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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起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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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起歹心

古代的床並不便宜,杜裊裊牟足了勁兒做任務,空閑時便翻閱家中藏書,盡可能的多了解這個朝代背景。早起她也會在院子裏跑跑步,趁天不亮的時候練練拳腳。

有一次偶然被杜柒柒撞見,小姑娘歪著腦袋側耳聆聽,“姐姐,你在練功嗎?”

“活動活動身體,以後少生病。”杜裊裊練的上氣不接下氣。

杜柒柒一知半解地“哦”了聲,忽而道,“姐姐,你這功夫簡而精妙,可以用來防身。”

杜裊裊見瞞她不過,搪塞道:“我在夢裏學的,菩薩興許是想讓我以後少受人欺負。”

杜柒柒深信不疑,“姐姐好好練,這套功夫練好了,威力不小,尋常人也不敢與姐姐為難。”

杜裊裊心道,這丫頭當真是眼盲心不盲,耳力更是過人,以後還是要謹慎,免得露出馬腳。

就在她熱火朝天賺銅板練體力的同時,裕豐酒樓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大堂每天都座無虛席,日進鬥金。

這一日,酒樓大堂依然是食客如織,徐堯嘗過最新的菜品,向掌櫃道:“酒樓這是新換了廚子?這幾道菜滋味不錯,很有巧思,倒有點像京城樊樓的招牌菜式。”

王掌櫃逢迎笑道:“客官見多識廣,酒樓特意請了從樊樓來的廚子,這幾道菜,客人們都說好呢!”

他轉而去迎客,忙得腳不沾地,徐堯望著堂中熱鬧的景象,向陶玠道:“大人,這小娘子還真有些本事。大人的眼力果然比卑職強。”

對於他的奉承,陶玠不置可否,只悠悠提到:“言官杜景升數年前曾被貶謫至此,這位小娘子恰巧也姓杜。”

徐堯恍然大悟,“原來是杜家千金。到底是大家閨秀,手腕不同常人。”

兩人的談話混在喧鬧中,王掌櫃一個字也沒聽清。

杜裊裊在他看來,不算是什麽大家閨秀,卻是個會做生意的高人。此番助他請到李師傅,又減免了賦稅,開了滑縣酒樓之先河,賬上那流水看得他是心花怒放,更不用提醉生酒樓郭掌櫃那嫉妒的表情,他看了就解氣。

早年郭掌櫃搶先請到李師傅,沒少在他跟前耀武揚威,醉生樓憑借這塊金字招牌,處處跟他們裕豐樓叫板,氣煞他也。現在,他終於可以明目張膽地揶揄回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夥計旺財看著王掌櫃心情不錯,大著膽子湊到櫃臺前,討好地商量,“掌櫃的,您看酒樓這客人一天比一天多,等座的都排到大街上去了,我這跑堂的一忙就是一整天,不帶歇的,我也不是怕辛苦,只是這月錢,掌櫃能否給提提?”

王掌櫃早就察覺到夥計的心思,擱之前他兩句話就給懟回去,不過最近賬上寬裕,他滿面紅光,大方道,“客人你得招待好了,萬不能因為人多而怠慢。月錢就酌情每月加一百文。”

“好嘞!”夥計喜不自禁,他每月只得兩貫錢,一百文雖不多,但對於王掌櫃這只鐵公雞而言,也是難能可貴了。

若說之前他還對杜裊裊心存芥蒂,認為她不過動動嘴皮子就白拿那麽多錢,此刻他卻是真心實意感謝杜裊裊。

一百文錢啊,足夠他每月多吃上一頓羊肉了。想想就流口水。

王掌櫃顯然也想起了什麽,招呼夥計道:“常言道,喝水不忘挖井人,你去知會杜娘子,就說裕豐酒樓為聊表謝意,預備了雅座,請她和家人來品嘗酒樓的好酒好菜,不收銀錢。”

“是。”夥計應的歡快,“我這就去請。”

夥計腳力快,不多時就敲開了杜家的門,親切友好地道:“杜娘子,掌櫃的請你們一家去酒樓大吃一頓,不收錢。”

杜裊裊被夥計明媚的似艷陽天的笑容晃了一下眼,這笑的怎麽跟撿了一百塊錢似的,她按下心中疑惑,淺笑道:“多謝掌櫃的,我們晚些時候過去。”

夥計笑道:“好,那我先去回話,在酒樓恭候各位。”

他歡天喜地地走了,杜裊裊瞇了瞇眼,請人去吃飯而已,用得著這麽高興?說話客氣的跟換了個人似的。

納悶歸納悶,能免費帶家人下一頓館子,還是值得驚喜。

杜裊裊把事情一說,一家人都有些興奮。老太太拿出前些日子剛做出來舍不得穿的新衣,穿上後又梳了個像樣的發髻,人看著精神立整不少。

妹妹也換上了新衣裳,頭發被老太太那雙巧手挽了個時下流行的發式,只是兩人的身上皆少了些點綴。

杜裊裊想起原主珍藏的首飾盒,裏面放著的東西雖不少,卻都不怎麽貴重,勉強挑了幾樣合適的給兩人戴上,又拿出系統發放的銀手鐲,套在杜柒柒手腕上。

杜柒柒摩挲著手鐲上的雕花圖案,“姐姐,手鐲你戴吧。”

“不用,銀手鐲和柒柒這樣可愛的小娘子才般配,姐姐用不上。”

她自己還是老樣子,微微擦了點胭脂,提提氣色,然後落落大方地領著家人到了裕豐酒樓。

王掌櫃和夥計旺財一見到她,欣然地上前迎接,視若上賓地把杜裊裊一家請到位置最好的雅座上。

杜裊裊一眼瞥到臨近一桌正襟危坐的陶玠。

怎麽又是他?顏值高,人群裏果然吸睛。

她來的這幾次,好像每次都能碰見他。

每次都抓心撓肝地想知曉他的信息,卻只有兩個大大的問號。

她眉間輕蹙,往陶玠那邊凝視了好一會兒,才被王掌櫃讓她點菜的聲音喚回神思。

這一幕落在徐堯眼裏,就有些特別的意味了。

“我說怎麽定那桌雅座沒定下,原來是預留出來了。大人,這位杜娘子每次一出現,就盯著大人看個不停,表情先是驚為天人,繼而迷惑沮喪,最終黯然傷神。我看,杜娘子是為大人之風姿所傾倒,又自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大人。”

“大人真不愧是名滿京華的美男子,只需往這一坐,也是肅肅如松下風,皎皎似雲間月。”

陶玠早已習慣徐堯的馬屁,也算他們之間一種相處模式,他神態慵懶,輕笑一聲,“酒樓的飯菜不好吃嗎?”

“好吃啊。”徐堯想當然道,他們食宿皆在裕豐酒樓,這段時日下來,竟然沒有吃膩,不得不說,這酒樓的確有點東西。

下一瞬,他後知後覺琢磨出來,上峰這是在嫌他話多呢。

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應該學會適時的閉嘴。於是他專註眼前美食,時不時地擡頭往杜裊裊那邊瞄一眼。

落魄千金啊,看起來挺寒酸的,連套像樣的頭面都沒有,每次戴的耳墜簪子都一樣。

*

“你要是沒錢,就把這只手留下來抵債!”

裕豐酒樓兩條街之隔的長樂賭坊,昏黃的油燈下,趙平貴被人押著胳膊按在桌臺上,臉貼著骰子,周圍站了一圈賭坊的打手和看熱鬧的賭客。

“我、我還錢,你們放開我,我這就回去籌錢。”趙平貴大喊,臉色煞白,嚇得不輕。

坐在賭桌前的是賭坊老板,絡腮胡子戴著襆頭,看起來陰險狠戾,他把玩著手上尖刀,不急不緩地掀起眼皮,看趙平貴就如看砧板上的一塊肉,“三日之內,還清五十兩銀子,少一毫,胳膊、就保不住了。”

他手中閃亮的尖刀貼著趙平貴細皮嫩肉的臉敲了兩下,“噌”的一聲,沒入桌面的木板裏,離趙平貴的臉僅差之毫厘。

趙平貴瞪大雙眼,差點沒嚇得尿褲子。

從長樂坊被人扔出來,趙平貴跌跌撞撞地爬起,心臟突突地跳,魂不守舍地往前走,又懼又怕。

要是胡三有沒把那十貫錢拿回去就好了,他還能拿著多賭幾把,說不定就回本了!

也不知道胡三有是吃錯了什麽藥,不想著把杜裊裊抓回去,竟來找他要錢。他人都賣了,要的哪門子的錢。

他越想越不忿。

家底兒都被他輸的精光,上哪兒能籌到五十兩銀子。

那可是五十兩啊!

愁的眉頭緊鎖的趙平貴渾然不知自己走到了哪條街上,只覺一陣燈光輝煌,酒菜的香味飄出來,勾起他肚裏的饞蟲,他才猛然想起,在賭坊賭了大半日,水米未進。

他咽著口水,巴望著往酒樓裏瞧,此時囊中羞澀,沒辦法進去品嘗玉盤珍饈,只能直勾勾盯著飯桌上的菜品犯饞。

瞧著瞧著,他望見那飯桌旁的小娘子怎麽那麽眼熟,這不是……裊裊嗎?

數日不見,她看上去氣色極好,姿容較往日尤盛三分,欣然笑著,身上藕粉色的新衣襯的她像春日桃花,明媚亮眼。

他不知不覺走近,瞄到她發髻上的翡翠銀簪,圓潤白皙的耳垂上墜著珍珠耳環,這珍珠瞧著珠圓玉潤,像是南海產的上品。

就這兩樣首飾當了,也能值不少銀子。

趙平貴眼珠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他擺出惋惜自責的模樣,走到那桌前,嚎哭深情道:“裊裊,我可算見到你了。”

此時,酒樓大堂只剩兩三桌客人,他猛然上前演這一出,周圍人俱是一楞。

趙平貴要的就是這番效果,謊話張嘴就來,“那日,胡三有拆散我們霸占於你,他早就看上了你,硬要把你搶走,說是要救你就得拿十貫錢去贖人。出事之後,我心急如焚,幾天幾夜沒合眼,到處奔走想辦法,好不容易籌到錢,卻被那胡三有帶人打成重傷,躺在家裏半個月都下不來床,錢也被搶走了。我……現在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他劈頭蓋臉說了一通,杜裊裊擡眸看他,兄臺你誰啊?

身體猛地一個激靈,快於她的腦子做出反應,她這才想起,原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渣男——趙平貴。

看他身材還算挺拔偉岸,國字臉,濃眉大眼,也難怪原主一見傾心,但這人腳步虛浮,黑眼圈,臉色發白,一看就是作息顛倒,還透著股鉆營猥瑣的氣質。

杜裊裊前世見的男人多了,來這後又遇見像陶玠這樣郎艷獨絕的人物,再看趙平貴,只覺得稀松平常,甚至有點惹人生厭。

她眼神飛快地變化,將他方才這番話品了品,回過神來道:“你是說,全是胡三有那個惡霸害了我?”

趙平貴見她搭腔,演的更是賣力,五官亂飛地控訴,“他不僅害了你,還害了我啊!裊裊,我對你一片真情,日月可昭。”

“你、你瞎說,分明是你把我姐姐賣給了他!”杜柒柒在旁聽著,早氣的渾身發抖,伸手就要去抓盲杖,杜裊裊一把摁住,輕輕撫了撫她的手背,示意她別輕舉妄動。

她倒要看看,趙平貴此舉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姓趙的也沒讓她失望,當即頓足,氣憤道:“那胡三有是這麽說的?豈有此理,分明是他強搶在先,誆騙在後。我怎麽可能做出此等荒唐之事,我跟裊裊情真意切,對她好還來不及。全是那胡三有,他窮兇極惡一手遮天,你們切勿聽他胡言亂語。”

杜裊裊捏著手絹,擦了擦發紅的眼眶,楚楚可憐道:“原來竟是他騙我。我就說,我就說,我們的山盟海誓,怎麽能是假的。那個莽漢,他……他欺辱我。嗚嗚……”

趙平貴見她果然似以往那般好哄,鹹豬手熟稔地想拂上她肩頭,被杜裊裊不著痕跡地躲過。

“好裊裊,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那個胡三有,他不得好死!改明兒我替你教訓他。”

杜裊裊翹著蘭花指,以袖掩面假意抽泣,“那莽漢身強體壯,你如何是他的對手。”

趙平貴胸有成竹道:“我有幾個道上的朋友,身手矯健。只是,請他們出手,得拿銀子才行。三日之內,你若是能籌來五十兩銀子,我定能請他們出山,教訓胡三有,替你我報仇!”

“五十兩銀子?”杜裊裊小臉一驚。

哦,原來在這等著呢。

她柳葉眉蹙起,為難道:“可我沒那麽多錢。”

趙平貴溫言細語安慰道:“沒關系,你有多少出多少,餘下的我來想辦法。大不了,我把宅子賣了,也要替裊裊出這口惡氣!”

“不,那宅子是你祖上傳下來的,怎麽能說賣就賣。”杜裊裊左思右想,“不然,不然……我想想辦法。”

“裊裊……”杜老太太看她那明顯又被忽悠的模樣,急的連連搖頭站起身來。

杜裊裊:“祖母,趙郎已經為我的事被打了一頓,還要賣掉祖傳的宅子替我報仇,這事我怎麽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聲音柔柔的,說的話卻是鏗鏘有力,儼然已被趙平貴洗腦成功。

趙平貴心中自得,面上越發柔情似水,“還是裊裊明事理,那銀子你有多少湊多少,像什麽金銀首飾也可典當,湊不夠的包在我身上。等這件事過去,我就娶你過門,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

杜裊裊情意綿綿地看著他,乖巧點頭,“嗯。”

趙平貴嘴角的弧度上挑,笑得像只得逞的狐貍。

瞧這小白兔,真好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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