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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回班上趴著去,實在不舒服就去醫務室躺著。”校長連忙拉住他胳膊,看到他蒼白的臉色,轉向張風艷,不滿道:“學生都沒做什麽大事,學校的粉筆也不是用來砸人的,張老師還是多講講知識,這又不是高中,學生也不是犯人,那些紀律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不需要花費半節課。”

張風艷低頭道:“是。”

他又說:“好了,你們先進去,別動不動就跑外頭要罰站。”

“好的校長。”

“下次一定不會了。”

“我們先回班了校長。”

這一串串扶人的扶人,拿卷的拿卷。成稗低著頭,頭稍向後偏了幾度,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後,眼眸轉回,脆弱地喊著,“頭疼啊……”

就知道這幾個鬼人故意的,張風艷怒氣十足,擡腳準備回班,卻又被叫住。

校長轉著玻璃杯,往樓梯口走,“張老師啊,我這邊有幾件事要跟你繼續聊,你先停會。”

這幾人回班後,教室裏沸騰起來,咕嚕咕嚕直冒。

“怎麽了怎麽了,你們在外面說啥了!”

“快講快講,等會她就回來了。”

“不是,你們是不知道她在裏頭講了啥。”

那些湊熱鬧的同學像是找著了失竊蜂蜜的蜜蜂,一窩蜂朝他們湧來。

何晗晗位置在走道邊,手指點了兩下桌子,露出一個神秘微笑,“有~意思。”

劉傳奇面對同桌的問候,同樣說:“有意思~”

蘇訴:“……”

她表示自己眼盲耳聾,拿著個小鏡子看眼睛那的紅痕,現在紅的區域比之前要大一些,從桌裏拿了張濕紙巾出來擦。

粉筆頭還停在桌上,成稗拿過桌上的一瓶冰水喝了,順手彈走,準確無誤地落到門旁的垃圾桶,又拍了下前頭的人,“你問問姐姐,她眼睛那怎麽了。”

劉傳奇依言照做。

蘇訴回頭說:“過敏了,下午估計就好了。”

成稗看了幾眼,在她轉頭後,起身出了教室。

教室裏的其餘人還在聊,前門猛地被打開,張風艷走上講臺,往臺下看,“這節課我們講試卷,把星期六晚上考的那張拿出來。”

蘇訴放了鏡子,找出那張卷,幹凈得跟新的樣。

張風艷站在黑板旁,手上拿著卷子念,“前三題太簡單,這要能做錯還上什麽學,幹脆回家算了。第四題,它們滿足的條件列出來,這都不需要思考,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第五題……”

班上的人互相看了幾眼,又撇了撇嘴,盡力跟上她講題的速度。

蘇訴則是收起這張卷子,專心默寫單詞,再搭配上江隨之給她的那本資料,上面有詞匯拓展,順便記下,耳朵根本沒聽她講課。

沒講幾道題,下課鈴響,張風艷倒沒拖堂的習慣,立即停了話,轉喊人,“蘇訴,上來一下。”

蘇訴放了筆,擡眸看她幾秒,站起身過去。

“跟我去辦公室,把我包帶上。”張風艷那張臉,表情就沒變過,踩著高跟鞋,在地上嗒嗒走遠。

蘇訴深吸一口氣,隨手拎起椅上的包,往辦公室走。

辦公室裏,張風艷坐著原先老唐的地方,喝了口杯子裏的水,看到進來的人,瞳孔一縮,連忙接過包,輕輕放到腿上,說:“把這改好的拿回去。”

桌上放著老唐加班批改好的卷子,蘇訴伸手拖住。

沒等她走,張風艷又說:“蘇訴,你這成績不行啊,只考三十幾分,有點笨了,我就沒教過這樣的學生,比我原先班上人扣得都多。”

蘇訴說:“真厲害啊。”

隨後,出了辦公室的門。

校長不是說她家教好懂禮貌嗎,那她就用軟刀子碰,張風艷又喝了口水,神色得意,用老師的身份壓,千金大小姐也要給她拎包。

新老師的緣故,往常第一節課下睡倒全班的現象有所改變,這次只零散睡了幾個,其他人全跑出去散播八卦去了。

蘇訴抱著答題卡,一一分發完。

再轉眼一看,成稗正坐在她椅子上,笑著跟她招手,“姐姐。”

蘇訴精神不怎麽好,昨晚背了半宿的單詞,白天也沒補覺,看到他也只說了句,“起來了。”

成稗站到過道,把手上的藥膏給她,“過敏藥,擦一點吧。”

“你出去就是為了買這個?”蘇訴坐回座位,藥膏靜靜躺在她手心。

成稗轉去霸占了她前排的座,面沖著她,“對啊。”

“謝謝。”蘇訴從包裏拿了盒蛋糕卷出來,推到他跟前說:“早上沒吃飯的話,現在吃了吧。”

成稗臉上掛著笑,“我的嘍。”

“你的。”她有點無奈,“回你座去。”

成稗拿著盒早餐,往回走,又是興奮又是炫耀,“看看,看看。”

引得劉傳奇翻了一個又一個白眼。

蘇訴眼睛確實發疼,但這是困的,她擰開藥,用棉簽沾了點到臉上,敷上薄薄一層。

學校的排課向來是兩節一起,第二節課她強忍著困意做完單詞後附帶的兩頁題,一下課就迫不及待地往桌上趴。

“蘇訴,那個找你去辦公室。”有人走過來喊她,又拍了拍她肩。

蘇訴的雙眼皮困成了三眼皮,坐在椅子上冷靜了會,才起身出門。

她看著蘇訴的背影,跟何晗晗說:“感覺她要去幹架了。”

“她不會的。”何晗晗確定,又開罵,“那個張什麽艷是有病吧,老是下課找她幹什麽。”

她聳聳肩,“反正我是想不出來。”

這時候裏頭已經坐了不少下課的老師,張風艷說:“我要出去一趟,把我的書送到我在一樓的辦公室,不知道在哪就四處問問。”

蘇訴再次深吸一口氣,“你叫什麽。”

“第一節課我不是介紹了嗎,我姓張。”她咬了下牙,攥住手上的包。

蘇訴說:“我沒聽,不好意思。”

她說:“我是張風艷,辦公室在一樓最左邊。”

蘇訴擡手拿了她那些書,往樓下走,順利找到地方,問過裏面的老師後,準確放到她桌上,再趕著回班睡覺,她要困死在路上了。

好在第二節課下的休息時間長達二十五分鐘,她趕回去後,還睡了個十五分鐘,直到第三節課上。

蘇訴就過了一上午好學生的作息,人都快困麻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個勁跟蘇訣姜議語吐槽,又是說她不想補習,又是說她班上來個不正常的老師。

蘇訣聽過後,面色奇怪,“你送了?”

“不然我能怎麽辦,說老師您自己沒長手嗎,再被她扣上個頂撞老師的罪。”蘇訴一臉惆悵,“這也太遜了,最後這幾天,我還是想做個好學生。”

蘇訣一聽就明白了,真想扣開她腦子,“你真是瘋了。”

“我哪瘋了。”她說。

為了個人,壓抑自己的本性,她從來都不會受這種氣,這哪不瘋,蘇訣不想理她,閉嘴吃飯。

放學後,江隨之接過她的包。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學習有多用功。”蘇訴臉上帶著笑,忍不住說:“我可是做了兩百個單詞,又做了五頁題。”

江隨之摸了摸她頭,“阿訴真厲害。”

他也沒閑著,顧了一天的貓,任誰進來匯報工作都要瞅幾眼那個貓別墅。

“但那五頁……有三四五六道題不會。”蘇訴抿了抿唇,眼神期待又懇切,“哥哥您今晚再加個班?”

江隨之彎了彎唇,縱容道:“好。”

房間裏的書桌旁又擺放了兩張椅子,一個能嗖嗖轉,另一個是軟凳。

蘇訴把不會的地方都用紅筆畫上了圈圈,目標明確地說:“這題用了from,但這題又不用。”

江隨之拿過她的草稿紙,一步一步地列,“表示時間不需要介詞,但有些固定搭配不能省,還有被動語態……”

聽過講解後,簡直是醍醐灌頂,蘇訴自信道:“我知道了,還是要記短語記搭配,感覺英語學好全靠記得多,剩下的我來解著試試看。”

草稿紙上的兩個短句被她畫了個括號,她對這些不熟,一個步驟都不能少,挨個挨個寫的,最後寫出了答案,看著有些離譜,她摸了摸鼻子,心虛道:“是這樣的嗎。”

“嗯。”他誇道:“聰明。”

蘇訴立馬驕傲了,筆一扔,二郎腿一架,“是吧,是對的吧。”

“是,是對的。”江隨之拿過草稿,在上面寫著字,“再做一題同類型的。”

蘇訴又馬上放下了她驕傲的二郎腿,規規矩矩的,“你出,那不好難啊。”

“跟這本沒什麽區別。”他低頭寫。

聯想到這現打印的習題集,蘇訴抖著嗓,“這整本不會都是你出的吧。”

“不是。”江隨之說:“是我收的題,我出不了這麽簡單,容易增難度。”

蘇訴:“……”

這還簡單???!!!

他又說:“等做完這本,我再給你出本難題。”

蘇訴:“…………”

還要更難???!!!

她顫顫巍巍的手,拿過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問:“你親自來出?”

“嗯。”江隨之把草稿紙推向她那邊,說:“做吧。”

看到上面那一串字母,蘇訴心涼了半截,握著筆抿唇思考,用剛才他教的方法,寫了又劃掉,再重新列,重覆幾次後,答案更離譜了,問:“對了不?”

“對了。”江隨之說:“不管你覺得答案有多覆雜,這就是正確的,不要不自信。”

蘇訴又翹起了她驕傲的二郎腿,筆在手上轉了幾轉,快出了花,肯定道:“當然了,我怎麽可能會不自信呢。”

她永遠驕傲,永遠明媚,江隨之笑了下,筆尖點到另一個紅圈,“下一題。”

事實證明,擁有一個好的老師真的很重要。

當晚,雖然睡前疲憊得不行,但精神很充足,掌握知識的滿足感和馴化難題的快感愈發強烈。

也許是近兩天過得太累,也許是臨近他要走。深夜,她醒在一片模糊中,眼前是兩個背影,一男一女,看著很般配,她追過去喊:“隨之哥。”

男人挽著身旁的女人,轉過身,躲開她伸過去的手,“蘇訴,我結婚了。”

“江隨之。”蘇訴心口鈍痛,說好不會忘了她,她站在原地,哭著看前面越來越模糊的身影。

那個女人向她走近,彎腰靠近,惡魔般低語,“江隨之不要你了,你別再纏著他了。”

“江隨之不要你了……”

“江隨之不要你了……”

“江隨之不要你……”

腦中重覆著這句話,蘇訴猛然睜開眼,陷進一片黑暗,這只是夢。

房裏空氣變得稀薄,眼前模糊一片,她按住心臟的位置,從床上坐起身,久久不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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