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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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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寧卿雖然知道師兄同意給自己解開手鐲的幾率很小, 可還是存了一絲希望,在他回答後,這絲希望徹底破滅。

她是時不時會查找這個鐲子的信息, 但是一無所獲,想自己取下這個鐲子, 除非將她的手腕斬斷,可她實在下不了手。

若是能夠斷臂再生, 她可能會采用這個方法,可即便是在修仙界,想要斷裂的肢體恢覆如初,也是不小的難度。

她想將手從裴謹掌中收回,但他緊握著不放。

“婚後, 阿寧想繼續住在青梧山,還是, 離開師兄?”裴謹輕聲問。

老實講,寧卿沒想過這點, 那婚事她也答應得稀裏糊塗, 半點沒有真實感, 但現在一想,她肯定不會繼續住在青梧山,但是她也應該不會隨紀樾住在飛雲峰,婚後,估計會直接下山,就是不知道師兄為何會如此輕易地同意她與紀樾的婚事。

如此古怪,很難不讓她多想。

寧卿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沒有回答裴謹的問題,在他的手指往別處游移時, 才回神。

不想在青梧山,這話她知道不能說,一旦說了,誰又知道師兄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不知道。”寧卿隨口敷衍,回避他的問題。

“怎會不知?是想繼續住在青梧山,與師兄一起住,還是拋下師兄,阿寧也不知道?”

裴謹眼神溫柔地註視她,神情有些失落,叫人不忍心說出拒絕他的話來。

“……”寧卿依舊沒說話,確切地說,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師兄的問題,他的話,總是太過極端,就像每一句,都有一個坑在等著她往下跳。

裴謹早已習慣自說自話,早已習慣沒有寧卿的回應,他手中出現一套嫁衣,正是之前掛在她屋裏的那套,珠寶鑲嵌、艷麗灼人。

“穿上這身嫁衣出嫁,可好?”男人貼在她的耳廓,輕啟薄唇。

這身嫁衣本就是師兄給她準備的,而且處處戳在她的審美點上,穿著這身嫁衣出嫁也行,若是處處違逆師兄,他肯定會生氣,在這種事上,她願意妥協。

“好。”寧卿點了頭。

她一同意,裴謹臉上的神情柔和許多,收回嫁衣,將寧卿攬入自己懷裏。

“師兄有些期待,阿寧你出嫁那日。”裴謹擁著她,低聲喃喃。

寧卿不知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反話,總之心裏七上八下。

之前他不是一直排斥她與紀樾在一起的麽,每次她與他見面,師兄的情緒便極其不穩定,雖然她也沒做什麽。

“你喜歡什麽樣的臥房?”裴謹突然問。

“為什麽這麽問?”寧卿不解。

她喜歡什麽樣的房間和師兄好像沒什麽關系,而且她現在就住在青梧山,也不需要重新布置房間。

“不是要出嫁了麽,房裏的東西也該換換了。”

“不用,我挺喜歡現在的,而且我已經習慣了。”

裴謹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抱著她。

時光飛逝,在寧卿成功突破至金丹期的第二天一早,她被裴謹叫了起來。

男人端著一個托盤,將衣裳遞到她手中,“幫師兄穿上吧。”

寧卿看了眼手裏華麗又不失威嚴莊重的掌門服,才想起今日是師兄的繼任大典,想必交接儀式完成,師兄就會搬進雲霖殿,她在青梧山待嫁的這段時日,一個人住也能自在些。

“師兄,你怎麽不自己穿。”寧卿站著沒動。

他好手好腳,為何要讓她給他穿,而且,她這個身高,確定不是為難她嗎。

寧卿擡頭看了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男人,在心裏嘀咕。

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微彎腰。

“阿寧就要出嫁了,連給師兄穿件衣裳都不願意了麽?”

寧卿:“……”

穿件衣裳自然不礙事,寧卿默許,拿過托盤裏的衣裳,左右看了看,微微踮腳,“師兄手。”

將衣裳給他穿好,寧卿又圍著他仔細檢查,拍拍褶皺不平整之處。

在她手裏顯得過分寬大,甚至能拖到地上的掌門服在男人身上穿著正好,黑底織金衣擺柔順地垂至腳踝,今日裴謹戴了玉冠,長發一半束進發冠裏,一半垂在腰後,臉上無甚表情,靜靜地看著替他整理腰帶的少女。

仔細將他的腰帶系好,擡頭想看看成果的寧卿,一眼就撞進師兄的深潭般的眼睛裏,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一身玄衣,清冷華貴的男人分明沒做出什麽舉動,卻莫名生出濃重的壓迫感,寧卿匆匆撇開視線,“現在可以下山了。”

“阿寧要去嗎?”

這樣的大事她自然是要去的,錯過了可就沒有了解。

“要,我們走吧。”

兩人乘坐小紅下山,直接抵達蒼雲宗山腳下。

歷任掌門舉行繼任大典,皆需從蒼雲宗山腳攀登萬階的天梯,來到蒼雲宗宗門前早已設好的祭壇處。

早在今日還未天亮之時,弟子便將盤金線紅毯鋪在石階之上。

在繼任大典開始前半個時辰,宗門弟子就已有序在宗門山下和石階兩旁垂首而立,期間無一人說話,祭壇上燃著香,即將卸任的掌門候在祭臺上,等待裴謹的到來。

寧卿沒經歷過掌門繼任大典,哪裏想到會是這個場面。

“師兄,要不你先把我放下來?”

她眺望遠處那成群的穿著弟子服整齊劃一的弟子們,連忙對裴謹說。

“坐著。”話語不容拒絕。

火紅的鳳凰尾在天空劃過一道絢麗的弧度,引頸啼鳴,神獸的威壓頓時籠罩所過之處的天空,場面越發肅穆莊重。

若是上面沒有坐著一個小姑娘的話。

寧卿盡可能彎腰,不讓自己被底下的弟子看見,可到了山下,面對山腳下平坦的小廣場上,弟子們齊刷刷看過來的視線,她頭皮發麻,最讓她尷尬的是,一臉嚴肅的長老們也看向她。

寧卿立馬跳下小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鉆進弟子裏,找了個邊緣的位置站好。

好在,人群的目光很快移回裴謹身上,他被整齊站在四周的弟子包圍,而最前方是主持整場大典的長老,其中正有清源長老,他位於長老之首,待朝陽徹底從地平線升起,圓日掛於東方天際,一聲令人震顫的鐘鳴自數千米高之上的蒼雲宗傳來。

清源長老目光崇敬地看著東方的圓日,口中溢出一串串繁覆的梵文,無聲又無形的力量傳遞至東方,片刻後,圓日的光芒更甚,發出刺眼的璀璨光芒,這股光芒像是受到指引,將中央處身穿錦袍的裴謹包圍,淺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鍍上一層聖潔的神性,仿佛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這個世界的主宰。

如水光芒匯聚成一條條銀色的絲線,沁入男人的額心,菱形額印隱現,卻又在瞬息之間消失。

裴謹接過清源長老遞來的厚重的古籍,這是新任掌門需要牢記的宗門準則。

石階的方向直指東方的圓日,裴謹踏上石階,一步步沈穩地走向蒼雲宗。

雖是蒼雲宗新任掌門的繼任大典,也有不少外界之人前來觀禮,裴謹成為蒼雲宗新任掌門之事,早已被修仙界眾人知曉。

這修仙界的局勢,怕是又得變了。

有人憂心忡忡,也有人隨遇而安,不管裴謹是否繼位,蒼雲宗在修仙界第一宗門的地位並不會改變,對小門小派以及普通修士沒有任何影響。

而且,凝華仙君為人溫和守禮,雖實力強大無人能與之匹敵,卻從不像別的大能那般肆無忌憚眼高於頂。

他在修仙界的口碑極好,雖年輕,卻以一人之力解決了不少棘手的妖魔作祟之事,除了他的實力,還因為他那一身氣度和脫俗的外貌,許多人對他成為蒼雲宗掌門此事樂見其成。

裴謹徒步登上天梯,在此期間,無一人喧嘩,幾炷香燃盡,他走到蒼雲宗的金漆大門前。

掌門已在此等候多時,將刻有蒼峰雲紋的宗門玉印交給裴謹,褪下自己身穿的前任掌門服,疊好放在一旁等候的弟子所舉的托盤上,轉而離開。

裴謹朝著祭壇彎身行禮,祭壇之上隱約的身影浮現在眾人面前,這是開宗立派的第一任掌門殘餘的神識,這也是他認可新任掌門的標志。

但那抹身影只停留了片刻,便煙消雲散。

眾人看向負手而立的裴謹,跪拜行禮,齊齊大聲道:“恭迎掌門!”

裴謹看向眾人,語氣淺淡卻不容人放肆,“不必多禮。”

他將玉印與古籍交給身側的弟子,在兩人的隨行下,順著大道行進,進入蒼羽殿,坐於大殿上首雕刻繁覆花紋的掌門之位。

而之下兩側,跟著一同進來的長老們與掌門行禮,繼任大典就此結束。

而蒼雲宗上空,再次響起一陣古樸的鐘聲,隨即傳來陣陣鳥鳴,宗門內百花在瞬間綻放。

有目睹此現象者,震驚不已,這可是天降祥瑞!

大典結束,方才還頗為嚴肅正經的弟子們立即原形畢露,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出現祥瑞之兆,弟子們更是激動,擠作一團你說一句我說一句。

江苑苑找到寧卿,瘋狂搖著她的肩膀,“今日的裴謹師兄怎麽更耀眼了,神仙似的,他就是下凡來歷劫的吧!嗚嗚嗚我不行了,你知道麽我剛才看他看得入了神,你日日和他相處怎麽都不心動的呀!”

江苑苑的聲音引來不少人的視線,寧卿連忙將她叭叭個不停的嘴給捂住,“你收斂點!”

被捂住了嘴,江苑苑也依舊一臉沈醉的小迷妹表情。

待江苑苑安靜下來,寧卿才放開她,誰知她又捧著臉繼續開口,“要是讓我有一個這樣的師兄,讓我死也值了!”

說完,江苑苑皺眉瞪向寧卿,“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怎麽又扯到我的身上來了?”寧卿一臉無辜。

“算了,和你說也說不明白。”

江苑苑想到別的事情,收起了那一臉花癡,“對了,你以後是跟著你師兄在雲霖殿住,還是繼續留在青梧山?”

“看我這記性,你都要出嫁了,以後可就是和紀樾住了,不過,你其實也可以讓他和你一起住青梧山,反正裴謹師兄現在也要搬進雲霖殿,你們也不會覺得不自在。”

“你想的還挺多。”寧卿吐槽了一句。

“這不是為了你的幸福找想嗎?你可是我最最最要好的朋友!”

“我謝謝你了!”

“不客氣~”江苑苑開心地應了。

“唉,說起來還真感慨,你居然都要成親了,我的真命天子又在哪裏呢?”

“算了不想了,我還得好好琢磨琢磨送你什麽新婚之禮。”和寧卿告別,江苑苑開心離開。

寧卿也回了青梧山,現在師兄已經成為新任掌門,想必以後就不會怎麽回青梧山了吧。

晚上,寧卿沒有修煉,蓋上被子睡覺,總得勞逸結合嘛。

睡到一半,她總感覺有人盯著她,立馬睜開眼睛,就見師兄站在她的床邊,床頭的鮫珠散發淡淡的光芒,她發現師兄身上的掌門服還未換下來,神色略微疲憊,今日他第一次上任,處理宗門事務應該很累。

不是,為什麽她想的是這個,她應該想的是師兄為什麽在她屋裏,他不應該在雲霖殿休息的嗎?

寧卿雖然沒問,但是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她警惕地擁著被子坐起身,生怕他又發神經。

這個詞,以往寧卿定然是不會安在師兄身上的,但從秘境出來的他,確實擔得起。

“師兄,你怎麽在這兒?”寧卿捏緊被子小聲問他。

即便很小聲,但在安靜的夜裏,也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師兄不一直住在青梧山嗎?”

雖然但是,那他也應該回他自己的屋裏啊。

裴謹擡手,將外袍褪下,發現寧卿的神情越發緊張,手指頓了頓,遂又繼續,將換下的長袍放在與寧卿一起的衣架上。

寧卿連忙坐起身,但她今夜穿得過分清涼,只套了件吊帶裙,直接從床上起來也不太妥當,只能忐忑地坐著。

誰知他直接轉身出門了,寧卿在他走後立馬起身套了件中衣,又躺回床上,她總覺著,師兄會去而覆返。

她的預感沒出錯,在她正生出了些困意時,男人又出現在她床邊,發梢微濕,身上帶著淡淡的濕氣,莫名有種她用的皂莢的味道。

寧卿還未來得及細想,男人便拉開她的被子,躺在了她的身邊。

???

寧卿腦中出現一連串問號,都不打個招呼的嗎?

就在她正欲質問他時,男人的手探到她的腰上,輕易將她摟進懷裏,“今日,我又記起了一些事情。”

男人低聲說著,每說一句,他的手便摟緊一分,輕按在寧卿小腹的指尖輕輕顫抖。

“我記起,你主動說,你喜歡師兄,不想有嫂子,不想我娶妻,只想與我永遠在一起。”

寧卿滿臉疑惑,她怎麽不記得她說過這樣的話。

但這話有點熟悉,好像是之前她走劇情需要說出女配的臺詞,向師兄表白的話。

寧卿心頭一跳。

“那你肯定是回憶出錯了。”寧卿否認。

“我也在想,你如此厭惡我,又怎會說出這樣的話呢?”裴謹下巴埋入她頸窩,聞著她發絲淡淡的香氣。

“想必,確實是我記錯了。”裴謹的聲音有些疲憊,將她更緊地按進懷裏,好像只要抱著她,那股疲憊就能消散。

今日他被那飛速閃過卻又淩亂不堪的記憶攪得頭疼欲裂,直到現在,抱著懷裏的人,才緩解。

寧卿不知為何心裏生出酸澀來,可是,可是喜歡這種事沒辦法強求,她想要掰開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師兄,你回去睡好不好?”

裴謹微闔上的眼睛睜開,有些空洞,映著昏暗夜色,略顯冷寂。

“阿寧都要成親了,也不能讓師兄在最後幾日抱著睡一晚嗎?”

他的語氣太過坦然,像是什麽合理的訴求。

“師兄將阿寧養到這麽大,將你拱手讓人,為何不能再與師兄睡一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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