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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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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回

宋南錦說了這些, 說著他不要多心,但是實際怎麽不會多心呢。

宋南錦現在對陸世寧和他們之間的恩怨不是很清楚,她也不好擅自就決定了, 還是想先穩住他們,在陸家給陸世寧掙一個好名聲就是。

“意白, 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說了這一陣的話, 宋南錦跟前的這碗綠豆山藥湯都已經快變涼了。

陸意白搖了搖頭,說了再沒有三字, 說完便行禮退下了。

宋南錦瞧見他是走了, 才是舒了口氣。

“陸世寧跟他們到底是有什麽舊怨在呢?連自己的堂兄弟都說不好意思跟他開口?”

宋南錦舀著這碗湯, 心裏是正犯著疑惑。

小時候, 宋南錦在杭州住過幾年, 知道的也都是陸世寧一家的事, 沒有去過蘇州,對他們陸家大房一輩的事, 也是知道的很少。

只是瞧見陸世寧和陸世微這一房的性子,跟現在大房家的人一比, 宋南錦也是不大能相信他們是同族的人。

不過,這陸意白的性格倒是跟陸世寧有幾分相似, 有時候說話都是這般客氣, 有幾樣神態都很像。

宋南錦回想起了之前陸世寧跟她說話那般拘謹的樣子, 不禁是笑出了聲,筠諸聽見她笑,還以為宋南錦是在笑陸意白。

什麽時候她們真的走了, 這家才是真的又清凈了。

陸世寧先回了城內直接將馬車趕到了他在城內住的地方, 幸好這裏不是官驛,沒那麽惹眼。

陸世寧見沈舟傷勢是好了很多, 他的臉色也好看了很多,又說,他自己如果不走官道的話,又要避免引人註意回汴京,跟行商的貨船進京去,也挺好的。

就是打點一下要多塞點銀錢,陸世寧回了屋給他多拿了點銀錢和一套衣裳遞給了他。

沈舟也是不想連累他,就說不在這裏多留了,免得生是非,拿上了東西,就要跟陸世寧告辭。

“這份恩,我日後一定記得回報,你聽清了,我不叫沈舟,我的真名是蕭遠鶴。”

陸世寧聽他這樣一講,是有些吃驚。不過也正常,出門在外,誰不多長一個心眼,況且還是靠威脅得來的恩惠。

“行,皇城司轄官蕭遠鶴,我記住了。”

“萬事小心,早日回汴京。”

“告辭。”

蕭遠鶴也不跟他多廢話了,他手裏還握有很重要的東西,為了追查一個案子,他一路被追殺,現在才是能回汴京去。

見著他牽馬走遠了些,陸世寧也回了神,他也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哪裏要去感傷。

“四以,收拾了東西,我們現在就去寧水縣。”

陸世寧回屋要去換衣裳,收拾好了又要出去。

“大人,不休息一下嗎?”

“你休息了,那些修築河堤河道的人他們有休息嗎?”

“我是怕出什麽事,我們走了好幾天,我也是擔心十焉瞞不住了。”

“別廢話了,還是趕緊去的好。”

“是。”

陸世寧喝了口水,去了裏屋換衣裳,自己身上的這件都很臟了。

這河堤河道的修繕是持續了好幾月,從漲水到現在半竣工的時日算,已經是有三個月的時間了。

陸世寧寫了折子遞回汴京,請求減免今年應天府之地的賦稅兩成,此事官家允準,又下令增發了五千石糧食增援寧水縣等地的百姓。

安撫流民之事暫且得到穩定,也就是河堤河道的修繕還需要時間。

江大人催促過陸世寧多次,這城內不止有這寧水縣一事,還有許多別的公事未清,這日子久了,這文書都堆起來了,還是叫他回來的好,他也已經跟楊縣令強調過多次,這件事他會督辦的,若是辦不好,自會問責。

但陸世寧始終不放心,還是說要等著河堤河道修繕一事差不多竣工後再回城內去。

這段時日,他就一直在縣內官衙內住著,有什麽要緊的別的公事,可以遣人來說。

這水患的事不是開玩笑,若是河堤河道修繕好了,說不得這往後幾年的日子都可不用再遭受這水患之災,民心安定,對朝廷也有利。

陸世寧這幾日忙著在書房內批公文,一直在忙,前些時日果然還是有些受涼,這藥還得吃。

十焉在他身邊研墨伺候著,聽著他不時的又咳嗽,心裏還是糾的慌。

等下晚飯出去時刻買東西,十焉說要去買些梨子來煮糖水喝,生津止咳也潤肺。

陸世寧的心都在這案牘上,可沒聽見他說什麽,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去又回來的。

如今已經是八月底了,陸世寧算著日子,這個月該寫信回去了。

他埋在這一桌的案牘裏,連手上都沾上了不少的黑墨。

公事太多,他連作畫的心情都沒有。

已經是黃昏一刻,陸世寧還沒吃飯,正想叫十焉去準備,可是他不在書房內,叫了兩聲,也沒回應。

陸世寧是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出屋去吩咐了四以去準備。

恐怕還得等一會兒,陸世寧轉身又想回去坐著。

桌上茶水也沒了,燭火也有些暗,陸世寧找了火折子想去多點幾盞燭火,十焉一個進屋來,差點將陸世寧給嚇著。

手裏的火折子還算穩,陸世寧吹滅了東西,問著他到底去了哪,又看了看他手裏拎著的東西,是梨子。

沒等陸世寧多問,十焉是先舒了口氣,說著有人想見陸世寧。

他剛剛出去買東西,熙春姑娘叫住了他,跟他說想見陸世寧一面,有話想跟陸大人說,勞煩他帶一句話去。

十焉心知應該沒什麽重要的事,但還是答應她會跟陸世寧說的。

陸世寧聽後,沒說話。

這麽晚了,去見一個姑娘,不大好。

“她說,是為著大人之前給她銀錢醫治家裏人的恩德,她帶了點東西想當面感謝大人。”

十焉見他也是有些猶豫,細想了想,恐怕這熙春姑娘的意圖沒那麽簡單,還是等陸世寧自己去說清楚比較好。

十焉添了一句,反正話已經帶到,陸世寧去不去,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這都已經是要入夜了,夏天過了,天黑的要早一些了。”

陸世寧走了兩步,往書房外看了看天色,想了想,又問著十焉她在哪裏。

看來還是要見了,十焉放了東西,就說跟他去就是。

熙春姑娘是在一處河岸邊等著的,東西都放在她的腳邊。虧的是這裏沒有生亂,除了修繕河堤河道的事,其他的店鋪買賣現在也都正常開門了。

安置百姓們的事一過,相安寺門口前都點了不少的祈福燈。

這河岸邊也有不少,白燈黑字,上面寫著不少的祈福的話語。

河水之上,還有好些心願燈飄在其中,各式花樣都有,看著這些,終於才覺得這裏不是個受災之地。

點亮了河湖,點亮了河岸邊的桃花面。

陸世寧認出了她的背影,還好這是個還有人的地方,不會被說閑話。

“陸大人?”

熙春姑娘在河岸邊等了許久,這一看見了陸世寧過了來,原本沒點精神的臉這下是有了不起眼的歡喜。

“熙春姑娘。”陸世寧離她還有幾步遠,先給她行了禮。

熙春姑娘也回了禮,一擡眼來就想說些什麽,可是陸世寧身邊還跟著十焉,她又住了口。

陸世寧看出了她這副情態,找了個借口打發走了十焉。

這已經是入夜,陸世寧也不想多耽誤時間。

“聽說熙春姑娘有話想跟我說。”

陸世寧守著禮,跟她保持了距離,只問,她是想跟他說些什麽。

熙春姑娘是稍稍的埋了頭,沒有直視他。

之前她時常能見著陸世寧帶人去巡視河堤河道,只是近不得身,說不上話。

如今才有了機會,自然是想說些什麽。

“我,是想當面感謝一番陸大人的恩德,之前大人給了我些銀錢,這才能讓我有法去醫治我的家人。”

“大人恩德,熙春難忘。”

說完,她又來跪下行禮,陸世寧瞬時就上前去扶住了她的手,只說不用,這都是他為官的本分罷了。

等著她站了起來,陸世寧及時的撤回了手,又往後退了一步。

“熙春姑娘的家人都還好嗎?之前官府的人派發救災的糧食和藥物,熙春姑娘家裏也收到了吧?”

“收到了,謝謝大人。”

“那就好。”

“呃,熙春姑娘就是想專門帶東西來感謝我嗎?其實很不用的,這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還有楊縣令和官府的許多人。”

“我只是順道搭一把手而已。”

“這些東西,”陸世寧往她身邊看了一眼,都是些吃食,這會兒,糧食很珍貴。

“熙春姑娘還是帶回去吧,我一個人,其實用不著。”

見著陸世寧還是推拒,熙春姑娘是有些難為情,她還想說些什麽的。

“陸大人,還有一樣東西,熙春想送給大人。”

陸世寧不是很明白,不知道她想送什麽,只是一直等著,見她打開了一個布包來才明白幾分。

布包裏是一雙黑靴,是新的。

“之前大人在巡視各處河道的時候,我偶然看見大人的靴子其實都有些破了,不是很好。”

“所以熙春,親手做了這雙靴子,想送給大人,望大人不要嫌棄。”

陸世寧看著她手裏捧著的這雙靴子,又聽了她這句話,心裏是全然明白了七八分。

兩人之間一時沈默著。

河那邊,還有人在放燈。

“看的出來,熙春姑娘的手很巧。”陸世寧開口來打破了這沈默,要不然,他不主動解決,只會顯得更尷尬。

陸世寧雙手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沒多看,又包好了拿在手上。

“熙春姑娘,我也很感謝你的這番情意,勞煩你了。”

“只是,世寧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其實擔不起熙春姑娘這般。”

陸世寧轉眼來瞧了瞧她的臉色,盡力說的委婉點好。

“大人,是覺得這不好嗎?”

“不不不,這很好,我也很感謝,只是,我覺得是我受不起。”

陸世寧怕她多心,跟她解釋了一番。

“其實,熙春,很喜歡大人。”

陸世寧聽了這句,更是心裏一楞,沒想到,她突然會這樣說。

陸世寧的手捏緊了手裏拿著的東西,心裏正在組織婉拒的說辭。

陸世寧剛轉眼來一瞧她,熙春姑娘的眼神也剛好對上了他的。

陸世寧及時的轉了眼去,又往後退了半步,這裏人還少,還好,能解決。

“其實那日在游船上遇見了大人,我心裏就記掛著大人,後來又在相安寺見著了大人,熙春其實心裏挺高興的。”

“大人這幾個月一直在這裏巡視河道河堤的事,熙春心裏也很惦記。”

“大人,你心裏有熙春嗎?”

她的話很輕,問的雖是直白了幾分,但話裏的情意,是很足的。

陸世寧抿了抿嘴,側身去閉眼想了會兒,熙春也能看見,陸世寧剛剛是嘆了口氣。

“熙春姑娘,我想跟你說個清楚,我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

陸世寧的腦子整理好了,清醒的神智終於是回了來,轉身正色對熙春先說了這一句。

“不管是修繕河道河堤,還是安撫流民百姓,這都是我身為一方父母官的本分,我沒有帶任何別的私情在裏面。”

“我給熙春姑娘銀錢,也不過是有幾分善心,是希望你的家人能夠痊愈病好,絕對沒有半分男女私情在裏面。”

“那日游船,我也是為著公事和一點同僚情誼才去的,其實那日,我連姑娘的名字都沒記住。”

“世寧很感謝熙春姑娘對我這般欣賞,我也知道這份情意很難得,但是,我不是你的良人。”這不是一份天賜的佳緣,只是一份孽緣。

陸世寧知道這話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來說是有點不好聽,但是他也不能為著一點誤會叫人家搭上一輩子。

這對兩人來說都不好。

“熙春姑娘,我已有妻室,我心裏也只有我娘子一人,沒有那麽多別的什麽心思在。”

“熙春姑娘,我希望你能明白。”

說到後面,陸世寧的話也軟了不少,他不希望為著幾句話,就叫她白傷心一場,他也看的明白,熙春姑娘是個懂禮的人。

陸世寧該說的都是說了,他緩緩的伸出了剛剛拿著這雙靴子的手,還是想還給她,這樣沒有名分的東西,他要是收了,容易引起誤會。

見她沒有接,還是一直埋著頭,陸世寧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身邊,說著自己還有公事,就先走了。

“熙春姑娘,夜深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受涼。”

陸世寧走時看了她一眼,見她還是沒有說話,嘆了口氣,還是走了。

十焉在不遠處等著陸世寧,走近了瞧了他的這臉色,也猜到了自己心裏的猜測是沒錯。

“十焉,等會你送她回去,這夜深了,她一個姑娘家不安全。”

“送了她回去就回官衙。”

“是。”

夜還深,陸世寧自己走入了這大街上的煙火之間,模糊了身影,不見了痕跡。

又是一年九月重陽節,陸世寧這月得空些,不僅一月寫了兩封書信回去,還將去年作的畫也一並送了回去。

河堤河道修繕的事還算順利,陸世寧每個月還從自己的俸祿中拿出了一半來給修繕河道河堤的人多加撫慰。

到底是錢財好使,江大人也對河道河堤的修繕很滿意。

還說,會上書給官家,為陸世寧求嘉賞。

他雖有心治理,但到底也還是承認,陸世寧盡責盡職,而且很有腦子。這份功勞,主要還是他的。

陸世寧雖是推拒,但到底還是由著他寫了,只是希望他不要忘記提一句修繕河堤河道的百姓們,若是得了官家的嘉賞,也會給了這裏的百姓們。

這是又過了一年秋夏,陸世寧心裏有些感慨,時間還真是快,他已經不是二十二的陸世寧了,是二十三歲的陸大人。

宋南錦和陸世微終於是在中秋節前,將陸家的人都給送走了。

雖然陸意白後來又跟宋南錦說了一嘴,還是千萬不要答應她們說的某些要求。

這是將難纏的神仙給送出了門,宋南錦還是按著規矩備了份禮,在她們走時,就安排了幾箱的東西一起帶著走。

見著她們的馬車是走遠了些,宋南錦才終於是抱著陸世微好好的舒了口氣。只是很高興的說著,終於是又松快了。

陸世微也是心裏挺高興的,雖然她手段還是嫩了點,也只是嘴上能說幾句讓她們不舒服,到底還是覺得要陸世寧自己來應付的好。

辰時將她們都送出了門,明明是已經吃過了早飯,宋南錦卻說突然胃口好了,還想再吃點什麽,拉著陸世微進了門,兩人牽著手就奔著廚房去了。

筠諸枕簟和黃昏也在身後笑,終於是送走了陸家的人,她們的心裏也是很暢快啊。

“又是重陽節,喝菊花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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