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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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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黑夜,月明星稀。

單禾淵站在房間中能聽到左右兩邊鄰居的說話聲,也能聽到外面巷子裏貓貓狗狗的吵架聲。

唯獨家裏是令人難以忍受的寂靜。

他在等沈度衡。

原本是坐著等,後來實在坐不住,便站起來,站到後面,站也站不住,幹脆在房間裏踱來踱去。

他看外面的天空。

今天是十二號,接近滿月,外面的天空也格外亮堂。

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更沒有劫雲。

按理來說,他丹田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應該會有劫雷降下來,現在卻連一絲劫雷的影子都沒有。

哪怕單禾淵修為不怎麽高,也能感覺到,沒有劫雷實在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

單禾淵心裏著急,等待的時間格外難捱。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忽然感覺到外面有個不一樣的氣息,連忙從窗戶探頭往外面看。

他的腦袋剛伸出去,沈度衡高大的身影推開門,正走進來。

“沈兄!”單禾淵半個身子壓在窗戶上,忍不住激動地朝門口揮了揮手,壓著聲音喊,“你終於回來了。”

沈度衡直接禦劍過來,穩當當地停在他窗口外面,彎腰鉆進來:“路上比較遠,耽誤了點事。”

單禾淵此時完全顧不得耽誤不耽誤,探出身子順手關上窗戶門並往外面扔了好幾個激發了的隔音符、防窺符,房間裏也扔了幾個:“你說要拿典籍,拿到了嗎?”

沈度衡從儲物戒裏拿出一本泛黃的書籍:“就是這本,三千年前青雲道祖的手記。”

單禾淵盯著那本手記,屏住了呼吸。

經過三千年時間的洗禮,這本手記的紙張變得極為脆弱,肉眼可見地發脆開裂,側面還有毛邊,令他有些不敢伸手去接。

他停在那裏。

沈度衡靜靜地看著他,雙目泛著神采,並不催促。

這麽近的距離,已經足夠單禾淵看見手記封面上的字。

是簡體字。

他看了二十多年,寫了二十多年,無比熟悉的簡體字。

他的手抖了一下。

就在他猶豫著是否要去接的時候,沈度衡溫暖有力的大掌抓住了他的手腕:“別怕。”

單禾淵被沈度衡掌心的溫度燙到,片刻後,才低低“嗯”了一聲。

他雙手接過那本手記,打開第一頁,裏面是陌生的字體。

鐵畫銀鉤,意態風|流,跟他自己的字體差了十萬八千裏。

他的字體偏向端正清秀,鋒芒內斂。

很顯然,本子裏的字並不是他寫的。

單禾淵狠狠松了口氣。

沈度衡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安心了?”

“安了。”單禾淵輕松地看著沈度衡說道,“我剛剛沒打開的時候,特別怕打開來會是我自己的字。”

幸好三千年前的青雲道祖不是他。

單禾淵:“原來青雲道祖真的跟我來自同一個世界啊。”

他心裏早有預感,看到的時候仍然忍不住感到有點震驚。

隔著這麽長的時空,他好像看到了那位前輩的身影。

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不知道為什麽兩人出現的時空隔了三千年之久。

單禾淵輕輕翻開第一頁,閱讀裏面的內容:【我元嬰了。雜學想修到元嬰可真不容易,幸好成功化嬰,離回家又進了一步。徒弟恭喜我,我心中也喜不自禁,翻出兩百年前結丹時釀了靈酒喝下,痛快。】

他又翻開一頁:【……我大約根骨確實不好,元嬰初期到中期,卡了我三十二年,雖然元嬰期修士百年不得寸進之人比比皆是,但他們都沒有我手裏的天材地寶足。我在想是什麽原因?難道我一異時空修士,得不到本地天道的承認?真不甘心啊,要是這輩子再無寸進怎麽辦?】

再翻開一頁:【……進入化神期已兩百年,我覺得快要摸到渡劫期的門檻了。這個世界確實跟我想的不太一樣,想要撕開時空回家也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困難,糟糕的是,我把地球的坐標丟掉了,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回家的契機?今天實在苦悶,我喝完酒後算了一卦,卦象大大吉,看得我懷疑,我是不是喝酒了,蔔算能力下降,要不然為什麽能得到那麽篤定又吉祥的卦象?根本不符合卦學常理!】

青雲道祖寫的手記非常跳躍,單禾淵翻了好幾頁,有種忍不住坐下來通讀的沖動。

這本手記上確實沒記載太多跟修煉相關的事物,信息量卻實在大。

尤其後面的部分,青雲道祖當上奉劍門掌門後,手記裏記載了不少密辛。

等明天,他空下來了,一定要好好從頭到底仔細閱讀一遍!

單禾淵快速翻看過一遍,發現手記的封面很舊,裏面的紙張卻顯得比較新,並且絲毫沒有折痕,似乎沒怎麽被人翻過。

他有些奇怪地擡頭看沈度衡:“青雲道祖那麽厲害的一個人物,他留下來的手記都沒人看的嗎?我怎麽感覺好像沒有什麽人看過?”

沈度衡:“這本手記很早就被人藏起來了。且裏面的字體實在怪異,沒多少人看得懂,就沒有人看。”

這個世界的文字跟語言和地球上截然不同。

單禾淵剛剛蘇醒的時候還是多虧了太和門的前輩們直接在神識裏給他灌入了相關的語言文字,要不然光靠他自己學,可能沒有個十年八年都學不出來。

單禾淵拿著手記嘆道:“我這也算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了。”

“萬事皆緣,這本手記能留到現在,說不定就是留給你看的。”

“原本太珍貴了,等我有空的時候抄一本,直接看抄錄本。”

“隨你。沒有人知道這本手記的存在,你拿出去應該也不會太麻煩。”

單禾淵鄭重將手記收下了,又好奇道:“那個年代大家對穿越者接受那麽良好嗎?青雲道祖作為一名穿越者,還能成為奉劍門的掌門?我記得奉劍門並不是青雲道祖創立的吧?”

沈度衡搖頭:“奉劍門在兩萬年前由姬姓老祖所創,只是三千多年前沒落,青雲道祖從微末低修一直修到成為奉劍門的掌門,並將奉劍門再次發揚光大。”

“所以,大家對穿越者那麽好,是看在青雲道祖的面子上?”

“並不是,這裏面涉及一個秘密。”沈度衡的聲音微微壓低了些,雙目看著單禾淵的眼睛說道,“那時候有個預言說這個世界會因域外修士得救,由青雲道祖始,各宗門便善待穿越者。”

單禾淵懷疑:“可時間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世界依舊沒能好轉,大家還信這個嗎?”

沈度衡:“穿越者不算多,花費些靈石罷了,當求一個希望。且青雲道祖的存在確實延緩了這個世界的死亡速度,所以大家很相信那個預言。”

單禾淵感覺今天晚上聽了一耳朵故事。

他忍不住問當時青雲道祖的結局。

沈度衡說,當時青雲道祖修煉到渡劫巔峰,到域外渡劫去了。

青雲道祖當時留下話,要給這個世界掙一條活路。

這個世界沒能徹底恢覆生機,情況卻比以往好了許多。

就在各大門派紛紛猜青雲道祖是否飛升了時,青雲道祖留在奉劍門的魂燈卻滅了,留下一眾大能又驚又疑。

青雲道祖最終的結局如何沒有人知道。

有可能回到了他那個世界。

也可能兵解,進入了輪回。

單禾淵聽完之後,心中悵然:“可惜了,那位前輩真是大英雄。”

沈度衡:“嗯。大家都記得他的功績。”

“這個世界變成這樣,除了奉劍門之外,其他門派有在做什麽嗎?”

“七大門派的掌門到了大限之時,大多自行赴死,將一身道行散去,靈力還給天地。這也是為什麽這個世界支撐了那麽久,還在苦苦支撐,沒有徹底死亡的原因。”

單禾淵微微張開嘴巴,好一會才組織語言說道:“修士成為了生產靈力的一環?”

“只有高階修士如此。青雲道祖留下一句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高階修士生來就比普通人更有天賦,在修煉的過程中也耗費了更多的靈力和材料,等大限時,將所有這些東西散出來報答天地也是理所當然。”

“我有點明白了。”

“睡吧,等睡醒了,我們再想想怎麽解決你丹田的問題。”

單禾淵當晚睡得非常不踏實,一會兒醒一次,一會兒又醒一次。

每次一醒來他就將手放在筆記本上,摸著上面的文字,好像感覺到了幾千年前前輩的鼓勵,慢慢也就能睡著了。

青雲道祖的手記上並沒有記載具體的功法,也沒有針對他目前這種情況的記載。

他看手記時,倒是得到了不少靈感,知道了修真界的不少事情,不過這些對解決他目前的困境沒有任何幫助。

昨天他的丹田才剛剛演變,今天醒來他才發現,丹田中,上層的靈力流更加輕而柔亮,底下的基臺和基臺上的金絲密苔也更加厚重、

丹田變得更大,靈力流和基臺隔得更遠,當真有點小天地的感覺。

他的靈力也帶上了濃厚的息壤氣息。

不僅靈力,從丹田裏拿出來的所有靈植也都帶上了濃郁的息壤氣息。

這氣息如此濃厚,別說高階修士,就算是煉氣修士站到他邊上都能感覺到異常。

為此,單禾淵不得不請了好幾天假,暫時不去奉劍學院,免得被別人看出什麽端倪。

他日夜查看青雲道祖的手記,試圖尋找到解決目前困境的辦法。

沈度衡也在幫他想辦法。

兩人折騰了好幾天。

最後,沈度衡將他身上的靈力封了起來。

他完全不能使用靈力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氣息勉強能夠收斂。

沈度衡皺眉道:“這樣不是長久的辦法,你需要盡快進入結丹期,才能進一步收斂自己的氣息。”

“我也想,不過我現在還是摸不著頭腦。”單禾淵嘆口氣,“我感覺築基跟結丹之間根本沒有瓶頸,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邁不出那一步。”

“過幾天再看看,實在不行,等你們放假了,帶你去別的大陸找一找辦法。”

單禾淵的靈力勉強封住了,他又去上班。

只是因為心中有事,他這次上班上得並不美好,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帶上了一些焦躁。

現在情況有異,單禾淵完全不敢落單,每天都會跟江幟他們一起行動。

江幟見他眉頭緊鎖,忍了兩天,實在忍不住了,吃午飯的時候問他:“你這不是好好的嗎?修為節節攀升,工作屢受誇獎,領導喜歡你,弟子愛戴你,每天沈前輩還接送你上下工,你在愁什麽?”

單禾淵嘆氣:“我感覺我快結丹了,是老被什麽東西卡住,現在連靈力都沒辦法正常使用了。”

江幟回他一個覆雜的眼神:“瓶頸期誰沒有啊?你看看我們,我都快卡八年了。”

黎儉在旁邊淡淡說道:“我十一年。”

江幟:“就是,修士卡在瓶頸期多常見?你前幾個月才剛卡住,然後又解決了,比我們這種一卡就是很多年,從來解決不了的情況好多了。”

單禾淵眼珠子靈活地一轉,不好再說話了。

他沒說話,眼神跟表情卻赤|裸裸地表示出了這個意思:那確實還是你們比較難。

江幟在旁邊看著都快氣笑了,拍了他一下:“我就多餘安慰你。”

單禾淵趴在桌子上抱拳:“多謝兄弟。”

他們三個修為都不怎麽樣,在整個種植院中算是比較墊底的存在,也就是戰力相對比較強,算是難兄難弟了。

這也是他們能相處得那麽好的原因之一。

在愉快的午飯時間,實在不適合談論那麽沈重的話題。

單禾淵主動換了個話題問道:“放假了你們都要做些什麽?”

江幟:“回家吧,跟我爹娘團聚。好幾年沒見他們了,我得好好住一段時間。”

黎儉:“我要跟個狩獵隊出去,收集一下接下來要用的靈植跟材料。單兄,你呢?”

單禾淵:“我還沒想清楚,不過沈度衡說我們可能要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找到結丹的契機。”

江幟立刻熱情邀請:“既然這樣,你們要不要來我家那邊玩?我家在澤州。”

說完,江幟補充道:“也就是澤明大陸,奉劍城的人喜歡叫大陸,我們都叫州。”

單禾淵:“好啊,我回去問一問,看他什麽想法。”

單禾淵從來沒有去過其他大陸,還挺想去看看。

回到家,他直接問沈度衡是什麽打算?

沈度衡道:“先去靈璣宮所在的輔州,我去那邊有點事,等辦完事之後,你要是還想去澤州,我們就趕往澤州。”

“什麽事?是有關修煉的事嗎?”

“不是,去見一個故人。”

單禾淵一聽他有正事,立刻說道:“我都沒意見,你來安排,我全程聽指揮。”

現在已經是期末了,夫子們比較忙,單禾淵已經管好了靈植,現在只需要給弟子們準備考試用的靈植。

等弟子們考完,他給靈植澆上水,用上肥料,再交給奉劍學院的雜役照管,這一學期就算結束了。

總的來說他放假放得比江幟和黎儉還早一些。

放完假了,沈度衡立即收拾東西帶他去輔州。

輔州離他們所在的廣平大陸幾萬裏遠,依靠禦劍跟靈獸都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就趕過去。

他們這次要去輔州,得走傳送陣。

奉劍城就有傳送陣,不過在奉劍門下面,離他們學院有很長一段距離。

單禾淵平時沒有過去那邊的需要,放假的時候也沒去看過,這還是第一次到傳送陣這邊來。

他以為傳送陣會建在廣場上。

沒想到傳送陣卻建在一個個石室裏面。

這些石室極大,極高,極寬闊,讓單禾淵聯想到地球上的機場。

傳送石室四通八達,通過長長的走廊互相連接。

單禾淵轉頭看四周的標識,發現每傳送去一個專門的地方,就有專門的傳送室。

這是點定點的傳送,而不能隨意傳送。

聽起來也挺神奇。

他們要去輔州,光傳送的費用就要三千靈石一個人,比大部分築基品階的靈植還貴。

他們兩個人,去六千,回來六千,總共需要一萬二,要是這次出去沒有收獲,那可真夠吐血的。

就在單禾淵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們已經靠近傳送到輔州的傳送室了,室內有挺多人,有兩個工作人員正在檢查,並一一給他們派發傳送用的傳送器具。

等檢查好了,工作人員走出去,傳送室恢覆了昏暗,緊接著四周的符文亮起來,將一切照得白瑩瑩。

他們身上佩戴的器具也亮了起來。

這個過程很短,單禾淵站在裏面,只眩暈了一下,除此之外,再未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很快符文又暗了下去,單禾淵註意道傳送室前面開了另一個門,並不是他們剛剛進來的那個門。

他忍不住抓住沈度衡的手臂:“這是什麽原理?”

沈度衡:“我們通過符文,短暫地進入異空間,現在開不同的門走出去就到了不同的地方。”

“異空間就是連接兩個地方的空間?所有地方都能用傳送陣嗎?”

“不能,需要看空間是否穩定,靈力是否足夠等,裏面要註意的事情還挺多,等回去後,我給你找典籍。”

兩人說著話,走了出去。

外面又是四通八達的石室,他們順著人群走出去,最終來到了外面的大廣場上。

奉劍城現在已經是夏天了,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然而奉劍城在山區在山區,再怎麽熱也有限。

他們站著的輔州青綿城卻好像火爐一樣,他們一出來就感覺到了空氣中的燥意,好像從內到外被迅速的脫了水,又幹又熱,比奉劍城難受多了。

哪怕單禾淵是築基修士,此時都有些受不了。

他擡手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跟著人群往外走、

一走到外面,他立即看見許多往來的本地人。

這些本地人騎著鴕鳥一樣的巨大靈獸,脖子上跟頭頂上都戴著花環,露出燦爛的笑容

跟奉劍城不一樣的,還有他們的清涼裝束,他們只遮住重點部位,露出光溜溜的修長手腳。

大部分人的身材都很好,肌肉線條美極了。

他們這樣穿不僅不會難看,還有一種別樣的異域美撲面而來。

單禾淵微微張開嘴。

他見慣了奉劍城穿戴整齊的修士們,哪怕那些格外註重容貌的美人,也很少穿得那麽少,以至於他有種錯覺,就是修真界偏向保守,起碼民風比較保守,個別修士的打扮歸個人風格。

沒想到只是廣平大陸保守,其他大陸一點都不保守。

他們順著人群來到了外面。

沈度衡道:“這裏的代步靈石是踱踱鳥,你想禦劍去客棧還是騎踱踱鳥去?”

單禾淵毫不猶豫:“踱踱鳥!”

好不容易來了,他想見識一下本地的代步靈獸。

沈度衡聽完他的選擇,二話不說直接召喚了兩只踱踱鳥過來。

兩只踱踱鳥的個頭很大,站起來有單禾淵一個半那麽高。

踱踱鳥的脖子也挺長。

看到他們,其中一只踱踱鳥特地彎下脖子,將腦袋湊到單禾淵邊上跟他說話:“喲,廣平大陸的修士嗎?你們離這裏可真遠,很少見到你們,你們是過來玩還是有事要過來辦事呀?”

踱踱鳥一張開嘴,裏面是兩排寒光閃閃的尖銳牙齒。

這些牙齒離自己的臉那麽近,單禾淵不適應地微微往後面仰了仰。

這時他才發現,兩邊的語言居然想通,頂多口音不一樣。

踱踱鳥嘎嘎笑起來:“你們那邊的修士可真羞澀。要去踱蘭客棧是吧,上來吧,抱住我的脖子,要是被甩下去了,我可不管。”

沈度衡淡定跳到踱踱鳥的身上。

單禾淵便學著沈度衡的樣子,跳上踱踱鳥的背。

踱踱鳥看起來比較詭異,騎在它身上還是比較舒服。

它的背不算很寬闊,但是很柔軟,羽毛下有一層薄薄的脂肪,好像上好的肉墊子。

讓抱住脖子這一點也很友好,它的脖子又細又長,可以抱的地方很多,不像抱貓貓狗狗那樣,它們將體型稍微變大一點,人張開手臂就不好抱了。

單禾淵騎在踱踱鳥上,感覺視野一下子寬闊了很多.

他看著路邊土黃色的建築,寬闊的街道和來往的行人,又看著頭頂炙熱的太陽和掛在天空上好像很低的雲朵。

這裏的雲朵也格外不一樣,它們又大又寬,白的非常耀眼,胖嘟嘟的,甚至給人一種很瓷實的感覺,要是突然看見,可能還會以為它是實心的固體雲朵。

他們很快到了客棧。

客棧整體由暗黃色的石頭雕塑而成,外面掛著各種各樣彩色的綢子,看起來非常具有異域風情。

踱踱鳥放他們下來,他們給了資費和打賞。

單禾淵騎的那只踱踱鳥友好地啄了一下他的頭發,熱情道:“道友,這是我的靈力紋路,你要是還想騎我,可以盡管聯系我,我隨叫隨到啊。”

單禾淵連忙表示:“好的,如果我們有需要的話。道友,你別啄我頭發。”

踱踱鳥又嘎嘎的笑了起來,說道:“道友,你身上有一種令我很熟悉的氣息,靠近你真愉快,希望還能再見。”

相比起單禾淵騎的這只熱情踱踱鳥,沈度衡那只就安靜多了。

可能那踱踱鳥也知道沈度衡並不是樂於聊天的類型。

單禾淵揉了揉耳朵,松了一口氣,跟著沈度衡進去客棧入住。

沈度衡:“你要是不喜歡,下次告訴我,我們換一下。”

“不用。偶爾跟這些熱情的道友打打交道也挺有趣的。”單禾淵笑了笑,“要是我不喜歡,我就會主動拒絕了,你還在旁邊,它又不能拿我怎麽樣。”

這裏的代步靈獸修為格外高,單禾淵騎的那只踱踱鳥也是築基巔峰。

在其他地方挺少見的。

也可能單禾淵去過的地方不多,見識比較少。

他們很快在客棧住了下來。

單禾淵身體有異,現在不好動用靈力。

在這種情況下,他落單還挺危險的,因此兩人並沒有分開住,而是住在同一個套房裏。

今天第一天過來,兩人都不想去逛,簡單洗漱了一下,沈度衡很快就打坐開始修煉。

外面的天氣很熱,客棧裏面準備了大量的冰涼符。

靈力激發後,屋子裏很快就涼爽了起來。

單禾淵趴在窗戶邊看著外面湛藍的天空,耀眼的雲朵和各種各樣的暗黃色建築,感覺非常愜意。

尤其旁邊放了飲料跟水果,吃吃喝喝的,非常有度假的感覺。

實際上他還在地球的時候,大部分情況下出去度假都沒有那麽舒服。

可能因為經濟條件沒有那麽好,住的酒店比較一般。

單禾淵看了一會,抱著枕頭很快就睡著了。

一覺睡醒,外面已經是黃昏。

此時大片的雲彩懸在天空之上,燦爛的火燒雲從天這邊直接排到天那邊,整個天空大地都是火紅的顏色,好像燃燒了起來一般。

唯有西北一角的雲彩帶著一抹暗藍。

單禾淵觀察了一會兒,只以為那是一朵雨雲,晚上或者明天可能下雨。

依照他往常的經驗,這種白天越是晴朗的地方,晚上下雨的可能性也越大。

下一場雨也挺好的,要是下過雨之後,空氣就會變得清新一點,路邊的塵土也沒有那麽多,他們在出去的時候會比較舒服。

雖然在外面也能貼清涼符,但肯定沒有清涼的天氣那麽令人舒適。

就在單禾淵盯著雨雲的時候,那朵雨雲很快聚集了其他雨雲。

這些青黑色的雨雲聚攏在一起,跟周圍燦爛的火燒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雙方同處一片天空之上,卻極為分明,絲毫沒有融合的跡象。

難道這裏下雨也下得跟別的地方不同,只有一小片地方下,其他地方都是晴朗的?

單禾淵還沒有想明白,忽然沈悶的雷聲響了起來,那雷聲極大,極為響亮。

在天空中響起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忽然一痛,竟然被雷聲震痛了。

他揉了揉耳朵,還沒來得進一步分析究竟是什麽情況,只聽見雷聲一聲接一聲。

那雷聲又快又急。

恐怖的閃電在青黑色的雲朵裏面穿行,直接形成了密密麻麻的電網。

哪怕沒什麽經驗,單禾淵也看出來了,外面那朵根本不是雨雲,而是有人在渡劫。

他們居然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就碰上了大能渡劫!

依照結雲的恐怖情況來看,肯定是元嬰以上的大能在渡劫!

天空的一角還掛著火燒雲,另外大半片天空很快就被劫雲占據了。

黑暗低沈的劫雲似乎要將整個大地籠罩起來。

遙遠修士的身影站在劫雲之下,被閃電照亮。

恐怖的雷電直接轟在他身上,轟了一次又一次。

單禾淵追過天劫,那些小小的天劫跟這位大能的天劫比起來,好像在撓癢癢。

如果他當時面對的天劫是鞭炮,這位大能的天劫恐怕就是炮彈了。

鞭炮一樣的劫雷頂多聽個響,實際上並不會給他造成多大的傷害。

這大炮一樣的劫雷卻奔著將人挫骨揚灰去。

哪怕隔得那麽遠,他自己也並沒有被籠罩,那股恐怖的氣息還是影響了他。

他汗毛倒豎,恨不能把所有的窗戶都關上,找出被子緊緊地包裹住全身。

在這一刻他甚至害怕會不會有劫雷直接從窗戶的縫隙鉆進來,劈到他們頭上,將他們打個措手不及。

沈度衡還在修煉。

“沈兄。”單禾淵忍住顫抖,小聲道,“別練了。”

沈度衡已經結丹巔峰,並且卡在這裏很久了,單禾淵怕他受牽連,也會被雷劈到。

有些人的天劫本來並不怎麽樣,但是要是被別的修士的天劫帶了一下,就可能厲害百倍。

沈度衡走過來,看了眼外面:“別擔心,我不會被卷入到這樣的天劫之中。”

單禾淵:“啊?”

沈度衡:“我修煉的功法不是普通的功法,就算要渡劫,也不會被牽連。”

單禾淵聽著他的話,臉上掛著茫然的表情,不過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既然如此,那確實沒必要害怕天劫。

他們站在窗戶後面。

因為這個客棧的窗戶開得太大了,哪怕隔著一段距離,還是可以清晰看到外面天劫的情況。

雷聲將一切聲音都掩蓋了,他們除了雷聲之外,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甚至感覺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兩個人就站在窗子前,一直看下去。

劫雷並不只是閃電那麽簡單,裏面蘊藏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單禾淵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特別怕這雷劫。

他們一直從傍晚看到晚上十點多,劫雷還沒有停歇。

不僅沒有停歇,中間有好幾個修士被卷入。

有些是被動卷入,有些是主動走入。

於是,本來就響的雷聲跟過年的鞭炮一樣響了起來,這邊還沒停,那邊又響,轟轟轟,好像要把大地上的一切東西都給劈幹凈才算數。

單禾淵低聲:“他們這是故意的吧,是不是蹭那位大能的天劫?”

“可能是。有些人卡在瓶頸期,卡了很久,又沒有別的辦法,找不到別的出路,只能用這個冒險的法子試一試。”

“真是太大膽了,那麽恐怖的天劫,他們也敢蹭?”

“他們會走到天劫的邊緣,能引下來就下來,引不下來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萬一被劈死了呢?”

“那就只好認命了,劈死也比老死好。”

單禾淵心中發緊。

觀察了一會,他發現,除了那位大能之外,別的修士的天劫遠沒有那麽恐怖。

那位大能的天劫是炮彈,其他的修士的天劫又恢覆成了鞭炮。

鞭炮是危險,但是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炸不死人的。

就在單禾淵看的有些累了,想去睡覺的時候,一道劫雷在耳邊響起。

他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他瞪大眼睛看向沈度衡,卻見沈度衡面色凝重。

沈度衡沈聲解釋:“我們客棧也有人在追天劫,應該是成功引了下來,現在被劈了。”

“怎麽在客棧裏追?難道不應該去野外追嗎?”單禾淵抱緊被子說道,“不擔心客棧老板明天找,讓賠損失,賠掉褲子?”

這個時候,單禾淵心裏有害怕,卻不多。

他知道這邊有人追天劫,心裏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

左右都沒辦法在漫天的劫雷中離開這個地方,要不收拾一下早點睡吧,說不定等睡醒後,一切就恢覆正常了。

然而他收拾東西,沒想好要就地睡覺,還是躲出去的時候。

又一道劫雷在他耳邊炸響,這次卻不是劈到旁邊追劫雷的修士那邊去,而是直接劈到了沈度衡頭頂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單禾淵緩緩轉過頭,眼睜睜看著比水缸還粗的劫雷直接砸在沈度衡頭頂。

只一道,就把沈度衡的頭發都劈焦了。

這是怎麽回事?!

單禾淵愕然,不是說不會被雷劈嗎?

現在是什麽情況?!

沈度衡就站在他身邊,耀眼的閃電直接埋了沈度衡。

等過了一會兒,他才看見沈度衡的表情。

沈度衡看起來也非常驚訝,整個人罕見的露出了一點茫然。

劫雷劈到頭頂。

他們來不及做出進一步的反應,劫雷接二連三地劈下來,一道比一道粗,一道比一道恐怖。

最後更是直接將他們所在的房間劈塌了!

單禾淵“謔”一下,摔在碎石中,狠狠地摔了個屁墩。

頭頂的砂石劈頭蓋臉地砸下來,讓他一時睜不開眼睛。

幸好他是個築基修士,這點程度的意外不至於讓他受傷。

等再回過神來,單禾淵坐在一地的碎石中,雷電在他四面八方起舞。

毫不誇張的說,他的頭發已經豎起來了,腳底也在發麻,明顯的感覺到了電流。

然而就是那麽近的距離,那麽恐怖的劫雷,卻一道都沒劈到他身上!

別說劈他,就是挨著他一點皮膚都沒挨著!

劫雷如水,這樣恐怖地潑下來,卻好像擁有自我意識一樣,小心翼翼地側著身子,精準地遠離他。

這是什麽情況?

單禾淵心想,他也築基巔峰了。

劫雷都已經引下來了,就在他旁邊跳舞,難道不應該順便也給他來一下,讓他成功進入結丹期嗎?

為什麽全世界都照顧到了,唯獨跳過他?

歧視?

同一片廢墟內。

沈度衡跟另外一名修士在加倍渡他們的劫,劫雷往死裏招呼他們。

單禾淵坐在地上,好像被特邀過來觀戰的觀眾,漫天盛大的場景,絲毫沒準備讓他參與,只讓他用眼睛看著。

就離譜。

你們澤州的劫雷,比井治山鎮的劫雷還客氣吶。

單禾淵喊話劫雷:你說啊,究竟對我有什麽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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