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媳婦掉錢眼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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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媳婦掉錢眼裏了
“弟妹你說是不是？”文明春無視文德忠的眼神，她站在姬綠珠身邊。
文德忠伸手就要抓她，那樣子就要把他扔出去。他刮了胡子，一張四方臉，劍眉星目。加上那身長八尺的身材，標準的型男。可現在型男卻像要不到糖果的孩子，耍賴。動手直接就搶。
文明春早有準備，一下子撲在姬綠珠懷裏，“弟妹護我，弟妹護我。三弟就是個傻子。傻子沖動的狠，你要阻止他胡來！阻止他胡來！”
“哎喲。他聽你的。”文明春被抓住，“哎喲，哎喲”的叫。
文德忠正抓住她，用力就往自己面前扯。文明春抓著姬綠珠不放手。姬綠珠沒出聲。
三個人拉扯在一起，實在有些難看。
文果兒扶額，這臉皮一個比一個厚，都沒臉看了。他當作什麽都沒看見，都沒聽見，直接出院外去玩了。連地上他稀罕的獵物，他都沒管。
“德忠，你先放手。二姐也放手。”姬綠珠出聲，她放軟了語氣對文德忠道：“德忠，他是你二姐。”再討厭，忍忍就過去了。
文德忠氣呼呼的滿是委屈。之後磨豆子砸的水桶砰砰響。還好桶子結實，才沒壞掉。
秦有田和吳桂香三個兒子還有他爹娘來的時候，正見著文德忠一個人在處理野豬。而竈房裏炊煙裊裊。
吳桂香問，“大傻子你舍得你媳婦上竈臺？”
“討厭鬼在裏面。”文德忠應了一聲。
“討厭鬼？”吳桂香若有所思進廚房去幫忙。連兩個老的帶著三個孫子進去打下手，順便看看吃些啥。不值得他們留了一頓肚子了。
一家七口的到來給院子裏添了人氣。竈房屋裏熱熱鬧鬧的在嘮叨吃的。
秦有田留在院子，手上拿起文德忠旁邊的刀子就上手幫忙。他道：“桂香說你剃了胡子不醜了。沒想到還真是。”
“兄弟你這胡子早該剃了。”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文德忠更來氣。本來媳婦註意到自己改變了。偏偏二姐那個心懷鬼胎的來了。文德忠氣鼓鼓的，秦有田一直跟他說話，他一句都不回。
大家夥齊心協力弄了一桌子菜——豆子燉野豬肉，老虎白湯，悶南瓜，火爆兔子，小炒排骨，幹菜叩首，紅燒肉，豆腐腦，水煮豆腐，煎豆腐等。
大部分都是肉食，不只有老虎肉，野豬肉占大頭。除了那白白，嫩嫩的豆腐，吳桂香稀罕的很。小菜都是添頭。
文明春拉著回家喊過來的兩個兒子最先坐到桌上，“三弟就是傻的。他不懂事。都坐上桌，坐上桌，吃飯。吃飯了。”
文德忠踏進門的腳步頓在門口，他滿臉漲的通紅，強忍著，沒有發作。
吳桂香見了，勸道：“明春少說點。”前因後果她都了解了。真心疼那個傻子。她把旁邊碗筷擺好，對文德忠道：“大傻子，弟妹，來這裏坐。”
姬綠珠除了炒菜的時候指點兩句，把文明春那個富人太太比了下去。她就只負責添柴火。等飯菜做好了，她用水澆滅了竈裏，她洗手之後才進來。
路過文德忠身邊她牽著他的手，十指相扣。她轉頭溫柔的望著他，千言萬語一句話，“辛苦了。”
不辛苦，文德忠嘿嘿傻笑。傻笑聲飛出院子傳出去老遠，對面山上都能聽見。
喜悅那麽肆意張揚。
姬綠珠勾了勾唇角，笑得眉眼彎彎。
秦有田，吳桂香都站起身招呼道：“進來坐，進來坐啊！”
“在門口站著幹什麽，吃飯了！吃飯了！”
“你看我們一點都沒客氣哦。”秦家兩老已經給孫子夾上了。當然他們最先照顧的是文果兒。文果兒吃了，他們就開動。
文明春看著那兩口，又看看身邊的兒子，手底下差點攪碎了手帕，心裏嫉妒的很。她想著來蹭口好吃的，順便看看那知州家姑娘過得有多慘。沒想到嗎兩口子眉來眼去，她蹭了一肚子氣。
越想越氣，文明春回去了還氣不過。晚上她特意去了趟老七文家貴那裏，呆到半夜才離開。
文家院子裏。
竈房裏的燈還亮著，光線從竈房屋門口照出來在院子裏長了一對影子。竈房屋裏，一口大鐵鍋裏咕嚕咕嚕的在熬制虎膠。竈門口一根小凳子上，勉強能坐下兩個人。
姬綠珠坐在文德忠身邊，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文德忠一手摟著她，一手添柴火。碗大的木頭在文德忠手上，一手用勁就能分成兩半。姬綠珠問，“德忠你這手絕活怎麽煉成的？”
文德忠沒吱聲。
姬綠珠和文明春親近，他要表示堅決反對，裝作和媳婦嘔氣，他心裏也不好受。
姬綠珠蹭了蹭他，“德忠還在生氣？”其實是她有些事情不記得了，才會讓文明春鉆了空子。
“我和你一條心。”姬綠珠道。
姬綠珠還挺佩服文明春那個女人的，文家院子裏的可能就她最通透，最能幹。上竈臺會做吃，說話坑人也有技巧。那張嘴還不得罪人。
除了文德忠。
只是她那些手段都是她以前玩剩下的。沒想到三嫂子在旁邊幫腔問出了些東西，也算意外收獲。
她雙手環住身邊男人的腰，男人動都沒有動，姬綠珠心疼他。德忠，怎麽會有那樣一個娘呢？
她靠著他，想給他溫暖。
“德忠，你還有我，有果果，即將有我們的孩子。”
“我們是一家人。”
……
她還有好多話，想說。
歲月靜好。
姬綠珠靠在文德忠身上，不久就呼吸綿長睡著了。文德忠伸手把人摟在了懷裏，小心翼翼抱進屋裏，放到床上去。點燃油燈，他給她脫了衣物，鞋子。輕柔的把蓋上被子。
姬綠珠在枕頭上蹭了蹭，她道：“德忠，你胡子刮了可真好看。”
床罩上那彎腰的人影頓住。那正想偷親的某人，借著油燈打量著床上漂亮的人兒。只見她雙目緊閉，呼吸均勻，睡得正香。
原來是說夢話，文德忠無聲的笑了。
硬漢亦柔情。
他輕碰她的唇角，舔，了，舔，擡頭離開了。
屋裏的燈，他還給她留著！
一只老虎頂莊稼漢兩三年的收成，皮毛值錢，肉和骨頭熬成虎膠也值錢。一整只下來能賣一百兩金左右。
文德忠常做打虎英雄，才有底氣給姬綠珠和文果兒置辦那些東西。他把制造虎膠流程看的挺緊的。
姬綠珠一早醒來，發現旁邊都是涼的。晚上沒人進來睡。她看了眼自身，起床收拾妥當就去了竈房。踏進門檻，就見文德忠在翻鍋。文德忠聽見腳步聲就看向門口。此時兩人對視一眼，姬綠珠靦腆的笑，“德忠可真好看。”
刮了胡子比以前順眼多了，不是帥哥，也不醜。硬要找一個詞讚美，硬漢吧。
“哪裏好看？”文德忠接了一句。嘴裏那哈哈都要打爛了。“哈哈……媳婦，我……”逗你的。
姬綠珠道：“德忠認真幹活的時候好看，德忠笑得時候好看，德忠……”她想了一下，“德忠吃飯的時候好看。”
文果兒知道昨天晚上要熬虎膠，要熬通宵。他吸取前天的教訓，一早就睡了。早上，聽見隔壁娘屋裏有動靜他就爬了起來。姬綠珠前後腳過去，他後腳就跟上了。沒想到正聽道自己娘，厚顏無恥，還詞窮的正在誇他文叔。
文叔吃飯像豬一樣能吃，還不註意形象筷子五爪齊上，不知哪好看了。不過他當作沒聽見，甜甜喚了一聲，“娘。”
望著姬綠珠微笑。
文德忠被誇的不好意思，他伸手要擾頭。姬綠珠看了他一眼。“註意幹凈。”男人一頭長發在竈上擾頭像什麽話。鍋裏是藥，再怎麽樣也算是吃的。
文果兒偷笑出聲，他娘站在門口，可他可以想象他文叔傻乎乎的樣兒肯定手停在那兒不知所措。
姬綠珠轉身輕輕賞了文果兒一個腦殼崩兒，小聲道：“不要笑。”
“你文叔臉皮薄。”
“哦！！”文果兒驚嘆，然後立馬變成乖果兒。
文德忠何等耳聰目明，趕緊護著文果兒。姬綠珠笑罵他兩句，“現在氣夠了。”她還記得文明春走的時候，文德忠警告她，她要是再有下次，他弄死她。
不，文德忠的原話是，先弄死她兒子。再弄死她。
渾人。
蘇家兩個小的，是文明春最重視的。兩人也在村裏學堂讀書。論聰明才智穩壓大哥家文知名一頭。只是文知名那孩子年齡大些，考上童生了。
一早上，話說開了，一家人都是歡聲笑語。
文德忠那大嗓門隔山都聽得見，別說不遠處隔了兩畝地的文家大院子了。
昨天文家貴和老娘鬧翻，老娘撒潑打滾說不管文家貴城裏的差事了。晚上二姑子又來出主意，還讓蘇錦如代寫了信。狄煙雨總覺得文明春沒那麽好心。她勸自己丈夫半路看看信內容，防著文明春使壞。
此時文明春躺在家裏唯一張太師椅上，還是當初分家，族長分出來的。她聽見隔壁的聲音，坐在椅子上。手裏吃了的瓜子殼忘了扔掉，又放進了嘴裏。
狄煙雨沒錯過那點細節，她好歹是鄉紳家庶女。她祖上出過貢生，家裏窮，架子大。狄家的男人都三妻四妾，三姑六姨的她見過不少。狄煙雨問，“二姐在蘇家不是夫人？”
文明春瞪著她。
狄煙雨又道：“三弟說你二姐聰明伶俐，遇上什麽事都能解決，二姐回娘家一路可還太平？”
文明春笑容燦爛，她反問，“七弟妹覺得呢？”
“娘收了別人的銀子不見了。七弟妹收了，可覺得燙手？”
文明春磕了顆瓜子，吐了殼。
狄煙雨呵呵兩聲，混過去。
覺得文明春不惦記這茬了，她回頭卻直接進了自己屋子。用鑰匙打開那箱子，在衣兜裏翻了翻，五兩白銀還在。
一道陰影突然倒映在屋裏，狄煙雨一驚，捏著銀子就追出去。巷道小院找了個遍，沒人。剛要踏出老七和老四共同擁有的小院子。老四的兒子，文知言看見狄煙雨手裏攥著的銀子大喊道：“七嬸嬸藏私！七嬸嬸藏私！”
奶奶說看見大人們藏私，要告訴奶奶。
包括爹娘。
文果兒那裏講新鮮事，還可以換糖。
文知言高興，一邊往奶奶院子跑。一邊拍巴掌，“七嬸嬸藏私！七嬸嬸藏私！”
“站住，站住！站住你個小畜生！”
狄煙雨在後面追，還想把他逮回來。
不談文家大院裏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文德忠家裏，正在吃朝食。桌面上，父慈子孝，兩個男人，一大一小都在往姬綠珠碗裏夾肉。姬綠珠碗裏堆成小山了，她又把肉分了出去。
“果果一塊，德忠一塊。果果一塊，德忠……”
“媳婦夠了啊！你要多吃點。”
“就是啊！娘懷著弟弟呢。多吃點，多吃點。”
文德忠聽見文果兒那句話，把一塊野豬肉啊嗚一口咬進嘴裏。媳婦懷孕的事情還得再等兩天。他道：“果果該進學堂了。”
文德忠轉移話題。
文果兒看了眼他娘，他沒說話。那天，娘就說過，這幾天就辦去學堂的事情。
姬綠珠也想起這個，孩子的學習不能耽誤。她道：“家裏的獵物多了些，不賣掉吃不完。那張完整的虎皮也拿去賣。有錢存起來，用錢方便。”姬綠珠一直都記得安洛生這個隱患。除了用錢找人說話。那就只有另外一條路可走。
有錢，不把希望系在運氣上。所以，“德忠，你今天要去縣城。明天，明天我們一起送果果去學堂。”
文果兒道：“錦如哥哥說這兩天是月休。”
“原來果果早就關註學堂了啊！”姬綠珠摸摸文果兒的頭，心裏對便宜兒子滿意。知道上進的兒子好，她道：“那就後天，後天我們把果果送學堂去。”
文果兒眼睛發亮，期待的看著文德忠。
文德忠望著姬綠珠嘿嘿傻笑。他對文果兒說：“好。”
他沒說，文家族長不承認文果兒的身份，不願寫舉薦信。也沒說他曾經查過了，文果兒進學堂的事情有安家安夫人的影子。
他很自信，他兩天之內能搞定這件事。
想到要去縣城賣虎皮，姬綠珠叮囑道：“買些筆墨紙硯和好看的小罐子回來。紙和墨多買一點，我要用，果果也要用。虎膠，我們就用小罐子裝，讓它好看上檔次一些，咱們賣給貴人，價格賣高一點，多存點錢。”
“好，好。”文德忠滿口答應。
就算他媳婦掉錢眼裏了，他媳婦也不俗，還是和天上的明月一樣漂亮，一樣見了讓人歡喜。
文德忠點頭把姬綠珠說的話，一一記下。臨出門還問了娘倆想吃點什麽，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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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你說是不是？”文明春無視文德忠的眼神，她站在姬綠珠身邊。
文德忠伸手就要抓她，那樣子就要把他扔出去。他刮了胡子，一張四方臉，劍眉星目。加上那身長八尺的身材，標準的型男。可現在型男卻像要不到糖果的孩子，耍賴。動手直接就搶。
文明春早有準備，一下子撲在姬綠珠懷裏，“弟妹護我，弟妹護我。三弟就是個傻子。傻子沖動的狠，你要阻止他胡來！阻止他胡來！”
“哎喲。他聽你的。”文明春被抓住，“哎喲，哎喲”的叫。
文德忠正抓住她，用力就往自己面前扯。文明春抓著姬綠珠不放手。姬綠珠沒出聲。
三個人拉扯在一起，實在有些難看。
文果兒扶額，這臉皮一個比一個厚，都沒臉看了。他當作什麽都沒看見，都沒聽見，直接出院外去玩了。連地上他稀罕的獵物，他都沒管。
“德忠，你先放手。二姐也放手。”姬綠珠出聲，她放軟了語氣對文德忠道：“德忠，他是你二姐。”再討厭，忍忍就過去了。
文德忠氣呼呼的滿是委屈。之後磨豆子砸的水桶砰砰響。還好桶子結實，才沒壞掉。
秦有田和吳桂香三個兒子還有他爹娘來的時候，正見著文德忠一個人在處理野豬。而竈房裏炊煙裊裊。
吳桂香問，“大傻子你舍得你媳婦上竈臺？”
“討厭鬼在裏面。”文德忠應了一聲。
“討厭鬼？”吳桂香若有所思進廚房去幫忙。連兩個老的帶著三個孫子進去打下手，順便看看吃些啥。不值得他們留了一頓肚子了。
一家七口的到來給院子裏添了人氣。竈房屋裏熱熱鬧鬧的在嘮叨吃的。
秦有田留在院子，手上拿起文德忠旁邊的刀子就上手幫忙。他道：“桂香說你剃了胡子不醜了。沒想到還真是。”
“兄弟你這胡子早該剃了。”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文德忠更來氣。本來媳婦註意到自己改變了。偏偏二姐那個心懷鬼胎的來了。文德忠氣鼓鼓的，秦有田一直跟他說話，他一句都不回。
大家夥齊心協力弄了一桌子菜——豆子燉野豬肉，老虎白湯，悶南瓜，火爆兔子，小炒排骨，幹菜叩首，紅燒肉，豆腐腦，水煮豆腐，煎豆腐等。
大部分都是肉食，不只有老虎肉，野豬肉占大頭。除了那白白，嫩嫩的豆腐，吳桂香稀罕的很。小菜都是添頭。
文明春拉著回家喊過來的兩個兒子最先坐到桌上，“三弟就是傻的。他不懂事。都坐上桌，坐上桌，吃飯。吃飯了。”
文德忠踏進門的腳步頓在門口，他滿臉漲的通紅，強忍著，沒有發作。
吳桂香見了，勸道：“明春少說點。”前因後果她都了解了。真心疼那個傻子。她把旁邊碗筷擺好，對文德忠道：“大傻子，弟妹，來這裏坐。”
姬綠珠除了炒菜的時候指點兩句，把文明春那個富人太太比了下去。她就只負責添柴火。等飯菜做好了，她用水澆滅了竈裏，她洗手之後才進來。
路過文德忠身邊她牽著他的手，十指相扣。她轉頭溫柔的望著他，千言萬語一句話，“辛苦了。”
不辛苦，文德忠嘿嘿傻笑。傻笑聲飛出院子傳出去老遠，對面山上都能聽見。
喜悅那麽肆意張揚。
姬綠珠勾了勾唇角，笑得眉眼彎彎。
秦有田，吳桂香都站起身招呼道：“進來坐，進來坐啊！”
“在門口站著幹什麽，吃飯了！吃飯了！”
“你看我們一點都沒客氣哦。”秦家兩老已經給孫子夾上了。當然他們最先照顧的是文果兒。文果兒吃了，他們就開動。
文明春看著那兩口，又看看身邊的兒子，手底下差點攪碎了手帕，心裏嫉妒的很。她想著來蹭口好吃的，順便看看那知州家姑娘過得有多慘。沒想到嗎兩口子眉來眼去，她蹭了一肚子氣。
越想越氣，文明春回去了還氣不過。晚上她特意去了趟老七文家貴那裏，呆到半夜才離開。
文家院子裏。
竈房裏的燈還亮著，光線從竈房屋門口照出來在院子裏長了一對影子。竈房屋裏，一口大鐵鍋裏咕嚕咕嚕的在熬制虎膠。竈門口一根小凳子上，勉強能坐下兩個人。
姬綠珠坐在文德忠身邊，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文德忠一手摟著她，一手添柴火。碗大的木頭在文德忠手上，一手用勁就能分成兩半。姬綠珠問，“德忠你這手絕活怎麽煉成的？”
文德忠沒吱聲。
姬綠珠和文明春親近，他要表示堅決反對，裝作和媳婦嘔氣，他心裏也不好受。
姬綠珠蹭了蹭他，“德忠還在生氣？”其實是她有些事情不記得了，才會讓文明春鉆了空子。
“我和你一條心。”姬綠珠道。
姬綠珠還挺佩服文明春那個女人的，文家院子裏的可能就她最通透，最能幹。上竈臺會做吃，說話坑人也有技巧。那張嘴還不得罪人。
除了文德忠。
只是她那些手段都是她以前玩剩下的。沒想到三嫂子在旁邊幫腔問出了些東西，也算意外收獲。
她雙手環住身邊男人的腰，男人動都沒有動，姬綠珠心疼他。德忠，怎麽會有那樣一個娘呢？
她靠著他，想給他溫暖。
“德忠，你還有我，有果果，即將有我們的孩子。”
“我們是一家人。”
……
她還有好多話，想說。
歲月靜好。
姬綠珠靠在文德忠身上，不久就呼吸綿長睡著了。文德忠伸手把人摟在了懷裏，小心翼翼抱進屋裏，放到床上去。點燃油燈，他給她脫了衣物，鞋子。輕柔的把蓋上被子。
姬綠珠在枕頭上蹭了蹭，她道：“德忠，你胡子刮了可真好看。”
床罩上那彎腰的人影頓住。那正想偷親的某人，借著油燈打量著床上漂亮的人兒。只見她雙目緊閉，呼吸均勻，睡得正香。
原來是說夢話，文德忠無聲的笑了。
硬漢亦柔情。
他輕碰她的唇角，舔，了，舔，擡頭離開了。
屋裏的燈，他還給她留著！
一只老虎頂莊稼漢兩三年的收成，皮毛值錢，肉和骨頭熬成虎膠也值錢。一整只下來能賣一百兩金左右。
文德忠常做打虎英雄，才有底氣給姬綠珠和文果兒置辦那些東西。他把制造虎膠流程看的挺緊的。
姬綠珠一早醒來，發現旁邊都是涼的。晚上沒人進來睡。她看了眼自身，起床收拾妥當就去了竈房。踏進門檻，就見文德忠在翻鍋。文德忠聽見腳步聲就看向門口。此時兩人對視一眼，姬綠珠靦腆的笑，“德忠可真好看。”
刮了胡子比以前順眼多了，不是帥哥，也不醜。硬要找一個詞讚美，硬漢吧。
“哪裏好看？”文德忠接了一句。嘴裏那哈哈都要打爛了。“哈哈……媳婦，我……”逗你的。
姬綠珠道：“德忠認真幹活的時候好看，德忠笑得時候好看，德忠……”她想了一下，“德忠吃飯的時候好看。”
文果兒知道昨天晚上要熬虎膠，要熬通宵。他吸取前天的教訓，一早就睡了。早上，聽見隔壁娘屋裏有動靜他就爬了起來。姬綠珠前後腳過去，他後腳就跟上了。沒想到正聽道自己娘，厚顏無恥，還詞窮的正在誇他文叔。
文叔吃飯像豬一樣能吃，還不註意形象筷子五爪齊上，不知哪好看了。不過他當作沒聽見，甜甜喚了一聲，“娘。”
望著姬綠珠微笑。
文德忠被誇的不好意思，他伸手要擾頭。姬綠珠看了他一眼。“註意幹凈。”男人一頭長發在竈上擾頭像什麽話。鍋裏是藥，再怎麽樣也算是吃的。
文果兒偷笑出聲，他娘站在門口，可他可以想象他文叔傻乎乎的樣兒肯定手停在那兒不知所措。
姬綠珠轉身輕輕賞了文果兒一個腦殼崩兒，小聲道：“不要笑。”
“你文叔臉皮薄。”
“哦！！”文果兒驚嘆，然後立馬變成乖果兒。
文德忠何等耳聰目明，趕緊護著文果兒。姬綠珠笑罵他兩句，“現在氣夠了。”她還記得文明春走的時候，文德忠警告她，她要是再有下次，他弄死她。
不，文德忠的原話是，先弄死她兒子。再弄死她。
渾人。
蘇家兩個小的，是文明春最重視的。兩人也在村裏學堂讀書。論聰明才智穩壓大哥家文知名一頭。只是文知名那孩子年齡大些，考上童生了。
一早上，話說開了，一家人都是歡聲笑語。
文德忠那大嗓門隔山都聽得見，別說不遠處隔了兩畝地的文家大院子了。
昨天文家貴和老娘鬧翻，老娘撒潑打滾說不管文家貴城裏的差事了。晚上二姑子又來出主意，還讓蘇錦如代寫了信。狄煙雨總覺得文明春沒那麽好心。她勸自己丈夫半路看看信內容，防著文明春使壞。
此時文明春躺在家裏唯一張太師椅上，還是當初分家，族長分出來的。她聽見隔壁的聲音，坐在椅子上。手裏吃了的瓜子殼忘了扔掉，又放進了嘴裏。
狄煙雨沒錯過那點細節，她好歹是鄉紳家庶女。她祖上出過貢生，家裏窮，架子大。狄家的男人都三妻四妾，三姑六姨的她見過不少。狄煙雨問，“二姐在蘇家不是夫人？”
文明春瞪著她。
狄煙雨又道：“三弟說你二姐聰明伶俐，遇上什麽事都能解決，二姐回娘家一路可還太平？”
文明春笑容燦爛，她反問，“七弟妹覺得呢？”
“娘收了別人的銀子不見了。七弟妹收了，可覺得燙手？”
文明春磕了顆瓜子，吐了殼。
狄煙雨呵呵兩聲，混過去。
覺得文明春不惦記這茬了，她回頭卻直接進了自己屋子。用鑰匙打開那箱子，在衣兜裏翻了翻，五兩白銀還在。
一道陰影突然倒映在屋裏，狄煙雨一驚，捏著銀子就追出去。巷道小院找了個遍，沒人。剛要踏出老七和老四共同擁有的小院子。老四的兒子，文知言看見狄煙雨手裏攥著的銀子大喊道：“七嬸嬸藏私！七嬸嬸藏私！”
奶奶說看見大人們藏私，要告訴奶奶。
包括爹娘。
文果兒那裏講新鮮事，還可以換糖。
文知言高興，一邊往奶奶院子跑。一邊拍巴掌，“七嬸嬸藏私！七嬸嬸藏私！”
“站住，站住！站住你個小畜生！”
狄煙雨在後面追，還想把他逮回來。
不談文家大院裏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文德忠家裏，正在吃朝食。桌面上，父慈子孝，兩個男人，一大一小都在往姬綠珠碗裏夾肉。姬綠珠碗裏堆成小山了，她又把肉分了出去。
“果果一塊，德忠一塊。果果一塊，德忠……”
“媳婦夠了啊！你要多吃點。”
“就是啊！娘懷著弟弟呢。多吃點，多吃點。”
文德忠聽見文果兒那句話，把一塊野豬肉啊嗚一口咬進嘴裏。媳婦懷孕的事情還得再等兩天。他道：“果果該進學堂了。”
文德忠轉移話題。
文果兒看了眼他娘，他沒說話。那天，娘就說過，這幾天就辦去學堂的事情。
姬綠珠也想起這個，孩子的學習不能耽誤。她道：“家裏的獵物多了些，不賣掉吃不完。那張完整的虎皮也拿去賣。有錢存起來，用錢方便。”姬綠珠一直都記得安洛生這個隱患。除了用錢找人說話。那就只有另外一條路可走。
有錢，不把希望系在運氣上。所以，“德忠，你今天要去縣城。明天，明天我們一起送果果去學堂。”
文果兒道：“錦如哥哥說這兩天是月休。”
“原來果果早就關註學堂了啊！”姬綠珠摸摸文果兒的頭，心裏對便宜兒子滿意。知道上進的兒子好，她道：“那就後天，後天我們把果果送學堂去。”
文果兒眼睛發亮，期待的看著文德忠。
文德忠望著姬綠珠嘿嘿傻笑。他對文果兒說：“好。”
他沒說，文家族長不承認文果兒的身份，不願寫舉薦信。也沒說他曾經查過了，文果兒進學堂的事情有安家安夫人的影子。
他很自信，他兩天之內能搞定這件事。
想到要去縣城賣虎皮，姬綠珠叮囑道：“買些筆墨紙硯和好看的小罐子回來。紙和墨多買一點，我要用，果果也要用。虎膠，我們就用小罐子裝，讓它好看上檔次一些，咱們賣給貴人，價格賣高一點，多存點錢。”
“好，好。”文德忠滿口答應。
就算他媳婦掉錢眼裏了，他媳婦也不俗，還是和天上的明月一樣漂亮，一樣見了讓人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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