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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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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心

四面通風的走廊上,忽地傳出聲笑,而且還是那種想憋住但實在憋不住的笑。

蘇訴:“……”

這墻還裂了條縫,主任仰頭看天,嘴角下成了矮括號,“撐炸了哈哈哈哈……”

蘇訴癱著張臉,連胃都不想捂了,“真的老師,我需要出去一趟,下午上第三節課之前我保證回來。”

“走走。”主任走在前面,一個勁拿手捂頭,順帶抹把臉,“能走吧哈哈哈……”

有必要看到我就笑嗎,蘇訴弓著腰,在後面慢慢移動。

於是,穿過十九班的教室,裏頭的同學看到,笑得臉通紅的主任走得飛快,臉色比冰沈的蘇訴移得僵硬。

“來,請假條給你,上課前回來啊。”主任把條子給她,順帶說:“想出去辦點事,你直說就好嘛,還胃撐炸了哈哈哈哈……”

演戲演到底,蘇訴的嘴向來很硬,手指捏著條子說:“我真的……炸了。”

這個點辦公室裏老師還挺多的,而且都是這一樓的主講老師,主任清了清嗓子,大聲說:“蘇訴啊,那你以後吃飯要小心點嘛,胃可只有一個,可不能再炸一次。”

不僅如此,他還招呼別的老師,“看看看看,吃飯不註意,班上的學生把胃給吃炸了。”

蘇訴:“…………”

“什麽?胃還能炸?”隔壁班的老師首先問出。

主任笑成叉燒包的臉一個勁想表現,一溜一溜的,“對啊,來,蘇訴你說。”

“老師,我現在就走了,趕著去醫院呢。”蘇訴的手松嗒嗒搭著胃,慌忙逃走。

主任還沒看完呢,也跟著一同進班,站在講臺上,看下面拿書包的人,忍不住說:“大家以後吃飯一定要註意點啊,不然就像蘇訴一樣,把胃給吃炸了。”

蘇訴:“……………………”

動作那麽快都趕不上他的嘴快,她緊抿著唇,幹脆不收拾包了,直接從裏面掏了一大摞錢,卷巴卷巴塞口袋裏,再次慌忙逃離教室。

“什麽情況哈哈哈哈哈哈。”

“她編理由也不知道編像一點哈哈。”

“笑死我了,我從來沒看到蘇訴這個表情過哈哈哈。”

“不是,這個請假條她是非拿到不可嗎,這麽奇葩的理由都能用。”

她走後,裏頭才傳出來一陣陣笑聲。

樓梯那的腳步聲,走得格外輕快,至於丟臉的事,丟就丟了唄,現在的她,滿心滿眼都是出校。

“誒。”校門口有人喊住她。

這聲音,蘇訴腿上一麻,轉頭說:“你在這幹嘛。”

蘇訣伸手彈了下她手上的條子,“等你,這麽晚才下來。”

蘇訴禮貌微笑道:“別告訴我你跟我一路啊。”

蘇訣斜靠在門上,“你說呢。”

冷酷的寒風下,蘇訴追著他連問:“不是你怎麽知道我是這個點下來,我不是沒跟你說過嗎,而且平時看你跟隨之哥也沒多少交集啊,話都沒說過幾次,怎麽突然就變熟了,還要專門去送他,你……”

“話這麽多呢。”蘇訣在門衛那登記簽字,解釋道:“吃飯的時候你一直在問時間,猜出來的。”

蘇訴頓時啞口,這一個個的都長了幾個腦子,怎麽都這麽會猜呢。

門衛室裏的大時鐘上,分針正指向二十分,還有一百分鐘,是他最遲進機場的時候。

蘇訴出了校門,就催著他趕緊走,“快點快點。”

“急什麽。”蘇訣的後背被她推著走。

蘇訴神秘道:“我得去花個半個小時買衣服。”

蘇訣眉頭一皺,意味不明道:“你……還要打扮打扮。”

“師傅,我們去桐歲商場。”蘇訴推著他上了一輛正好開過來的出租車,壓根沒回他話。

這個商場跟去機場的線路是同一條,蘇訣笑了下,語氣更怪,“連路線都查好了。”

蘇訴閉嘴不言,拿過他的手機,用原相機照臉,鏡頭下的人,在光線很暗的車內,膚如凝脂,面若桃花,因睡眠不足導致的黑眼圈反而增添了她眼睛的深邃。

她把頭發解下來,頭繩塞到口袋裏,跟銀表撞到一塊,帶著大卷的頭發散了一半到胸前,剩下的落在背後。

蘇訣坐別人的車向來都不會靠著椅背,他手腕架著膝蓋,修長的手指松松垂下,說:“蘇訴,你確定了?”

蘇訴扒頭發的手頓了一秒,真是一點都不想跟這種會讀心的人說話。

還是那句話,不愧是親的。蘇訣擡眼掃向窗外,看到輛後面跟著的車,嘴角一抽,生生笑了出來,陰陽怪氣的,“你們倆真有意思。”

“什麽,誰倆?”

“沒什麽。”

駕駛座上的人是陳新,透過後視鏡,疑惑道:“江總,我們不是來接小姐的嗎,怎麽不喊住他們,現在又跟著啊。”

“他們有自己的事做,不用打擾。”江隨之伸手逗了逗身旁的貓,說:“這就是去機場的路。”

棉花坐這輛車的次數可多,想抓著他手指玩,但如何都抓不到。

陳新專註開車,也是不懂江總的想法,明明是怕小姐自己一個人,專門來接的,結果看到倆人一塊出現又不喊。

“師傅,我們半小時就出來。”蘇訴直接從兜裏掏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他,扯著蘇訣的袖子就跑,“快點快點。”

在車上就已經談好的,司機自然不會跑路,車停在路邊,拿手機出來刷。

那輛一直跟著的車這時卻不再跟了,徑直開往機場。

雖然平時沒來過這個商場,但蘇訴常穿的那個牌子占了最大的門面,找到不難。平時都是由員工送到她家裏,這次倒是自己來線下門店了。

既然常穿,款式大都符合她喜歡的風格,直接取了順眼的一件,“不用包了,麻煩把吊牌取了。”

她裏面穿了件白色針織衫,小v領的設計正好露出項鏈,淡藍色的毛毛外套顯得溫柔了許多,頭發散散搭著,雖未施粉黛,也已引人註目。

但開口後,那股溫柔風瞬間散了不少,聲線更顯嬌氣,“你怎麽還沒換。”

蘇訣面無表情,“又不是我去表白,搞笑。”

被戳破心事後,蘇訴臉紅了點,使喚他付錢。

旁邊的員工微笑道:“小姐,這位先生已經付過了。”

蘇訣拿著她裝衣服的袋子,在後面走,“急什麽,人又不會跑。”

正值深冬,溫度在零下徘徊,校服雖然醜,但實在保暖,這衣服雖然好看,卻是個美麗廢物。蘇訴上車後,還是把扣子給扣上了,實在扛不住這天氣。

“喲,這麽快,還真只用了半小時。”司機往手機上看了眼,“準時啊小姑娘。”

蘇訴笑著說:“對啊,現在我們直接就去機場了,麻煩師傅開快點,我趕時間。”

司機緩緩掉頭,“好嘞,就沖你這信任,保管提前送到。”

蘇訴默默扶穩了她哥的胳膊,沒出所料,到了直行道,這車就……

“xiu——”

飛出去了。

往後的二十分鐘路程硬是被除了二,蘇訴又從袋子裏掏了幾張,“謝謝師傅。”

也沒給人家反應的機會,直往路邊停的一輛車走。

“這,這小姑娘多給了七百塊錢啊。”司機降下車窗,喊那個同行的男生。

半路下起的雪落到他睫毛上,他回頭說:“收著吧師傅,你幫了她大忙了。”

在車上還沒發現,下車才看到紛揚的雪花,蘇訴頓在半路幾秒,那輛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手持黑傘,與窄巷裏的他一樣。

“隨之哥,我們第一次認識那天,也在下雪。”蘇訴笑著說,頭發上沾到幾顆,又被傘面遮蓋,極速融化。

“是。”他笑。

蘇訣拎著個袋子,一步一步靠近,“哥,下次再見,應該不會很久吧。”

“不會。”他說。

蘇訣看了眼蘇訴的背影,垂眸靜了幾秒,隨即往後退了一步,說:“你們聊,我先去裏面。”

江隨之低頭看向她紅透了的耳朵,伸手碰到她手腕,說:“怎麽只穿了兩件,去車上還是去裏面。”

“車上吧。”蘇訴摸了摸發燙的耳廓,雪花的擊打下,心跳聲愈發清晰。

可惜前座有個超級大燈泡,好在陳新在這兩位上車後就意識到自己的定位,忙說:“江總,小姐,我去裏面買些喝的。”

下車後,走得飛快,兩腿直邁,目視前方,堅強到一次都沒回頭。

車內的氛圍有些奇怪,帶著股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絲絲凝固。

江隨之轉頭看到她緊握的左手,“阿訴有話想說。”

這可是你先開的口,蘇訴給自己找好理由,擡頭看他眼睛,認真道:“如果我考上平大,你就答應我一件事對嗎。”

“對。”他彎了彎唇,“確認這麽多次,這個願望很重要嗎。”

“重要,很重要。”蘇訴抿了抿唇,因太過緊張,被牙齒咬破了一點,疼意反而增加了她的膽量,定下心說:“我有蘇訣一個哥哥就夠了。”

心裏的慌亂不容作假,江隨之面上依舊冷靜,說:“阿訴不想再叫我哥哥了嗎。”

蘇訴胸膛起伏變大,臉真的紅成了桃花,輕聲道:“我想……爭取一下棉花媽媽的身份。”

談判桌上身經百戰的企業掌權者,洞察人心,運籌帷幄,這時卻有些楞住,猶豫道:“……爭取什麽。”

“我不想再做你妹妹了,我想做你女朋友。”蘇訴徹底豁出去,一點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一通說:“我喜歡你,不是對長輩的崇敬,就是單純的喜歡,想讓你抱我的喜歡,我也不是因為你對我好才喜歡,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這哥哥很好看,特別喜歡……”

窗外的雪越落越大,車裏卻很安靜。江隨之心口被這醉人的桃花甜酒堵得水洩不通,生平第一次情緒失控,卻是被驚喜填滿的,他緩慢道:“阿訴……喜歡的是我這張臉。”

她現在都不敢看他眼睛,眼神躲閃著說:“也不是,性格我也挺喜歡的。”

車內又安靜了會,蘇訴低著頭說:“其實,我給過你後悔的機會的,我才問這麽多遍,當然你要是……”

“我從來不做後悔的事。”江隨之手托著她下巴,食指覆在她臉側,致使她擡頭看他,低聲道:“明白嗎。”

他的手一半在她頸間,蘇訴先楞了兩分鐘,遲鈍點頭,嘴角彎彎,“明白了。”

“這願望有點小,用不上那個大願望。”江隨之的手落到她肩上,柔順的頭發繞過食指,說:“阿訴不是還有個小願望嗎。”

五分鐘內,蘇訴的心跳線一直在上升,從極度緊張到極度興奮,她臉上發燙,說:“但,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

“嗯。”江隨之又碰了碰她頭發,垂下眼說:“到明年五月,沒有名分。”

蘇訴沒聽懂。

他彎著唇說:“阿訴幫哥哥掙個名分出來。”

他在說她不給他名分,這句話聽懂了。蘇訴頓時臉更紅,眼裏也醞出一灘水霧,伸出雙手握住他腕,說:“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順從她的力道,江隨之放下右手。

蘇訴取下頸間的項鏈,珍珠晶瑩圓潤,雖個頭很小,但顆顆精品,過了十幾年,依然潔白無瑕。

“要給我這個?”他說。

蘇訴拉過他手,把這串項鏈繞在他腕上兩圈,已是正正好,說:“你要保管好,不能弄丟了。”

江隨之垂眸摸了兩下腕上的珍珠,“好,我一直戴著。”

“不可以一直戴著。”蘇訴忙覆上他手背,心裏直慌,“被爸爸看到了,咱們倆都完蛋了。”

江隨之翻轉手背,手心相觸。

她往後縮了一下,卻又被握緊,他說:“為什麽會完蛋。”

蘇全要是知道他的寶貝女兒被他留下小住的男人勾引到了,他不把家裏那大別墅拆了都算好的。

手心的溫度互相沾染著,蘇訴抿了抿唇,用了個淺顯的比喻,“你女兒一歲時,你給她戴了個項鏈,十幾年沒離身,後來卻在另一個男人身上看到了屬於你女兒的項鏈,你會怎樣。”

淺顯易懂,代入感極強,江隨之笑了下,“以後我來雲城都不戴。”

還是很聽勸的,蘇訴滿意地點點頭,又好奇問:“如果真的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麽樣。”

“我會把他扔到太平洋。”

蘇訴還沒來得及笑,又聽到他說,“用女兒舉例,阿訴喜歡女兒?”

“……因為我是女兒。”她表情難得由害羞轉成了無語。

江隨之始終彎著嘴角,不做聲,只握著她柔軟溫熱的手。

窗外不僅有雪,還有漸漸走近的陳新,估計是時間快到了,喊他進去的。

反正他也要走了,蘇訴眼一閉心一橫,半個身體傾過,親上他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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