍品之一。

“那太子還不快呈上來讓朕鑒賞一番?”

李謙含笑,轉身吩咐身後的王公公。

不過片刻,兩名宮人便將太子準備的壽禮奉進了大殿。

殿內所有人的目光皆隨著那畫作無法挪開,霄卿大師的畫,無數人便是想看一眼都極其難得。

裴扶墨看著那畫被送到了太子跟前,唇角不由銜了點勝券在握的笑意。

江絮清掃他一眼,見他今晚是出奇的安靜,莫名覺得可能壽誕要發生什麽大事了。

太子取過那畫軸,當著眾人的面打開。

“嘩啦”一聲,殿內頓時沸騰起來。

李煜笑意愈發地深,太子今晚就徹底將臉都丟盡吧,觸碰了父皇的底線有他好受的。

殿內那嘩啦的興奮聲許久沒停,李煜忽然覺得不妙,他連忙擡眸朝晉安帝看去。

晉安帝已然神色激動到自己步下玉階,一步一步地朝太子跟前邁來。

他寬大的掌心,顫巍巍地撫上那畫作,想觸碰又擔心汙染了這世間名畫,嘆息了良久,方感嘆道:“是霄卿先生之作!這副千山綴雪圖,朕年幼時曾有幸目睹過一次,正是這幅!”

“太子,你究竟是如何尋到的?”晉安帝掌心按在李謙的肩膀,錚亮的雙眼是掩藏不住的興奮。

李謙拱手回話:“兒臣尋了大半年,為了給父皇一個驚喜,便一直藏著沒有告訴大家,如今看到父皇如此滿意,兒臣也心滿意足了。兒臣祝賀父皇萬壽無疆,福壽綿長。”

晉安帝龍顏大悅,將太子扶起來,又當著眾人的面重重的誇讚了太子一番。

李煜的臉色霎時間沈得能擠出水來,他含著陰冷的目光朝裴幽看去。

裴幽同樣是詫異不止,輕微地搖頭。

石竹分明來消息說已經把太子的壽禮調包了,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驟然發生了這般的差錯,李煜險些沒控制住要維持自己面上的笑容,直到肖繼後又點了他的名字,李煜才不得不收斂好心情準備出列。

肖繼後笑意不達眼底地道:“三皇子,方才太子獻出了這般壽禮,若是你準備的壽禮被太子比了下去,本宮可是會笑話你的啊。”

她的眼神帶著十足的針對。

若非她的兒子出事了,今晚的壽辰又怎能讓太子這樣出風頭,太子這次沒出錯讓她失望了,還是讓三皇子出出醜,少說也能讓她心裏好受些。

李煜低頭回道:“父皇,兒臣準備的壽禮興許沒有皇兄那般的得之不易,但……”

晉安帝現在心情還大喜,擡手道:“不必這般跟你皇兄比較,禮物不分貴重,心意到了就夠。”

李煜的頭更低,壓下了眼裏的戾氣。“是。”

很快便有宮人將三皇子的壽禮擡了上來。

只見這是由十二個宮人一前一後擡上一個巨型的物品,通體由紅綢掩蓋,看不清是何物,隨著走近,似乎從紅綢內隱隱傳出了輕微的嘶鳴。

眾人紛紛猜測是何禮,竟是這般龐然大物。

十二個小宮人幾步行到殿內中央,在走到李煜身旁時,前面的一個宮人忽然腳底一打滑,踩到了前不久歌女獻舞時灑落的琉璃珠子。

撲通一下便直接摔的四腳朝天。

前頭的宮人摔了後,後面的幾個宮人冷不防也跟著將手中擡著的東西丟了出去。

只聞一聲巨響在殿內回蕩。

此時紅綢揚起,沒了紅綢的遮擋,便見那巨型鐵籠內,竟裝了一只龐大的猛虎。

因鐵籠摔得在地上滾動一番,將鐵籠的開關錯位打開,瞬息間——

那猛虎張牙舞爪地從籠中敏捷地鉆出,殿內登時驚叫連連。

李謙率先反應過來,大聲喊道:“護駕!快護駕!”

肖繼後和沈貴妃同時嚇得縮在晉安帝身旁,殿內所有女眷幾乎已嚇得面色煞白,雙腿打顫,甚至已有怕死的人已胡亂地躲藏起來。

裴扶墨將江絮清攬在身後,一雙冷漠的雙目死死盯著那正在殿內發狂的猛虎。

“裴小九……”忽然發生這樣的驚懼意外,江絮清同樣嚇得心跳加速。

裴扶墨低聲道:“別怕,有我在。”

話音剛落,殿外的一眾禁軍便手持長矛湧入華熙殿。

晉安帝站起身護住身旁的沈貴妃和肖繼後,放話道:“誰將這只猛虎擒了,朕定重重有賞。”

已經沒人去在意這是三皇子準備的壽禮了,顯然現在殿內這只猛虎已然到能威脅到人命的存在。

李煜站在殿內,整個人渾渾噩噩,不懂他準備的壽禮為何好端端的變成了一只野獸?

“三弟?!你發什麽楞?”李謙一把推開站著發懵的李煜。

李煜擡頭看去,才發現李謙方才從虎爪下救了他。

轉眼之間,只見寶座上傳來了肖繼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快來救駕!!!”

猛虎嘶吼如狂,殿內已然亂作一團。

禁軍們還沒來得及飛躍過去護駕,那只猛虎便已率先朝殿內最高的位置狂奔,它張著血盆大口,朝晉安帝飛身襲來。

肖繼後猛然對上猛虎的一雙兇狠的虎目,嚇得白眼一翻,當即暈倒。

沈貴妃哭得楚楚可憐,“陛下,你快逃!你快逃啊!”

晉安帝已年歲較大,身手不如年輕時矯健,他拽著沈貴妃,“快,秋兒同朕一起走。”

奔來護駕的禁軍已與猛虎廝打起來,只見猛虎張大虎口,便輕松撕咬下一個禁軍的臂膀,那只斷臂飛至晉安帝面前。

鮮血流了滿地,手指還在動彈。

禁軍根本無法對抗猛虎,江絮清同時嚇得驚叫一聲,裴扶墨將她帶到安全之處,便飛身一躍。

那猛虎伸展粗.壯的獸爪猛地將晉安帝和沈貴妃撲倒。

殿內頓時尖叫連連,哭喊聲,喊著護駕聲,野獸的嘶吼聲來回不斷。

虎口張開朝晉安帝襲擊,千鈞一發之際。

“父皇!!”李謙和李煜同時呼喚而起。

身後傳來凜冽的風聲,猛虎頓時感到危險襲來,方才張開的虎口卻忽然止住,扭頭與來人廝咬。

裴扶墨身姿敏銳,躲過了猛虎的襲擊。

猛虎轉換目標,發狠地朝他咬來。

裴扶墨一把取過一側禁軍手中的長矛,冷靜地站在原地,在猛虎朝他撲來之時,對準它的致命處,用力一刺。

猛虎撕裂痛苦的叫聲響徹大殿——

出手淩厲,又快又狠,直逼要害。

裴扶墨的這一刺,給了禁軍下手的機會,緊接,只見眾禁軍一擁而上,將深受重傷的猛虎緝拿。

危機解決後。

李謙和李煜飛奔至晉安帝身旁,沈貴妃扶著摔倒的晉安帝哭喊:“陛下,陛下——”

刺鼻的血腥味彌漫殿內,眾人見猛虎重傷被抓,這才稍微靜了下來。

江絮清站在安全的地方,捏著自己衣袖的手在輕微的顫抖。

她方才是親眼看到裴扶墨是如何與那樣兇狠的猛虎廝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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