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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沒上吊不知上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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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沒上吊不知上吊疼

姬綠珠下意識護住肚子,對婆婆莽撞行為有些怨懟,可擡頭瞧見院門口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她穿著天藍色繡了些碎花色彩襦裙,那眼神落在自己護著肚子的手上。

她自然而然的拿開手,甜甜一笑,對婦人點了點頭。

吳桂香,文德忠異性兄長的老婆,算起來也是鄰居,文家住在白馬石半山腰,秦家住在白馬石山頂上。她是這文正村裏唯一願意與原身親近,說話從來不帶刺兒的女人。無論是原身還是文德忠都叫她一聲三嫂子。

而白馬石是因為山腳下有一塊像大白馬的白色巨石而得來的地名。

鄉裏鄉親,別人一提,都知道白馬石老文家,是一個大族。

文家世代子孫旺盛,老祖宗就不提了,爺爺輩是三兄弟,父親叔伯那輩是五兄弟,到了文德忠這一代,文張氏更是厲害給文家生了五個兒子四個女兒,小幺女才和文果兒差不多大。

文家族人大部分四處遷移,可文德忠兄弟們除了他一家是單家獨戶,其他的還都住在隔壁一個院子裏。有人又見不得原身好,平日裏常有摩擦。

原身是個你對她好,她才會對你好的性子,脾氣疲軟,不強勢。

周圍鄰裏,只秦家三嫂子吳桂香一人,她甚是喜歡。換作往日,姬綠珠一定親熱招呼,喚她進來。可今日她嗓子疼,說話難,又不好聽。見著吳桂香就楞在門口不進來,也不離去,就那麽瞧著她看。

姬綠珠才微微一笑,上前把人迎進屋裏來。全程體貼周到,笑臉不斷,可她一直沒有說話。

才開始吳桂香以為姬綠珠本來害羞,話又少,不願與她多談。可是姬綠珠把她從院門口迎進來,把她按在堂屋裏椅子上坐下,又是端水,又是給點心的。

她看著姬綠珠忙來忙去,卻從她進院子一句話沒有說過,才覺出不對來。

吳桂香問,“綠珠妹子你怎麽啦?怎麽不說話?”

進院時,她也註意到了姬綠珠脖頸格外好看真絲方巾。

這時姬綠珠的婆婆張氏從堂屋外進來,懷裏還抱著姬綠珠丟給小豬崽墊睡的稻草。她眼神落在堂屋桌上擺著一碟紅糖米糕,一碟油酥豆腐丸子上面。

聽見吳桂香的問話,她答道:“還能有什麽事,那什麽人來接人了,某些人尋死覓活要跟去。為了逼迫我那傻兒子,上吊了唄!”

“怎麽沒死呢。”她呢喃,可在場三個人都聽的見。

死了就好了。

吳桂香自然不信姬綠珠上吊是為了逼迫文德忠,這事其中必有緣由,只是不能與外人道。她站在文德忠無條件護著姬綠珠。她懟她,“張氏你怎麽說話呢?也不看看那是誰媳婦。”

有本事當著文德忠的面數落,她吳桂香服。

吳桂香親娘也姓張,按輩分她的輩分比張氏高多了。張氏年齡大,可吳桂香輩分在那兒擺著,惹得急了她還直呼張氏其名,指名道姓的罵。她因為姬綠珠事兒又不是沒與張氏幹個架,懟張氏她歷來沒有好臉色。

張氏看了眼吳桂香,好像才發現她存在似的,“秦家三姑奶奶也在啊?哦,握這老眼昏花的差的沒看清楚。”

“是啊!你三姑奶奶早就進門了,下次昭子擦亮點嘍,沖撞了三姑奶奶我,我是不會客氣的。”吳桂香對著張氏老油條也不懼,生生受了她那聲三姑奶奶。

姬綠珠站在一邊看兩人交鋒,文家婆婆不是省油的燈,吳桂香也是個嘴巴子利索的,她不會吃虧。兩人鬥了幾句,平分秋色。有她站在旁邊看,倒也都不臉紅生氣動真格的。

這時她記起原身曾經鬥婆婆的情景,撲哧一聲笑了。

那個姬綠珠呀,吵架吵不贏,張氏真罵她一丁點,她就哭。文德忠不止自己護短,還教壞文果兒扔人家房頂石頭,引發了兩家的一場扔石頭大戰。這方文果兒一小子,那面幾房五六個半大小子,文德忠的瓦房頂差點就被砸廢了。姬綠珠當時站在院子裏被嚇暈過去。文德忠幹活回家,舉起一塊千斤巨石就砸破了隔壁的正房間,嚇的新媳婦尖叫連連。

後來文德忠不止吭哧吭哧修自家屋子,還要替隔壁補房子,更要把大石頭從人家院裏搬出來。

姬綠珠甜甜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眉眼彎彎,就像那二八的妙齡少女。吳桂香一時看的癡了,難怪文家癡傻子一心相中她呢,這知州大人家的姑娘,真真漂亮。

鄉裏頭的姑娘和她比起來,最美不過四五月的紅海棠,盛夏的白蓮花。而她就像天上的明月,高不可攀,美得讓人心神向往。

張氏見吳桂香盯著姬綠珠看,她走到桌前,右手抱著的稻草換到左手去,空出右手拿起桌上碗裏紅糖米糕往嘴裏塞。一爪子下去,臟了米糕,很快一碗米糕也見了底。

等張氏塞了滿嘴的紅糖米糕,吳桂香才註意到,她想要說什麽,又瞧了眼姬綠珠,最終閉了嘴。

家長裏短,她家挨得近,也不能護著姬綠珠一輩子。有些事終究靠個人,她希望這個如同明月一般的女子,能夠長期在正文村幸福的生存下去,伴著文德忠長長久久。

張氏註意到她的動作,看她一眼。又瞧了瞧自家三兒媳婦,伸手又要夠那碟油酥的肉餡豆腐丸子。

這時姬綠珠從旁的桌櫃裏拿出一把蒲扇遮住了那一碗豆腐丸子,指了下吳桂香,又指了下院子外面。張氏死活要去抓,姬綠珠都不讓。

急了眼的姬綠珠瞪著張氏,張氏也發火了。“我好久沒沾著肉味了,你到底讓不讓我吃?”

姬綠珠想了想用筷子夾了兩枚放張氏手心裏,碗裏剩下六枚。張氏順手塞嘴裏還不走,姬綠珠直接攆人了。

她把張氏推出了院門。

姬綠珠不是不孝順,而是文張氏過分了。米糕你故意弄臟了,讓你兩口全吞了,她沒計較。肉餡豆腐丸子她端出來給吳桂香吃,鄰裏都講究客氣,不會真吃光了。她還要給文德忠和文果兒留呢。怎麽會又讓張氏吃個幹凈。

等到姬綠珠把人推出院門,張氏受了別人的意來找姬綠珠晦氣。可就她那個滿心滿眼撲在姬綠珠身上的兒子,她還真不敢把姬綠珠怎麽樣。話都不能罵狠了。

吃了米糕,又吃到兩顆肉陷的豆腐丸子,張氏看了眼手裏抱著的稻草,她念念不舍的,還是依了姬綠珠的意。

稻草的事兒,下午找三兒子商量,三兒子肯定能全給她。張氏如此想著,心裏熨貼腳下步子輕快。她沒走幾步,聽見身後關門的聲音,回頭一瞧姬綠珠把院子大門關了,聽聲響還下了閂。

張氏張了張嘴想罵人,最後又咽了回去。

要真攆三兒家媳婦,還得安家銀子給足了再說。畢竟平頭百姓娶前知州家姑娘為兒媳,就算是二婚,也是一種榮耀。

院裏。

姬綠珠也是下了閂才想起自己這和上輩子差不多的氣性,回頭把閂拉開了,轉身回堂屋。

吳桂香站堂屋門口,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她喚了一聲,“綠珠妹子。”

她心裏頭高興,你終於長心眼了。

她替文德忠雙手合十拜了拜滿天神佛,覆又想起文張氏說那人接人的事兒,吳桂香嘆了口氣。等姬綠珠走到近前,她拉住姬綠珠的手握住,湊近姬綠珠要差看她脖子上的傷痕。姬綠珠躲開了。可吳桂香還拽著她的手。

吳桂香見姬綠珠還要躲她,她告饒道:“不看了,不看了。我不看了成不?你跟我來吧。”

吳桂香摟著姬綠珠進堂屋裏頭,把姬綠珠扶到靠背的木椅上坐下。她才按下去坐好,姬綠珠就要起身。

吳桂香又讓她坐下,搬過椅子坐在姬綠珠對面,語重心長的道:“傻綠珠妹子,你說你傻不傻?再怎麽樣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別和自己命過不去。別說你出事了德忠那個癡傻子要死要活的……”

臨了,吳桂香怕說輕了姬綠珠不放在心上。又改了口,說重了許多,“不,以德忠那癡傻子性子,沒了你,他肯定是活不下去。你想啊,你死了,德忠死了。屋裏就剩下你家果果那麽小個,他那麽乖巧,惹人疼,你就放心的下。”

說起孩子,姬綠珠想起那個個高身子單調的文果兒。手不自覺的撫上小肚子,那裏有了文德忠的血脈,有一個小生命存在。

吳桂香可沒錯過姬綠珠那點小動作,卻當作沒看見,又勸慰了幾句。

等吳桂香詞窮,沒下文了,姬綠珠端坐在椅子上正視著吳桂香,她忍住頸子上的疼痛,一字一句道:“不會了,不會了。我決不會尋死的。”

吳桂香看著她明顯不相信,姬綠珠又好氣,又好笑,“上吊後可疼了,我以後真的再也不尋死了。”

“沒上過吊,不知道,真的好難受。好痛。”

也許是姬綠珠強調好疼,沒上過吊不知道,太有喜感,莫名戳中吳桂香笑點,她忍了忍,沒忍住撲哧一聲不厚道的笑了。

姬綠珠也沒介意,跟著傻乎乎的笑。

上吊的,又不是她。

她才不會尋死。

兩人最後笑作一起,兩人之間距離倒是親近了許多。

吳桂香會疼人,她顧忌姬綠珠的感受有意叉開話題。姬綠珠頓了頓,卻拉著吳桂香的手道:“還請嫂子別傳前夜的事兒,要是果兒問起,或者其他人都說是染了風寒,嗓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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