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北冥闕那樣低俗的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麽？這是李自然這兩天一直在想的問題。

看來要想被休掉，只能給他戴一頂綠帽子了。當然，也許不是真的給他戴，有這樣的謠言也好。

縱觀府內，有一個人最合適，他就是北冥狂人。

身為現代女性的李自然，骨子裏還是很傳統的。她自認她現在的身份配不上北冥狂人，但是撩撥一下他，調戲調戲他，又何妨？

嗯，就這麽辦了。

——

“夫人，快來看看小公子，小公子都會笑了。”

碧玉試圖拉回李自然的註意力。

“抱走，抱走，以後不要抱過來了。”

李自然依舊懶得看那個孩子一眼。她有時候甚至不相信這個孩子會是自己生的。

承載了她灰色記憶和怨恨的北冥特殊，註定在她眼裏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盡管每每夜深人靜之際，她靜下心來，也會覺得自己沒有人性。

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可是，每當她瞟過那張酷似北冥闕的臉，她就會想起某一世恐懼驚慌的回憶。這種回憶讓她只想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做把頭埋進沙子裏的鴕鳥。

“碧玉，你不要跟著我。”

“夫人，您這是要去哪兒？”

“隨便走走。”

“哦，那您早點回來。不要再和那些個夫人們置氣了，不值當的。”

“知道了，你這個死丫頭年紀不大，操起閑心來倒是一點也不次於西婆。”

——

路上，采了一朵花，給了自己一個高興的理由，李自然高高興興地直奔目的地。

她站在院子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臉皮厚了不少。沿著小徑，在院子裏一處涼臺處找著了北冥狂人。

這個男人趴在石欄桿上，嘴角洋溢著甜甜的笑容，那雙似桃花的眼睛，望向遠處。此處畫面足以烙印在心間，留作餘生來做美好的回憶。

李自然心底掠過一絲憂傷，可惜了，她也許沒有了尋找自己愛情的機會了。自卑的心藏在蠶繭裏，唯有把這一切當作是假意，才能厚起臉皮來。

“小叔叔，在想什麽呢？”

“哦，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北冥狂人站起，他顯然是沒想到。他剛剛還以為是某一個不開眼的下人走過來。

“府中多無趣，聽聞公子是有趣之人，故前來結交。”

李自然倒背著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神氣一點。

“呵呵，好啊，請到這邊來。”

北冥狂人倒是好脾氣。

到了一座涼亭處，兩個人坐了下來。

算起來，這算是他們第三次見面。不知道為何，李自然原先盤算好的厚臉做作的步驟，這會兒見著北冥狂人真人了，她的身體就開始不聽使喚了，她又開始忸怩了起來。

真是沒出息，她在心裏暗罵了自己半晌，終於鼓起了勇氣，挑起了話茬。

“小叔叔這麽些年就是一個人嗎？”

“是啊。”

北冥狂人覺得有些好笑，這李自然突然登門來找自己，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麽。

“也沒有什麽朋友知己之類的？”

“沒有。千金易得，知音難求，良人難尋，”

北冥狂人自視清高的樣子並不讓人討厭，李自然輕笑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小叔叔何須把對自己的要求，全部放到別人的身上呢？人生結交三五知己足矣，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事莫若談。”

“嗯，能有此見解者，多是非一般的女子。”

聽完李自然的話，北冥狂人頓覺耳目一新，這個女人原來不一般。

“小叔叔您過譽了，聽聞您自幼熟讀諸家百書，我這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你還是叫我公子吧，叫小叔叔，我聽著別扭。”

打開了話匣子，李自然感覺輕松了一些，這北冥狂人說話輕言細語，一點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

“好啊，公子名聲在外，今天來找公子，是想和公子討論一下，你們男人都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嬌媚、溫柔、善良，德才兼備——”

北冥狂人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自然，繼續道：“怎麽？你想討好闕兒？”

這哪跟哪兒啊，李自然有些不自在：“非也，我和世子八字不合，就是想討好他，怕是也是不可能達到目的。”

“哦，你還真的相信八字合不合這回事？其實，你只是不了解闕兒，等你了解了他，當然就會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咳咳，不談他，公子眼中的天壽公主呢？”

“美貌有餘，腹中空空。”

李自然輕笑：“怪不得公子至今未娶呢，原來是您的要求太高了。”

“呵呵，世間像李姬你這樣出口成章的女子並不多見。”

“過獎，過獎。溫柔、善良、德才兼備，都好理解。至於嬌媚嘛，公子眼中的嬌媚是什麽樣子的呢？是這個樣子嗎？”

見遠處有下人在清掃落葉，李自然厚起了臉皮，湊上前起，擠眉弄眼，擺起了造型。

自認美貌不夠，咱造型來湊。想必謠言明天就會四起了。哼哼，想那北冥闕要是知道他戴著了“綠帽子”，會不會殺人？哎呀，好怕怕——

見北冥狂人沒什麽反應，她又往前湊了一湊。

她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大不了就是這個北冥狂人忍受不了了，把她給攆出這個院子。想來外表這麽溫和美好的男人，是斷然不會暴打女人的。

身姿玲瓏，透著俏皮，藏著心思，又有些強顏歡笑。肌膚如玉，越看越光彩照人，這個女人還有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這一切在那麽一瞬間擊破了北冥狂人心底的平靜。也許是許久沒有動凡心了，他這會兒心馳蕩漾，一發而不可收拾。

李自然並不知道北冥狂人是怎麽想的，見他沒有阻止自己，她又開始了進一步的動作。一聲嬌喘，趁機靠近了他的肩頭，朝他吹了一口熱氣，嬌笑道：“公子，我要是這個樣子，你們男人會不會都會喜歡吶？”

“你這是作甚？”

北冥狂人有些臉紅了。這些年不乏有些女人勾引他，能讓他臉紅的，之前還沒有。

咳咳，一陣涼風吹來，李自然頭腦變的清醒了。天吶，沒想到她骨子裏竟然這麽浪，調戲起美男來一點也不含糊。

教壞美男子，總是不太好，她心裏有一絲小小的內疚。

“啊啊，不好意思啊，您別生氣。我一時失態了，告辭。”

李自然拍拍砰砰跳的胸口，轉身就要走，卻被北冥狂人給拉住了。

“請留步。”

這個女人撩撥完他，就想走？他北冥狂人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是木頭人。

“公子還有事？”

“啊，沒事，既然你想結交我這個朋友，怎麽能不多說幾句話就走？”

嗯，難得有人瞧得起她，李自然喜滋滋的，她想了想道：“作為朋友，我今天就賣弄一番，給公子唱一支小曲如何？”

“你還會唱小曲？”

“那是當然，小女子昔日身在閨中，家父不讓習武，閑來無事也只能唱曲解悶了。”

李自然說著瞎話，她想賣弄是真。

嗯哼，就咱這現代女人，那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雖然那時候的她比較內向，但是，耳濡目染的東西還是有不少記憶深刻的。還有一點，她以前真的挺喜歡唱歌的。

“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癡，情也癡。天生麗質難自棄，天生麗質難自棄，長恨一曲千古迷，長恨一曲千古思——”

輕甩衣袖，一個哀怨多情的眼神，她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現在的裝束特別適合唱這種京劇味道的歌曲。

呵呵，不怕事情鬧不大，那邊的下人已經停下手中的活，偷偷朝這邊張望了。

“唱的好，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小曲兒。”

北冥狂人很興奮，情不自禁地接住了李自然甩過來的衣袖——

氣氛有些微妙，時間有些漫長。

“李自然，你為何和小叔叔拉拉扯扯的？”

北冥闕突然鐵青著臉出現了。

其實，他是路過，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唱歌。初時，他也沈浸在美妙的歌聲中。待看清楚那個唱歌的女人，他氣炸了。

“夫君，還請你不要胡說。我和小叔叔哪裏有拉拉扯扯的？”

李自然臉上相當鎮靜，心裏卻想完了，完了，她還指望著謠言傳進這廝的耳朵裏。沒想到，直接被這廝給撞破了。

“闕兒，你別誤會了。”

北冥狂人松開了手，他這會兒才重新想起眼前這個女人是他侄兒的女人這件事。他有些氣短，這件事要是變成了謠言，那他以後還怎麽在侯府待下去？

“兩日不去你房中，你就開始出來狐媚小叔叔？”

“哪有。”

李自然撇著嘴。如果可以，她真想沖上前去暴打北冥闕的臭嘴。

哼哼，這北冥闕說謊一點也不臉紅，他何止兩日沒到自己房中？呸呸呸，她想這些幹什麽。李自然依舊毫不氣短，畢竟只是搞了搞暧昧，也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

往回走的路上，李自然一直被北冥闕拽著。北冥闕怒氣沖沖，而李自然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

這廝步子大，走路快。李自然被他拽著，她一路小跑才不至於摔跟頭。進了小院。下人們紛紛回避。

碧玉有些擔心：“世子，夫人，這是怎麽了？”

“滾——”

“是。”

碧玉擔憂地看了一眼李自然，欲言又止，只好退了出去。

北冥闕像是神經病犯了一樣，一腳踢翻了桌椅，又一腳踹上了房門。

隨著房門的關閉聲，李自然猛然想起不對啊。

這廝要懲罰她，關門幹什麽？不應該是把她直接拉到大門口，然後說一句：你被休了，滾——

“你，你想幹什麽？”

“你說呢？”

“啊？”

“我本想等你心甘情願，現在看來你就是個賤女人，竟敢背著我去勾引小叔叔。我告訴你，小叔叔是個單純之人，你休要打他主意。”

北冥闕的臉色像是要吃人，李自然不由得為自己辯解道：“沒有，沒有，完全是誤會，我是聽聞小叔叔博學多才，去和他探討一下而已。”

“是嗎？我看你是蕩心泛濫，想去勾引男人罷了。也罷，也許是我沒有滿足你。特殊也該有幾個弟弟妹妹了，以後我不會讓你的肚皮閑著的。”

“你想幹嘛？”

“你應該知道的。”

——

一番暴風雨過後，李自然暗自垂淚。這叫什麽事啊，狐貍沒打著，惹了一身騷，看來她的想法太天真了。這個變態渣男把她當成生孩子的工具了。嚶嚶嚶，看來她想要被休掉的願望要落空了。

以後也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找機會逃跑——

李自然咬咬牙，恨恨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北冥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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