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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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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一更]

文正村那個小窩姬綠珠還算滿意,原以為要生了孩子,文果兒考取童生之後才會離開那裏。沒想到文德忠一把火燒了房子,那麽措不及防。

看著文德忠嘿嘿傻笑,你不高興,他乖的就像個鵪鶉。你再罵他兩句,他說不定就不是傻笑,而是哭給你看了。

文德忠裝瘋賣傻,撒嬌賣萌,強盜法則有一套姬綠珠確信。再說了那個男人若沒有理由,他是不會胡來的。那個房子是那個男人一點一滴築起來的巢,沒了他才是最難過的那個人。

之後他們聽說文正村被屠村,那已經是三年之後,那時姬綠珠母子三人在盛京又遇上安洛生。而此時姬綠珠和文果兒一離開,姬慶梅和文德忠就杠上了,“傻子,是不是你算計我?”

文德忠望著他嘿嘿傻笑,他一個山野村夫。你一個貢生。你說什麽呀,我裝聽不懂。

不過這樣也好,姬慶梅簡直是出了一口惡氣。他指著文德忠罵,文德忠不頂嘴。夜裏姬慶梅住所旁邊又多了一條狗。三條狗見著他狂吠,姬慶梅大著膽子進出,雙腿都在發顫。

還是文果兒看不下去了,來了一句,“狗在旁邊打架,我晚上睡不著了。”第二天,狗狗剩下了一只。

姬慶梅發現文果兒一句話頂他十句話好使。他攛掇文果兒,文果兒那個熊孩子有時聽他的,有時和他對著幹。文德忠在人前人後都對姬慶梅熱心的很。很照顧他這個侄兒。表現的非常大度有氣量,還很體貼。

分飯的時候,分到姬慶梅那份就糊了。不過文德忠的更糊。一看面前是最喜歡吃的紅燒雞塊,夾一塊放嘴裏甜。

姬慶梅怕狗,不吃甜的,不吃糊的,煮雞蛋要吃涼的。他成年了,甚至早該娶媳婦了。有些話他不便說出來。自從和文德忠結伴同行之後,姬慶梅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日夜反醒。他有些明白,安洛生笑稱和大傻子一起住減壽的意思了。

他吃飯糊了,吃菜甜的,吃雞蛋輪到他想要了,文德忠一口一個吃光了。傻子嘿嘿傻笑,“涼了不好,我吃。”他皮糙肉厚,身體強壯,不怕生病。

這些都不提了,郁悶的是為什麽文家傻子做飯一個盤子裏面的菜會有兩種味道,為什麽傻子誇他身份尊貴,他就要被狗恐嚇。

步行第四天,姬綠珠和文果兒攔截商隊空手而歸。第五天姬慶梅親自出馬,幸運了一回。他們一行人順利搭上碩豐鏢局押運的商隊。

到了博康與到福州的交界處。姬慶梅把一封信件交給了姬綠珠,“小姑到了福州把信件拿給我爹和爺爺看,你們一路小心。”

他摸了摸文果兒的頭,“果果進州府書院的推薦信我爹寫更好,我就不多此一舉了。你們到了福州就好了,一路順風。”

文德忠嘿嘿傻笑,“謝謝慶梅,果果還不趕緊謝謝你大表哥。”

文果兒:“謝謝大表哥。”

“見外了不是。”姬慶梅看了眼姬綠珠,“小姑保重……小姑父保重。”姬慶梅說完爬上他雇傭的馬車。

這次若有什麽收獲的話,姬慶梅發誓他下次出門一定會最先想到代步工具了。他沒想到自己一時灑脫坐了安洛生的減震馬車,去博康半路會在路上步行野炊了五天。傻子給他的好,夠他記一輩子了。

說起那個傻乎乎,嘿嘿笑的小姑爺,那個男人真不是一般腹黑,寵媳婦和兒子簡直是魔怔了。那個男人暗地裏算計他,要不是有安洛生前車之鑒,他還會認為是自己運氣背,差點讓他懷疑人生。可馬匪劫掠的時候,那個男人護著他們娘兩。甚至冒死救他,背著他打鬥,姬慶梅沒受什麽傷,只是被某人摔的七葷八素。不可否認那個經常被他罵的“傻”男人確實救了他一命。

論其他,那個男人是個習武奇才,一身蠻勁就甩別人好幾條街。連鏢局教頭都看上他,一路協助護送商隊,文德忠就掙了二十兩銀子,能抵鄉野富戶一年收成。

念及此,小姑又對那“傻子”死心塌地,姬慶梅寫了封信誇讚了文德忠,最後總結了十個字——你真當他傻,你才是真傻。先不說姬綠珠大哥拿到這封信見兒子對一個鄉野村夫評價那麽高,不做武將可惜了。而此時姬慶梅對文德忠該杠還是會杠的。他坐上馬車撩開車窗簾子,“那個整天嘿嘿傻笑的家夥,別以為我……叫你一聲小姑爺我就承認你了。想得到姬家的承認你還差的遠,還需繼續努力。”

文德忠嘿嘿傻笑,“大侄子,你放心好了。我會對你小姑好的。你慢走不送啊!”文德忠給姬慶梅揮揮手。

姬慶梅冷著臉沒理他,糾結了下,他直接問,“你識字嗎?”

安洛生之前提過幾次武舉,武舉在那幾個皇子之中簡直是兒戲。如同鬥雞一樣。武將人才無論落在哪個皇子手裏都等於廢了。

文德忠看著姬慶梅想看出點什麽來,可姬慶梅不用裝,站在哪裏就是一副好人臉,一個好好先生。若不是撞上文德忠和他小姑的事,姬慶梅也不會在人前破功。就像文德忠知道姬慶梅對姬綠珠好,才不設防嚴重一樣。

從十歲左右起,姬元豐就對姬慶梅開始教育了。天家顏色難測,唯有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才能為百姓做更多事。他們不會像爺爺那輩一樣固執己見,一派“清流”了。

他不會忘了,他母親流放的時候慘死,爺爺落下一身病根。究其緣由他們被扣上黨派的帽子,他們都是被冤枉的。文德忠看著他,姬慶梅也不怯,“你想清楚了告訴我?”

“識字。”文德忠說。

“如果有機會進京,你還是選擇去邊關戍邊的好。”姬慶梅突然來了一句,示意馬車轉道就走。

林鏢頭來問文德忠啟程了不,聽見姬慶梅的話,他歇了請文德忠長期加入鏢局的心思。他對文德忠一行人表現的更加尊重,“文兄弟可啟程了否?”

文德忠點了點頭。

路上姬綠珠和文果兒都坐在貨車邊上,面上是棉花還是什麽的,挺軟的。文果兒拿著手裏那封信件無意識的拍手心,望著商隊中間騎高頭大馬的文德忠,“沒想到文叔會識字?”

傻子是識字的,這也許是文正村最大bug。

姬綠珠聽見文果兒的話,放了顆蜜餞進嘴裏,“你文叔當然識字,不然怎麽算錢?一,二,三,四,五是識的吧。”

只會一二三四五,騙鬼吧?

不過文果兒也沒在乎,在商隊之中文德忠又給大夥秀了把恩愛,三頭牛和狗陸續賣掉了。賣給了富農鄉紳,比文正村的價格高了許多。文德忠傻乎乎說著賺了賺了,姬綠珠根本不信。就像剛見面,姬綠珠問他文家有什麽事,他說沒事一樣。牛是村民命根子,你借來的還敢賣掉,信了你的鬼了。

眼見快到了福州,興許是姬綠珠害喜周期過了,人氣色不錯,路上沒出什麽幺蛾子。行程加快了很多。一個多月後在福州漫城城門前,文德忠與碩豐鏢局林教頭告別。他回頭牽著馬車進城。因為是外地口音,守衛攔了一下。文德忠遞上戶籍,“我們是良民?”

守衛多看了他兩眼沒說話,示意檢查馬車。文果兒對著守衛做了一個鬼臉。那封蓋有印象的信件就那麽大模大樣擺在馬車裏面。

印象不是什麽人都能有的,一個守衛伸手要撿,另一個在他耳邊念了一個“姬”字,然後放行。

大都督府姬長史是京裏出來的官。

姬綠珠有姬知州夫人九分的容貌,都督府裏管事的是一位老人——四五十歲了的雲叔。雲叔全名姬雲是姬畫堂當年的書童。從姬畫堂進京趕考之後,姬雲一直跟在姬畫堂身邊。他是習武之人年過半百了還精神奕奕。

“七小姐回來了。”

“這都是七小姐愛吃的。”

“汀荷院一直都是老爺,大少爺給七小姐留的。”姬雲嘮嘮叨叨見著姬綠珠很是歡喜。他們一進院門,姬雲就讓人去通知了和老友下棋的姬畫堂。姬綠珠表示他可以等,或者她去見父親。姬雲眼神落在文德忠嘿嘿傻笑的方臉上,只道:“不用。就算不請,老爺也該回來了。”

想起姬綠珠被安家和離,嫁到文正村吃了不少苦,姬雲嘆息一聲,“……都怪當年啊!”

姬綠珠伸手握住旁邊手足無措的男人,安撫他。她對他微笑。話卻是對雲叔所說:“能嫁給德忠是我的福氣。”

“我一直過的很幸福。”

文德忠一路上念著獨立出戶,姬綠珠知道男人要強。她也不想寄人籬下。“過幾日安頓下來,我們會在福州買地建房,到時喬遷之喜,雲叔要來捧場。”

“是啊!是啊!”文德忠附和。

姬雲冷下臉,“七小姐剛回來哪能在外吃苦受累?不行!不行!”

姬雲堅決反對,姬綠珠也很無奈。算了,慢慢來。

半個時辰之後,姬畫堂回家,他看著姬綠珠的面容淚流滿面,“兒啊!兒啊!”

當初他聽說姬綠珠嫁進文正村姬畫堂就打了姬元豐兩巴掌。後來到處打聽,聽說七女兒在文正村過的還可以,他們又顛沛流離?現在剛穩定不久,大兒子想過些時日穩定了才接七女兒回來。沒想到七女兒來了書信,“珠珠遇上來接你們的人了?”

聽說姬家派人去了文正村接人,而文德忠臨走燒了房子,不知文正村裏是個什麽光景。姬綠珠含糊應了兩句,只得叉開話題,“爹爹這些年還好吧?”

姬畫堂也是報喜不報憂,連聲說好。他們說起文果兒,說起肚子裏的孩子一家人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文果兒一直表現的乖巧,話又甜。姬府上下都喜歡他。文德忠在旁邊伺候著自己媳婦,有時不知聽了什麽樂呵的很,嘿嘿傻笑。姬畫堂看著皺眉,姬綠珠把自己男人護著,捧著,吃飯時姬綠珠坦白道:“爹,雲叔,我中意他。我想和德忠一起過日子。”

“我希望得到家人祝福。”

剛從府衙辦公回來的姬元豐聽著姬綠珠那句話,腳下一頓,然後微笑。“七妹回來了。”

仆人擺上碗筷,一家人缺了姬慶梅,時隔了七年多才在一起吃飯。

多了文果兒和文德忠。

吃過飯,文德忠想粘在姬綠珠身邊,姬元豐抓住空子才把文德忠提溜出來。文德忠滿是不解,姬元豐嘆氣,“你不傻!你只是不幸!怪只怪我妹子命運多舛。”

說著姬元豐把函史送來的信件,一疊還是三封信丟在文德忠懷裏。

傻子會識字,別問他為什麽?

他七年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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