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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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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葉斐然的手就落在喬辭的肩頭,他能感受到她的微微顫抖,這一聲無力的“我沒事”,倒是比任何其他話語更紮人心窩。

他轉身出了房間,片刻後再進來,徑直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來柔聲道:“我們的人已經在前去追蹤的路上了,雲州不大,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雲州?”喬辭落下掩在眼上的手,一雙空落落的眼眸帶著迷茫之意看向他,話音方落她也想明白了,喃喃自語道,“沒錯,他們只能在雲州動手。”

看方才那吏卒的表現,趙博與此事脫不了幹系。至於劉清輝,他個性謹小慎微,既然敢出面調停,便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此事即便將來東川事發,他也能將自己摘得幹幹凈凈,否則他早就將趙博推出去自保了,所以他們不可能將犯案的地點選擇在劉清輝轄下的清州。而從這裏回沂都,沿途經過的便只剩下一個雲州了。

葉斐然道:“令弟持有路引,每經過一座城池,必定會有官府勘驗的記錄,我們只消找到最後那條記錄,一切就都好辦了。”

他說得在理,她卻樂觀不起來:“珩兒離開時,我將大部分喬府家丁派去護送,這些人實力不差,卻還是著了道。我們現在手中的人不多,劉清輝的人又肯定不能用,父親那邊得到消息之後,雖然也會派人去搜查,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這幫人窮途末路,珩兒是他們最後的籌碼,一旦被尋到了蹤跡,我擔心他們會出於報覆,來一個魚死網破。”

喬辭的手一攥,下定了決心一般,抵著桌案站起身來:“我走。”

“你要做什麽?”葉斐然側身攔了她一下。

喬辭越過他:“派出去的那批人應該還沒有走遠,我現在追還來得及。”

“不可!”葉斐然抓住她的衣袖,沈聲道,“你可知道特使擅離職守是多大的罪?現在那麽多雙眼睛盯著這裏,你離開就是將現成的把柄送到他們的手裏,反倒將自己搭進去!”

“我不走還能怎麽辦?”喬辭倏地回身,眼眸通紅瞪著葉斐然道,“出事的是喬家的馬車,珩兒就在那輛馬車上,他是我弟弟!”

葉斐然手不松,固執與她對視。他的眼眸沈靜,深深淺淺的一潭,流露出一股難言的況味。

喬辭的呼吸都艱澀了起來。曾幾何時,她也是有另一個弟弟的,那人有著好聽的名字,名如其人。她還記得他喚她“悄悄姐”時的模樣,孩童特有的綿軟聲音,還帶著些許鼻音,靈氣得不得了。若是在他出事的時候,她能像現在這樣多堅持一番,那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衣袖還在葉斐然的手中,喬辭卻沒有力氣抽出,她深吸一口氣,半晌後平靜道:“他們送來陳家小弟的一只手,或許想要伺機報覆,或許想逼我低頭,再或許想讓我在臨結案的節骨眼上自亂陣腳……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都不會願意看到我安安穩穩地在這裏繼續查讓他們提心吊膽的清州夏稅案。”

趙博這招確實是夠陰毒,喬辭若是離開,落實了擅離職守的罪名,百下刑杖是免不了的,沒準還有因此丟了官職。但她若是守在景縣繼續追查夏稅案,將他們逼至絕境,下一次收到的沒準就是親弟弟鮮血淋漓的屍首了。

“他們打了一手好算盤,若是我貪生怕死,貪戀權勢留在景縣,勢必會被他們以珩兒的性命脅迫,向他們屈服。”喬辭苦笑,“葉子湛,你那麽聰明,沒有看出來麽?我要走並不是因為沖動。我沒有那麽大義凜然,做不到為了案子的公正舍棄珩兒的性命。但我又無法放任這幫蛀蟲繼續在這裏作惡,拿著從左藏庫中分撥出去的錢谷肆意魚肉百姓。一邊是珩兒與案子,一邊只有一個我自己,我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出自己認為最對的選擇。”

她仰起頭來直視葉斐然,將手蓋在他的手上:“在這偌大的清州之中,我能相信的只有你,珩兒的生死與你無關,我走了,他們便拿捏不住你了。珩兒要救,案子也一定要徹查到底,待我從雲州回來,會主動向今上請罪的。”

喬辭撤回手,指尖從葉斐然的手背劃過,冰冷的觸感轉瞬即逝,恍若一夢。

葉斐然知道自己攔不住她了,更何況喬珩是她的親弟弟,他完全沒有立場再去攔她。思緒錯綜繁雜,唯有一條漸漸清晰明朗,興許能兩全。

他在喬辭將將跨出房門的時候開口喚住她,見她回過身來,他道:“若是你放心得下,便不要親自去雲州了,令弟的案子我有另一個還算合適的人選。”

見喬辭沒有反對,他將那人的特點一一抖落出來,“他先於你我二人離開沂都,此刻正在雲州采風。論人手,他與刑部同行,他們各個都是斷案的一把好手,尋人這樣的事情是家常便飯,比起其他人要上手許多。況且令弟曾幫他養過一段時日的八哥,他每每提及令弟,言辭間不乏喜愛之意,對於令弟的事情定會十分上心。你即便親自去了,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若說葉斐然剛提起這人時,喬辭還摸不準他說的是誰,在聽到後面“八哥”兩個字之後,喬辭若是再猜不到,便太對不住那只每日在喬相府中聒噪著要見九弟的八哥了。

謝雲開離開沂都時,曾專門跑去三司跟喬葉兩人道別,喬辭記得他只說了自己要離開沂都一段時日,並沒有具體說要去哪裏。葉斐然連這個都專門去打聽了,看來是真的十分想念他。

果然兩人在一起住的時間久了,關系都會不一般。

探子進來稟報時,趙博與劉清輝正在驛所的房間中喝茶,聽到喬辭昨日連夜走了,趙博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劉清輝卻結結實實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喬敏言,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離開也不與我商量一下,當真是與我生了嫌隙了。”

喬辭的弟弟如今生死未蔔,罪魁禍首是是趙博,劉清輝也算是半個幫兇,她沒有直接提刀上來砍人已經算是好涵養了,他劉清輝現在還在這裏惺惺作態談什麽舊交情?

趙博心裏頭嗤笑,果不其然聽到劉清輝在感慨完畢後話鋒一轉,對前去打探的吏卒叮囑道:“她是何時離開的,都去了哪裏你給我盯緊著,這倆特使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如今好不容易分開了,情勢 對我們大大有利,你可千萬別因為一時疏忽,最終弄巧成拙。”

吏卒說他明白,揖手告退前偷偷瞅了趙博一眼,趙博了然,又假模假樣地與劉清輝聊了一會兒,起身告辭回到自己的房間,果不其然看到方才那吏卒抄手在堂中候著。

“怎麽樣?”趙博一撩袍裾落座,張口便問。

如此沒首尾的一句話,吏卒卻是懂的,躬身對著趙博道:“東西已經在押解回來的路上了,大人也知道的,那裏面有不少好貨,車子沈得很,我們以防萬一,走的全都是山路。”

喬辭運回沂都的東西價值幾何趙博比誰都清楚,光趙博他自己送的禮就遠超過他的俸祿了,更何況別人。他們這群人跟著劉清輝的時間久了,手裏面都有不少好東西,這些贓物一旦被喬辭當做證物呈上去,簡直一抓一個準,這也是趙博在得知喬辭的意圖後,拼死拼活也要將這輛馬車攔下來的原因。

“不過大人……”吏卒在向趙博匯報完畢後,不確定道,“將贓物重新運回的事情,真的不需要與劉守臣通個氣麽?畢竟如今特使就在景縣,我們在他眼皮子底下將贓物偷偷運回景縣,沒有劉守臣的幫襯,被抓住了那是死路一條啊!”

他心驚膽戰的口吻讓趙博很不滿,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東西從那姓劉的那裏經過了,還能有落到我們手裏面的份兒?那姓劉的說過他不會過問,我們把這話當真了便是,否則到時候好處沒撈到,把柄還落在了他手裏,我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見吏卒的臉色煞白起來,趙博知道他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這才放軟了口氣笑道:“你其實不必如此擔心,許正落網之後,景縣上上下下已經被那兩個祖宗翻個底朝天了,他們要忙的事情那麽多,怎麽也不會想到再把景縣重新查一遍。況且即便他們查了,這裏原本就是許正的地盤,東西在他這裏被翻出來,我們還愁找不到個替罪的?”

“大人說的是。”吏卒囁嚅道,“還是大人考慮的周全。”

趙博在劉清輝那裏了許久,回到房間後又說了半晌話,只覺得口幹舌燥,端起桌上的涼茶一口氣灌下,喉嚨終於舒服了一些,這才有精力考慮些旁的。茶盞在桌案上落下,他漫不經心問道:“前陣子太忙,我一直忘記問了,你們劫了貨,餘下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一切都是按照大人先頭的指示來的,人該滅口的滅口了,馬車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兩個孩子也被帶進了山裏,藏得好著呢!不管誰去了都找不到。”他猶豫了下,又道,“只是聽說其中一個孩子鬧得太兇,我們的人怕他洩露了行蹤,將舌頭給割去了。他新傷舊傷的擱一塊兒,又淋了雨,突然發起了熱,怎麽都退不下去,恐怕人要不成了。”

趙博擡眼懶懶問:“哪個孩子?”

吏卒說不清楚:“傳信的人沒說。”

“那就讓他去死好了。”趙博不耐煩道,“階下囚而已,這個病那個病的都要向我說,真當自己矜貴了不成?”

吏卒將這事單獨拎出來說,也是動了惻隱之心,看趙博這態度,那孩子八成是沒救了。他應了聲是,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卻行退出了房間。

十一回來了,下一更會替換掉25章的錯章,不過因為後天要去蘇州出差,可能會晚一些更,十一對不起大家 QAQ

這文不坑,但是十一手速太渣,大家如果還有耐心,請再養一養,等更新穩定了再回來看,給大家鞠個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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