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獨家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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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獨家筆記
濃郁的咖啡豆香氣沈澱在爵士樂裏，兩杯咖啡被一塊黑森林蛋糕隔開。
陳孚裏把剛取來的小勺遞到陳渺手裏。
陳渺跟陳孚裏講完“那場活動的遺憾”，沒想到陳孚裏越聽臉上笑意越深，末了他說，“把你的EC拿出來。”
陳渺照做，與此同時，陳孚裏也把他的書攤在桌面上。
修長的手指將扉頁掀開，那裏赫然寫著一句“希望你有天能在簡歷上自稱精通C++”。
陳渺驚訝看著書頁上那張笑臉，“原來跟我拿錯書的人是你！”
陳孚裏的手指並沒有停下，又翻過一面。反面上用灰色的鉛筆筆跡寫了一段很長的話，他念出來。
“他畫給我一個金色的笑臉，我悄悄去看別人的書是不是也有，只要看到金色的筆跡就會失落，如果沒有看到也能感到一絲安慰。我離開活動現場，金色的環形扶梯像圓臉的輪廓，金色的店面吊頂像彎彎的眉眼，就連別的女孩包上金色的掛飾也像微笑的嘴角。可是，好可惜，這個笑臉只在我的書上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就不翼而飛了。”
陳渺聽著陳孚裏含著笑意的念白，小臉越來越粉，“不是說好今天禁止催更的嗎……”
“我覺得很可愛，就把這段話從《無限環游》裏抄下來了，並不是催更。”
陳渺已經成功練就了一種本領，那就是看透“一切陳孚裏討好她的行為，必然導向催更的結果”。雖然她給他設下了“禁止催更”的限制，但其實還有些期待，他今天又會有什麽催更的新招數。
所以她現在喝著那杯咖啡，內心不再起波瀾。或者說，她以為她可以做到內心不再起波瀾。
陳孚裏忽然把另一本書也翻開，兩本書都推到陳渺面前，“如果現在給你重新選擇的機會，你會想要這本‘我的獨家筆記’，”他看一眼右手邊的書，目光又落回左手邊的扉頁上，“還是想要這本‘金色的笑臉’？”
陳渺好像看見了河神——“年輕人，你掉的是這把金斧頭，還是銀斧頭？”
她晃一晃腦袋，內心早已有答案，但她還是故意在兩本書之間猶豫不決。最後，那根探出去的食指，停留在她帶來的那本書上。
“獨家筆記吧。”她說。
陳孚裏取過“金色笑臉”，輕輕折疊內頁，沿痕跡利落撕下來，把這張單獨的書頁夾進了“獨家筆記”裏面。
“可是我，都想送給你。”
那雙修長幹凈的手自然摁在書頁上，也摁在陳渺心上。
心臟像一只呆頭呆腦的小動物，在那一刻小心地停滯一下，又越來越快地跳動起來。
“那天後來的活動，之所以會取消，是因為他們本來想展示我的筆記做噱頭，給品牌的文具打廣告，書丟了之後就沒必要了。本來我也不喜歡這個與人接觸的環節，取消正合我意。”
陳渺只低頭看著那只手，他離開書頁去攪動咖啡，她才擡眼，“你不喜歡與人接觸嗎？”
“覺得我不像？”
“嗯。”
“跟其他人接觸，都是不可避免的工作。一個月前，產生把你約出來的想法，我自己也很驚訝。是因為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才找的策劃公司幫忙。”
陳孚裏輕輕扇動眼睫，目光一寸寸落到陳渺臉上，與她對視的時候，那道銳利的目光令他稍稍回收，耳廓微紅。
陳渺只覺得難以置信，才直勾勾盯著陳孚裏。她腦海裏回憶著在夜市上面那對“狐妖”一樣的眼睛，現在也差不太多。
桃花眼就是這樣吧，看誰都深情款款的樣子。她端著那杯咖啡，好久沒喝。
“你坐我旁邊來。”陳孚裏勾看她。
陳渺：？這是社恐能講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
她帶著點疑惑，遲遲沒有動作。
陳孚裏弓手，骨節磕在書面上，“不是說想聊這本書嗎？”
陳渺這才動身坐過去。陳孚裏替她把杯子端過來。
之後，陳孚裏真的開始跟陳渺講EC。陳渺認真“聽課”，註意力不再集中到陳孚裏身上，而是更多看著書頁的內容。
陳孚裏耳後的薄紅，這才緩緩褪去。
時間在交談中緩緩流過，咖啡杯漸漸見底，黑森林也只剩下底座。
陳孚裏掃一眼陳渺白皙的脖頸，“我覺得……你好像缺一條項鏈。”
陳渺聞言，才伸手摸一下空空如也的鎖骨之間，忽然睜大了眼，“好像是擠地鐵的時候擠掉了。”
陳孚裏開始笑，“如果我不說，你會等到回家才發現嗎？”
陳渺還沈浸在丟失項鏈的愁緒之中，“也許吧。”
“現在去買一條新的？”陳孚裏含笑看她，“就當我感謝你當年‘幫我’取消那場活動。”
陳孚裏和嚴珂都很擅長讓陳渺“心安理得”接受他們的好意。但是陳渺面對陳孚裏，沒有面對嚴珂那麽“心安理得”。
她在心裏，為待會兒要挑選的項鏈，設了一個小小的限制。
他們路過像圓臉輪廓的環形扶梯，路過像彎彎眉眼的店面吊頂，路過背包掛飾精致的女孩，像是走過四年前那條令陳渺歡心的“金色之路”，最後在一家珠寶店停下。
更準確的說法是，他們預備走進去，被門口熱情的店員阻滯腳步。
“帥哥，為女朋友挑鉆戒嗎？您女朋友膚色很亮，我家有很合適她的款式。”
陳渺慌亂起來，“啊，我不……”
陳孚裏比她要冷靜得多，輕輕勾拉她的手，捏握她的手心安撫她，順水推舟回答店員，“主要是挑項鏈，如果有喜歡的鉆戒也會留意”。
陳渺冰涼的手心觸到那枚溫熱的手掌，幾乎是下意識握攏。
陳孚裏勾起唇角，屈指握緊。
陳渺只覺得手心一瞬間就被他點燃了，整條手臂都燎起來，連著血脈賁張的心臟，激動得要從嗓子眼躍出來。
“噢~確實，這位女士的脖頸和鎖骨都生得很漂亮呢！缺條項鏈真是可惜了。”
店員格外熱情地圍著他們，陳孚裏則是挑眉揚唇迎合她們的熱情，好像很愉悅的樣子。
“這幾款是店裏剛上新的，尤其是這款，非常適合您女朋友的氣質。”
“有點樸素。”
“不知道您女朋友能不能接受這種風格呢？”
“浮誇過頭了。”
“不會的，之前的幾款都很合適，還有這款也非常推薦，是情人節的情侶款呢！”
陳渺像一枚連著陳孚裏手掌的掛件，眼裏幻燈片一樣地聯播那些項鏈，心裏卻不住幻想，跟陳孚裏一起來買鉆戒的一天。
陳孚裏的挑剔回應和陳渺的心不在焉都讓店員感到尷尬。
陳孚裏輕捏一下陳渺的手。
手心傳來的溫熱觸感令陳渺一激靈，才從幻想裏回過神來，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陳孚裏。
陳孚裏回看店員，“她有選擇困難癥，麻煩你把這幾個款式拿出來看看。我們都試戴一下，可以嗎？”他把更多的目光分給陳渺，是在征求陳渺的同意。
陳渺撩看一眼陳孚裏，投以感激目光，然後認真點頭。
陳孚裏讓店員幫忙給陳渺試戴，在一旁安靜禮貌地觀賞，只有陳渺詢問，他才給出意見。
精致鎖骨之間，懸上銀鏈和鉆石之後，光輝映照著皮膚，襯得她整個人亮起來。也令人不禁遐想，她原本搭配的，是一條怎樣的項鏈。
“陳孚裏？”
“陳孚裏！”
陳渺的目光從鏡子挪開，被遠處陌生的聲音所吸引。商場外圈的圍欄處，隔著兩個塑料模特，一個漂亮的女人正朝著他們這邊揮手。
當她看向旁人，他只是不明所以似的溫和看她。
“我聽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她說。
陳孚裏垂眸，“聽錯了吧。”
“可是她還……”打招呼來著。陳渺朝著剛才的方向看過去，那個身影確實不見了。
沒多久，一個身姿婀娜的女人邁著高調的步伐走進店裏。
她是那種像嚴珂一樣，會發光的女人。有著獨到的著裝風格，輕易就能在人群中出挑。
紮一絲不茍的丸子頭，裹不規則裙邊的黑色連衣裙，眼影打得像燈光一樣，殷紅嘴唇先笑過才開口，“陳孚裏，我剛才就說，這個男人很眼熟，果然是你啊！”
她輕掃一眼陳渺，目光落回到陳孚裏身上，“又出來相親？”
陳孚裏只對她禮貌微笑，“不是相親。聞小姐應該很忙吧？”
明顯是趕人的意思了。
“不忙。剛好在等約飯的姐妹，”聞小姐好像渾然不覺，直接俯身過來看櫃臺上的項鏈。
“你眼光不錯嘛！”她把欣賞的目光投向陳渺，還十分自來熟地撥弄一下陳渺脖子上的那款，“這款也好看。小姐姐，你在跟陳孚裏談戀愛嗎？”
陳渺望向陳孚裏，想從他臉上尋求聞小姐那個問題的答案。陳孚裏靠過來，手臂虛懸在她腰後，有把她攬進懷裏的意思。
就是要表現親密，迅速遠離這個女人的意思嗎？陳渺往他手臂上靠過去，“聞小姐如果喜歡的話，這幾款都讓給你了。我們再去別的店看看，好嗎，孚裏？”
她自然地掀眼往上看。
陳孚裏俯身下來攬她的肩膀，“聽你的。這裏沒有喜歡的嗎？”
陳渺笑笑說，“沒有，”從試戴的高凳上起來，整理一下壓縐的裙邊，“我們走吧。”
陳孚裏牽起她的手，只對聞小姐點頭，就要錯身離開。
聞小姐不是“善茬”，沒打算放過陳孚裏。她跟上兩人的腳步，纏住陳渺，試圖把陳渺拉遠，“小姐姐，你知道你男朋友相過多少次親嗎？”
陳孚裏銳利的眼神插向聞小姐肩頭。陳渺渾然不覺，只是冷淡回應，“我不在乎。”
聞小姐遲滯一下，還是勾著手臂半掛在陳渺肩上，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眼看把她給逗笑了，就把兩人“放走了”。
離開這家店好遠。
陳孚裏看了一眼牽緊的那只手，不是很想放開了。他勾握一下，把她拉近，還是松了手，“擅作主張讓你陪我演戲，你不會介意吧？我怕你被誤會成我的相親對象。”
陳渺的目光也落在徒然松開的手上，搖一下頭，“不介意。”
然後將手迅速背到裙擺後面去，她悄悄握緊，想要抓住那一點餘熱。
“就是，還蠻意外的，你會需要相親。”
“在你想象之中，我應該怎麽談戀愛？”陳孚裏勾一下眼尾。
“家裏安排、青梅竹馬、協議結婚……之類的吧。”
“嗯，相親就是家裏安排的。”
“那你們家還挺尊重你的個人意願的。”
“是嗎？”
“豪門不應該都是，門當戶對，家長看著順眼就可以嗎？”
陳孚裏溫和地看過來，眼尾銜著笑意。
陳渺自己也笑了。她有一種“不是就好”的輕松感，甚至還感覺“年紀輕輕，家裏就開始著急”這件事情聽上去很接地氣。
“其實相親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我過年的時候差點就被家裏押去相親了，不過最後被對方放了鴿子。”
陳孚裏瞇起眼眸，“所以，你還沒有對象？”
“心裏有暗戀對象的人，很難有對象吧。”陳渺在自嘲。
這個暗戀對象還就在她旁邊，並且對她暗戀的心思一清二楚，準確來說，這已經算明戀了。
“暗戀對象和對象，還是不同的。”陳孚裏停頓下來，看一眼陳渺，“你就沒有想過把暗戀對象發展成對象嗎？”
“暗戀對象和對象還是不同的”在陳渺耳朵裏變成“暗戀對象和對象還是有天壤之別的”，她覺得陳孚裏在提醒她，不論暗戀還是明戀，都只是一廂情願，而感情，是兩情相悅的事。
陳渺低落到沒能去思考陳孚裏接下去的話，只是搖搖頭說，“沒想過”。
陳孚裏也啞然失笑，“聞羽她剛才沒說我壞話吧？”
“啊？”陳渺不明白話題怎麽跳躍得這麽快，但是回想起聞小姐剛才的話，她又沒忍住笑出來，欲蓋彌彰地連聲否認說“沒有”。
被陳孚裏一眼看穿，繼續逼問她實情。
那些話確實有點難以啟齒，陳渺以繼續選購項鏈為由打斷了陳孚裏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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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孚裏把剛取來的小勺遞到陳渺手裏。
陳渺跟陳孚裏講完“那場活動的遺憾”，沒想到陳孚裏越聽臉上笑意越深，末了他說，“把你的EC拿出來。”
陳渺照做，與此同時，陳孚裏也把他的書攤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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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渺驚訝看著書頁上那張笑臉，“原來跟我拿錯書的人是你！”
陳孚裏的手指並沒有停下，又翻過一面。反面上用灰色的鉛筆筆跡寫了一段很長的話，他念出來。
“他畫給我一個金色的笑臉，我悄悄去看別人的書是不是也有，只要看到金色的筆跡就會失落，如果沒有看到也能感到一絲安慰。我離開活動現場，金色的環形扶梯像圓臉的輪廓，金色的店面吊頂像彎彎的眉眼，就連別的女孩包上金色的掛飾也像微笑的嘴角。可是，好可惜，這個笑臉只在我的書上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就不翼而飛了。”
陳渺聽著陳孚裏含著笑意的念白，小臉越來越粉，“不是說好今天禁止催更的嗎……”
“我覺得很可愛，就把這段話從《無限環游》裏抄下來了，並不是催更。”
陳渺已經成功練就了一種本領，那就是看透“一切陳孚裏討好她的行為，必然導向催更的結果”。雖然她給他設下了“禁止催更”的限制，但其實還有些期待，他今天又會有什麽催更的新招數。
所以她現在喝著那杯咖啡，內心不再起波瀾。或者說，她以為她可以做到內心不再起波瀾。
陳孚裏忽然把另一本書也翻開，兩本書都推到陳渺面前，“如果現在給你重新選擇的機會，你會想要這本‘我的獨家筆記’，”他看一眼右手邊的書，目光又落回左手邊的扉頁上，“還是想要這本‘金色的笑臉’？”
陳渺好像看見了河神——“年輕人，你掉的是這把金斧頭，還是銀斧頭？”
她晃一晃腦袋，內心早已有答案，但她還是故意在兩本書之間猶豫不決。最後，那根探出去的食指，停留在她帶來的那本書上。
“獨家筆記吧。”她說。
陳孚裏取過“金色笑臉”，輕輕折疊內頁，沿痕跡利落撕下來，把這張單獨的書頁夾進了“獨家筆記”裏面。
“可是我，都想送給你。”
那雙修長幹凈的手自然摁在書頁上，也摁在陳渺心上。
心臟像一只呆頭呆腦的小動物，在那一刻小心地停滯一下，又越來越快地跳動起來。
“那天後來的活動，之所以會取消，是因為他們本來想展示我的筆記做噱頭，給品牌的文具打廣告，書丟了之後就沒必要了。本來我也不喜歡這個與人接觸的環節，取消正合我意。”
陳渺只低頭看著那只手，他離開書頁去攪動咖啡，她才擡眼，“你不喜歡與人接觸嗎？”
“覺得我不像？”
“嗯。”
“跟其他人接觸，都是不可避免的工作。一個月前，產生把你約出來的想法，我自己也很驚訝。是因為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才找的策劃公司幫忙。”
陳孚裏輕輕扇動眼睫，目光一寸寸落到陳渺臉上，與她對視的時候，那道銳利的目光令他稍稍回收，耳廓微紅。
陳渺只覺得難以置信，才直勾勾盯著陳孚裏。她腦海裏回憶著在夜市上面那對“狐妖”一樣的眼睛，現在也差不太多。
桃花眼就是這樣吧，看誰都深情款款的樣子。她端著那杯咖啡，好久沒喝。
“你坐我旁邊來。”陳孚裏勾看她。
陳渺：？這是社恐能講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
她帶著點疑惑，遲遲沒有動作。
陳孚裏弓手，骨節磕在書面上，“不是說想聊這本書嗎？”
陳渺這才動身坐過去。陳孚裏替她把杯子端過來。
之後，陳孚裏真的開始跟陳渺講EC。陳渺認真“聽課”，註意力不再集中到陳孚裏身上，而是更多看著書頁的內容。
陳孚裏耳後的薄紅，這才緩緩褪去。
時間在交談中緩緩流過，咖啡杯漸漸見底，黑森林也只剩下底座。
陳孚裏掃一眼陳渺白皙的脖頸，“我覺得……你好像缺一條項鏈。”
陳渺聞言，才伸手摸一下空空如也的鎖骨之間，忽然睜大了眼，“好像是擠地鐵的時候擠掉了。”
陳孚裏開始笑，“如果我不說，你會等到回家才發現嗎？”
陳渺還沈浸在丟失項鏈的愁緒之中，“也許吧。”
“現在去買一條新的？”陳孚裏含笑看她，“就當我感謝你當年‘幫我’取消那場活動。”
陳孚裏和嚴珂都很擅長讓陳渺“心安理得”接受他們的好意。但是陳渺面對陳孚裏，沒有面對嚴珂那麽“心安理得”。
她在心裏，為待會兒要挑選的項鏈，設了一個小小的限制。
他們路過像圓臉輪廓的環形扶梯，路過像彎彎眉眼的店面吊頂，路過背包掛飾精致的女孩，像是走過四年前那條令陳渺歡心的“金色之路”，最後在一家珠寶店停下。
更準確的說法是，他們預備走進去，被門口熱情的店員阻滯腳步。
“帥哥，為女朋友挑鉆戒嗎？您女朋友膚色很亮，我家有很合適她的款式。”
陳渺慌亂起來，“啊，我不……”
陳孚裏比她要冷靜得多，輕輕勾拉她的手，捏握她的手心安撫她，順水推舟回答店員，“主要是挑項鏈，如果有喜歡的鉆戒也會留意”。
陳渺冰涼的手心觸到那枚溫熱的手掌，幾乎是下意識握攏。
陳孚裏勾起唇角，屈指握緊。
陳渺只覺得手心一瞬間就被他點燃了，整條手臂都燎起來，連著血脈賁張的心臟，激動得要從嗓子眼躍出來。
“噢~確實，這位女士的脖頸和鎖骨都生得很漂亮呢！缺條項鏈真是可惜了。”
店員格外熱情地圍著他們，陳孚裏則是挑眉揚唇迎合她們的熱情，好像很愉悅的樣子。
“這幾款是店裏剛上新的，尤其是這款，非常適合您女朋友的氣質。”
“有點樸素。”
“不知道您女朋友能不能接受這種風格呢？”
“浮誇過頭了。”
“不會的，之前的幾款都很合適，還有這款也非常推薦，是情人節的情侶款呢！”
陳渺像一枚連著陳孚裏手掌的掛件，眼裏幻燈片一樣地聯播那些項鏈，心裏卻不住幻想，跟陳孚裏一起來買鉆戒的一天。
陳孚裏的挑剔回應和陳渺的心不在焉都讓店員感到尷尬。
陳孚裏輕捏一下陳渺的手。
手心傳來的溫熱觸感令陳渺一激靈，才從幻想裏回過神來，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陳孚裏。
陳孚裏回看店員，“她有選擇困難癥，麻煩你把這幾個款式拿出來看看。我們都試戴一下，可以嗎？”他把更多的目光分給陳渺，是在征求陳渺的同意。
陳渺撩看一眼陳孚裏，投以感激目光，然後認真點頭。
陳孚裏讓店員幫忙給陳渺試戴，在一旁安靜禮貌地觀賞，只有陳渺詢問，他才給出意見。
精致鎖骨之間，懸上銀鏈和鉆石之後，光輝映照著皮膚，襯得她整個人亮起來。也令人不禁遐想，她原本搭配的，是一條怎樣的項鏈。
“陳孚裏？”
“陳孚裏！”
陳渺的目光從鏡子挪開，被遠處陌生的聲音所吸引。商場外圈的圍欄處，隔著兩個塑料模特，一個漂亮的女人正朝著他們這邊揮手。
當她看向旁人，他只是不明所以似的溫和看她。
“我聽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她說。
陳孚裏垂眸，“聽錯了吧。”
“可是她還……”打招呼來著。陳渺朝著剛才的方向看過去，那個身影確實不見了。
沒多久，一個身姿婀娜的女人邁著高調的步伐走進店裏。
她是那種像嚴珂一樣，會發光的女人。有著獨到的著裝風格，輕易就能在人群中出挑。
紮一絲不茍的丸子頭，裹不規則裙邊的黑色連衣裙，眼影打得像燈光一樣，殷紅嘴唇先笑過才開口，“陳孚裏，我剛才就說，這個男人很眼熟，果然是你啊！”
她輕掃一眼陳渺，目光落回到陳孚裏身上，“又出來相親？”
陳孚裏只對她禮貌微笑，“不是相親。聞小姐應該很忙吧？”
明顯是趕人的意思了。
“不忙。剛好在等約飯的姐妹，”聞小姐好像渾然不覺，直接俯身過來看櫃臺上的項鏈。
“你眼光不錯嘛！”她把欣賞的目光投向陳渺，還十分自來熟地撥弄一下陳渺脖子上的那款，“這款也好看。小姐姐，你在跟陳孚裏談戀愛嗎？”
陳渺望向陳孚裏，想從他臉上尋求聞小姐那個問題的答案。陳孚裏靠過來，手臂虛懸在她腰後，有把她攬進懷裏的意思。
就是要表現親密，迅速遠離這個女人的意思嗎？陳渺往他手臂上靠過去，“聞小姐如果喜歡的話，這幾款都讓給你了。我們再去別的店看看，好嗎，孚裏？”
她自然地掀眼往上看。
陳孚裏俯身下來攬她的肩膀，“聽你的。這裏沒有喜歡的嗎？”
陳渺笑笑說，“沒有，”從試戴的高凳上起來，整理一下壓縐的裙邊，“我們走吧。”
陳孚裏牽起她的手，只對聞小姐點頭，就要錯身離開。
聞小姐不是“善茬”，沒打算放過陳孚裏。她跟上兩人的腳步，纏住陳渺，試圖把陳渺拉遠，“小姐姐，你知道你男朋友相過多少次親嗎？”
陳孚裏銳利的眼神插向聞小姐肩頭。陳渺渾然不覺，只是冷淡回應，“我不在乎。”
聞小姐遲滯一下，還是勾著手臂半掛在陳渺肩上，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眼看把她給逗笑了，就把兩人“放走了”。
離開這家店好遠。
陳孚裏看了一眼牽緊的那只手，不是很想放開了。他勾握一下，把她拉近，還是松了手，“擅作主張讓你陪我演戲，你不會介意吧？我怕你被誤會成我的相親對象。”
陳渺的目光也落在徒然松開的手上，搖一下頭，“不介意。”
然後將手迅速背到裙擺後面去，她悄悄握緊，想要抓住那一點餘熱。
“就是，還蠻意外的，你會需要相親。”
“在你想象之中，我應該怎麽談戀愛？”陳孚裏勾一下眼尾。
“家裏安排、青梅竹馬、協議結婚……之類的吧。”
“嗯，相親就是家裏安排的。”
“那你們家還挺尊重你的個人意願的。”
“是嗎？”
“豪門不應該都是，門當戶對，家長看著順眼就可以嗎？”
陳孚裏溫和地看過來，眼尾銜著笑意。
陳渺自己也笑了。她有一種“不是就好”的輕松感，甚至還感覺“年紀輕輕，家裏就開始著急”這件事情聽上去很接地氣。
“其實相親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我過年的時候差點就被家裏押去相親了，不過最後被對方放了鴿子。”
陳孚裏瞇起眼眸，“所以，你還沒有對象？”
“心裏有暗戀對象的人，很難有對象吧。”陳渺在自嘲。
這個暗戀對象還就在她旁邊，並且對她暗戀的心思一清二楚，準確來說，這已經算明戀了。
“暗戀對象和對象，還是不同的。”陳孚裏停頓下來，看一眼陳渺，“你就沒有想過把暗戀對象發展成對象嗎？”
“暗戀對象和對象還是不同的”在陳渺耳朵裏變成“暗戀對象和對象還是有天壤之別的”，她覺得陳孚裏在提醒她，不論暗戀還是明戀，都只是一廂情願，而感情，是兩情相悅的事。
陳渺低落到沒能去思考陳孚裏接下去的話，只是搖搖頭說，“沒想過”。
陳孚裏也啞然失笑，“聞羽她剛才沒說我壞話吧？”
“啊？”陳渺不明白話題怎麽跳躍得這麽快，但是回想起聞小姐剛才的話，她又沒忍住笑出來，欲蓋彌彰地連聲否認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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