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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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麟帶著陸聞音回到軍營，帶來的是李唯之已死的好消息。
他原本以為應當能夠重振士氣，楚不停必定歡欣鼓舞，卻沒想到他只是抿著唇，反倒陷入了一絲沈吟之中。
有什麽事能煩惱到如此地步？
陸麟不知道，只覺得這其中有些緣故，陸聞音也察覺到了，話裏話外問了兩句，楚不停只是搖頭。
連陸麟所決斷的必勝之言，也沒有多出一絲波瀾。
陸麟從帳中退去，只覺得古怪，想要找陸聞音商議，卻發現陸聞音不見了。
左右一尋，卻看見她從陸聞棋的營帳中回來。
本來，姐妹離散，第一時間相敘，是正常的。
可陸麟怎麽想，都覺得陸聞棋不對勁，這種不對勁沒有太多緣由，更多源於一種直覺。只是礙於妻子姐妹情深，不好說些什麽。
他在自己的營帳中一邊擺弄些書卷一邊仔細的等，卻發現陸聞音回來之後也一言不發。
二人四目相對，陸麟終於忍不住，道了一句：“阿音……”
話中欲言又止，本讀不出什麽意思，陸聞音卻仿佛已經猜透心思一樣，擡頭問道：“你想問三妹的事情，對麽？”
“嗯。”陸麟點了點頭。
點的也是遲疑。
陸秉重死後，陸家只剩下兩個女兒相依為命，陸聞音本就是有擔當的家主，說不在意不維護妹妹，必定是假的。陸麟眼見自己的想法被阿音挑破，左右想著措辭，卻也先有些委屈的開口：“阿音，我說的話，你若覺得不對，大可以不理會，但千萬別怪我，你一定要知道，我是一心一意對你好的。”
陸麟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小心。
眼睛悄悄的擡著，像是剛被陸聞音罵過。
陸聞音看他這副樣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可憐，還有些好笑，於是坐過來輕輕的撫著他的背脊：“你說什麽傻話，我家陸郎做事當然是為我好，我怎麽會怪你？”
陸麟還是不放心，他怕一句話說出口，陸聞音以為他挑撥離間。
可阿音如何玲瓏聰明，立即猜出了他的心思：“你覺得，是她在害我？”
陸麟聽了這句話，伸手輕輕的將阿音攬住，先怕她跑了，然後點頭：“對，上次你被俘虜，偏偏只有她被放了回來，而你們分明與李唯之不在一條路上。”
陸麟看著她問道：“若不是有人通風報信，李唯之為何剛好能擒住你一個？”
陸麟問的認真。
陸聞音想要躲避，卻避不開。
日子逐漸炎熱起來，太陽的光影穿過營帳，落在床前。陸聞音聽了這話波折百轉，想給三妹找一個借口，卻怎麽也找不到。
前幾日在太原城內居住，每日白天無事，便一步步推演，究竟是如何被李唯之捉住的。
不管從哪個角度開始想，怎麽想、怎麽算，都應該是有人在其中做鬼。當時，一向沈靜的陸聞棋為什麽偏偏要邀她出去玩，為什麽獨自離開，為什麽只留她一個人。
陸聞音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願承認。
方才去陸聞棋帳中，她看見了陸聞棋的眼睛裏並非喜悅，而是不滿，便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陸聞音恨自己太過敏銳。
蒼天之大，陸家也只剩下了這麽一個人與她血脈相通，如何能承認自己是個孤家寡人？
這一點，陸麟也懂。
相比之下，他懂得更早，更慘烈些。
原本名揚天下的探花郎探花在家，他的哥哥恨不得讓他第二天就死在床上。癱了半年，穆家終於將這個喪門星逐出門去，自此往後，也不願意承認與他有血肉之親。
思及至此，並沒有覺得太過哀傷。
究其原因，無非是找到了另一個棲身之處。
他伸出手，將阿音緊緊的環抱住，阿音並未掙紮，只能感覺到一點灼熱的液體滴在肩上。
阿音在哭。
“還有我在。”陸麟輕聲呢喃：“阿音，還有我在，我還在陪你。”
天底下的許諾，大抵沒有什麽比“我還在”三個字更重。
阿音太倦怠了，陸麟讓她睡下，將繡著荷花的錦被蓋在她身上。這是阿音從陸府帶出來的舊物，以前陸麟每天都睡，但看不清它的樣子，如今見到了，只覺得精巧秀美，如同阿音一般。
坐在床邊看著阿音的睡顏，陸麟思考了很久。
既不忍心讓阿音傷心，但又不願讓她在遭劫難，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她擺平此事。
黃昏已近，楚不停的軍隊在城外已經肅整，第二日便要進攻，他找到楚不停想要問他如何是好，楚不停猶豫再三。
陸麟蹙著眉：“大丈夫何必如此拘謹，有事情，便說出來，你我都遮遮掩掩的，如何行大事？”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楚不停也懂得。
可被一個女人下了蠱，這種事他實在難以啟齒。
啟齒不了，陸麟便只好亂猜，好在楚不停身邊的事務簡單，既然反叛一事已經無虞，那只能跟營帳內的一切有關，左右想過去，便猜到了陸聞棋。
楚不停見陸麟已經有了答案，只好點頭承認，將那夜之事一股腦道出。陸麟皺緊眉頭，迅速做出決斷：“殺了她。”
“什麽？”楚不停以為自己聽錯了。
“嫉妒親姐、對你下蠱，雖然還不知道是否做了別的事，但肯定不是什麽善人。”陸麟對這個判斷並沒有任何負罪感：“以免夜長夢多，還是殺了最好。”
楚不停看見陸麟這麽說，笑出了聲：“陸麟，我還以為你是什麽良善之輩，怎麽對一個女眷，也說殺就殺。”
“你不想殺？”陸麟反問。
“想。”楚不停道不遮掩：“我現在還在後悔，晚上沒把她脖子擰斷。”
“那你怎麽不擰？”陸麟嫌棄他的遲疑。
楚不停將袖子往上卷，上頭的斑紋顯得刺目：“當初我中蠱，知眠為了給我治病，學了不少蠱毒相關的東西。我找他問過了，這毒殺她沒用，反倒她死了，我也活不久。”
陸麟一聽，陷入沈默。
楚不停擺擺手：“我倒不想被她掣肘，死又何妨？我只是怕阿音知道了，說不清楚。”
“你叫我夫人小名做什麽？”陸麟原本還在思索，被楚不停這麽一喊，眉毛一挑，似乎立刻要擰斷他脖子了。
“好好好，你夫人，你夫人。”楚不停翻了個白眼。
兩人在城墻上相顧無言，陸麟只能問了一句：“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知眠說，這東西是蠱術，估計得找真正的高手來解，等入了京找到慧圓大師或者馬道婆再說。”
“那在這期間呢？”陸麟問他。
“熬著唄。”楚不停想不出別的辦法：“或者，我跟你找個機會，將她打個半死關起來，你覺得這主意怎麽樣？”
楚不停說這話，其實只是一句調侃。
他這輩子行軍打仗多年，只在戰場上跟男人們廝殺過，至於女人，他總覺得女人嬌嬌喬喬，柔弱的很，不應該輕易下手，更不覺得她們能翻出什麽波浪。
陸麟作為在宅子裏當過一年“女人”的人，卻知道女人若是發起狠來，能有多大的威力。
於是點了點頭，道了聲：“這主意不錯。”
然後便走了。
只留下楚不停一個人暗自吃驚：“這陸麟，說是君子，怎麽對女子也這麽狠？”
陸麟當然不是對女子狠，他不在意楚不停如何，知道他自會有辦法，可是若讓這種人在阿音身邊安睡，便決不允許。
明日便是兵將交鋒之時，他轉過身，看見了營帳之外的數萬兵卒。
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辦法。
第二日。
天還未明，太原府外的樹林內，就震動起來。
數萬人的腳步聲如同雷鳴，迅速的從城池旁邊湧進。
自古攻城最為艱難，得帶上各種車械器具，因此更顯繁覆。知眠跟楚不停打了不少仗，自述這種攻城戰，少說得死上萬人，而到了今日，李唯之一死，周軍群龍無首，不知會不會少些傷亡。
可一行人剛到城下，敲響了鑼鼓，沒有看見一個親兵，反而看見城門緩緩打開，方卓走了出來。
他一身素衣，披頭散發，一副受降臣子的模樣。
這個樣子楚不停也楞住了，眨眨眼睛看向他，卻見方卓雙腿跪下，拱手一拜：“參見吾皇萬歲——”
一語既出，楚軍振奮，山呼海嘯的恭賀聲出來。
楚不停就這麽莫名其妙黃袍加身當了皇帝，他還沒搞清楚狀況，就看見燕暉文從城裏沖出來，抓著方卓跟發瘋似的大喊：“我讓你至少抗擊敵軍幾日！等我離開太原城再想辦法。沒讓你現在就投降！你……你這讓我怎麽辦？我這不也成了叛軍嗎？！”
方卓老淚縱橫，也不知如何解釋，只是哽咽：“可此戰既然必定要輸，何苦搭進去幾條人命？”
方卓心實在太善。
楚不停在內心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楚不停身側，陸麟也在此處看著軍隊。他剛對陸麟調侃一句：“你們這一科的進士怎麽盡是些人才？”就看見陸麟皺緊的眉頭怎麽也放不下來。
“不戰而降，不是好事？”楚不停問。
“是好事。”陸麟看著身後，遠遠的，仿佛能瞧見陸聞棋的營帳一般：“可兩軍若不相交，如何在亂軍之中出差錯？”
“這好辦。”楚不停笑道：“接手太原城也不是見易事，說不定，就能出來幾個狂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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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麟帶著陸聞音回到軍營，帶來的是李唯之已死的好消息。
他原本以為應當能夠重振士氣，楚不停必定歡欣鼓舞，卻沒想到他只是抿著唇，反倒陷入了一絲沈吟之中。
有什麽事能煩惱到如此地步？
陸麟不知道，只覺得這其中有些緣故，陸聞音也察覺到了，話裏話外問了兩句，楚不停只是搖頭。
連陸麟所決斷的必勝之言，也沒有多出一絲波瀾。
陸麟從帳中退去，只覺得古怪，想要找陸聞音商議，卻發現陸聞音不見了。
左右一尋，卻看見她從陸聞棋的營帳中回來。
本來，姐妹離散，第一時間相敘，是正常的。
可陸麟怎麽想，都覺得陸聞棋不對勁，這種不對勁沒有太多緣由，更多源於一種直覺。只是礙於妻子姐妹情深，不好說些什麽。
他在自己的營帳中一邊擺弄些書卷一邊仔細的等，卻發現陸聞音回來之後也一言不發。
二人四目相對，陸麟終於忍不住，道了一句：“阿音……”
話中欲言又止，本讀不出什麽意思，陸聞音卻仿佛已經猜透心思一樣，擡頭問道：“你想問三妹的事情，對麽？”
“嗯。”陸麟點了點頭。
點的也是遲疑。
陸秉重死後，陸家只剩下兩個女兒相依為命，陸聞音本就是有擔當的家主，說不在意不維護妹妹，必定是假的。陸麟眼見自己的想法被阿音挑破，左右想著措辭，卻也先有些委屈的開口：“阿音，我說的話，你若覺得不對，大可以不理會，但千萬別怪我，你一定要知道，我是一心一意對你好的。”
陸麟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小心。
眼睛悄悄的擡著，像是剛被陸聞音罵過。
陸聞音看他這副樣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可憐，還有些好笑，於是坐過來輕輕的撫著他的背脊：“你說什麽傻話，我家陸郎做事當然是為我好，我怎麽會怪你？”
陸麟還是不放心，他怕一句話說出口，陸聞音以為他挑撥離間。
可阿音如何玲瓏聰明，立即猜出了他的心思：“你覺得，是她在害我？”
陸麟聽了這句話，伸手輕輕的將阿音攬住，先怕她跑了，然後點頭：“對，上次你被俘虜，偏偏只有她被放了回來，而你們分明與李唯之不在一條路上。”
陸麟看著她問道：“若不是有人通風報信，李唯之為何剛好能擒住你一個？”
陸麟問的認真。
陸聞音想要躲避，卻避不開。
日子逐漸炎熱起來，太陽的光影穿過營帳，落在床前。陸聞音聽了這話波折百轉，想給三妹找一個借口，卻怎麽也找不到。
前幾日在太原城內居住，每日白天無事，便一步步推演，究竟是如何被李唯之捉住的。
不管從哪個角度開始想，怎麽想、怎麽算，都應該是有人在其中做鬼。當時，一向沈靜的陸聞棋為什麽偏偏要邀她出去玩，為什麽獨自離開，為什麽只留她一個人。
陸聞音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願承認。
方才去陸聞棋帳中，她看見了陸聞棋的眼睛裏並非喜悅，而是不滿，便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陸聞音恨自己太過敏銳。
蒼天之大，陸家也只剩下了這麽一個人與她血脈相通，如何能承認自己是個孤家寡人？
這一點，陸麟也懂。
相比之下，他懂得更早，更慘烈些。
原本名揚天下的探花郎探花在家，他的哥哥恨不得讓他第二天就死在床上。癱了半年，穆家終於將這個喪門星逐出門去，自此往後，也不願意承認與他有血肉之親。
思及至此，並沒有覺得太過哀傷。
究其原因，無非是找到了另一個棲身之處。
他伸出手，將阿音緊緊的環抱住，阿音並未掙紮，只能感覺到一點灼熱的液體滴在肩上。
阿音在哭。
“還有我在。”陸麟輕聲呢喃：“阿音，還有我在，我還在陪你。”
天底下的許諾，大抵沒有什麽比“我還在”三個字更重。
阿音太倦怠了，陸麟讓她睡下，將繡著荷花的錦被蓋在她身上。這是阿音從陸府帶出來的舊物，以前陸麟每天都睡，但看不清它的樣子，如今見到了，只覺得精巧秀美，如同阿音一般。
坐在床邊看著阿音的睡顏，陸麟思考了很久。
既不忍心讓阿音傷心，但又不願讓她在遭劫難，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她擺平此事。
黃昏已近，楚不停的軍隊在城外已經肅整，第二日便要進攻，他找到楚不停想要問他如何是好，楚不停猶豫再三。
陸麟蹙著眉：“大丈夫何必如此拘謹，有事情，便說出來，你我都遮遮掩掩的，如何行大事？”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楚不停也懂得。
可被一個女人下了蠱，這種事他實在難以啟齒。
啟齒不了，陸麟便只好亂猜，好在楚不停身邊的事務簡單，既然反叛一事已經無虞，那只能跟營帳內的一切有關，左右想過去，便猜到了陸聞棋。
楚不停見陸麟已經有了答案，只好點頭承認，將那夜之事一股腦道出。陸麟皺緊眉頭，迅速做出決斷：“殺了她。”
“什麽？”楚不停以為自己聽錯了。
“嫉妒親姐、對你下蠱，雖然還不知道是否做了別的事，但肯定不是什麽善人。”陸麟對這個判斷並沒有任何負罪感：“以免夜長夢多，還是殺了最好。”
楚不停看見陸麟這麽說，笑出了聲：“陸麟，我還以為你是什麽良善之輩，怎麽對一個女眷，也說殺就殺。”
“你不想殺？”陸麟反問。
“想。”楚不停道不遮掩：“我現在還在後悔，晚上沒把她脖子擰斷。”
“那你怎麽不擰？”陸麟嫌棄他的遲疑。
楚不停將袖子往上卷，上頭的斑紋顯得刺目：“當初我中蠱，知眠為了給我治病，學了不少蠱毒相關的東西。我找他問過了，這毒殺她沒用，反倒她死了，我也活不久。”
陸麟一聽，陷入沈默。
楚不停擺擺手：“我倒不想被她掣肘，死又何妨？我只是怕阿音知道了，說不清楚。”
“你叫我夫人小名做什麽？”陸麟原本還在思索，被楚不停這麽一喊，眉毛一挑，似乎立刻要擰斷他脖子了。
“好好好，你夫人，你夫人。”楚不停翻了個白眼。
兩人在城墻上相顧無言，陸麟只能問了一句：“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知眠說，這東西是蠱術，估計得找真正的高手來解，等入了京找到慧圓大師或者馬道婆再說。”
“那在這期間呢？”陸麟問他。
“熬著唄。”楚不停想不出別的辦法：“或者，我跟你找個機會，將她打個半死關起來，你覺得這主意怎麽樣？”
楚不停說這話，其實只是一句調侃。
他這輩子行軍打仗多年，只在戰場上跟男人們廝殺過，至於女人，他總覺得女人嬌嬌喬喬，柔弱的很，不應該輕易下手，更不覺得她們能翻出什麽波浪。
陸麟作為在宅子裏當過一年“女人”的人，卻知道女人若是發起狠來，能有多大的威力。
於是點了點頭，道了聲：“這主意不錯。”
然後便走了。
只留下楚不停一個人暗自吃驚：“這陸麟，說是君子，怎麽對女子也這麽狠？”
陸麟當然不是對女子狠，他不在意楚不停如何，知道他自會有辦法，可是若讓這種人在阿音身邊安睡，便決不允許。
明日便是兵將交鋒之時，他轉過身，看見了營帳之外的數萬兵卒。
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辦法。
第二日。
天還未明，太原府外的樹林內，就震動起來。
數萬人的腳步聲如同雷鳴，迅速的從城池旁邊湧進。
自古攻城最為艱難，得帶上各種車械器具，因此更顯繁覆。知眠跟楚不停打了不少仗，自述這種攻城戰，少說得死上萬人，而到了今日，李唯之一死，周軍群龍無首，不知會不會少些傷亡。
可一行人剛到城下，敲響了鑼鼓，沒有看見一個親兵，反而看見城門緩緩打開，方卓走了出來。
他一身素衣，披頭散發，一副受降臣子的模樣。
這個樣子楚不停也楞住了，眨眨眼睛看向他，卻見方卓雙腿跪下，拱手一拜：“參見吾皇萬歲——”
一語既出，楚軍振奮，山呼海嘯的恭賀聲出來。
楚不停就這麽莫名其妙黃袍加身當了皇帝，他還沒搞清楚狀況，就看見燕暉文從城裏沖出來，抓著方卓跟發瘋似的大喊：“我讓你至少抗擊敵軍幾日！等我離開太原城再想辦法。沒讓你現在就投降！你……你這讓我怎麽辦？我這不也成了叛軍嗎？！”
方卓老淚縱橫，也不知如何解釋，只是哽咽：“可此戰既然必定要輸，何苦搭進去幾條人命？”
方卓心實在太善。
楚不停在內心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楚不停身側，陸麟也在此處看著軍隊。他剛對陸麟調侃一句：“你們這一科的進士怎麽盡是些人才？”就看見陸麟皺緊的眉頭怎麽也放不下來。
“不戰而降，不是好事？”楚不停問。
“是好事。”陸麟看著身後，遠遠的，仿佛能瞧見陸聞棋的營帳一般：“可兩軍若不相交，如何在亂軍之中出差錯？”
“這好辦。”楚不停笑道：“接手太原城也不是見易事，說不定，就能出來幾個狂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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