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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世陽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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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世陽世

這麽說的黑衣青年,笑容明朗,但瞳孔卻漆黑到沒有任何波動,客觀敘述的道理,在此刻帶著近乎於荊棘般猙獰的冷酷。

對一切生命、對任何情感都不放在眼裏的傲慢,這就是他的本質。

屬於恐懼的那根神經在瘋狂跳動,來自寒冬般的負面情緒讓年似水面色迅速地難看起來。

“你——你就不該誕生!”在被黑霧徹底吞噬前,它嘶啞地喊道,“你為什麽要醒來?作為黑霧,為何要有意識?!”

伊戚臉上笑容不變,他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它在黑霧中消失殆盡。

皮球小孩吞咽了一下,艱難道:“接下來、要怎麽做?”

它看著盤亙在年似水分.身所在之地的黑霧,又看見黑衣青年並無改變的神情,恍惚中以為目睹了一個空洞的、毫無欲求而沒有弱點的怪物。

於是深深地低下頭來。

別多問,別多想,作為失敗的弱者,聽從安排就是職責。這是基本的道理。

“將他藏起來吧,暫時別讓人發現。”甩了下手,伊戚隨意地道,“正好看看那群家夥到底想做什麽。”

他還沒來得及說最好給點吃喝,就聽到皮球小孩幹脆地應下了。

“在該被發現之前,會盡量保證他不死的。”它補充道。

“可以。”他有些奇怪怎麽這麽識趣,欣然認可地點頭。

習慣性地看了眼阮和生在的方向,伊戚便踏進陰世。

帶上暈倒的男人,沈默跟上的皮球小孩沒錯過他看去的那一眼。

那是阮和生在的地方。

它心情有點覆雜。

但又不知道該從哪裏捋起,思緒萬千。

小周離開後的三十分鐘、被帶走的三分鐘後,阮和生就不好意思再打擾嘉賓們,起身告辭了。

他吃得心滿意足,八個嘉賓熱情地歡迎他之後可以在大家都閑的時候跑去別墅玩。

“如果有機會的話。”阮和生輕快地應下來,轉身跑向在一邊和李導一起看風景的兩個年長者。

“王哥。”他喊道,背對著其他人,露出了稍微嚴肅點的表情。

足以讓“出事了”這事不言自明。

王卓文看了眼正在發呆的裴雁,和他走到一邊。

“藤蔓發現了詭異的氣息。”阮和生說,稍微有點猶豫,又道,“是年似水,那裏剛才好像去了一個工作人員,我沒找到他,林子裏其他地方也沒有,設備散了一地。”

有人失蹤了。

王卓文意識到不妙,道:“我去打聽一下。”

在特管局的調查裏,李導沒有問題,作為節目組的領頭人,在必要時刻向他透露身份是可行的;但沒想到這麽快就出了事。

他轉回去,含蓄地問了幾句明天要拍的環節,經他提醒,李導起身去了工作人員那邊關心準備工作能不能盡量不熬夜地幹完。

小金坐在角落裏,和其他工作人員一起聽李導說話,並隨大流地在發現小周去了太久後露出擔憂的表情,並因為小周沒拿手機和對講機,主動和幾個人一起去了林子找人。

過了幾分鐘,李導腰上掛著的對講機響起,去找人的四個人驚慌地告訴他,小周人不見了,只有設備丟在那。

原本以為只是員工想散步或者幹點別的什麽的李導,差點手軟腳軟。

恰好今天的戶外直播已經湊夠時間,他緊急和副導演商量了一會,哄著嘉賓和觀眾們把直播場地移到別墅裏,讓他們在休息前玩點小游戲。

等攝像機一走,他就哭喪著臉,不死心地也跟著進了林子。

副導演本來想跟上,但又不好太明顯,只能暫時分工合作,去了別墅關心直播情況。

“好好一個人,怎麽就不見了?”

見到架著的梯子、布置好的道具和分散的設備,李導就對小周平安無事不抱希望了。

那明顯就是慌忙奔逃過的痕跡,他拍了許多部影視,還是能看出來的。

但這座海島一方面是景區,不管生意好壞,安保都不差;另一方面,他們進行直播前還邀請專業人士一起上島勘察過,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啊。

“找人之餘,先找景區調監控看看吧。”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順理成章跟上來的王卓文提出建議,“說不定能找到什麽線索。”

得先定下“有人失蹤”這個前提,讓節目組和景區的人都有點準備,他是這麽認為的。

“對、差點忘了監控。”李導也想掙紮一下,恍然大悟地掏出手機聯系景區管理,“還得借點人幫忙找。”

在鏡頭外,整個海島今夜搜不安生了起來。

“我找不到。”阮和生告訴王卓文和裴雁,“搞不好是被藏進陰世了,也可能是海島的另一邊。”

王卓文對陰世的印象不大,特管局裏沒有覺醒者去過,最多只是根據一些情報描繪出的大致的形象,並推測那搞不好是與詭域類似的另一個空間。

“那就不好辦了。”他有些凝重地道,“辛苦你了,能這麽快發現做的很好,阮和生。”

阮和生的良心稍微有點過不去,但他更想看年似水那邊要怎麽做,便只是默默點頭。

林金年沈默地跟著其他人去找小周。

轉身之前,他不易察覺地飛快看了阮和生與裴雁一眼,心中嗤笑他們假好心。

真擔心這島上可能有的事情,為什麽不提前布控?

他想起副導演之前的安排。

副導演依靠這個戀綜賺得盆滿缽滿,但他厭惡李導的才能,想在島上搞出事摧毀戀綜和李導的口碑。

小周的“失蹤”不會是第一起。

副導演想讓葉影後或者老梁“失蹤”——粉絲基數大,這樣的嘉賓失蹤或者出事,可不像區區員工那樣能瞞下去,戀綜更是不能進行。

林金年明天要讓明天的直播發生意外,他有兩手準備。一是對道具做手腳,明天的直播發生意外;二是明天對嘉賓的任務做手腳,讓詭異動手。

但如果“普通游客”為了救人而出事或者被波及,事情會鬧得更大吧?

並不知道三人的真實情況,對聯系自己的“存在”的強大深信不疑的林金年,已經暢快地構思起明天的畫面。

貼上他褲腳的小紙人,靜靜地感受著他的惡意。

裴雁和紙新娘不約而同地冷笑了一下。

皮球小孩還真的想了一下。

拖著男人,跟著伊戚回到紅西裝展開的、目前用來作為它們容身之處的詭域——一座大大的、富麗堂皇的戲院——它心裏都還在困惑這件事。

人類生活的空間屬於陽世,生命的活動中是靈氣循環往覆。

而人類的惡意和負面情緒與靈氣融合,形成了陰氣,作為接收、存儲陰氣的暗面空間,則是陰世。

在詭異誕生之前,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則。

陰氣與執念或怨念融合,則會誕生靈體或詭異——但這一切都發生在近幾年。

如皮球小孩、紅西裝和年似水、花書儀這樣的詭異,誕生的那一刻就“繼承”了那些陰氣裏夾雜的記憶,甚至冥冥中對自己的身份有認知,才能知道陰世和黑霧的存在。

所以它們一開始都很震驚伊戚竟然能操縱黑霧——廢話,就跟人類發現自己每天路過的綠化帶裏藏著只老虎一樣,有種魂飛魄散的驚喜感。

而伊戚又自稱“他就是黑霧”……證據充足,大家不交流,但慘遭毒手後,都默默地相信了。

沒見年似水憤怒之下,都從這事出發,譴責伊戚不該誕生了嗎?

但就這麽個或許比所有詭異都兇殘、強大的怪物,出現在人類社會裏,最先做的竟然是和人類交朋友——並且玩得非常開心。

黑霧本身誕生的意識,本該是一切惡意和冷漠的集合體。

伊戚也從不掩飾這一點,外表陽光開朗,但實際上目空一切——結果有了個阮和生這個特別的人。

這都在作為非人之物的身份暴露後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怎麽剛才看去的那一眼,還有種念念不忘的意味?

伊戚不喜歡和它們待在一起,跑到了黑霧那邊;而聽到皮球小孩的困惑,紅西裝發出了笑聲。

“哈哈哈哈、這有什麽不好理解的?”它拍拍自己臉上戴著的純白面具,“他顯然對人類的東西非常有興趣,你不記得了麽?他說過‘一開始的好感絕對不是食欲’,那麽,最初的一段時間,就是食欲了。”

“對好感的認知從食欲進步到友情——是不是真的我們也不知道,畢竟他是黑霧的化身,但姑且就先這麽認為吧——不就和人類對可以作為食物的動物產生感情、當成寵物一樣了嗎?”

“指不定是說著說著,自己就信了呢?一個自己承認的朋友,總是特殊的,更何況阮和生的反應令我都有點佩服了。”

紅西裝的詭域是戲院,能力是利用面具操控生物;組成它的怨念概括地講,是身不由己的悲痛、惡人脅迫的憎恨和對自己經歷的絕望——是一生都不自由的人的痛苦和怨恨。

所以它其實對人類的心理把握得還算不錯,誕生後加入“酆都”騙人騙錢蠱惑人犯罪之外,經常宅在地下室裏看人類拍的影視作品,還在論壇裏和網友討論。

皮球小孩誕生於孩童慘死的怨念,既有血緣親人相殘、也有惡人肆無忌憚的死因讓它對人類不抱什麽好感。

“是這樣嗎?”它迷惑地抓抓腦袋,“果然不能理解啊,所以他沒頭沒腦的,為什麽要分開呢?”

紙新娘轉述的畫面,它和紅西裝聽到的時候都很驚訝。

紅西裝只想看好戲:“誰知道,我還挺期待他們在這裏見面的。”

不知道到時候,伊戚又會是什麽表現呢?

至於阮和生,不好意思,是真不熟,還沒見過,作為另一個主角它不是很關心,頂多期待一下對方能給伊戚出的難題。

皮球小孩想到自己被抓那幾天,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它總覺得阮和生有種沈睡的巨獸一樣的危險感,那種感覺還和面對伊戚完全不同。

恐懼伊戚,也能遵從等級壓制順從他;但阮和生,它卻是排斥又敬畏,只想敬而遠之。

“反正我是不想見到他。”它嘟嘟囔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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