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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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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秋收冬耕都很重要,田裏收了大豆和山稻,勤快的人家種上地麥子都發芽了。

文德忠一家人搬來這裏,先要求種了油菜不說,人家有錢可以買。他們種出來都是換錢,賣誰不是賣。可要拔掉麥苗,花大姐心疼了。

她一開口,文果兒瞪她一眼。花大姐閉嘴,就眼巴巴的望著姬綠珠,姬綠珠聽了,不說話。

眼見事情成定局。麥苗長成可是莊稼人的命啊,花大姐急上火,她看了眼白家方向,你們倒是說話啊?

正對上白家那個一表人才侄子。那人嫌棄的看著她,你以為你是誰?在主家指手畫腳。

沒見你男人都窩囊嗎?

花大姐被他氣著,想著為主家好,又為鄰裏好。她又觍著臉道:“夫人,這事你拿個主意?”老爺傻的,指望不上。少爺聰明過頭,讀書也讀傻了。

“這糟蹋莊稼的事兒,萬不可開頭。”花大姐冒著被攆走的風險開口了。

姬綠珠對她的表現點點頭。

花大姐是個口直心善的,只是文德忠所謂的考驗還是要繼續,做主家雖說不是金口玉言,也不能出爾反爾。她更不能當著眾人的面打文德忠的臉。

姬綠珠:“只要安心顧著我們文家,只要我們有一口吃的,自然不會虧了你們。我相公的意思呢,我懂。”

“花大姐不要再說了。”

文德忠是寧選愚忠老實可靠的人,不要刁仆。

他怕她們娘倆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受了欺負。

“你們可以選擇轉告鄰裏,也可以不告知。我相公的話一定會執行下去就是了。”

文家開口做主的兩人,男人說要聽女人的,女人說男人的話一定會執行。反正兩人的話都不許人質疑就是了。

花大姐張了張嘴,想也是。嘴長在他們身上,說不說全在他們。等她回了家才知著了道,真不說,良心怎麽過的去。

真不說,不仁義的是她們。

真說了,不仁義的還是他們。

他們成了裏外都不是人了。

花大姐後悔,早知道就該讓主家去說。可就算裏外不是人了,花大姐一家還是分頭告知了鄰裏。

而現在那白家的侄子附和道:“夫人說的對,我們白家對老爺和夫人的決定沒有任何質疑。”

白家侄子白阿七一表人才,在佃戶之中很顯眼。此時他的認同,姬綠珠看了他一眼,沒有表態。那個人有個一般的名字,卻有一雙不一般的眼睛。姬綠珠見他第一眼就打心眼裏覺得不喜。

說不出由來,就是不喜那個人。

那個人很會做人,才半個月左右白家決定權全部落在了他的手裏,可為人能說會道,有些門路。讓人挑不出錯來。

姬綠珠敏感的發現,那人表面註意院裏所有的人。可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有意無意都在往文德忠身上瞟。

接著文德忠說了些還要請長工的事情,他們親戚朋友都可以介紹過來。花家,白家人問了些旁的。告辭的時候,姬綠珠把剩下的肉菜一家打包了一份。讓管事的人把他們送出去。

接著讓人收拾好碗筷餐桌。姬綠珠回頭瞧著父親和大哥在與文德忠站在紅梅樹下說話,姬綠珠漫步走來,站在旁邊光明正大的聽。三人見她,就聊了些錢財問題,姬畫堂告訴他女婿文德忠虎膠的銷路讓他不要愁,金錢緊張可以再借些錢給他們。

末了,姬畫堂和姬元豐都堅持要回去。姬綠珠提出自己送他們,讓文德忠自己忙自己的。文德忠知道姬綠珠有話要與姬元豐他們說,他拿起工具借著油燈在院子裏開始做木活。

姬綠珠把姬元豐等人送至馬車邊上,姬元豐讓姬畫堂和雲叔先上去。他把姬綠珠拉到一邊,“七妹要說什麽,直言?”能幫得上忙的,他肯定幫。

文德忠被安洛生舉薦這事,一來,安洛生下定決心害他,一次不成。竟然每位皇子手上他都送舉薦信。還不止一次。安洛生若幫他安家人,他可能都沒那麽熱心。二來,文德忠表現太出眾,打虎除害上報朝廷,蘭州府都有記錄。老虎落在他手上,跟進山林抓只兔子差不多,出名了。三來,皇帝子嗣眾多都不甘寂寞,競爭白熱化,皇帝卻睜只眼閉只眼,不管事。皇子們放著寧可抓錯不可放過的信念,幾封李字紅色印章的信件就到了文德忠手裏了。

文德忠不知當初是自己為安洛生找關系連累了自己。姬元豐也不知安洛生半真半假都帶著姬家的名義。那盛京距離福州,山高皇帝遠,很多事聽了個大概。可皇家,皇家。皇字沾上一個王字就是麻煩。

姬元豐摩擦著大拇指,見姬綠珠不主動開口。他道:“七妹有些事情問太多,反而不好。男人都應該是要有作為的。”

“……他是個武將人才,他去了邊關也好。”

反正,“他去邊關我是讚成的。”

姬綠珠垂下眼眸,“德忠說孩子出生之前他就會回來……到時候只要他能夠回來就好了。”

“難道在大哥心裏我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姬綠珠笑。

她笑得有些勉強,不過姬綠珠確實從剛聽到文德忠說要去邊關的打擊中走出來了。“我就是來問問,德忠他去邊關要做些什麽準備?”

姬元豐看著跟七年前判若兩人的七妹,七妹真是變化好多。眼前自信,開朗,大方的妹子他喜歡。

姬綠珠問了,姬元豐沒有隱瞞,有武藝有才學,還帶匹馬就夠了。馬不是用來上戰場的,而是去邊關趕路用。

姬元豐交待的,姬綠珠都記在心底,打算明天就去漫城馬市看看。等姬元豐上馬車了,姬綠珠湊到馬車面前問,“德忠他借了你多少錢?”

她有首飾和私房錢,不多她可以還上。

賣宅子買地怎麽也要上幾千兩銀子,就算是租的幾百上千沒跑了。她看著姬元豐問得認真,姬畫堂聽見姬綠珠的話。他道:“你借了多少?”

光是俸祿沒多少餘錢,他又誇下海口說借錢了。不會七女婿夠宅子買地,把自家家底掏空了吧。姬元豐摸摸荷包,荷包裏面幾塊碎銀子。他還不如妹夫出手闊綽,不是金元寶就是金票。

想起文德忠特意交代過銀子是跟他借的話,姬元豐道:“不多,不多。七妹放心就是。”

“大哥你的錢,我們家有錢就會還上的。慶梅都那麽大了,你也該說個媳婦了。身邊沒個人總是寂寞。”

姬綠珠出口,姬畫堂立刻在旁邊稱是。姬元豐不知道為什麽又繞道他娶媳婦這件事上。他道了聲自己很忙還有事結束那個話題。留給姬綠珠一句,“錢不錢都不是事兒,沒錢可以不用還了。”

丟下這句話,姬元豐讓雲叔趕車而去。他反思,七妹剛回來的時候明明和他不熟絡。現在卻什麽都要管了。

管家婆。

姬綠珠不知道自家大哥在反思他們的相處模式,覺得他自己作為福州長史是不是太平易近人了。而姬綠珠卻反醒自身,有什麽錯處沒有?

他們從文正村裏“搬”出來,從種地的山野小民變成了有宅子有地的老爺和夫人。

宅子是租的,地也是租的,可起了一個好頭。姬綠珠也不希望讓那些佃戶把他們看扁了。做生意,種地她都可以。人工那麽低廉,一頓飯幾個銅子的事。就算文德忠把佃戶都折騰跑了,她雇人耕地,她想種什麽就什麽。

文德忠不知道自己怕媳婦擔心銀錢不夠使,撒了一個小慌聲稱宅子和地都是租的。姬綠珠卻放在了心上,開始精打細算過日子。

戌時,姬綠珠洗了澡,進屋坐在梳妝臺旁打開首飾盒子。翻看首飾數了數,盒子裏有些翡翠珠花,金銀首飾,珍珠配飾,還有對最值錢的血玉手鐲,其他玉手鐲也有好幾只。一部分算作工錢,一部分宅院開銷,再拿出些許給果果先生送禮和交束修。這些都夠了。

文德忠洗澡進屋的時候,姬綠珠正在看那對血玉手鐲——紅得晶瑩剔透,燈光下好似有液體流動。很美,血紅色的,又似不吉利。

“媳婦你累了一天了,早點歇了。”

“看著你累,我心疼。”

傻子雖“傻”,可那情話簡單粗暴了點,姬綠珠聽了心裏歡喜,甜滋滋的。他說著走到姬綠珠面前順手合上盒子。姬綠珠拿著血玉手鐲摸摸看看,沒舍得放進去。她記得這是文德忠第一次給原身買的禮物。

她不知道的是,當時文德忠喜歡她用力過猛。買了血玉後來後悔了。還好姬綠珠很少佩戴,文正村裏識貨的人又少沒出什麽岔子。

文德忠見她如此稀罕這手鐲,他問,“怎麽了?”

姬綠珠沒接他的話,只是問,“聽說你跟大哥借了錢?借了多少?”

姬綠珠這麽問,文德忠看了眼血玉手鐲哪裏還不明白,他懊惱,後悔道:“媳婦,有件事我說了你別惱?”

“說。”姬綠珠幹脆利落。

“其實……血玉手鐲是假的,它就是一塊石頭。”文德忠嘿嘿傻笑,雙手合十做求饒狀,“媳婦你知道的,我傻,我被人騙了。”

姬綠珠聽著文德忠的話先是沒反應過來。文德忠在姬綠珠呆滯的目光下又重覆了一遍,“媳婦你知道的,我人傻,買血玉的時候被人騙了。”

“那不是真的血玉。”

姬綠珠聽了,手裏拿著血玉手鐲作勢就要打他,後又把血玉手鐲放旁邊,按著文德忠就錘,一頓小拳拳砸過去。

她就算不識貨,可記憶裏過了那麽多玉石首飾哪裏分不清真假。文德忠摟著姬綠珠句句告饒,不時嘿嘿傻笑。最後兩道影子交纏在一起變成了妖精打架。

半夜了,燭火搖曳。文德忠滿足了躺在床上,懷裏摟著媳婦嗅了嗅,“真香。”

“嘿嘿。”他傻笑。

姬綠珠在他懷裏拱了拱,然後睜開眼睛擡頭看他,“德忠,要是佃戶跑光了怎麽辦?”

“怕什麽!我們家地那麽好,還怕沒人種。”老佃戶除了老實的其他都成老油條了,換了好。實在不行,“我們又不缺錢。”

“你欠了我大哥錢,你不記得還啊?還不缺錢?首飾零食能省就省,銀錢可以慢慢攢,我大哥那份要先還上。”姬綠珠嘟囔,“我大哥老大不小了,早該娶媳婦了。”

姬綠珠不提,文德忠還沒想到這個。早知道讓大舅子背鍋這麽麻煩,他該另想辦法。姬綠珠念叨著這個不好吃,那個不好吃。就想少買零食省錢,文德忠摟著她胡攪蠻纏道:“好了,好了!我聽媳婦的。我聽媳婦的。睡了啊!睡了!”

“什麽叫聽我的?”

“是把大哥要娶媳婦的事,放在心上。”

“是。是。”

“還有佃戶……”

“佃戶的事我準備了許多寶貝。”文德忠笑,他會給媳婦一個大大的驚喜。姬綠珠聽出那男人打心裏眼驕傲,她問,“什麽寶貝?”

想起媳婦以前念念叨叨的,文德忠笑,親了一下額頭,神秘兮兮道:“秘密。”

姬綠珠還要說什麽,他吻住了那又軟又甜的唇。

夜色撩人,帳裏春色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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