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陳州副本(十二)

關燈
陳州副本(十二)

雌雄雙煞中,負責謀略的雌煞落到了安樂侯手裏。

這消息不管是對於開封府方面來說,還是對於雄煞來說,都宛若平地炸起的驚雷。

原本還算和緩的陳州局勢,頃刻間嚴峻起來。

尤其是花蝴蝶,搭檔數月,對於自己這個玩具的籌謀布局的能力有多恐怖,他是最心知肚明不過的了。

可以說,只要給她提供足夠的情報信息,她半日時間就能制定出相應的獵殺方案。

而且是讓目標必死無疑的那種。

籌謀布局能力之恐怖,她就像一把尖刀,捅誰誰要命。

當初這把尖刀落到了開封府手裏,開封府為這把刀套上了刀鞘,看管起來;

如今這把刀落到了安樂侯手裏,安樂侯拔下刀鞘,最大限度發揮出這把刀的鋒芒。

那可是權勢滔天的安樂侯啊!城府深沈,又工於心計,如今這把刀落到他手裏,可不是猛虎添翼!

好刀難得,若問得到這把好刀的權貴會怎麽做……

傻子都知道,安樂侯肯定會拿這把刀捅開封府!

……陳州局勢本就嚴峻,如今刀落敵方,本就兇險的局勢愈發雪上加霜。

安樂侯方面短時間內尚未發難,所有人都知道,那權貴並不是心慈手軟了。

而是好刀難得,必有傲氣。安樂侯須得花費時間將這把刀慢慢馴服,方能為己所用。

到了馴服完成時,便是他拿這把刀捅開封府的開戰之際。

陳州所有官方人員都知道,這個被捅的時刻不會太遠了。

畢竟那刀的本質只是個弱女子,面對安樂侯夾槍帶棒的馴化,她撐不了多久的。

確實撐不了多久。

阮紅堂內,紙醉金迷浮生夢,奢靡富貴銷金窟。

“侯爺,不好了!不好了!那女謀者暈過去了!……”

“才餓了三天就暈了,怎麽這麽弱不禁風???”

“小的、小的不知……”

“不過許天師過去給她把了脈,說是這女謀者以前好像受過什麽重傷,身子骨比常人更羸弱上幾分,經不起折騰。”

“那照許道長的意思是……再折騰下去,就折騰死了?”

“差、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行了!”權貴雍容地挑了下眉梢,慢條斯理道:“弄醒她,給她餵點飯食,問問她肯不肯為本侯做事。若是還不肯,就繼續扔水牢裏餓著。”

“是!!!”

沒上刑,他們知道上刑會直接把她恁死。

用的是水牢,以及暗無天日的洗腦。服軟就給餵吃的,不服軟就一直扔水牢裏泡著。

這樣渾渾噩噩的折磨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日,她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阮紅堂方面也終於把她放出了冰寒刺骨的水牢。

再醒來時,依然是在阮紅堂。

在阮紅堂千千萬萬間華麗的小臥房之一,柔軟的大床,婢女環侍,臥房外私兵林立層層把守。

她在大床上渾渾噩噩地醒來,歷經數日折磨,眼中全失了傲氣與神采。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正坐在床邊,笑瞇瞇地打量著她:“隱謀士,終於醒了?”

隱謀士不應,虛弱地閉了閉眸,直接背轉過了身去。

老道並無生氣,繼續好言相勸:“隱謀士,你該知道,繼續跟侯爺硬扛下去,是沒有好下場的。”

“這阮紅堂是侯爺的天下,你要麽被侯爺折磨死,要麽就得聽侯爺的話。”

“聽侯爺的話也沒什麽不好的,你看本道,錦衣玉食,手掌權力,可不就是做了侯爺的謀士得來的?”

“還是說……”老道頓了頓,暗藏威脅,幽幽然道:“隱謀士想繼續回到那暗無天日的水牢中???”

床上的女謀者僵了僵,似是被嚇住了。

老道再接再厲,無限惋惜地嘆著氣:“多好的一個姑娘啊,正值如花似玉的年齡,就這麽在水牢裏折磨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背對著一眾侍婢的女謀者終於有動靜了。

動了動喉嚨,歷經數日折磨,體況已是虛弱到極致:

“……阮紅堂從來是有進無出,我替侯爺效力,可能從這裏活著走出去?”

見她有松動的跡象,老道大喜過望,滿臉的皮褶子擠成一朵老菊花:“那是自然!”

“隱謀士,你我二人跟其他下等賤民是不一樣的。”

“那些個藥用來煉丹的賤民,自然進了阮紅堂就別想活著出去。”

“可咱們不同,咱們是侯爺手下的謀士,享門客待遇,受榮華富貴,豈是那些賤民能比的?”

這種斟酌的沈默,在臥房裏持續了很長的時間。

直到老道忍不住屏息凝神,終於才聽到了女子妥協的聲音。

“你們要我做什麽,說吧。”

歷經數日的威逼利誘加折磨,好不容易,終於將這把刀馴服了!

老道大喜過望,隨手指了個私兵:“快,快去通知侯爺這個喜訊,刀軟了!”

“是!!!”

又招呼了個侍女,呈上早已準備好的一碗燕窩粥。

“來,隱謀士,數日米水未進,餓了吧?”

“慢慢吃,空腹多日,一下子進食大魚大肉容易傷著腸胃,這碗燕窩粥是侯爺特意吩咐阮紅堂後廚給你做的,柔膩溫和,不傷胃……”

好刀難馴服,若是直接投誠,免不得引人戒備。

但歷經好一番折騰後,才勉勉強強被馴服,這樣的投誠,才沒有人會多做猜疑。

陳州為民除害的雌雄雙煞,雌煞投誠侯府了!

陳州百姓難民滿城嘩然。明面上不敢叫罵,但背地裏,民間已非議四起。

開封府方面對此卻沒有太大的憤懣反應。

關押雌煞的阮紅堂方位隱蔽,開封府找不到阮紅堂的確切方位,救不出雌煞。

就不能指望一個她弱女子在阮紅堂夾槍帶棍的馴化中撐多久。

一切進展的如此順利,甭管陳州外面的局勢是如何的嚴峻,如何的一觸即發……阮紅堂內,一切紙醉金迷依舊。

歸順後的隱大夫,成了安樂侯手下得力的隱謀士。

雖以女子病弱之身,詭譎智謀卻壓倒性地碾壓了其他一切謀士。

阮紅堂內,與老謀深算許道長平起平坐,錦衣玉食,全心全意為安樂侯府效力。

阮紅堂內,酒過三巡,筵席上人盡紅光滿面。

“所以侯爺取嬰煉藥的方子,是道長您提供的?”女謀者含著淺淡的笑意,向身旁人問道。

老道早已喝得酒氣熏熏,觀賞著宴席間的香風美女,神態甚是沈醉。

嘟囔著,不甚清晰:“那是自然!……想當初,本道騰雲駕霧,馳騁蓬萊仙山,好不容易才覓得這長生不老的仙方,獻給侯爺!……”

“以靈嬰血肉煉制,七七四十九天即可大成……服食者,與天同壽,永生不死!……”

長生不老啊,古往今來多少貴族階層夢寐以求的境界。又坑害了多少無力反抗的民眾。

女子垂眉斂眸,一襲素潔的謀士打扮,靜坐於酒席喧嘩間,顯得異常溫馴。

“靈嬰血肉煉制,靈嬰從何而來?”

“陳州民間擄得!……”

“尋妊娠中的孕婦,最好是懷胎三月的最為適合,剖腹取嬰,投之於煉丹爐,以嬰靈血肉煉之……”

“此舉未免過於殘忍?”

“什麽殘忍不殘忍,隱謀士,你這話就不對了!……她們是藥材,能給侯爺作藥材,是她們那些下等賤民三生修來的福氣!”

鬧哄哄的酒席,旁邊幾個酒氣熏熏的謀士起哄道。

指尖撚著琉璃杯中的酒釀,酒釀倒映著女謀士眼中微微波動的暗芒。

像頭蟄伏的野獸,獠牙暗藏。

是啊,在貴族階層看來,她們這些下等賤民,只配煉作藥。

“隱謀士!”喧嘩間,高位上的權貴忽然大叫了聲,“本侯記得,你作謀士之前,本職是大夫?”

“回侯爺的話,確系如此。”

“那一定很精通藥方研制之術了?”

“這……”女謀士起身作揖,垂著眸,神情藏在陰暗中,“回侯爺的話,略通一二。”

“好!”權貴大笑,戴著血玉扳指的手霸氣地擡起,“許道長,稍事你帶隱謀士去煉藥房觀瞻觀瞻,看隱謀士能不能就仙藥煉制,提出什麽改進的真知灼見來!”

“……謝侯爺恩允。”

這是丁隱投誠數日後,第一次如願以償地進入到阮紅堂煉藥中心。

侯府建造的阮紅堂,不止地處隱蔽,令人無處可尋。

而且阮紅堂內也重兵把守,機關森嚴。

沒有地形圖就冒闖進來的,不是死無全屍,就是死相慘烈,縱然武林高手也不例外。

丁隱站在熱浪滾滾的煉藥房裏。

仙風道骨的許道長對著煉丹爐裏的藥材和嬰兒血肉誇誇其談。

“以靈嬰血肉煉制,七七四十九天即可大成!服食者延年益壽,與天同壽,可長生不死!……”

丁隱溫柔地笑著,側耳傾聽,看這許道長上下翻飛的嘴皮子,心裏設想將這牛鼻子老道推進煉丹爐的場景。

熊熊大火,人渣慘叫,那場景一定美極了。

“隱謀士?”許道長看著面前溫溫馴馴的素衣謀者,不知為何生出了種被野獸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隱謀士從烈火灼人的幻想中回過神來,溫柔笑笑,舒緩了老道士的警覺。

“以嬰靈血肉煉制長生不老藥,許道長果然博聞廣記。只是不知……那些等待被取嬰的孕婦,現在關押在哪裏?”

美人一笑,心也馳蕩。

面前的女子雖然病弱,但卻病得很有風情。

緘默著,平寂著,偶爾溫柔一笑,立時病西施般,瀲灩開滿湖春水。

剛從酒席下來,許道長本就醉意微醺。

此刻更是被美人風情迷得七葷八素,找不著魂魄。

“隱謀士想看那些藥用孕婦的關押地點?好,本道帶隱謀士去參觀,好好參觀參觀……”

關押地點在重兵把守的地牢。

穿過層層機關,繞過九曲回廊,好不容易才到達阮紅堂的地牢。

讓美人跟著七拐八拐勞累,許道長很是不好意思:

“讓隱謀士見笑了,為防歹人闖入,侯爺特地令工匠做了這些迷宮地形。”……

“省得被開封府那幫子倔驢,搶了這些藥用孕婦救出去。”……

銅墻鐵壁的阮紅堂,身處其中者,舉目望去,除了震撼別無他想。

到處都是機關重重,到處都是重兵把守。

戒備森嚴,崗哨密布。

這般嚴密的建築構造,縱然是開封府那般剽悍的執法機器也無處下手。

除非……

有阮紅堂內部人員做內應,裏應外合地瓦解。

死氣沈沈的阮紅堂地牢,牢中每一個姑娘都是滿面絕望。

她們都是懷著骨肉的年輕母親,和她當初一模一樣。

丁隱進入到地牢的時候,恰逢一個孕婦被士兵從牢中拖出來。

滿阮紅堂跪著活的女性中,只有女謀者一個人是站著的,孕婦見到了她,就像見到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灰敗的眼中驟然迸發出求生的光芒。

“救救我!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還懷著孩子,我不想我的骨肉被烈火焚燒!……”

血淋淋的孕婦,為士兵所拖拽著,聲淚俱下,死死地抓住她的腳踝。

丁隱不吭聲,她知道許道長正在一旁觀察她的反應。

真真的阮紅堂高層,每一個都是袖裏乾坤的人精。

她若是在這裏被看出半絲異樣,死無葬身之地的就是她了。

“姑娘!你救救我哇!你開口說一句話啊!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被他們拖去開膛破肚!……”

聲嘶力竭,歇斯底裏。

“能給侯爺作藥材,是爾等賤民的榮幸。”

女謀者微微一笑,向後退開。

地牢裏的空氣死寂了一瞬間,接著就被大笑聲斥滿了。

“好!好!果然馴化了的刀就是忠誠啊!”

許道長撫掌大笑,不再暗中觀察,嫌棄地一招手,示意士兵趕緊將這孕婦拖走,該幹嘛幹嘛去。

“這下本道可放心了,本還存著絲疑慮,現在連這絲疑慮也可以替侯爺打消了!”

那孕婦被士兵拖走前的表情是不可置信的,也是極為怨毒的。

絕望地護著腹中骨肉,和她當初的絕望如出一轍。

“怎麽可以……你也是女人……”

她看到那孕婦被拖去開膛破肚前的眼神,垂死之際,淚流滿面,滿滿的怨毒,宛若厲鬼附身。

“你也是女人……你怎麽能袖手旁觀?……”

女謀者面上的微笑維持不變,衣袖裏,手握成拳,指甲紮穿掌心,卻已是一片可怖的血肉模糊。

當然,這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她聽到自己平穩的聲音,帶著對螻蟻賤民的蔑視,風輕雲淡:

“這等賤民,給侯爺作藥材簡直都汙染了侯爺的煉丹爐。”

“許道長,關押孕婦的地牢就這一處嗎?您能帶隱娘再到別處看看嗎?”

“那是當然!”

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阮紅堂的核心。

地牢、煉藥房、藥材存儲室、各類進出密道、以及無處不在的機關與布防……

巡視完畢,一張宏大的阮紅堂地形圖在腦海中漸漸成型。

回到臥房,女謀者顧不得給血肉模糊的手掌上藥,趕緊將記在腦海中的阮紅堂地形圖畫下來。

哪料剛畫到一半,突就聽到敲門聲。

“誰?”

女謀者警惕地揚聲,一面將地形圖藏好,一面將血肉模糊的手掌遮掩到袖中。

“隱謀士,酒席已散,侯爺請您過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安樂侯請她商議的事也很開門見山。

“隱謀士,上次讓你設局獵殺開封府,你拒絕了,說是得有足夠的情報,才能夠設計出完美的必殺之局。”

“現在你看,本侯派出的私兵,地形圖給你尋來了,相關一應訊息也都打聽到了。”

“一應情報已俱全,隱謀士,你看,咱們該動手設局了吧?”

丁隱:“……”

許久的靜默後。

“……侯爺想讓隱娘設局殺誰?”

“開封府最高武官統領——禦貓展昭。”

哎ε=(ο`*)))唉,為了覆仇真真拼了……說實話,寫完之後,感覺這樣子的隱娘有點走火入魔的黑化向……

還是那句老話,小天使們看文愉快。

另外,謝謝盈盈水暖小天使投的又一顆地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