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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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聚頭
太原府內，一片蕭條之景。
雖然方卓已足夠勤政愛民，但也抵不住一年接一年的災荒。去歲夏日好不容易有一些收成，京城的快馬卻傳來了更多的苛捐雜稅，說是什麽天子要建登天閣保佑萬民，可拖走了萬擔糧，結局是太原府的萬民又餓死了不少。
等到入冬，方卓推脫說今年糧食欠收，哭天喊地的給京城上折子想要拿錢賑災，天子自然不會有餘糧給他，但也因此少了太原的供奉，全府上下這才躲過一劫。
城外災民盜匪四起，方卓便在城內設善堂和流民安置所，逼著富人掏錢掏糧，度過嚴冬。
轉到春日，嚴寒已過，城內的境況好了一些，方卓大開城門，歡迎各路災民進城避難。
但像陸麟與陸聞音這樣，一身富貴，騎馬入城的人，實在太少。
兩人的裝束引起了守城之人的懷疑，畢竟叛軍在城外盤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看到陸聞音畢竟是個女眷，也想著沒有軍隊會帶女眷出行，便也放松了下來。
“我們夫妻二人自西南避禍而來，早聞太原府知府安民如子，便想來此處躲一躲。”陸麟說的客氣，擡手將一百兩的銀票塞進城門守衛的手裏：“這些銀兩若是不嫌棄，大可以拿去花。”
守衛互相看了一眼，並無躲藏之意，反而道了一句：“方大人正愁沒錢可用，這錢我替你交給善堂。你既做了善事，便也可算我們太原府的人，請進吧。”
守衛因此放行，陸麟和陸聞音都有些詫異。
“這位方卓……”陸聞音欲言又止，語氣中盡是褒獎：“沒想到如今這個世道，還能有這樣的官員。”
“這般官員都被打發到饑民遍地的地方去了。”陸麟長嘆一口氣，帶著陸聞音進了城。
除了陸家兩夫妻，進城的人還有另一個。
燕暉文被皇帝點名，焦慮的要命，回到府邸當中，亦被父親劈頭蓋臉一頓好罵。
從“年輕荒唐，做事絲毫不慎。”罵道“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玩意兒。”。罵的燕暉文一個頭兩個大，末了還沒忘回懟父親一句：“但事到如今，我總比穆麟強了吧？”
穆麟是他的夢魘，他在父親面前，想證明的只有一個，就是他比穆麟強。
“穆麟是逆賊，你好歹是個忠君之臣。”父親憋了半天憋出這句話，然後又恍然一想：“哎？你跟穆麟沒什麽關系吧？”
“我……”燕暉文啞巴了。
燕暉文這麽一啞巴，深知兒子秉性的燕大人頓覺大事不妙，他原本就圓的眼睛瞪的更圓，擡手將旁邊掃地小廝手中的掃把給奪了起來。
父子二人你追我趕繞著花園轉了兩圈，轉到太夫人都驚動了，出來抱著自己的孫兒護短。
燕大人看著燕暉文躲到了老娘身後，氣喘籲籲的支棱著腰：“你現在就給我騎快馬去太原，路上不許停，要麽將穆麟綁了帶回來立功，要麽、要麽你死外邊算了！”
能讓燕大人說出死兒子這種話來，想必事情已經嚴重到了一定地步。
燕暉文欲哭無淚，迫不得已牽上了兩匹快馬往太原沖，覺都是在馬上睡的。
他這麽一路奔波，終於趕在當天下午到了太原，前後腳進了城。
守門的守衛在旁邊嘀咕：“怎麽回事，今天來城裏的有錢人那麽多？”
“或許是西北出亂子了吧。”另一個人打了個哈欠，沒有深究。
太原城內，已無當日繁華景象。
街道上人煙蕭瑟，勾欄瓦舍幾乎全部掩門避客，酒樓茶館也只剩下零星的一兩家。街道上的人魂不守舍，幾乎所有人都在家中休息，只有施粥放糧的窩棚外排起長長的隊，一個個瘦骨嶙峋的站著。
陸麟皺緊了眉頭，陸聞音也覺得可怖，京城內達官貴胄鐘鳴鼎食，哪裏知道外面是這個樣子。
“天子醉心黃老之術，竟然連天下都不管了。”陸聞音沒忍住，抱怨了一句，然後便引來了旁人的側目。
“噓——”陸麟連忙將她拉到一邊，陸聞音反而有些不高興：“他害天下人饑寒，又害了我的陸郎，我還不能罵他兩句？”
“總不能當街罵吧。”陸麟道。
而旁邊敲著碗的乞丐則冷冷笑了一聲：“有什麽不能當街罵的，他敢做，還不敢當？”
一時之間，旁邊的人也側語起來，看的陸麟頗為震驚。
“不怕有官差麽？”他見識過大理寺和東廠走狗，是真的擔心，乞丐擺了擺手：“方大人治下，什麽都能說，就是別傳出去。”
剛領了粥的老太太開口：“你是外鄉人吧？方大人為了我們，已經上了好幾道折子，告訴皇上城內無餘糧，都已經人盡相食了，你若想讓天底下有個地方安生，出了太原，也別忘這麽說。”
“看樣子，這方卓是個好官。”陸聞音對他的評價頗高。
“與我同門，的確是好官。”對於陸聞音的誇獎，陸麟怎麽也要蹭一下。
“全都是？”陸聞音問他。
“自然全都是。”
二人進了一個茶館，點了壺毛尖泡著，知眠領了命去方府拜會，就說自己是西北的富戶，帶了上千兩銀子想在太原安家，願為此地做些什麽。若是談妥了，知眠便將他引到茶館來，若是談不攏，至天黑還沒來，陸麟便想辦法出城，再帶人來救他。
兩人端坐在茶館內閑聊，談了許多年少時節的事情。陸聞音幼年在鄉間長大，洗衣做飯、種地養蠶無一不會，自笑沒什麽正小姐的樣子，倒如同一個鄉野村婦一般。陸麟托著下巴聽她講，倒不這麽認為：“天底下的事情皆是學問，自古民以食為天，難道躬耕織布就比不過讀書寫字了？”
“你們讀書人，念的是大學問。”陸聞音道：“我到京城以後，雖想讀些書，但一來沒什麽時間，二來著實看不下去那些經史子集，便也沒有學那麽許多。”
“若阿音想讀，我教給阿音便是了。若阿音不想讀也沒有什麽，所謂學問，一成在書本上，九成在天地間，以我看來，阿音雖沒有中科舉，但比許多中科舉的讀書人都要聰明。”
“雖說女孩子都愛聽哄人的話，可你這哄的也太言過其實了些。”陸聞音笑道，但她眼睛彎彎的，並不討厭。
“你何時聽過我哄人說假話？”這倒顯得陸麟委屈了起來：“我一片真心，阿音倒怪我說瞎話。”
“好好不怪你。”最後，又落成了阿音哄他。
陸麟的心極細，他記得阿音喜歡喝什麽茶，亦知道將茶水輕輕放涼了三分，再端到她面前。阿音好吃些點心，他便著小二放了糕點在她面前，糕點細碎，阿音愛惜衣裳，怕沾了袖子，他便用手撚起來，輕輕拍掉上面的浮渣，再放到她面前。
事無巨細，不覺繁瑣。
只托著下巴，看寶物一樣的看她。
兩人在茶樓一側靜候消遣，外頭往來客人絡繹不絕。雖然饑寒，太原城內總有些家境殷實的人還能前來消遣。小二將人迎上二樓雅座，坐在了陸麟身側，他剛想對小二說此處要清凈不想有外客，轉過頭，就看見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滿身疲憊，身材勁瘦，頭戴鬥笠，風塵仆仆，一臉怨種。
不是燕暉文還是誰？
陸麟大驚，差點沒從桌子邊站起來，就看見燕暉文拍了拍衣裳，回過了頭。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陸麟張大了嘴，但礙於自己是逃犯，他是命官，不敢喊；而燕暉文見這邊有兩個人，雖然陸麟旁邊那個是女眷，可陸麟的女眷能是什麽善茬嗎？也不敢動。
兩人互相盯著對方，手都放在桌邊，連根指頭也不敢動彈。兩人雖然都很沈默，但眼神中已有千言萬語，所有內容大概是：你怎麽在這兒？我怎麽不能在這兒？你怎麽還不死呢？
之類的怨懟之詞。
兩人交流了十幾頁的書卷文章，陸聞音終於看不下去，打破了沈默：“你們認識？”她那日坐在馬車內，只從簾縫隙處隱隱綽綽看見了一些影子，並不知道燕暉文準確的樣貌。
而兩個人又凝視了一會兒，最後一同開了口：“最好是不認識。”
可惜就可惜在認識上了。
“你來做什麽？”不能在這麽僵持不動，陸麟先接了話。
燕暉文一聽，覺得此話甚廢：“你讀了那麽些書，這也猜不出來？”
“你孤身一人，看起來也不像是要來降服大軍的樣子。”陸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擰巴，淺笑道：“可要來抓我，你一個人也不夠吧？”
“我乃大理寺司直，你是我寺逃犯，我可以請方大人協助，將你逮捕歸案。”燕暉文掏出了自己的令牌，對陸麟冷冷一笑：“你當我傻？能找人，為什麽要單挑？”
這回輪到陸麟有些沒想到了，他手指在茶杯旁邊搓了搓，輕輕一笑：“為一個區區琴師，不至於吧？”
“你管我。”燕暉文沒打算跟他講道理，有些得意道：“此次我有方大人相助，若你有什麽胡言亂語，自有方大人給我作證，你若不想家眷受苦，大可以現在認罪伏法，我饒你不死，你看如何？”
說罷，外面傳來喧嘩的聲音，似乎官兵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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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府內，一片蕭條之景。
雖然方卓已足夠勤政愛民，但也抵不住一年接一年的災荒。去歲夏日好不容易有一些收成，京城的快馬卻傳來了更多的苛捐雜稅，說是什麽天子要建登天閣保佑萬民，可拖走了萬擔糧，結局是太原府的萬民又餓死了不少。
等到入冬，方卓推脫說今年糧食欠收，哭天喊地的給京城上折子想要拿錢賑災，天子自然不會有餘糧給他，但也因此少了太原的供奉，全府上下這才躲過一劫。
城外災民盜匪四起，方卓便在城內設善堂和流民安置所，逼著富人掏錢掏糧，度過嚴冬。
轉到春日，嚴寒已過，城內的境況好了一些，方卓大開城門，歡迎各路災民進城避難。
但像陸麟與陸聞音這樣，一身富貴，騎馬入城的人，實在太少。
兩人的裝束引起了守城之人的懷疑，畢竟叛軍在城外盤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看到陸聞音畢竟是個女眷，也想著沒有軍隊會帶女眷出行，便也放松了下來。
“我們夫妻二人自西南避禍而來，早聞太原府知府安民如子，便想來此處躲一躲。”陸麟說的客氣，擡手將一百兩的銀票塞進城門守衛的手裏：“這些銀兩若是不嫌棄，大可以拿去花。”
守衛互相看了一眼，並無躲藏之意，反而道了一句：“方大人正愁沒錢可用，這錢我替你交給善堂。你既做了善事，便也可算我們太原府的人，請進吧。”
守衛因此放行，陸麟和陸聞音都有些詫異。
“這位方卓……”陸聞音欲言又止，語氣中盡是褒獎：“沒想到如今這個世道，還能有這樣的官員。”
“這般官員都被打發到饑民遍地的地方去了。”陸麟長嘆一口氣，帶著陸聞音進了城。
除了陸家兩夫妻，進城的人還有另一個。
燕暉文被皇帝點名，焦慮的要命，回到府邸當中，亦被父親劈頭蓋臉一頓好罵。
從“年輕荒唐，做事絲毫不慎。”罵道“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玩意兒。”。罵的燕暉文一個頭兩個大，末了還沒忘回懟父親一句：“但事到如今，我總比穆麟強了吧？”
穆麟是他的夢魘，他在父親面前，想證明的只有一個，就是他比穆麟強。
“穆麟是逆賊，你好歹是個忠君之臣。”父親憋了半天憋出這句話，然後又恍然一想：“哎？你跟穆麟沒什麽關系吧？”
“我……”燕暉文啞巴了。
燕暉文這麽一啞巴，深知兒子秉性的燕大人頓覺大事不妙，他原本就圓的眼睛瞪的更圓，擡手將旁邊掃地小廝手中的掃把給奪了起來。
父子二人你追我趕繞著花園轉了兩圈，轉到太夫人都驚動了，出來抱著自己的孫兒護短。
燕大人看著燕暉文躲到了老娘身後，氣喘籲籲的支棱著腰：“你現在就給我騎快馬去太原，路上不許停，要麽將穆麟綁了帶回來立功，要麽、要麽你死外邊算了！”
能讓燕大人說出死兒子這種話來，想必事情已經嚴重到了一定地步。
燕暉文欲哭無淚，迫不得已牽上了兩匹快馬往太原沖，覺都是在馬上睡的。
他這麽一路奔波，終於趕在當天下午到了太原，前後腳進了城。
守門的守衛在旁邊嘀咕：“怎麽回事，今天來城裏的有錢人那麽多？”
“或許是西北出亂子了吧。”另一個人打了個哈欠，沒有深究。
太原城內，已無當日繁華景象。
街道上人煙蕭瑟，勾欄瓦舍幾乎全部掩門避客，酒樓茶館也只剩下零星的一兩家。街道上的人魂不守舍，幾乎所有人都在家中休息，只有施粥放糧的窩棚外排起長長的隊，一個個瘦骨嶙峋的站著。
陸麟皺緊了眉頭，陸聞音也覺得可怖，京城內達官貴胄鐘鳴鼎食，哪裏知道外面是這個樣子。
“天子醉心黃老之術，竟然連天下都不管了。”陸聞音沒忍住，抱怨了一句，然後便引來了旁人的側目。
“噓——”陸麟連忙將她拉到一邊，陸聞音反而有些不高興：“他害天下人饑寒，又害了我的陸郎，我還不能罵他兩句？”
“總不能當街罵吧。”陸麟道。
而旁邊敲著碗的乞丐則冷冷笑了一聲：“有什麽不能當街罵的，他敢做，還不敢當？”
一時之間，旁邊的人也側語起來，看的陸麟頗為震驚。
“不怕有官差麽？”他見識過大理寺和東廠走狗，是真的擔心，乞丐擺了擺手：“方大人治下，什麽都能說，就是別傳出去。”
剛領了粥的老太太開口：“你是外鄉人吧？方大人為了我們，已經上了好幾道折子，告訴皇上城內無餘糧，都已經人盡相食了，你若想讓天底下有個地方安生，出了太原，也別忘這麽說。”
“看樣子，這方卓是個好官。”陸聞音對他的評價頗高。
“與我同門，的確是好官。”對於陸聞音的誇獎，陸麟怎麽也要蹭一下。
“全都是？”陸聞音問他。
“自然全都是。”
二人進了一個茶館，點了壺毛尖泡著，知眠領了命去方府拜會，就說自己是西北的富戶，帶了上千兩銀子想在太原安家，願為此地做些什麽。若是談妥了，知眠便將他引到茶館來，若是談不攏，至天黑還沒來，陸麟便想辦法出城，再帶人來救他。
兩人端坐在茶館內閑聊，談了許多年少時節的事情。陸聞音幼年在鄉間長大，洗衣做飯、種地養蠶無一不會，自笑沒什麽正小姐的樣子，倒如同一個鄉野村婦一般。陸麟托著下巴聽她講，倒不這麽認為：“天底下的事情皆是學問，自古民以食為天，難道躬耕織布就比不過讀書寫字了？”
“你們讀書人，念的是大學問。”陸聞音道：“我到京城以後，雖想讀些書，但一來沒什麽時間，二來著實看不下去那些經史子集，便也沒有學那麽許多。”
“若阿音想讀，我教給阿音便是了。若阿音不想讀也沒有什麽，所謂學問，一成在書本上，九成在天地間，以我看來，阿音雖沒有中科舉，但比許多中科舉的讀書人都要聰明。”
“雖說女孩子都愛聽哄人的話，可你這哄的也太言過其實了些。”陸聞音笑道，但她眼睛彎彎的，並不討厭。
“你何時聽過我哄人說假話？”這倒顯得陸麟委屈了起來：“我一片真心，阿音倒怪我說瞎話。”
“好好不怪你。”最後，又落成了阿音哄他。
陸麟的心極細，他記得阿音喜歡喝什麽茶，亦知道將茶水輕輕放涼了三分，再端到她面前。阿音好吃些點心，他便著小二放了糕點在她面前，糕點細碎，阿音愛惜衣裳，怕沾了袖子，他便用手撚起來，輕輕拍掉上面的浮渣，再放到她面前。
事無巨細，不覺繁瑣。
只托著下巴，看寶物一樣的看她。
兩人在茶樓一側靜候消遣，外頭往來客人絡繹不絕。雖然饑寒，太原城內總有些家境殷實的人還能前來消遣。小二將人迎上二樓雅座，坐在了陸麟身側，他剛想對小二說此處要清凈不想有外客，轉過頭，就看見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滿身疲憊，身材勁瘦，頭戴鬥笠，風塵仆仆，一臉怨種。
不是燕暉文還是誰？
陸麟大驚，差點沒從桌子邊站起來，就看見燕暉文拍了拍衣裳，回過了頭。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陸麟張大了嘴，但礙於自己是逃犯，他是命官，不敢喊；而燕暉文見這邊有兩個人，雖然陸麟旁邊那個是女眷，可陸麟的女眷能是什麽善茬嗎？也不敢動。
兩人互相盯著對方，手都放在桌邊，連根指頭也不敢動彈。兩人雖然都很沈默，但眼神中已有千言萬語，所有內容大概是：你怎麽在這兒？我怎麽不能在這兒？你怎麽還不死呢？
之類的怨懟之詞。
兩人交流了十幾頁的書卷文章，陸聞音終於看不下去，打破了沈默：“你們認識？”她那日坐在馬車內，只從簾縫隙處隱隱綽綽看見了一些影子，並不知道燕暉文準確的樣貌。
而兩個人又凝視了一會兒，最後一同開了口：“最好是不認識。”
可惜就可惜在認識上了。
“你來做什麽？”不能在這麽僵持不動，陸麟先接了話。
燕暉文一聽，覺得此話甚廢：“你讀了那麽些書，這也猜不出來？”
“你孤身一人，看起來也不像是要來降服大軍的樣子。”陸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擰巴，淺笑道：“可要來抓我，你一個人也不夠吧？”
“我乃大理寺司直，你是我寺逃犯，我可以請方大人協助，將你逮捕歸案。”燕暉文掏出了自己的令牌，對陸麟冷冷一笑：“你當我傻？能找人，為什麽要單挑？”
這回輪到陸麟有些沒想到了，他手指在茶杯旁邊搓了搓，輕輕一笑：“為一個區區琴師，不至於吧？”
“你管我。”燕暉文沒打算跟他講道理，有些得意道：“此次我有方大人相助，若你有什麽胡言亂語，自有方大人給我作證，你若不想家眷受苦，大可以現在認罪伏法，我饒你不死，你看如何？”
說罷，外面傳來喧嘩的聲音，似乎官兵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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