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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梁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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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靜,心中卻難以平靜,一直難以入眠,李自然便起了床,披上了衣衫。不想驚動下人,她就沒有點燃燈火。

她輕輕地打開了房門,夜色涼如水,反倒是更清醒了。李自然穿好了衣衫,倚靠著房門瞪視了黑夜半晌後,她又想起了桌子上的酒菜。

她又回房中操起了桌子上的酒壺,這一回她幹脆坐在了門檻上,猛灌了兩口酒,被嗆的直掉眼淚。

她本意是想喝點酒,一犯迷糊,好睡覺。卻沒想到越喝越清醒,唉,大約是天子賞賜的酒不醉人吧。

瞪著黑夜,數著天上的星星,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想一點什麽好。

她的孩子在睡覺嗎?迷人的笑臉浮現在她面前,紅潤的小嘴,軟軟糯糯的小臉,他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下半夜,左右廂房裏已經一定動靜也沒有了,想必是碧玉她們都已經睡熟了。

往日裏,碧玉這丫頭都是睡在她這邊的外間的,今晚沒了影子,可能是她有意避嫌吧。

終於略有些困意了,李自然站起來走進了房中,房門關到一半,無意間瞟見對面房頂上飛下了一條黑影,這條黑影飄落在地上,悄無聲息。

看黑影形狀無疑是個人——

即便是黑月頭,但是那麽幾顆星星還是很亮的。現在憑空冒出一個夜行人著實把李自然嚇了一跳,剛有的一點困意也被嚇沒了,手中關門的動作也停止了。

今夜沒有什麽風,雖不是什麽正宗的月黑風高夜,深更半夜卻也是殺人放火的好時間。借助夜色鬼鬼祟祟者,非奸即盜。

這個黑影不時停下腳步張望,腳步輕便,落地無聲,看來他不是想謀財就是想害命。

李自然站在原地沒敢動。一瞬間,她腦子裏想起了無數歹人作惡的場景。

還好,那條黑影並沒有朝她這邊走來,而是奔著西南角的廂房去了,歹人的活動剛好落在視線的範圍內。

那個角落裏的廂房沒有人住,裏頭放著一些雜物和錢財,平時都上著鎖呢。

這個人輕車熟路,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麽手段,只聽黑暗中微微傳來哢嚓一聲。此人還四下望了望,然後就推開了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了。

看來是來了一個求財的毛賊,李自然正琢磨著要不要大喊抓賊呢,結果那間廂房裏的燈亮了。

嗨,這個毛賊還真夠膽大的,竟敢點燈偷東西。

李自然一時不知道哪裏來的膽量,她輕輕地打開了房門,走到西南角的廂房門口,故意罵道:“嗨,這丫頭婆子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也不知道吹燈,也不知道鎖門。這要是引起火災,或者勾引來了賊人,本夫人的財物豈不是要全部受損了?”

哐當一聲,她一腳把房門踢的大開。沒有想象中的燈滅,賊跑——

油燈還亮著,但是賊沒影了。幾個裝著貴重物品的箱子的蓋子已經打開了,布帛和金銀全部暴露,閃著光芒。

拿起一塊銀子放在手裏掂了一掂,李自然不由得感嘆:哎呀,碧玉這丫頭管錢還真是一把好手。這麽些日子了,錢財倒是沒怎麽被花出去。

嗯,賊人還沒有得手。窗戶紋絲未動,賊人躲在哪兒呢?房間裏除了幾個箱子,沒有什麽其他藏身之處。她忽然眼前一亮,她想到了一個詞——梁上君子。

李自然偷眼瞟了瞟梁上,嘿嘿,那賊人果然藏在上面呢。

她想了想那個典故,清清喉嚨道:“一個人是不應該自己不努力,而靠不勞而獲度過一生的。那樣的話,他只能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中,晝伏夜出,像鼠輩一樣。又或者有高明者,明面上裝著正人君子,暗地裏做梁上君子。又有什麽好處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唉,其實啊,不善良的人不一定本性就是壞的,壞習慣往往是由不註重品性修養而形成的。於是,於是這種人到了這樣的地步。”

說完,梁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唉,看來典故不是對誰都適用的。李自然有些懊惱,她把手中的酒壺重重地砸在了金銀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失望道:“梁上君子請下來吧,你想不勞而獲,我成全你可好?”

李自然若無其事地仰起頭,看了看房梁上的那個人,又喝了一口酒。

也許是酒壯慫人膽,也許是她近來膽量確實變大了不少,這種事情要是擱在以前,她一準早就嚇的躲起來了,哪敢一個人置身險境?

“小人做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被人撞見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是第一次被一位婦人撞見了。”

見只有一個婦人,梁上人大大方方地跳了下來。

梁上君子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他一身黑布衣,黑布遮面,標準的夜行者裝備。

李自然輕笑道:“怎麽?這位君子做了‘好事’被我撞見了,還不甘心嗎?”

黑衣人拍怕身上的灰塵道:“君子不敢當,如果小人沒猜錯的話,夫人乃是李大將軍之女李自然,是也不是?”

“哦,你還挺聰明,本夫人就這麽有名嗎?”

“不是,主要是令尊有名。”

呃,李自然一臉黑線。這個人雖說是賊,他身上倒是沒有兇殘的氣息,那雙眼睛散發的光芒還是挺溫和的

“敢不敢摘下面罩,露出真容,報上姓名?”

“小人仲孫敬。”

黑衣人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張清瘦的臉龐。

看面相,此人不像是惡人。當然,李自然知道,她的眼神也不一定準。

“你怎麽知道我這邊廂房裏藏有財物?”

“做我們這一行的當然要事先踩點了,說實話,今晚本想去偷君夫人住處的寶貝。可是那邊有人打更巡夜,不太方便得手。想著夫人你這邊防衛松散,前些日子又新得了一筆財物,便想過來取一點花花,沒想夫人你親自打更巡夜,小人被你抓一個正著。”

仲孫敬輕笑,面對李自然他並不緊張。因為,他知道他一轉身便能逃出這個院子。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那想必仲孫公子家中有妻兒老母要養,而你又想不勞而獲,便幹起了這麽一個行業?”

“夫人說對了一半,小人家中本有數畝薄田,世代靠勞作為生。只因小人從小喜歡舞槍弄棒,前些年外出尋師傅學藝,待學成歸來家中已經遭了變故。老母臥病在床,數畝薄田也已經被變賣,妻兒靠行乞為生。小人急於改變家中生活,便仗著一身武藝,坐起來偷盜的勾當。但是,良知尚存,小人只謀財不害命。”

“呵呵,偷盜不是謀生的借口。”

“既然被發現了,那夫人打算怎麽處置小人呢?”

仲孫敬環抱著雙手,他倒想看看這位婦人打算如何對待他這個賊。

這個賊人被撞破,還可以侃侃而談,李自然很是佩服他的膽量,隨笑問道:“你想我會怎麽處置你呢?”

仲孫敬輕蔑到:“第一,息事寧人,放小人走。第二,大喊抓賊,召喚全府的人過來抓小人。”

李自然又拿起一塊金子掂了一掂,淡淡道:“我猜你也有兩種應對方法,第一,奪路而逃。第二,逃不掉的話,劫持我助你逃跑。”

“那夫人會如何做呢?”

“嗯,財物你隨便拿,走門走窗戶隨你便。我這還有半壺王宮裏的禦酒,也送你了,給你偷盜成功助助興。如何?”

“夫人,我看你是快要醉了,就這麽放我走了,明日您可別後悔嘍?”

“不能夠。只是你身形矯捷,身體健康,五官端正,看著也不像是雞鳴狗盜之輩,你為何不謀一份正當的差事呢?”

“唉,夫人教訓的是。既然夫人如此慷慨大方,那小人也不好奪人財物,告辭了。”

仲孫敬的話剛說完,就聽院子有人喊:抓賊啊,北廂房裏進賊了。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也把李自然嚇了一跳,一轉身的功夫,仲孫敬已經跳窗逃走了。

還沒等李自然走出房間,院子裏的下人們全部手持棍棒沖了進來。一看房間裏的人,他們全部傻眼了。

碧玉結結巴巴道:“夫人,您不是在房間裏陪,陪——”

“閉嘴,沒見本夫人喝酒正高興呢嘛?”

李自然這會才覺得酒勁上頭了,她使勁眨眨眼睛,推開碧玉,剛走出房門就撞上了一個人,腦袋一暈就倒在了那個人的懷裏。

北冥闕的眉頭皺在了一起,滿臉全是怒火——

他確實是走了,回去以後卻怎麽也睡不著,就出來溜達,溜達到李自然的小院,他剛想進去把那個女人拽起來問個明白,就聽到裏面喊抓賊——

他火冒三丈地沖了進來,沒看到賊,卻看見了喝的醉醺醺的李自然。這個女人想幹什麽?明明是她拒絕了他,這會兒又喝酒買醉?

北冥闕抱起了了李自然,準備回房,他又想到了什麽。

“什麽賊?賊在哪?”

一個下人過來回話道:“剛剛小人起夜時,見這邊廂房裏亮著燈,還有兩個人影,便以為進了賊。誰知道沖進來只看見夫人一人。”

另一個下人道:“也許是你眼花了,壓根就沒有賊。只是夫人喝了點酒,進來看一看而已。”

西婆想了想道:“我以為小二沒看錯,你們看看那邊的窗戶似乎被打開過。還有,這房門的鎖被人擰開了。以夫人的力氣和能力,沒有鑰匙應該是打不開這房門的。怕是真的進了賊。”

碧玉道:“可是東西卻好像沒有少——”

“不要揣測了,都散了吧,明天都不許出去瞎說去。”

“是。”

碧玉她們有疑問也不敢問,那就是都已經是半夜了,世子為何又衣衫整齊地從外面而來呢?

……

無視下人們的目光,北冥闕抱著李自然回到房中。此刻的她沒有那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情緒了,相反,她還挺熱情的。

她摟著北冥闕的脖子吐酒氣的樣子,讓他十分生氣。看來,他要提醒這個女人,以後沒有他在的話,不許她喝這麽多酒。

“李自然你見著那個賊了,是不是?”

殘存的一些清醒,讓李自然認清楚北冥闕又回來了:“嗯,我是見著了一個梁上公子了。”

說完,她推開北冥闕,自己爬上了床。

“誰是梁上公子?你怎麽變的這麽大膽,他要是——”

北冥闕十分生氣。

床上的人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要是再晚一點,要是那個叫梁上的人起了歹心,後果不堪設想。

“餵餵,醒醒,他到底是什麽人?”

“別煩我,別煩我,我要睡覺。”

“好吧,你睡吧。”

北冥闕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了,床上的身軀太誘人,他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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