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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州副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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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州副本(十七)

丁隱恨阮紅堂,恨不得將阮紅堂化作烈火焚燒的煉獄。

故以她流傳出去阮紅堂布防圖,聯合開封府這座剽悍的暴力執法機構,裏應外合,將阮紅堂毀了個徹底。

但是……

這一切,並不代表她自己也想落到開封府手裏。

“一旦落到開封府手裏,基於你過高的危險性,他們會將你看管起來,甚至將你囚禁起來……”

“屆時你將失去行事的自由,最大可能的,會在牢獄裏度過被監|禁的下半生……”

垂眉斂眸的女謀者,睫毛輕顫,漾開幾許歲月驚艷的漣漪。昏暗的臥房裏,針落可聞,安靜而幽密。

浪人以一種極具蠱惑性的語氣,誘導著,哄騙著,誘拐著中意已久的玩具:

“小隱子,展昭已經死了,沒有展昭的開封府,你回去莫過於落得個被監|禁的下場。”

“你身子骨雖然病弱,壽數卻還未耗盡。”

“你當真願意,將下半輩子都蹉跎在牢獄監|禁之中?……”

臥房外,開封府官兵的廝殺聲愈來愈近了。

女謀者睫毛微顫,終於是動搖了。

“……離開阮紅堂,你會帶隱娘去哪裏?”

“花某會帶你去江湖,江湖之大,隨處皆可安身,屆時官兵抓不到你,開封府也絕對抓不到你……”

最重要的,她成了他的玩具,展昭這輩子都別想再把她找回去。

廝殺聲愈來愈近,碰的一聲,臥房的門開了,撞進來幾個剛剛經歷了浴血奮戰的開封府官兵,領頭的,赫然就是開封府的王朝,王校尉。

看到臥房裏的花蝴蝶與女謀者,王朝也是楞了下:“隱娘子?……”

隨即一擡手,公事公辦,示意官差上前將這重要人證的女謀者帶走。

女謀者卻後退了步,並不配合。

她耳畔,花蝴蝶極具蠱惑性的誘拐還在繼續著:

“江湖上有鮮衣怒馬,有仗劍天涯,你我二人一文一武共作一對雌雄雙煞,縱橫江湖,何等瀟灑……”

“可你若是跟了這幫開封府官兵走,你就註定後半生要孤寂在牢獄監|禁中了……”

詭異的氣氛。

臥房裏的情形很不對勁。

女謀者抗拒官府的姿態,儼然是受了那浪人的蠱惑。

王朝示意手下官差先停住,斟酌了下語氣,軟言勸說出聲:“隱姑娘,作為阮紅堂高層,你是最重要的一個人證,必須跟我們開封府回去聽審。”

女謀者擡眸,眸中黝黑近乎恐怖。

她只問了一句話:

“開封府會再次把隱娘監控起來嗎?”

王朝:“……”

如此高危險性的詭譎女瘋子,縱然她幫助開封府瓦解了阮紅堂,開封府也必然要將其控制起來。這是為了當地民生的安全。

王朝的沈默,在女謀者看來,就是十成十肯定的答案。

她不想受開封府控制。

所以……

“花蝴蝶,隱娘跟你走。”

誘拐成功,花蝴蝶喜笑顏開。

“得嘞!”

“只不過,這滿屋子攔截的開封府官兵……小隱子,你可介意花某開殺戒?”

“不介意。”女瘋子冷冰冰答道。

一文一武,兩只暗黑生物結成聯盟,屠殺掉滿屋子的開封府官兵不是難事。

更何況外面阮紅堂已經血流成河了,應該不再介意多流幾個人的血了吧?

開戰前夕,王朝神情很難看。

恰巧此時,馬漢張龍趙虎等幾個浴血奮戰的開封校尉也殺過來了,一看臥房裏劍拔弩張的氣氛,登時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都快收工了,這……什麽情況?”

“花蝴蝶要帶隱娘子走。”王朝一句話直切要害。

其他眾人齊刷刷地虎了神情:“那怎麽行!這隱娘子是重要人證,要帶回開封府聽審的!……”

於是吩咐官差將臥房的出口封鎖了。

“張龍趙虎,你們二人拖住花蝴蝶!”

“好嘞!”“好嘞!”

“馬漢,你隨我對付這女瘋子,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帶回開封府,實在不行,敲暈了綁也得綁回去!”

“好嘞!!!”

開封府四大校尉,王朝在其中扮演著類似於謀士的角色,一經他令下,四大校尉全都活動起來。

但也恰是這句一聲令下,直接激起了女瘋子對他的殺心。

“隱娘說了,不—願—跟—你—們—開—封—府—走!”

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

“開封府內,展大人等在隱姑娘回去團聚。”

這一句話,硬生生將女瘋子刺來的發簪止在了半空中。

“……展昭,他不是已經死了麽?”她哆嗦著唇,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展大人為了騙安樂侯出兵官驛,故意弄得假死。花蝴蝶沒告訴姑娘嗎?”

女子大腦一片空白,楞楞地望向花蝴蝶與張龍趙虎纏鬥的方向:“那浪人告訴我,展昭確確實實已經死了。”

“那他就是在騙你。”王朝攻心為上,字字直插要害,“花蝴蝶想騙姑娘,誘拐姑娘離開展大人。”

“展大人根本沒死,展大人自始至終都活得好好的。展大人現在就在開封府,等隱姑娘回去團聚……”

或許,展大人已經不在開封府。

或許,展大人已經找到阮紅堂裏來了……

望著女子背後倏忽出現的藍影,王朝果斷閉上嘴,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必再作任何勸說了。

此情此景,任何話語都是多餘的。

藍影出現的剎那,花蝴蝶就知道自己輸了。

那藍衣男人只說了一句話,那危險系數高到恐怖的女瘋子就收斂了所有獠牙。

溫溫馴馴,一瞬間慌張的神情,像個犯錯被抓到的孩子。

“阿隱。”

藍衣男人輕輕喚了聲。

喚著她當初窩在他懷裏喝藥時,羞忖著,只許他一個人喚的閨名。

那形體瘦削的女瘋子,緩緩轉過身來。

動了動唇,卻是一個字眼都發不出。

壓抑已久的情緒沖破理智的閘門,悔恨與失而覆得的慶幸,匯成淚水決堤而下。

“我以為你死了……”

“我不是故意對你下殺手的……對不起,展熊飛,我不該對你設殺局的…………”

他是她這冰寒刺骨的一生中,僅剩的最後一抹溫暖,她怎可能真的惡意對他下殺手?

可為了覆仇,她當初不得不將他也設為踏腳石。

君不知,得知他死訊那一剎那,她整個世界都已崩塌。

唯覆仇的執念,驅使著這具病體,繼續茍延殘喘地活著。

如今見到他還完好,她又哭又笑,狼狽地失了全部情態。全沒了詭譎女謀者的冷血鎮定。

阮紅堂外,血的清洗已結束。

唯獨這最後一間臥房內,上演著世事無常的悲歡離合。

尖銳的發簪,依舊險險地挾持在王朝頸側。

藍衣男人眼神微動,示意女子將發簪交給他,女子很乖地照做了。

楞楞地,呆呆地,溫馴得像只小綿羊。

全沒了那之前的獠牙血腥。

這叫什麽來著?……

張龍趙虎馬漢,三大校尉暧昧地擠著眼睛,互相交換了個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小眼神。

那句老話怎麽說的來著……

“一物降一物啊”……

故人重逢,鴛鴦情深。

本該很美好的場景,一段虐戀情深的鬧劇似乎也該到此結束,那招人惱的第三者卻是賊心不死。

花蝴蝶眼眸微暗,忽然喊了聲:

“小隱子,你確定要跟他回去?”

“上次開封城假死脫身,跟他一刀兩斷,那緣故,你還記得麽?”

“現在你隨他回去,那緣故可能解決?”

“你確定,回去,不會再重蹈覆轍?”

這是在血淋淋地揭她的疤啊。

阮紅堂雖已毀,終生不育的傷害卻註定不可泯滅。女子雷劈般渾身猛一僵,即將回歸愛人的動作,硬生生卡在了半截。

她甚至還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小步。

察覺到她退避的動作,藍衣男人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極為危險。

“展昭,我……”

“我什麽?”

“我想……”

“你想做什麽?”

“還想再假死一次?”

“還想再逃?”

滿臥房的死寂,女子被堵得啞口無言。

瞅著面前古井般幽靜的藍衣男人,憋了許久,終於小小聲地憋出一句話來:“展熊飛……你變了好多。”

一旁的四大校尉想笑不敢笑:“隱姑娘,自從以為你死後,展大人就變了個人。”

情傷對於男人的改變總是巨大的,尤其她那種以死亡為偽裝的致命欺騙。

換言之,現在的展昭,是她一手釀造的。

相應的苦果,自然也該由她自己來品嘗。

騰空而起,被男人強行扛上肩帶走的那刻,丁隱整個人都懵了,接著她就聽到男人宣誓性質的話語,一字一頓,重重烙在耳邊:

“別想再逃了,丁隱娘。”

“不管你上次逃跑為何,展某這次既然找到了你,就絕不可能再給你第二次逃的機會。”

大跨步離開臥房,廝殺後的阮紅堂,殘肢斷臂,已經是一片血色的汪洋。

稀稀落落,幾隊開封府的武裝官差,做著戰後清掃。看到展大人扛著個女人出來,一片暧昧的唏噓聲,緊接著就有人識別出了那女人的身份:

“等等,那不是開封府的隱仵作麽?不是說她死了麽!”

“什麽死沒死,那是假死!”

“那女人是展大人的戀人,不知為何,假死甩了展大人跑了,這不是,又讓展大人給逮回來了?……”

外界的喧嘩,丁隱是顧不得的。

運籌帷幄隱謀士,何曾經歷過被人當麻袋扛的窘境。羞紅著面皮,此時此刻,她只想趕緊從男人肩上下來。

“展熊飛,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男人置若未聞,自語著:

“上次在開封,是請了媒婆李大娘作訂婚見證人吧?結果你一頓蒙汗藥把所有事攪黃了。”

“這次就在陳州尋個媒婆把婚訂了吧,省得夜長夢多,你又節外生枝地逃跑。”

她掙紮得太厲害了,他終於忍不住皺起眉。

“阿隱……你不想被展某當眾點穴吧?”

“……”掙紮的動作瞬間凝固。

嗯,很好,男人劍眸無波,唯獨唇角勾起了些微難以察覺的愉悅弧度,他的阿隱終於老實了。

微黑化版展大人,隱娘自作孽不可活……嗯……怎麽破,羞澀臉,作者君好想在下一章開車……

另外,不知道第多少次了……又雙叒叕來自盈盈水暖小天使投的地雷,哎,感覺真的要被寵壞了……怎麽破……麽一個,謝謝小天使一直以來的鼓勵。

另外也謝謝其他小天使一直以來的留言,本來以為寫的不咋地,沒想到真的有人追……很感動,支持到寫到了現在,作者君會繼續努力的,這篇文有完善的大綱,絕不會坑。

親們共同麽一個(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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