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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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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女官

傅南霜冷靜思考片刻, 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畢竟男主怎麽會委屈呢,大概是被燙得吧。

“陛下明鑒, 確實不是我將岑姑娘推下湖的,一來, 岑姑娘與我也沒有什麽仇怨,我並沒有理由這般行事,二來,以我的身份, 當著眾人的面主動下手害人, 怎麽可能不受到懲罰, 妾也沒有那麽愚蠢。”

“吾何曾說過是你推的她?”段淞終於將氣息理順, 將茶碗“哐啷”一聲擱下, 半怒半怨地望著她。

“那是妾妄自揣度聖意了, 陛下見諒。”傅南霜垂首, 語氣裏卻並沒什麽認錯的意思。

“還有,什麽叫‘以你的身份’, 你是什麽身份?”段淞微蹙起眉心,似是對這種說法頗為不喜。

“妾是在後宮為陛下分憂的助手。”

傅南霜真正想說的是, 她的身份當然只是一個隨時可能被噶的卑微打工仔。

“助手?”

段淞挑眉,微楞了一瞬,憶起當初確實是自己讓她管束後妃來著, 想來是這話說得太多, 她也因此自慚形穢起來。不行,這樣可不成。

“你記住了, 你是皇後,是朕的妻。”

傅南霜暗暗撇嘴, 說實話,這身份還不如助手呢,助手好歹還有點兒升職空間。

“...陛下說得極是。”但她面上還是恭敬應下,勉強裝出幾分感激涕零的樣子。

“以你的身份,沒有人可以隨意罰你。”段淞想起她剛說的話,又刻意補充了句。

“妾自然省得。”是啊,除了你。

段淞盯著她的神色,見她應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稍放下心來,又用目光掃向內間所在的方向。

“陛下放心,太醫已為岑姑娘施了針,她暫時睡下了。”傅南霜看出了他的疑慮,貼心解答。

段淞微頷首,“說罷,今日究竟是怎麽回事?”

“陛下,我能否先向您討個明白話”傅南霜擡眼,毫無閃躲之意地迎上他的目光。

“什麽明白話?”段淞面露不解。

“您日後會將岑姑娘納入後宮封為妃嬪嗎?”傅南霜直截了當地發問。

“這是什麽話?”段淞的不解更甚,同時還伴著一絲莫名的心虛,“和此事又有何關系?”

“自然是有關系的,”傅南霜面色微凝,似是思慮頗深的模樣,“妾以為,岑姑娘便是因為此事,所以才一時想不通。”

“她因此事想不通?”段淞的思路迅速一轉,“她不想為妃?”

傅南霜沈思搖頭,“這個妾也不知曉,只是今日在湖邊散步時,岑姑娘先是向妾詢問此事,但是妾如何能知曉陛下的意思呢?只得以事情相告,可岑姑娘似是因此陷入困擾之中,隨即便自己跳入太液池中了,前因後果便是如此,還望陛下明鑒。”

“她跳入湖中之前可有說些什麽?”段淞追問。

“未發一言。”傅南霜才不會直說呢,誰知道男主的自尊心受挫之後,會不會做出什麽極端行為。

究竟是想入宮而不得,還是想出宮而不得,不如就讓他自己猜吧。

“她是叔父送進宮中的,若是貿然將她送出去,豈不是下了叔父的臉面,”段淞搖了搖頭,“自是不能如此行事。”

“陛下說的是。”傅南霜從善如流地微笑著。

“可未來究竟該如何安排她,倒也並非那麽確定,”段淞沈吟半晌,略顯為難地看向她,“我自是不想收她,可若叔父堅持,我也不好推辭。”

傅南霜暗翻了個白眼,這不說了還是跟沒說一樣嗎?

她壓下心中不耐,不動聲色道:“我明白陛下的心意,只是岑姑娘入宮也已有月餘,若是繼續拖下去,確實有些不成體統,她要繼續留在宮中,總要有個明確的由頭才是。”

“你的意思是?”段淞微歪著頭,似是聽出了她話中別有深意。

傅南霜淺笑:“妾有些愚見,陛下大可隨意一聽,若是確實不得要領,陛下只當個笑話聽了便好。”

“你直說便是,你我之間還講這些虛禮作甚。”段淞啞然失笑,擺擺手示意她繼續。

傅南霜心說“你我之間”不就是被迫賣命的關系,不講虛禮她還有命活嗎。

她面上自是淡然一片,又道:“陛下猶豫之處,正是因岑姑娘身份特殊,若是沒能妥善安置,怕是會怠慢了祁王的心意,可是如此?”

“確實。”

“既然如此,那也不用非要封妃,只要給她一個體面的身份留在宮中,無論如何也不算怠慢吧?”

“你想封她當女官?”段淞登時了然,先帝在時,宮中確實是有不少女官的,只是他繼位後,女官同他相處頗有不便,便都遣出宮去了。

傅南霜本想說封她當個郡主就行,反正是王爺義女,也不算辱沒她的身份,可若是能封為女官,似乎倒是更好一些。

“...陛下聖明,妾正有此意。”

段淞凝眉陷入沈思之中。

半晌,他想通了部分關節,點點頭道:“倒也並非不可,只是若要封女官的話,就只能將她放在你身邊了。”

“?”傅南霜頗為意外地擡起頭,這又是什麽新說法。

段淞見她少有地露出訝異之色,報之一笑,解釋道:“宮中的女官雖有現成的品級,但此前都是先帝身邊的人,並沒有單獨的位份,若是要封女官,那品級上可與後妃同級,但實職上只能是你殿中的人,畢竟——總不能放在我身邊吧?”

傅南霜原本想著,讓岑璉得了個新身份後,便暫時不用擔心會被封妃,那出宮之事稍拖一拖也無妨,但現在她突然有些猶豫了。

在自己身邊放個半生不熟的人,還是一個情緒不那麽穩定的姐妹,確實是個不小的挑戰。

“陛下,若是將她封為郡主可否?”她試探著轉換一下路徑。

“不可。”段淞卻斷然搖頭。

“為何不可,還望陛下賜教?”傅南霜不解。

“規矩便是如此,太子之女方能為郡主,封她當郡主雖說確實尊貴,但豈不是亂了輩分。”段淞語氣篤定,沒有給她半分轉圜的餘地。

傅南霜哪裏知道還有這種規矩,只得訕訕應下,“陛下說的是,是妾草過於率了。”

段淞對她的識時務還算滿意,隨即拍板下了定論,“那就這樣吧,總之叔父是讓她跟著你學規矩的,就讓她在你身邊當個女官,你也好看著她些,免得再出什麽意外。”

“...是。”傅南霜心中暗堵著一口氣,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今日非要多此一舉做什麽。

“行了,待她醒來,你再將她安撫一二,便告知她這個消息吧,日後莫要讓她這般胡鬧了,若是叔父知道了可還了得。”

段淞稍作交代後,便起身離開了拾翠殿。可他一腳剛跨出大門,還未來得及下兩級臺階,餘光一掃,卻在門旁瞥見了此前離去的那名太醫。

他心下不免奇怪,距離他告退至少過去了兩刻有餘,這人怎麽還沒走?

太醫一刻未移眼地盯著門口,見段淞終於出了門,忙不疊上前行禮。

“陛下,臣有一事要向您稟明。”

“你特意在此處候著朕?”段淞語調平平,喜怒不辨。

“正...正是。”太醫在門外等著的時候,心中並未有太多思量,可經陛下這麽一問他才反應過來,私下打探聖上的行蹤,那可是大罪。

他忙慌亂地解釋起來,“還請陛下恕罪,臣並非刻意窺探聖蹤,只是確實有要事要稟。”

段淞打量了他半晌,見他冷汗涔涔卻依然不退,倒是有一股楞生的執拗,方點頭,“說罷。”

“陛下,”太醫松了口氣,將聲音刻意壓低了幾分,“此事與岑姑娘有關,最好不必讓旁人知曉。”

段淞雖覺得奇怪,但還是讓身邊眾人後退了幾步。

太醫環視了一周,又上前半步,幾乎湊在段淞胸前,壓著嗓子問道:“陛下,這位岑姑娘,可是已經侍過寢?”

段淞兀的一驚,後退了兩步,“你空口白牙地胡說些什麽?”

“陛下...”太醫面上露出幾分怪異的尷尬,“若是她並未侍寢,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你什麽意思?”段淞皺眉,也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因為從這位姑娘的脈象上看,她應當已經是侍過寢的。”太醫訕訕一笑,盡量說得委婉了些。

段淞臉色微寒,這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在宮內還是宮外?什麽人如此大膽?

若是在宮外,那叔父是否知曉?若是他明知如此,卻依然將岑璉送進宮來,做的又是什麽打算?

還有一點——

“你可將此事告知了皇後?”

“回陛下,臣尚未來得及。”

“如此便好,暫時莫要同她說了。”段淞不知為何,心頭微松,此事多一人知曉便多一重麻煩,還是先瞞著她吧。

可卻聽得那太醫又道:“但是此前劉院判也曾為這位姑娘診過脈,臣不知劉院判是否已將此事告知了皇後殿下。”

段淞心頭又是一跳,瞬間聯想起皇後今日同他說的話。

「您日後會將岑姑娘納入後宮封為妃嬪嗎?」

「岑姑娘似是因此陷入困擾之中,隨即便自己跳入太液池中了。」

「她要繼續留在宮中,總要有個明確的由頭才是。」

段淞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想要喊冤的沖動。

她該不會以為,這事兒是他幹的吧?

段淞不是喜好拖延的人,思及此處,便準備立刻回去同皇後解釋清楚,可就在此刻,司來剛從傳信內侍處接了信,忙上前對著他通報。

“陛下,政事堂傳信過來,說是冷相求見。”

“他來做什麽?”段淞冷著臉拒絕,轉身欲走,“又想求情?不見。”

“陛下,冷相特意說明,今日並非是為罪臣冷源的事而來,而是——”司來向周圍掃了眼,眾人識趣地後退,他隨即上前兩步,掩袖低語,“為了葉家的事。”

段淞腳步一頓,瞬間明白過來。

冷家這是自顧不暇,想著曲線救國,準備拖葉家下水了。

“讓他去紫宸殿等著。”段淞足下一轉,又折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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