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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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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寧卿立即回頭, 躺在床上的男人睜開雙眸,平靜地看著她,握在她手腕的大手冰冷, 但她的心卻突然安定了。

“師兄,你怎麽才醒。”寧卿丟下噬心劍, 啞聲問。

裴謹視線移到她身旁的長劍之上,許久未說話聲音嘶啞難聽, “你……在做什麽?”

“沒什麽。”寧卿一把將劍扔到床下,“你躺著別動,我去找鶴予長老過來。”

寧卿交代完就要下床,但她腕上的大手並未放開,握得並不緊, 她稍微用力就能掙開,但床上躺著的男人臉色蒼白, 眉頭微蹙,一副隨時都會昏過去的孱弱模樣, 寧卿沒敢亂動。

”師兄你先松開我, 我去找人來, 有什麽話一會兒再說。”

可裴謹依舊沒放。

“阿寧,你不是要我死嗎?現在這樣又是在做什麽?”

他緊盯著寧卿,握住寧卿的手控制不住地用力,坐起身時牽扯到胸口的傷,頸側青筋跳動,喘息著又躺回了床上。

寧卿被他嚇得不輕,連忙將他按到床上, “師兄你別動,你要是又死了怎麽辦!”

“……”

裴謹沈沈地看著她, 即便傷口疼痛,他手上的力道也並未放松,“阿寧,你若是再不離開,以後就沒機會了。”

“我不走,我都待在蒼雲宗。”

“你在騙我是嗎?”裴謹臉上沒有半分笑意,視線涼薄得有些滲人。

“我沒騙你,你別說話,躺著別動,我先把人找來,以後我們慢慢說。”

寧卿將裴謹的大手拿開,徑直跑出雲霖殿。

裴謹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眼珠轉動,視線停留在大紅色的帳頂,她究竟是去找人,還是聽了他的話後,嚇得直接離開。

心裏沒有答案,閉了閉眼,最後一次,他最後給她一次離開的機會。

天色暗淡,落日墜入大地,裴謹看向窗外天邊最後一絲霞光,直到最後一縷光芒消失。

黑暗中,五感敏銳,他能聽見屋外隱約的鳥鳴,更襯得房裏寂靜。

燭火未燃,夜風從吹窗戶吹入,小彩從窗外已經金黃的銀杏樹上輕輕跳進屋內,安靜站在小桌上等待寧卿的投餵。

可等了半晌,也沒見到人,往裏看去,卻與床上躺著的男人視線對上,小彩頓時縮緊身體,身體顫抖,卻也不敢飛走,戰戰兢兢。

裴謹看了被放出籠子的鳥許久,最終收回視線,再次閉上雙眸。

一直沒有動靜的門口響起腳步聲,裴謹捏緊手心,睜開雙眼,瞳孔漆黑,染著濃重的夜色。

腳步聲越來越近,寧卿的聲音隨之而來,“師兄,長老不在,我在靈墟閣等了會兒才等到,你沒事吧?”

可她沒聽見回答,鮫珠的光芒微弱,看不清床上男人的具體情況,寧卿停下腳步。

“怎麽如此黑?”緊跟而來的鶴予長老詢問。

寧卿這才動,釋放靈力將火靈燭點燃,溫暖的燈光照亮屋子,男人的雙眸映著點點燭光,靜靜看著她。

寧卿往前走到裴謹床邊,“師兄你怎麽不說話?”

兩人靜靜對望,裴謹依舊沒有開口,他看到,寧卿臉上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心臟劇烈跳動了兩下。

鶴予長老一心記掛裴謹的病情,越過寧卿,拉過裴謹的手腕替他診治。

寧卿也顧不得其他,緊張地候在一旁,等待診斷結果。

時間緩慢流逝,寧卿站在一旁,掌心已經出了汗,鶴予長老一松開裴謹的手腕,她連忙走近了一步。

“長老,怎麽樣?”

“臟腑受損嚴重,但人既已清醒,至少性命無虞,受損臟腑還需修覆,玉凝珠不可停用,這裏有些護心丹,每日吞服一粒。”鶴予長老將丹藥放入寧卿手中。

“對了,切忌動怒,至少靜養一月,可記住了?”長老主要是與寧卿說。

“記住了長老,還有別的註意事項嗎?”寧卿連忙掏出小本本來記,生怕錯過什麽關鍵信息。

“其餘倒是沒了,你只需記住,不能動怒,情緒起伏不得過大。”

寧卿連忙點頭。

說完,她送鶴予長老出門,長老正要走,想想又停下,頓了頓,嚴肅地囑咐:“另外,不可同房。”

寧卿心無雜念一並記下,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可鶴予長老已經走出門外。

她默默看了看自己記下的東西,收好回了床邊。

“長老與你說了什麽?”裴謹問。

“就是一些註意事項,讓你別動怒,別生氣。”寧卿重點強調別動怒。

一時沒了話,寧卿等了等,轉身去倒水,倒出一粒護心丹遞給裴謹,“護心丹,長老說每日服用一粒。”

裴謹沒就水,直接將其放入口中咽下。

“師兄你不喝水嗎?”

“不必。”裴謹服下丹藥,躺回床上。

寧卿捏了捏茶杯,“那我打水來給你擦擦身體。”

雖然她現在已經能夠使用清潔術,可還是習慣傳統的沐浴方式,而師兄同樣,她索性每日都給他擦洗。

寧卿端了個裝滿熱水的盆回房,放到床邊的桌上,她有些猶豫,“師兄,我解你的衣裳了?”

沒聽見聲音,寧卿當他默認,低頭將手指搭在男人的衣襟時,卻被他的手握住,“我已經說過了,我只給你最後一次離開的機會。”

“我知道,我聽清楚了。”寧卿繼續去解他的衣裳,但她的動作被阻止。

“既然聽清楚了,那為何還要回來,你不是恨不得我死,與那只狐貍雙宿雙飛麽。”男人語氣的格外平靜,反而醞釀出一股極致的壓抑。

“師兄,我若是說我並不喜歡紀樾,只是被他控制了,殺你也是,你信嗎?”

”你認為我會信嗎?”裴謹扣住她的手,望著她。

“你會。”寧卿回答。

紀樾是狐妖,善用魅術,寧卿上次親手殺死師兄,強烈刺激之下擺脫魅術的控制,清醒過來的她回想起以前的細節,才發現她處處都是漏洞,偏偏她以前從未發現。

“你會信我。”寧卿回握裴謹的手,“師兄,我不喜歡紀樾,我也不可能殺你。”

“不喜歡紀樾,那你難不成喜歡我?”裴謹諷刺。

寧卿沒回答,她垂下眼簾,“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話本上說喜歡一個人是想見到他,想睡他,她會想師兄,甚至想和他生活一輩子,不想他成親,這好像是喜歡,但她卻不想睡他。

十幾年的相處,師兄在她心裏的模樣早已定型,溫柔體貼清清冷冷,就該永遠待在神壇之上,可他突然變了,聽見他說些和之前全然不同的話,做些完全不同的舉動,她突然意識到他原來也只是一個擁有正常生理本能的男人,也有欲望,也有缺點,心裏生出強烈的割裂感和不真實感。

這股感覺,已經占據了她的所有感官,陌生、恐慌、難以置信,種種感覺糅雜,她已經無心再去思考她究竟是否喜歡他。

大概,她喜歡以往溫柔的師兄,卻無法接受他的陰暗面,她想逃避,忽略他帶給她的所有好,她已經心安理得得認為她擁有師兄的愛,在心裏產生了恐慌的情緒時,不想著去解決問題,而是不斷逃避,可現在才發現,她並不能擁有所有。

她有一種荒唐的想法,師兄身上就不該出現□□,不該有任何男人的生理本能,他只能溫柔,只能體貼,只能永遠立在高山之巔,不能出現半點和她設想之外的屬性。

每次在與他歡愛時,她的身體是愉悅的,可一看到師兄臉,心裏就備受煎熬,仿佛親手將他拽下神壇,她能和長得不錯的任何人睡,唯獨不想和師兄。

寧卿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在想些什麽。

“師兄,我不走,可是,我們能不能不行房?”寧卿輕聲問。

自從被他囚禁,無論她們在做什麽,最終的目的好像都會拐到肢體接觸,她不排斥蜻蜓點水淺嘗輒止的親吻,可不想產生身體糾纏。

裴謹神色冷淡,“你若討厭我,可以離開。”

寧卿立即擡頭,連忙否認,“我不討厭師兄,我們可以親吻,但我不想行房。”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眼神微閃,越說越沒底氣。

“我做的不好?”裴謹冷不丁問。

寧卿一時間明白,漸漸回過味來,語氣頗為怪異,“不是,只是不想,或者,咱們慢慢來,師兄你給我點時間。”

前兩次她抵觸與師兄歡愛,但他情緒不定一點就燃,寧卿不願再折騰選擇妥協,現在有了談判的機會,她希望能趁此機會有所改變。

可裴謹還是認為,是他哪裏做得不好,或者是寧卿厭惡他,不願與他做親密之事,反而尋了由頭哄騙他,不過既然能費心哄騙他,是不是也能說明,其實她也是在乎他的,所以她才選擇留下。

寧卿觀察著他的反應,但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師兄,我認真的。”

裴謹不在乎能不能與她歡愛,只是在寧卿排斥他不愛他時,和她親密接觸,與她緊緊糾纏,能讓他生出莫大的安全感,他貪戀這股感覺。

“那神交呢?”裴謹問。

神……神交?

寧卿設想了一下,魂體無形,只是兩個小團子碰撞,就像兩滴水融在一起,不似傳統方式的那般直觀,兩人甚至隔著距離也能進行,她好像不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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