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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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一夫人
你身上專屬的陌生味道
是我確認你存在的目的
不用來回張望了
知道今世我們相隔著一個街角
1.
次日，牧泓繹接到醫院通知，要去廣州醫學會參加一項研究活動，約是一個月時間，為此求婚的話題被暫時擱淺。
牧泓繹去廣州出差後，藺焉就窩在自己的公寓裏寫那個關於自己的愛情故事，他們的故事從很遙遠的以前開始，從她第一次見牧泓繹開始，從她第一次親吻牧泓繹開始……
這是一個關於她和他的故事。
她給它取名為《遇到》。
今生能遇到牧泓繹，是她的榮幸。
今生牧泓繹愛上她，是她的最幸。
遇到他，愛上他，世界上應該沒有比這個更加讓她幸福的事情了。
半個月後的某夜晚，藺焉已入睡，卻不料接到了青梅雜志社夏主編的電話。
一大早藺焉就去了青梅雜志社，主編昨晚深夜給她打電話，似乎是雜志社出了什麽問題。
“小焉，實在不好意思，一大早讓你跑一趟。”
聽夏主編這萬分抱歉的話，藺焉就不樂意了，“主編，你這是哪裏話。”
原來夏主編那麽急著把藺焉叫過來，是讓她來救急的。有個版面因版權問題無法發稿，出刊迫在眉睫，主編實在沒有好的法子，想讓藺焉幫忙救救場。
“你看看有沒有可以發表的刊物，先應急。”
藺焉清眸一轉，在法國她寫過幾篇游記，倒是可以整理一篇出來刊登。
“我回去看看有沒合適的。”藺焉沒有立刻答應，因為當時文筆較為生疏，而且還是用法文寫的，不確定是否能用。
“好！”夏主編萬分感激，如果在出刊前稿子開天窗那就麻煩了。
藺焉回家找到了那幾篇游記，都是她閑情旅游時候寫的，手寫版和電子版都有。
看了幾篇，覺得其中一篇還可以用，稍微改動一下，再配點法國景點照片。
確定後，藺焉便給夏主編打電話。
“怎麽樣了？小焉。”
“有一篇可以用，不過需要配圖，最近有人在法國嗎？需要法國幾個景點照片。”
“這個沒有問題，很好解決。”
“那就沒有問題了，我稍微潤下筆。”
“好的，小焉，十分感謝。”夏主編最後再次感激。
出刊日是在三天後，也就是後天藺焉必須把稿子確定好發到夏主編的郵箱。
把原先枯燥的純寫景的稿子改成了抒情的微小說，趕在出刊前發給了夏主編。
那天，剛好牧泓繹從廣州回來，一下飛機就往藺焉的公寓去。
都說小別勝新婚，牧泓繹和藺焉也不例外。
藺焉並不知道牧泓繹今天從廣州回來，她依然如同平常一樣，窩在陽臺的藤椅上吹涼風，喝咖啡，看書。
正當她一頁書一頁書的翻頁，忽然一抹熟悉的陰影籠罩，擋住光線，在書上形成一道美麗風景線。
她猛地一怔，擡眸看去，那張士別半月的臉再次重現在眼底，逆著光，只能看見流線分明的輪廓。
“好久不見，Moyra！”他的聲音清涼，透薄。
藺焉扔下書，激動的撲進牧泓繹的懷裏，又笑又哭的。
“你怎麽回來了？”她問。
明明說是去一個月，這才大半月的時間，他怎麽就回來了呢！
牧泓繹抱著藺焉，微微勾起唇角。
想她了，就回來了。
次日清晨藺焉醒來的時候，睡眼惺忪間發現自己的無名指上多了一枚璀璨明亮的鉆戒，整個人忽然一蒙，瞪大雙眼，不知所措。
舉著手看了半天，也想不起是什麽時候牧泓繹給她戴上去的。
牧泓繹在廚房準備早餐，藺焉洗漱完閃進廚房，將自己的手擺在他視線底下，鉆戒在陽光下熠熠光輝，“這是什麽？”
“婚戒。”某人說。
“婚戒？”藺焉扯了扯嘴角，“我有答應你求婚嗎？”
這是強行逼婚！
牧泓繹抿唇輕笑，將藺焉的手一把握住，另一只手繼續滾動著鍋裏的粥，他說：“原裝進口，你已經非我莫屬了。”
高傲狂慢的語氣，尤其是說‘原裝進口’時候的暧昧語氣噴塗在藺焉的臉上，讓她的臉頰幾不可察的微微一紅。
這樣的文字游戲藺焉原以為只有他們這些搞文學人會用的下三濫手段，牧泓繹怎麽也學了去。
倏然，藺焉嗤嗤一聲，冷哼，“連個像樣的求婚都沒有，讓我怎麽嫁你！”
牧泓繹幽沈的眸子驀然一亮，瞇起眼睛看著藺焉，低低發笑。
他有時候真的不太懂藺焉的思維，感覺和常人不太一樣。
牧泓繹突然放下湯勺，一本正經的靠在琉璃竈臺上，好整以暇看著她問，“那我們的藺大作想要怎樣的求婚呢？”
聞言，藺焉甚是意外，驚訝後微微提了提眉梢， “可以嗎？我提出怎樣的要求都可以？”
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牧泓繹也會征求別人的意見？還真是一件奇聞。
牧泓繹鄭重點頭，“可以。”
藺焉頓時喜上眉梢，立刻要求，“那我要你在眾人面前，單膝下跪，捧著玫瑰花和鉆戒跟我求婚。”
說著，藺焉還忍不住幻想那個場面。
“那麽高調？”牧泓繹輕蹙眉。
牧泓繹向來低調，不喜歡張揚，和藺焉截然相反。
藺焉立刻不悅地擰起秀眉，“你自己說可以要求的！”
明明是他說可以要求的，怎麽她剛說了這麽點要求牧泓繹就開始不耐煩了！
牧泓繹揉著她的發心，又是低低笑了兩聲，無話。
最終，這個話題還是不了了之。
出刊日，路江特地將樣刊送一本到藺焉公寓。
有時候，路江也十分的奔潰，為什麽每次她摁響藺老師家的門鈴，開門的總是桌面男呢？
為什麽藺老師總是要來破壞她的三觀呢！
“牧、牧醫生？”路江瞠目結舌的看著穿著家居服的牧泓繹，一時間很難反應過來。
聽見路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藺焉刷著牙從浴室跑出來，看見目瞪口呆站在門外的路江，微有驚訝，“路江，你怎麽來了？”
她剛剛在浴室，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路江視線遠移，看見頭發蓬松的藺焉，一手拿著牙刷，嘴上還有豐富的泡沫。見狀，路江微微扯了扯嘴角。
果然還是她的藺老師，向來沒有形象可言。
牧泓繹請路江進來，藺焉忙著回浴室刷牙。
路江環顧一周藺焉的公寓後，鞋櫃放著男士拖鞋，陽臺掛著男士衣服，不覺明歷點頭，彰彰在目的同居生活，證據確鑿。
“喝點什麽？”牧泓繹忽然問路江。
路江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她從未在藺焉那裏得到過這樣的特殊待遇，一般都是她伺候藺焉居多，無論是法國還是中國。
“白開水就好。”路江不敢過分要求。
牧泓繹點頭，很快給她上了一杯溫開水。
藺焉從浴室洗漱完畢出來，落座在路江對面的沙發，問她：“找我有事？”
路江這才恍然醒悟，“哦！這是樣刊，主編讓我給您送過來。”
說著，便遞了一本雜志過去。
藺焉接過，翻了幾頁後找到自己的文章，配的圖片也是意料之中，看來她和主編的想法確實比較一致。
只不過……
藺焉看著幾張插圖微微有些怔楞，因為走進風景的人有她。
一張幹凈的側臉，輕抿朱唇，昂著頭，視線遠眺，柔長的秀發隨風揚起。她的手裏還捧了一束油菜花，穿著白板鞋踩在田埂中，步履輕緩。
“這、這是哪裏來的照片？”藺焉驚愕地問路江。
路江探頭一看，忽然笑了，“藺老師，這是我拍的呀，你忘了？”
“你拍的？什麽時候？”
“就是那次我們去法國小鎮找靈感的時候呀，你說想要看看鄉村美景，後來我們就去了這裏，你不記得了？”
被路江這樣一說，藺焉倒是找回了幾片零碎的記憶，也許是時隔多年，記憶有些模糊。可是只要她努力拼湊，又可以重現當時畫面。
她記得，當時她哭的很厲害。
牧泓繹斜斜瞟了眼讓藺焉如此震驚的照片，清幽的眼眸異光微微一閃。
那個小鎮，他記得。
他也去過，去那裏找過藺焉，卻是無果而終。
“為什麽用我做插圖？”藺焉問。
“你是作者做中心人物，我是助理做拍攝人物，這不是挺好的嗎？”路江說的理所當然。
藺焉輕笑搖頭，估計這張照片會出現在雜志上，少不了路江的一番折騰吧。
路江向來對攝影很感興趣，由於分數問題，她一直沒有上自己夢寐以求的藝術學院，最後選了一個合適她分數自己又不討厭的專業。
路江也時常感嘆，她說：“也許就是命運的安排，才讓我和藺老師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藺焉總是抿唇笑笑，不作任何回應。
可是心裏總會想：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她和牧泓繹今生有緣無分。
誰又能料到，時隔八年會讓一張明信片將他們再度牽連一起。
迄今為止，她仍然覺得現在的自己是在夢境。
她回國了，她居然回國了。
藺焉忽然偏頭看著牧泓繹半張清雋的側臉，高挺的鼻子永遠讓人流連忘返，微微抿著唇角笑了一下，格外柔和，清麗的眼眸裏找不出一絲覆雜情緒。
中午藺焉留路江一起吃飯，他們去了小竈房，藺焉還讓牧泓繹把萬利也叫上。
每次，牧泓繹都頗為不解，“為什麽吃飯你總是要叫上萬利？”
“四人行總比三人行好吧？”藺焉理直氣壯的反問。
牧泓繹語塞。
路江則是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她怎麽覺得自己忽然光芒四射了起來，她這是影響到這兩位談戀愛了嗎？不是藺老師主動留她吃飯的嗎？
“藺老師，你變了！”路江忽然悲哀的說。
“變了？”藺焉饒有興味的咬著這兩個字，“說說，怎麽變了？”
“你以前叫我一起吃飯，絕對是真心的，可如今我覺得你多半就是客氣一下，而我還看不懂時局，拼命的往上湊，做第三者。”
聽完路江的一通分析，藺焉讚同點頭，“分析的很透徹！”
路江：“……”
她可以不要這樣的誇獎嗎？
這麽久了還是可以看到
感覺的到你對我的重要
不會被天黑天亮打擾
你每一次的溫柔我都想炫耀
2.
翌日。
牧泓繹忙完一陣後，顧曉晨也清閑了下來，於是市內的五人就聚在了一起，地點定在藺焉的新居。
顧曉晨參觀完藺焉的新居後，感觸頗多，她說：“我說你們也太欲蓋彌彰了吧，都在一起了還搞什麽你家我家的。”
顧曉晨和牧泓繹同在醫院工作，低頭不見擡頭見。上次長達一個月的研究，顧曉晨也參加了，所以她對牧泓繹和藺焉的事保持著最新資訊狀態。
藺焉笑了聲，接話，“等哪天分了我也有個地可以窩！”
藺焉這半分玩笑半分認真的話讓牧泓繹幾不可察的揚起眉梢，似乎對她這話十分狐疑，賴著他的是藺焉，如今搶到手了她還能撒手嗎？
依照牧泓繹對藺焉的了解，絕對不撒手。
無奈笑了聲，接著提茶壺給各位添茶，接著和柳睿聊了起來，多半都在說上次李炎源換車的事情。
眾女對車都不感冒，自顧自的聊了起來。
“聽說晨哥回來了？”沙輕舞問藺焉。
藺焉點頭，語氣十分鹹淡的說：“這房子就是他送的。”
“哇！”沙輕舞立刻羨慕了起來，兩眼放亮看著藺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也好想有這樣一個土豪哥哥呀！”
藺焉：“......”
顧曉晨失笑的搖了搖頭，對於屈於權貴的沙輕舞甚是無奈。接而問藺焉，“怎麽不見晨哥？”
“回北京了。”藺焉說，“聽聞阿拉伯酋長訪華，單位派人來接了。”
“唉，總覺得和晨哥的距離隔著一條銀河，你說人家咋就能在北京雄霸一方呢？”沙輕舞又開始她的文字游戲了。
眾人嗤嗤作笑，沒有理她。
沙輕舞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藺晨繼承了父母的衣缽，成為一名優秀的外交官，常駐北京，鮮少回廣。
已經開始轉秋，藺焉這個小饞貓忽然想要吃火鍋，於是乎，大夥兒就開始分工合作，買起了火鍋的材料。
五個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超市，又風風火火的趕回家裏，皆而便忙忙碌碌的準備起來。
折著菜的柳睿發話，“我幾百年沒碰過廚房的事了，怎麽小焉一回來我感覺世界都開始動蕩了。”
藺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後跟顧曉晨說：“別老寵著他，連飯都不會做了，還得了！”
顧曉晨抿唇莞爾一笑，說：“我哪敢要他做飯呀，你以為修廚房不要錢啊！”
柳睿黑著臉低頭，一臉僵硬，眾人哈哈大笑，沙輕舞最為誇張，還一邊說：“柳睿這個廚房白癡要跟藺焉學學，看看人家在法國八年，啥都學會了！”
提起‘法國’二字，眾人恍然一僵。
本在一旁聽著津津有味，偶爾發笑的牧泓繹也僵住了眼眸。
萬籟俱寂，藺焉不覺明歷。
原來‘法國’二字在他們之間是一個禁忌，準確的來說，應該在牧泓繹這裏是一個無人踏入的禁忌。
是夜，秋風輕襲。
藺焉沐浴完後，踏出浴室那刻，隔著一扇玻璃門她看見坐在陽臺藤椅上的牧泓繹，右手銜著一根煙，煙光在夜幕如星星一般閃亮。
他那張乖戾的側臉在裊裊升煙中迷亂著、清晰著、深不可測著。
藺焉擦著濕發，一步步靠近陽臺。
直至，她纖纖玉手落在門把上。
等不及她開門，一道微弱的聲音從陽臺傳來，透過玻璃門，她聽的有些模糊。
“藺焉，我們結婚吧！”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錯，那低沈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如此谙熟，仿若上輩子聽過了無數遍。她怔楞的開門，風揚過，吹不動她濕透的發絲。
“牧泓繹，你在這裏做什麽？”她手裏緊握著浴巾，盯著他落寞的背影問，聲音清涼，如同秋風。
牧泓繹淡淡偏頭，一張側臉若隱若現，曜黑色的碎發長了，劉海已經蓋過他的眉宇。
他抿著薄唇，眼眸一言不發的沈靜，他說：“藺焉，我們結婚吧！”
依然是那句，透徹的聲響，暗沈的音調，她沒有聽錯。
“為什麽？”
他們才確認關系不久，有那麽著急結婚嗎？她以為那枚戒指只是一個禮物，不具有任何意義。
藺焉問後，陷入了靜謐，牧泓繹靜靜的抿著一口煙，一口接著一口，暗色的眸子不知所向，連風揚過都無法吹出他心中多絲情愫。
良久，他已抽完一根煙，兩指間夾著一根煙頭，須臾後，他將煙頭摁在煙灰缸上，看著煙光一點點淹沒在風中。
他說：“錯過了八年，流失了八年，我們還要等待嗎？還要繼續磨合嗎？還要繼續勘探彼此的心嗎？”
他的每一個反問讓藺焉都不知所措，她回國之舉是沖動，卻從未想過跟牧泓繹那麽快就有了未來。
等待？磨合？勘探？
為什麽覺得他的辭藻都十分的讓人心疼，似乎每一個都經過了多次認證後得出的精準詞匯。
滕然，坐在藤椅上的牧泓繹站了起來，伸手拉過藺焉手裏的浴巾，幫她擦起了頭發。
溫柔的動作總能讓她迷失心房。
藺焉向來習慣了牧泓繹的不屑，他的不可一世，囂張乖戾。似乎只要他多施舍她一點點柔和，她便能得寸進尺，泛濫成災。
“你是認真的嗎？”牧泓繹說結婚是認真的嗎？還是跟她回國一樣，是沖動，不理性的。
牧泓繹垂眸，眼瞳明亮，像是雪夜裏找到了一汪清泉。
他抿著唇，沒有回答藺焉，而是在下一秒攥住藺焉的手，單膝下跪，像是變戲法一般舉起那枚鉆戒。
藺焉恍然一怔，滯滯地看著他手裏的鉆戒，黑夜中如此璀璨光輝。
那……明明是她手上的戒指，什麽時候跑到牧泓繹那裏去了？
“藺焉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牧泓繹先生嗎？”不同於牧泓繹的溫柔聲音響起，輕緩隨風飄進她的耳際。
藺焉恍然間滯楞片刻。
她居高臨下盯著半跪在地上的牧泓繹，他眼神專註，風輕輕拂過，他一縷發絲微微晃動，而他卻堅毅的屹立在眼前，如泰山。
藺焉抿著唇，看了這樣的牧泓繹良久，唇角張張合合好幾回，好艱難的從嘴裏吐出“我願意”三個字。
他說的對，他們之間已經錯失了八年，難道剩下的日子裏還要在磨合當中度過嗎？
也許，他們該珍惜眼前。
就像是牧泓繹曾經說的：只要她活著，便好。
那一刻，她覺得那是牧泓繹此生最卑微最懦弱的時刻。
當你愛一個人愛到只要她活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即使她不屬於你，你依然覺得無怨無悔。
偉大而又自私。
藺焉明明清楚的發音，說了“我願意”三個字，而牧泓繹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執意地問了第二遍，“藺焉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牧泓繹先生，今生今世只愛他一個人，今生今世只做他的第一夫人嗎？”
一層不由發的水霧漸漸籠罩藺焉清澈的眼眸。
“我願意！”微顫的三個字卻一如既往的堅定。
她願意，無論是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這個回答永不改變。
驀然，牧泓繹笑了，唇角微微上揚，他那深褐色的眼眸似乎在風中濕潤了，似乎是被她那句“我願意”給感動。
當戒指在藺焉的註視下緩緩套進她的無名指時，那刻，藺焉的眼睛也開始酸澀了。
他們繞了好大的一圈才遇見彼此的真心。
如果愛情非要用時間去證明，那她寧願從一開始就相信那是愛情。
牧泓繹吻上藺焉的手背，足足近十秒，接著起身，在夏末秋初的夜晚擁吻藺焉。
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他曾經有猜過藺焉對婚姻的想法，或許她想要的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亦或者是一個難以忘懷的求婚，也許也是一場美麗炫目的婚禮。
他不是一個很會表達的人，正因如此他才會讓藺焉跟他錯失八年。
至今，他才恍如初醒，他們要的不過是那最簡單的幸福。
也許藺焉的愛情開始刮東風。
民政局，這是藺焉今生第一次踏進這個地方，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車內，藺焉手裏捏著紅本本，指尖從證件的最左上角的邊緣開始撫摸，劃過第一個棱角，抵達右上角，再劃下，抵達右下角。
藺焉輕輕翻開，是兩張幹凈的臉龐浮現眼前，他們都笑的好幸福。
“牧泓繹。”
“嗯？”
“牧泓繹。”
藺焉喊第二聲的時候，某人輕蹙眉，把視線從道路上分出幾秒給她，問：“叫我做什麽？”
藺焉揚著唇角笑了笑，搖頭，“沒有啊，就是叫叫你。”
“切！”某人嗤之以鼻。
“牧泓繹！牧泓繹！牧泓繹！”藺焉不厭其煩的喊著他的名字，每一聲都灌了蜜。
追逐了牧泓繹整整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想過和他會在某一天修成正果。
雖然有些不真實，但藺焉還是覺得自己很幸福。
路過花店時候，牧泓繹將車靠邊，藺焉低頭往車前窗看了眼，不覺明歷地提起眉梢，似乎已經猜到某人行為了。
“你要給我買花？”藺焉一邊明知故問一邊解開安全帶下車。
今天的陽光格外明媚，花店外香味撲鼻。
牧泓繹饒了一圈，走到車的另一頭，牽住藺焉的手，沈音開口，“想要什麽花呢？我的牧太太。”
我的牧太太。
藺焉心房忽然一甜，不由地將唇角上揚，迎著陽光明媚，如此多嬌。
“玫瑰花，美國的長梗玫瑰。”藺焉毫不客氣的開口，一邊說還一邊比劃，“每種顏色我都要，要九百九十九朵，然後拿回家將客廳、陽臺、臥室都擺滿花，好不好？”
“哪個家？”牧泓繹突兀垂眸看她，輕聲問。
藺焉清靈的眼眸一僵，突然楞了。
她下意識的把家歸納在藺晨給她買的房子。
直至今日，她才有點自覺，似乎從她搬過來之後，牧泓繹突然也定居在她家，像是蓄意謀劃一般。
“你......是故意的？”她這才後知後覺。
牧泓繹抿著薄唇笑，她現在反應過來是不是太晚了？果然反射弧太長。
他沒說話，伸手牽著藺焉進了花店。
花店的店員看兩人手牽手進來，立刻喜氣洋洋的揚著笑介紹，“您好，今天我們有一款情人節大禮包，九十九朵香檳玫瑰和情侶座電影票，非常適合兩位喲！”
“情人節？”藺焉頗為驚訝。
“是呀，今天是中國的七夕節呢！”店員說著便指向店內的電子鐘，上面確實顯示今天是七夕。
藺焉忽然失笑一聲，七夕？
也許這八年以來，她對那些節日比較忽略吧，總是一個人，無論什麽節日她還是一個人。
藺焉頗為激動的看向身旁的牧泓繹，不知他是有心蓄意謀劃還是無意巧合，他們居然在七夕節當天結婚了。
可當時隔多年的某天，藺焉回想起來又覺得虧大發了。
因為情人節和結婚紀念日是同一個，她又少掉了一個索取禮物機會的日子。
有時候她不忍懷疑，當年牧泓繹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你是不是故意的？”還是忍不住質問某人。
某人正捧著一本書躺在陽臺的藤椅上看著，曬著太陽，喝著水果茶，異常的閑情逸致。
牧泓繹慵懶的瞟了藺焉一眼，大惑不解，他什麽時候又惹著她了？
“問你話呢，裝什麽傻？”
“牧太太，麻煩您問全話，您這一半話請恕我才疏學淺，無法參透。”
藺焉有一種想要踹牧泓繹一腳的沖動，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她說：“明天就是七夕了，你說我問什麽？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當時不是覺得挺浪漫的？”明明感動的一塌糊塗。
“可是我當時沒有想到時隔多年的今天，我居然少掉了那麽多的紀念日！！！”憤恨不平的語氣。
牧泓繹：“……”
藺焉VS牧泓繹。
牧泓繹KO！
“你說是不是故意的。”依然堅持不懈，可看得出來牧太太不屈不撓的精神實在可嘉。
無奈下，牧先生只能硬生生轉移話題，“明天去旅游吧，去墾丁。”
終於，某人的怒火漸漸被撲滅。
牧泓繹挑了一支包裝精美的粉紅色長梗玫瑰送給藺焉，藺焉接過孤零零的一支玫瑰花有些失落。
“說好的九百九十九朵呢！”
牧泓繹無奈低笑，“你抱得動嗎？”
藺焉白了他一眼，“……沒誠意就是沒誠意。”
直到很久很久的後來，藺焉無意中翻看牧泓繹書房裏的某本書，一張書簽滑落。
藺焉彎腰拾起，谙熟的字跡在上面寫著玫瑰花花語。
一朵玫瑰：你是我的唯一。
就如當初在法國第一次看見那張明信片時候一樣的情緒激動，即便激動狂瀾她依然怔楞。
有一種感動，在無聲中落淚。
她只能怔怔地看著眼前一行文字，直至眼睛模糊，那不明的液體緩緩從臉龐滑落。
世界上總是有那麽一個人，他不愛笑，不愛說話，不愛表達，可每一次撞進心扉的便是他那無聲的告白，成為藺焉生命中一盞明亮的路燈，指引著歸家的路途。
我們繞了這麽一圈才遇到
我比誰都更明白你的重要
我答應自己不再庸人自擾
沈默久了我就決定了
決定了你的手我握了不會放掉
3.
當晚，藺焉給文芳打電話。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文芳接到藺焉的電話，毋庸置疑是一番冷嘲熱諷。
整整八年，藺焉都不曾主動給她打過電話，甚至沒有告訴文芳自己在法國的住所。
藺焉握著手機，一手扶在陽臺的欄桿上，“媽，我結婚了。”
說完，藺焉將視線遠眺，落在某個高樓大廈的頂端，如同在法國時候一樣，推開窗便能看見巴黎鐵搭的頂端，如此美麗風景。
霓虹燈還在變幻著，電話那頭的文芳先是怔楞了一下，接著激動的問：“和泓繹嗎？什麽時候？”
藺焉勾著唇角笑，果然文芳最關心的不是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她最在乎藺焉的結婚對象是不是牧泓繹。
“是他，就在今天早上。”
“你們真的結婚了？”
“是的。”
“怎麽結婚的？”
“......去民政局登記呀！”除了民政局還有可以結婚的地嗎？
“……那酒宴呢？”
恍然，藺焉一怔。
婚宴——
她想過這個問題。
只不過，最了解牧泓繹的人非藺焉莫屬，他的婚禮是不會出現婚宴的，那次在陽臺高調的求婚已經是牧泓繹的極限了，如果非舉行婚宴不可，毋庸置疑是他的遷就。
最後，藺焉堅定的回答：“我們沒有打算擺酒宴。”
“可是……”
“媽！”藺焉打斷文芳接二連三的提問，“就叫他們六個人和我們兩家人吃頓飯就好了。”
叫上柳睿夫婦，李炎源、柳溪、沙輕舞和萊楚楚吃頓飯便好了。
關於酒宴這件事情，她想，可以就此作罷。
別逼一個最愛她的人做他最不喜歡的事情。
和文芳通完電話，迎著夜風，藺焉在深夜發微博：牧先生，請多指教！
微博發送還不到五分鐘，全國人民就致電賀喜來了，柳溪的速度不減當年，她永遠是刷微博最快的那個。
藺焉看著來電顯示失笑一聲，柳溪依然是那個見風就是雨的性格。
“溪溪……”
藺焉來不及說第二句話已被打斷，那頭柳溪激動如狂的聲音如此嘹亮，“你們！你們！你們是不是……”
“我們結婚了。”藺焉不負柳溪所望，說出她心裏的答案。
電話那頭柳溪激動的尖叫了一聲，接著語無倫次地說：“你們......你們的婚禮......我來籌劃，我一定會幫你策劃一個驚天動地的結婚典禮！相信我！！！”
牧泓繹從客廳出來，老遠就聽見柳溪激動如狂的聲音，手環住藺焉的腰肢，用唇語問她：“溪溪？”
藺焉笑著點頭，然後對電話那頭興奮不已的柳溪說：“我們決定不辦結婚典禮。”
在這夏末秋初的季節，柳溪恍然被澆了一桶冷水，士氣大減，十分不解的問藺焉：“為什麽？你以前不是說婚禮是女孩子這一生的向往嗎？你不是說婚紗對你來說是必不可少嗎？”
上高中的時候柳溪就經常去柳沁的婚紗店幫忙，柳溪最討厭的就是熨婚紗。
柳溪犯錯，柳沁常常就罰柳溪把店裏的婚紗都熨了，柳溪為了作弊時常把藺焉拉上。
記得那次因為柳溪逃課被班主任喊家長談話了，柳沁一怒之下就把柳溪關進了婚紗店，讓她把所有婚紗都熨完，否則不讓出來。
柳溪立刻打電話求救藺焉。
當時柳溪問藺焉，“小焉，你喜歡婚紗嗎？”
藺焉把一件婚紗披在身上，點頭，“喜歡，以後如果我結婚，我一定要穿全世界最漂亮的婚紗，在海邊舉辦我的婚禮。”
後來他們把店裏的婚紗都試了個遍，藺焉還說：“婚紗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只有披上頭紗我才覺得自己的一生是完整的。”
時隔多年的今天，柳溪恍然提起這遭子事，藺焉感觸頗多。
牧泓繹自然也聽見了柳溪的話，微微斂眸看黑夜中的藺焉，她向來喜歡高調，第一次拿獎狀幾乎樂了好幾天，逢人便說她拿了第一名。
婚宴對她來說，真的可以沒有嗎？
最後藺焉跟柳溪扯了幾句有的沒的，掛了電話後，才恍然發現牧泓繹正用一雙深邃的眼眸看著她，讓藺焉恍然一滯。
如此註視，仿佛灌入了無限柔情。
她不自然的挽著耳邊秀發，問他：“怎麽這樣看著我？”
“婚宴，真的沒有關系嗎？”他問。
藺焉忽然低頭，視線不由看向無名指上的鉆戒，“婚宴，真的不太想辦。”
“為什麽？”
這一點都不像藺焉的作風。
為什麽？
藺焉忽然直視牧泓繹。
因為牧泓繹，所以她選擇不要婚宴，她依然記得很多年以前牧泓繹跟她說過，“那些無關緊要的形式只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兩個相愛的人心照不宣，又何必舉行婚宴，炫耀自己的幸福呢？多少人在世紀婚禮之後分離，又要多少人能保持初心相愛到最後呢！”
那是牧泓繹對愛情觀的看法，也許正是因為他的愛情觀內斂，而她當年並不懂他的心，所以才會錯過八年。
藺焉一直以為全世界最懂牧泓繹的人是她，可也未曾料到，最不懂他的人也是她。
“做牧泓繹的新娘，真幸福。既然我已經如此幸福，又何必把幸福分給別人呢。”
聽完藺焉此番話，他漆黑的眼眸怔楞片刻。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
“你……”
“我也想要做那個更愛的人，就像是在我車禍之後，你決定不再推開我一樣。”
音道微哽，暗含太多太多情愫。她是多麽感激，那場車禍後，牧泓繹的決定。
藺焉說完便昂起頭，彎著唇角微微一笑。
月光皎潔，她伸手摟住牧泓繹的脖子，親吻上他性感的薄唇，反覆啃咬，似乎將她從牧泓繹這裏學來的所有吻技都用在了這次的親吻上。
“吻技有進步！”破天荒的，某人誇她了。
藺焉惡作劇又咬了牧泓繹唇瓣一下，不謙虛的說：“牧先生教得好，當然，主要是學生資質好。”
牧泓繹聽到她毫不掩飾的自戀後低笑。
雖然婚宴藺焉鐵了心不辦，可奈何不了自己那顆瑪麗蘇的心，婚紗對她來說是一種夢幻。
後來，她還是纏著牧泓繹拍婚紗照。
那天中午，天氣晴朗，世界和諧，藺焉說：“牧泓繹，我們拍婚紗照吧。”
吃著飯的某人慵懶的斜了她一眼，接著繼續吃飯。
藺焉立刻不悅地鼓起腮幫子，“拍不拍嘛？”
“我就知道不辦婚宴一定是你在裝矜持！”他極其不屑地又瞟了藺焉一眼。
藺焉：“......”
她那晚肯定是腦袋抽筋了，被牧泓繹那幾天動容的所作所為俘虜了，按照她清醒的腦袋一定非辦婚宴不可。
藺焉鬧了好多天，終於把拍婚紗照提上了行程。
因為暑假剛過，牧泓繹便開始忙碌了起來，醫院和學校都要去，就算藺焉再鬧，拍婚紗照的時間也只能定在國慶節。
終於等到柳溪從米蘭回來，他們的聚餐也要進行了。
餐廳是沙輕舞挑的，西餐廳，在洪田路。
很不錯的品味，法式風格，在餐廳的中央有愛神丘比特的雕像，柔和的燈光營造了浪漫的氣氛。
雖然屬於高級餐廳卻不設置包廂，沙輕舞說這是這家餐廳的風格。
“這家餐廳不是想吃才能吃到的。”沙輕舞一路上對於自己挑選的餐廳黃婆賣瓜。
“怎麽說？”藺焉問。
“一般人訂不到位置！”沙輕舞洋洋得意的說。
“哦？”藺焉眼底一抹驚喜，“看來輕舞能力不容小覷呀！”
一旁的柳溪立刻鄙視了，“還不是借著李炎源的名號定的位置。”
藺焉：“……”
沙輕舞：“……”
可以不要那麽光明正大的揭穿她嗎？很沒面子耶！
很久沒有那麽齊的聚過一次，萊楚楚特地從香港過來，還給藺焉帶了結婚禮物，一個精致的發夾。
純金打造，蝴蝶形狀，蝶翼鑲了粉鉆，十分華麗。
萊楚楚說：“恭喜你盤起青絲嫁為人婦。”
藺焉拿著發夾看了許久，揚唇，感激道：“謝謝你，楚楚。”
萊楚楚不可置否的揚唇一笑，輕挑秀眉，對於藺焉的感謝她完全的收下。
“你一定要幸福，知道了嗎？藺焉。”
萊楚楚忽然鄭重其事的祝她幸福，讓藺焉的眼睛忽然一澀，抱住萊楚楚感動不已。
“瞅瞅，矯情！”一旁的沙輕舞不忘吐槽。
柳溪撥了撥頭發，嘆了一口氣說：“輕舞啊，說你臉皮厚還真不是一般的，小焉結婚你就沒有點表示？”
“今天你吃的都是我買單的！”沙輕舞極其委屈的說。
“哦？”柳溪微微吃驚，然後說，“那我可要拼命地往貴了點，只吃貴的。”
沙輕舞：“……”
都是什麽損友！
柳睿是最後到場的，還穿著迷彩服，瞬間讓他們這一桌成為餐廳的風景，獨樹一幟。
“你就不會換件衣服嗎？”顧曉晨頗有不悅地擰眉。
柳睿一臉英氣，似乎又剪了頭發，顯得更加精神奕奕。
他說：“飯局結束後我要去呼和浩特一趟。”
顧曉晨那原本沾了喜氣而開心的眼眸瞬間黯然了下來，她抿著唇點點頭，沒有在說些什麽。
眾人噤聲面面相覷，都用眼神交流著。
藺焉看柳溪：啥情況？
柳溪搖頭。
沙輕舞看柳溪：啥情況？
柳溪繼續搖頭。
直至李炎源的眼神掃過來，請閉眼睛，示意眾人別再八卦。
眾人紛紛埋頭吃飯。
牧泓繹一手從藺焉的背上慢慢滑了上來，輕輕敲了她的背脊兩下，顯然也在示意她不要多話。
藺焉淚奔，明明她是主角，為什麽全場都要來警告她，難不成她就是一個闖禍精嗎？
一頓飯在詼諧中和諧，柳睿雖說要等到飯局結束才離開，可下面在車裏等他的士兵已經催過他好多次了。
無奈下，他還是中途離開了。
顧曉晨盯著他遠遠而去的背影，不舍之意萌生。
“嫂子，要不一起去呼和浩特，權當去旅游？”柳溪勸誡說。
“是啊是啊，柳睿工作嘛，無可避免的，你就多體諒，去呼和浩特玩兩天？”李炎源一旁附和著。
在多人的勸誡下，最終，顧曉晨還是沒有忍住，追了出去，而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其實，顧曉晨明白，柳睿的工作性子不同，他每次任務都是把生命置之度外，每一次分離或許都會成為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她明明說過不會讓柳睿擔心，可她還是無法管住自己那顆追逐他的心。
不久後，便聽見有人討論。
“剛剛餐廳前有個當兵的跟一個女的接吻。”
“是啊，難分難舍呢！”很暧昧的語氣。
柳溪嗤嗤笑了兩聲，分析著：“別看當初是我哥追曉晨的，誰愛誰更多一些還不知道呢！”
“不是曉晨追柳睿的嗎？”藺焉頓時迷惑了。
高一那年，顧曉晨追柳睿可是鬧的風生水起，柳溪這也記錯了嗎？
“他們當初分手你知道嗎？”柳溪問。
藺焉搖頭，“聽說過，不清楚。”
“分手後，是我哥把曉晨追回來的。”
藺焉詫異後，似懂非懂點頭。而後，柳溪便開始說起那段長達好幾年的歷史。
鬧著鬧著，也就深夜了。
回到公寓的時候，快要接近十二點了，藺焉已經困得不行，洗過澡塌進床沒幾分鐘就熟睡過去。
牧泓繹洗完澡後，發現藺焉已經睡的很熟了，鞋也不脫，被子也不蓋。
無奈地幫她脫了鞋，蓋被子。
伸手將她臉頰上的發絲撥開，漆黑的眼眸盯著藺焉清麗幹凈的小臉，忽然想起今日柳溪的那番話。
他忽然覺得他和藺焉的經歷真的像極了當初的柳睿和顧曉晨。
別看雖然當初是藺焉處於主動靠近他的，可誰愛誰更多一些，無人可知。
我愛你，透過生活進入生命
愛你，不是說說而已
我愛你，每個明天都會更感人
藺焉，我的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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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專屬的陌生味道
是我確認你存在的目的
不用來回張望了
知道今世我們相隔著一個街角
1.
次日，牧泓繹接到醫院通知，要去廣州醫學會參加一項研究活動，約是一個月時間，為此求婚的話題被暫時擱淺。
牧泓繹去廣州出差後，藺焉就窩在自己的公寓裏寫那個關於自己的愛情故事，他們的故事從很遙遠的以前開始，從她第一次見牧泓繹開始，從她第一次親吻牧泓繹開始……
這是一個關於她和他的故事。
她給它取名為《遇到》。
今生能遇到牧泓繹，是她的榮幸。
今生牧泓繹愛上她，是她的最幸。
遇到他，愛上他，世界上應該沒有比這個更加讓她幸福的事情了。
半個月後的某夜晚，藺焉已入睡，卻不料接到了青梅雜志社夏主編的電話。
一大早藺焉就去了青梅雜志社，主編昨晚深夜給她打電話，似乎是雜志社出了什麽問題。
“小焉，實在不好意思，一大早讓你跑一趟。”
聽夏主編這萬分抱歉的話，藺焉就不樂意了，“主編，你這是哪裏話。”
原來夏主編那麽急著把藺焉叫過來，是讓她來救急的。有個版面因版權問題無法發稿，出刊迫在眉睫，主編實在沒有好的法子，想讓藺焉幫忙救救場。
“你看看有沒有可以發表的刊物，先應急。”
藺焉清眸一轉，在法國她寫過幾篇游記，倒是可以整理一篇出來刊登。
“我回去看看有沒合適的。”藺焉沒有立刻答應，因為當時文筆較為生疏，而且還是用法文寫的，不確定是否能用。
“好！”夏主編萬分感激，如果在出刊前稿子開天窗那就麻煩了。
藺焉回家找到了那幾篇游記，都是她閑情旅游時候寫的，手寫版和電子版都有。
看了幾篇，覺得其中一篇還可以用，稍微改動一下，再配點法國景點照片。
確定後，藺焉便給夏主編打電話。
“怎麽樣了？小焉。”
“有一篇可以用，不過需要配圖，最近有人在法國嗎？需要法國幾個景點照片。”
“這個沒有問題，很好解決。”
“那就沒有問題了，我稍微潤下筆。”
“好的，小焉，十分感謝。”夏主編最後再次感激。
出刊日是在三天後，也就是後天藺焉必須把稿子確定好發到夏主編的郵箱。
把原先枯燥的純寫景的稿子改成了抒情的微小說，趕在出刊前發給了夏主編。
那天，剛好牧泓繹從廣州回來，一下飛機就往藺焉的公寓去。
都說小別勝新婚，牧泓繹和藺焉也不例外。
藺焉並不知道牧泓繹今天從廣州回來，她依然如同平常一樣，窩在陽臺的藤椅上吹涼風，喝咖啡，看書。
正當她一頁書一頁書的翻頁，忽然一抹熟悉的陰影籠罩，擋住光線，在書上形成一道美麗風景線。
她猛地一怔，擡眸看去，那張士別半月的臉再次重現在眼底，逆著光，只能看見流線分明的輪廓。
“好久不見，Moyra！”他的聲音清涼，透薄。
藺焉扔下書，激動的撲進牧泓繹的懷裏，又笑又哭的。
“你怎麽回來了？”她問。
明明說是去一個月，這才大半月的時間，他怎麽就回來了呢！
牧泓繹抱著藺焉，微微勾起唇角。
想她了，就回來了。
次日清晨藺焉醒來的時候，睡眼惺忪間發現自己的無名指上多了一枚璀璨明亮的鉆戒，整個人忽然一蒙，瞪大雙眼，不知所措。
舉著手看了半天，也想不起是什麽時候牧泓繹給她戴上去的。
牧泓繹在廚房準備早餐，藺焉洗漱完閃進廚房，將自己的手擺在他視線底下，鉆戒在陽光下熠熠光輝，“這是什麽？”
“婚戒。”某人說。
“婚戒？”藺焉扯了扯嘴角，“我有答應你求婚嗎？”
這是強行逼婚！
牧泓繹抿唇輕笑，將藺焉的手一把握住，另一只手繼續滾動著鍋裏的粥，他說：“原裝進口，你已經非我莫屬了。”
高傲狂慢的語氣，尤其是說‘原裝進口’時候的暧昧語氣噴塗在藺焉的臉上，讓她的臉頰幾不可察的微微一紅。
這樣的文字游戲藺焉原以為只有他們這些搞文學人會用的下三濫手段，牧泓繹怎麽也學了去。
倏然，藺焉嗤嗤一聲，冷哼，“連個像樣的求婚都沒有，讓我怎麽嫁你！”
牧泓繹幽沈的眸子驀然一亮，瞇起眼睛看著藺焉，低低發笑。
他有時候真的不太懂藺焉的思維，感覺和常人不太一樣。
牧泓繹突然放下湯勺，一本正經的靠在琉璃竈臺上，好整以暇看著她問，“那我們的藺大作想要怎樣的求婚呢？”
聞言，藺焉甚是意外，驚訝後微微提了提眉梢， “可以嗎？我提出怎樣的要求都可以？”
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牧泓繹也會征求別人的意見？還真是一件奇聞。
牧泓繹鄭重點頭，“可以。”
藺焉頓時喜上眉梢，立刻要求，“那我要你在眾人面前，單膝下跪，捧著玫瑰花和鉆戒跟我求婚。”
說著，藺焉還忍不住幻想那個場面。
“那麽高調？”牧泓繹輕蹙眉。
牧泓繹向來低調，不喜歡張揚，和藺焉截然相反。
藺焉立刻不悅地擰起秀眉，“你自己說可以要求的！”
明明是他說可以要求的，怎麽她剛說了這麽點要求牧泓繹就開始不耐煩了！
牧泓繹揉著她的發心，又是低低笑了兩聲，無話。
最終，這個話題還是不了了之。
出刊日，路江特地將樣刊送一本到藺焉公寓。
有時候，路江也十分的奔潰，為什麽每次她摁響藺老師家的門鈴，開門的總是桌面男呢？
為什麽藺老師總是要來破壞她的三觀呢！
“牧、牧醫生？”路江瞠目結舌的看著穿著家居服的牧泓繹，一時間很難反應過來。
聽見路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藺焉刷著牙從浴室跑出來，看見目瞪口呆站在門外的路江，微有驚訝，“路江，你怎麽來了？”
她剛剛在浴室，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路江視線遠移，看見頭發蓬松的藺焉，一手拿著牙刷，嘴上還有豐富的泡沫。見狀，路江微微扯了扯嘴角。
果然還是她的藺老師，向來沒有形象可言。
牧泓繹請路江進來，藺焉忙著回浴室刷牙。
路江環顧一周藺焉的公寓後，鞋櫃放著男士拖鞋，陽臺掛著男士衣服，不覺明歷點頭，彰彰在目的同居生活，證據確鑿。
“喝點什麽？”牧泓繹忽然問路江。
路江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她從未在藺焉那裏得到過這樣的特殊待遇，一般都是她伺候藺焉居多，無論是法國還是中國。
“白開水就好。”路江不敢過分要求。
牧泓繹點頭，很快給她上了一杯溫開水。
藺焉從浴室洗漱完畢出來，落座在路江對面的沙發，問她：“找我有事？”
路江這才恍然醒悟，“哦！這是樣刊，主編讓我給您送過來。”
說著，便遞了一本雜志過去。
藺焉接過，翻了幾頁後找到自己的文章，配的圖片也是意料之中，看來她和主編的想法確實比較一致。
只不過……
藺焉看著幾張插圖微微有些怔楞，因為走進風景的人有她。
一張幹凈的側臉，輕抿朱唇，昂著頭，視線遠眺，柔長的秀發隨風揚起。她的手裏還捧了一束油菜花，穿著白板鞋踩在田埂中，步履輕緩。
“這、這是哪裏來的照片？”藺焉驚愕地問路江。
路江探頭一看，忽然笑了，“藺老師，這是我拍的呀，你忘了？”
“你拍的？什麽時候？”
“就是那次我們去法國小鎮找靈感的時候呀，你說想要看看鄉村美景，後來我們就去了這裏，你不記得了？”
被路江這樣一說，藺焉倒是找回了幾片零碎的記憶，也許是時隔多年，記憶有些模糊。可是只要她努力拼湊，又可以重現當時畫面。
她記得，當時她哭的很厲害。
牧泓繹斜斜瞟了眼讓藺焉如此震驚的照片，清幽的眼眸異光微微一閃。
那個小鎮，他記得。
他也去過，去那裏找過藺焉，卻是無果而終。
“為什麽用我做插圖？”藺焉問。
“你是作者做中心人物，我是助理做拍攝人物，這不是挺好的嗎？”路江說的理所當然。
藺焉輕笑搖頭，估計這張照片會出現在雜志上，少不了路江的一番折騰吧。
路江向來對攝影很感興趣，由於分數問題，她一直沒有上自己夢寐以求的藝術學院，最後選了一個合適她分數自己又不討厭的專業。
路江也時常感嘆，她說：“也許就是命運的安排，才讓我和藺老師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藺焉總是抿唇笑笑，不作任何回應。
可是心裏總會想：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她和牧泓繹今生有緣無分。
誰又能料到，時隔八年會讓一張明信片將他們再度牽連一起。
迄今為止，她仍然覺得現在的自己是在夢境。
她回國了，她居然回國了。
藺焉忽然偏頭看著牧泓繹半張清雋的側臉，高挺的鼻子永遠讓人流連忘返，微微抿著唇角笑了一下，格外柔和，清麗的眼眸裏找不出一絲覆雜情緒。
中午藺焉留路江一起吃飯，他們去了小竈房，藺焉還讓牧泓繹把萬利也叫上。
每次，牧泓繹都頗為不解，“為什麽吃飯你總是要叫上萬利？”
“四人行總比三人行好吧？”藺焉理直氣壯的反問。
牧泓繹語塞。
路江則是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她怎麽覺得自己忽然光芒四射了起來，她這是影響到這兩位談戀愛了嗎？不是藺老師主動留她吃飯的嗎？
“藺老師，你變了！”路江忽然悲哀的說。
“變了？”藺焉饒有興味的咬著這兩個字，“說說，怎麽變了？”
“你以前叫我一起吃飯，絕對是真心的，可如今我覺得你多半就是客氣一下，而我還看不懂時局，拼命的往上湊，做第三者。”
聽完路江的一通分析，藺焉讚同點頭，“分析的很透徹！”
路江：“……”
她可以不要這樣的誇獎嗎？
這麽久了還是可以看到
感覺的到你對我的重要
不會被天黑天亮打擾
你每一次的溫柔我都想炫耀
2.
翌日。
牧泓繹忙完一陣後，顧曉晨也清閑了下來，於是市內的五人就聚在了一起，地點定在藺焉的新居。
顧曉晨參觀完藺焉的新居後，感觸頗多，她說：“我說你們也太欲蓋彌彰了吧，都在一起了還搞什麽你家我家的。”
顧曉晨和牧泓繹同在醫院工作，低頭不見擡頭見。上次長達一個月的研究，顧曉晨也參加了，所以她對牧泓繹和藺焉的事保持著最新資訊狀態。
藺焉笑了聲，接話，“等哪天分了我也有個地可以窩！”
藺焉這半分玩笑半分認真的話讓牧泓繹幾不可察的揚起眉梢，似乎對她這話十分狐疑，賴著他的是藺焉，如今搶到手了她還能撒手嗎？
依照牧泓繹對藺焉的了解，絕對不撒手。
無奈笑了聲，接著提茶壺給各位添茶，接著和柳睿聊了起來，多半都在說上次李炎源換車的事情。
眾女對車都不感冒，自顧自的聊了起來。
“聽說晨哥回來了？”沙輕舞問藺焉。
藺焉點頭，語氣十分鹹淡的說：“這房子就是他送的。”
“哇！”沙輕舞立刻羨慕了起來，兩眼放亮看著藺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也好想有這樣一個土豪哥哥呀！”
藺焉：“......”
顧曉晨失笑的搖了搖頭，對於屈於權貴的沙輕舞甚是無奈。接而問藺焉，“怎麽不見晨哥？”
“回北京了。”藺焉說，“聽聞阿拉伯酋長訪華，單位派人來接了。”
“唉，總覺得和晨哥的距離隔著一條銀河，你說人家咋就能在北京雄霸一方呢？”沙輕舞又開始她的文字游戲了。
眾人嗤嗤作笑，沒有理她。
沙輕舞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藺晨繼承了父母的衣缽，成為一名優秀的外交官，常駐北京，鮮少回廣。
已經開始轉秋，藺焉這個小饞貓忽然想要吃火鍋，於是乎，大夥兒就開始分工合作，買起了火鍋的材料。
五個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超市，又風風火火的趕回家裏，皆而便忙忙碌碌的準備起來。
折著菜的柳睿發話，“我幾百年沒碰過廚房的事了，怎麽小焉一回來我感覺世界都開始動蕩了。”
藺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後跟顧曉晨說：“別老寵著他，連飯都不會做了，還得了！”
顧曉晨抿唇莞爾一笑，說：“我哪敢要他做飯呀，你以為修廚房不要錢啊！”
柳睿黑著臉低頭，一臉僵硬，眾人哈哈大笑，沙輕舞最為誇張，還一邊說：“柳睿這個廚房白癡要跟藺焉學學，看看人家在法國八年，啥都學會了！”
提起‘法國’二字，眾人恍然一僵。
本在一旁聽著津津有味，偶爾發笑的牧泓繹也僵住了眼眸。
萬籟俱寂，藺焉不覺明歷。
原來‘法國’二字在他們之間是一個禁忌，準確的來說，應該在牧泓繹這裏是一個無人踏入的禁忌。
是夜，秋風輕襲。
藺焉沐浴完後，踏出浴室那刻，隔著一扇玻璃門她看見坐在陽臺藤椅上的牧泓繹，右手銜著一根煙，煙光在夜幕如星星一般閃亮。
他那張乖戾的側臉在裊裊升煙中迷亂著、清晰著、深不可測著。
藺焉擦著濕發，一步步靠近陽臺。
直至，她纖纖玉手落在門把上。
等不及她開門，一道微弱的聲音從陽臺傳來，透過玻璃門，她聽的有些模糊。
“藺焉，我們結婚吧！”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錯，那低沈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如此谙熟，仿若上輩子聽過了無數遍。她怔楞的開門，風揚過，吹不動她濕透的發絲。
“牧泓繹，你在這裏做什麽？”她手裏緊握著浴巾，盯著他落寞的背影問，聲音清涼，如同秋風。
牧泓繹淡淡偏頭，一張側臉若隱若現，曜黑色的碎發長了，劉海已經蓋過他的眉宇。
他抿著薄唇，眼眸一言不發的沈靜，他說：“藺焉，我們結婚吧！”
依然是那句，透徹的聲響，暗沈的音調，她沒有聽錯。
“為什麽？”
他們才確認關系不久，有那麽著急結婚嗎？她以為那枚戒指只是一個禮物，不具有任何意義。
藺焉問後，陷入了靜謐，牧泓繹靜靜的抿著一口煙，一口接著一口，暗色的眸子不知所向，連風揚過都無法吹出他心中多絲情愫。
良久，他已抽完一根煙，兩指間夾著一根煙頭，須臾後，他將煙頭摁在煙灰缸上，看著煙光一點點淹沒在風中。
他說：“錯過了八年，流失了八年，我們還要等待嗎？還要繼續磨合嗎？還要繼續勘探彼此的心嗎？”
他的每一個反問讓藺焉都不知所措，她回國之舉是沖動，卻從未想過跟牧泓繹那麽快就有了未來。
等待？磨合？勘探？
為什麽覺得他的辭藻都十分的讓人心疼，似乎每一個都經過了多次認證後得出的精準詞匯。
滕然，坐在藤椅上的牧泓繹站了起來，伸手拉過藺焉手裏的浴巾，幫她擦起了頭發。
溫柔的動作總能讓她迷失心房。
藺焉向來習慣了牧泓繹的不屑，他的不可一世，囂張乖戾。似乎只要他多施舍她一點點柔和，她便能得寸進尺，泛濫成災。
“你是認真的嗎？”牧泓繹說結婚是認真的嗎？還是跟她回國一樣，是沖動，不理性的。
牧泓繹垂眸，眼瞳明亮，像是雪夜裏找到了一汪清泉。
他抿著唇，沒有回答藺焉，而是在下一秒攥住藺焉的手，單膝下跪，像是變戲法一般舉起那枚鉆戒。
藺焉恍然一怔，滯滯地看著他手裏的鉆戒，黑夜中如此璀璨光輝。
那……明明是她手上的戒指，什麽時候跑到牧泓繹那裏去了？
“藺焉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牧泓繹先生嗎？”不同於牧泓繹的溫柔聲音響起，輕緩隨風飄進她的耳際。
藺焉恍然間滯楞片刻。
她居高臨下盯著半跪在地上的牧泓繹，他眼神專註，風輕輕拂過，他一縷發絲微微晃動，而他卻堅毅的屹立在眼前，如泰山。
藺焉抿著唇，看了這樣的牧泓繹良久，唇角張張合合好幾回，好艱難的從嘴裏吐出“我願意”三個字。
他說的對，他們之間已經錯失了八年，難道剩下的日子裏還要在磨合當中度過嗎？
也許，他們該珍惜眼前。
就像是牧泓繹曾經說的：只要她活著，便好。
那一刻，她覺得那是牧泓繹此生最卑微最懦弱的時刻。
當你愛一個人愛到只要她活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即使她不屬於你，你依然覺得無怨無悔。
偉大而又自私。
藺焉明明清楚的發音，說了“我願意”三個字，而牧泓繹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執意地問了第二遍，“藺焉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牧泓繹先生，今生今世只愛他一個人，今生今世只做他的第一夫人嗎？”
一層不由發的水霧漸漸籠罩藺焉清澈的眼眸。
“我願意！”微顫的三個字卻一如既往的堅定。
她願意，無論是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這個回答永不改變。
驀然，牧泓繹笑了，唇角微微上揚，他那深褐色的眼眸似乎在風中濕潤了，似乎是被她那句“我願意”給感動。
當戒指在藺焉的註視下緩緩套進她的無名指時，那刻，藺焉的眼睛也開始酸澀了。
他們繞了好大的一圈才遇見彼此的真心。
如果愛情非要用時間去證明，那她寧願從一開始就相信那是愛情。
牧泓繹吻上藺焉的手背，足足近十秒，接著起身，在夏末秋初的夜晚擁吻藺焉。
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他曾經有猜過藺焉對婚姻的想法，或許她想要的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亦或者是一個難以忘懷的求婚，也許也是一場美麗炫目的婚禮。
他不是一個很會表達的人，正因如此他才會讓藺焉跟他錯失八年。
至今，他才恍如初醒，他們要的不過是那最簡單的幸福。
也許藺焉的愛情開始刮東風。
民政局，這是藺焉今生第一次踏進這個地方，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車內，藺焉手裏捏著紅本本，指尖從證件的最左上角的邊緣開始撫摸，劃過第一個棱角，抵達右上角，再劃下，抵達右下角。
藺焉輕輕翻開，是兩張幹凈的臉龐浮現眼前，他們都笑的好幸福。
“牧泓繹。”
“嗯？”
“牧泓繹。”
藺焉喊第二聲的時候，某人輕蹙眉，把視線從道路上分出幾秒給她，問：“叫我做什麽？”
藺焉揚著唇角笑了笑，搖頭，“沒有啊，就是叫叫你。”
“切！”某人嗤之以鼻。
“牧泓繹！牧泓繹！牧泓繹！”藺焉不厭其煩的喊著他的名字，每一聲都灌了蜜。
追逐了牧泓繹整整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想過和他會在某一天修成正果。
雖然有些不真實，但藺焉還是覺得自己很幸福。
路過花店時候，牧泓繹將車靠邊，藺焉低頭往車前窗看了眼，不覺明歷地提起眉梢，似乎已經猜到某人行為了。
“你要給我買花？”藺焉一邊明知故問一邊解開安全帶下車。
今天的陽光格外明媚，花店外香味撲鼻。
牧泓繹饒了一圈，走到車的另一頭，牽住藺焉的手，沈音開口，“想要什麽花呢？我的牧太太。”
我的牧太太。
藺焉心房忽然一甜，不由地將唇角上揚，迎著陽光明媚，如此多嬌。
“玫瑰花，美國的長梗玫瑰。”藺焉毫不客氣的開口，一邊說還一邊比劃，“每種顏色我都要，要九百九十九朵，然後拿回家將客廳、陽臺、臥室都擺滿花，好不好？”
“哪個家？”牧泓繹突兀垂眸看她，輕聲問。
藺焉清靈的眼眸一僵，突然楞了。
她下意識的把家歸納在藺晨給她買的房子。
直至今日，她才有點自覺，似乎從她搬過來之後，牧泓繹突然也定居在她家，像是蓄意謀劃一般。
“你......是故意的？”她這才後知後覺。
牧泓繹抿著薄唇笑，她現在反應過來是不是太晚了？果然反射弧太長。
他沒說話，伸手牽著藺焉進了花店。
花店的店員看兩人手牽手進來，立刻喜氣洋洋的揚著笑介紹，“您好，今天我們有一款情人節大禮包，九十九朵香檳玫瑰和情侶座電影票，非常適合兩位喲！”
“情人節？”藺焉頗為驚訝。
“是呀，今天是中國的七夕節呢！”店員說著便指向店內的電子鐘，上面確實顯示今天是七夕。
藺焉忽然失笑一聲，七夕？
也許這八年以來，她對那些節日比較忽略吧，總是一個人，無論什麽節日她還是一個人。
藺焉頗為激動的看向身旁的牧泓繹，不知他是有心蓄意謀劃還是無意巧合，他們居然在七夕節當天結婚了。
可當時隔多年的某天，藺焉回想起來又覺得虧大發了。
因為情人節和結婚紀念日是同一個，她又少掉了一個索取禮物機會的日子。
有時候她不忍懷疑，當年牧泓繹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你是不是故意的？”還是忍不住質問某人。
某人正捧著一本書躺在陽臺的藤椅上看著，曬著太陽，喝著水果茶，異常的閑情逸致。
牧泓繹慵懶的瞟了藺焉一眼，大惑不解，他什麽時候又惹著她了？
“問你話呢，裝什麽傻？”
“牧太太，麻煩您問全話，您這一半話請恕我才疏學淺，無法參透。”
藺焉有一種想要踹牧泓繹一腳的沖動，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她說：“明天就是七夕了，你說我問什麽？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當時不是覺得挺浪漫的？”明明感動的一塌糊塗。
“可是我當時沒有想到時隔多年的今天，我居然少掉了那麽多的紀念日！！！”憤恨不平的語氣。
牧泓繹：“……”
藺焉VS牧泓繹。
牧泓繹KO！
“你說是不是故意的。”依然堅持不懈，可看得出來牧太太不屈不撓的精神實在可嘉。
無奈下，牧先生只能硬生生轉移話題，“明天去旅游吧，去墾丁。”
終於，某人的怒火漸漸被撲滅。
牧泓繹挑了一支包裝精美的粉紅色長梗玫瑰送給藺焉，藺焉接過孤零零的一支玫瑰花有些失落。
“說好的九百九十九朵呢！”
牧泓繹無奈低笑，“你抱得動嗎？”
藺焉白了他一眼，“……沒誠意就是沒誠意。”
直到很久很久的後來，藺焉無意中翻看牧泓繹書房裏的某本書，一張書簽滑落。
藺焉彎腰拾起，谙熟的字跡在上面寫著玫瑰花花語。
一朵玫瑰：你是我的唯一。
就如當初在法國第一次看見那張明信片時候一樣的情緒激動，即便激動狂瀾她依然怔楞。
有一種感動，在無聲中落淚。
她只能怔怔地看著眼前一行文字，直至眼睛模糊，那不明的液體緩緩從臉龐滑落。
世界上總是有那麽一個人，他不愛笑，不愛說話，不愛表達，可每一次撞進心扉的便是他那無聲的告白，成為藺焉生命中一盞明亮的路燈，指引著歸家的路途。
我們繞了這麽一圈才遇到
我比誰都更明白你的重要
我答應自己不再庸人自擾
沈默久了我就決定了
決定了你的手我握了不會放掉
3.
當晚，藺焉給文芳打電話。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文芳接到藺焉的電話，毋庸置疑是一番冷嘲熱諷。
整整八年，藺焉都不曾主動給她打過電話，甚至沒有告訴文芳自己在法國的住所。
藺焉握著手機，一手扶在陽臺的欄桿上，“媽，我結婚了。”
說完，藺焉將視線遠眺，落在某個高樓大廈的頂端，如同在法國時候一樣，推開窗便能看見巴黎鐵搭的頂端，如此美麗風景。
霓虹燈還在變幻著，電話那頭的文芳先是怔楞了一下，接著激動的問：“和泓繹嗎？什麽時候？”
藺焉勾著唇角笑，果然文芳最關心的不是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她最在乎藺焉的結婚對象是不是牧泓繹。
“是他，就在今天早上。”
“你們真的結婚了？”
“是的。”
“怎麽結婚的？”
“......去民政局登記呀！”除了民政局還有可以結婚的地嗎？
“……那酒宴呢？”
恍然，藺焉一怔。
婚宴——
她想過這個問題。
只不過，最了解牧泓繹的人非藺焉莫屬，他的婚禮是不會出現婚宴的，那次在陽臺高調的求婚已經是牧泓繹的極限了，如果非舉行婚宴不可，毋庸置疑是他的遷就。
最後，藺焉堅定的回答：“我們沒有打算擺酒宴。”
“可是……”
“媽！”藺焉打斷文芳接二連三的提問，“就叫他們六個人和我們兩家人吃頓飯就好了。”
叫上柳睿夫婦，李炎源、柳溪、沙輕舞和萊楚楚吃頓飯便好了。
關於酒宴這件事情，她想，可以就此作罷。
別逼一個最愛她的人做他最不喜歡的事情。
和文芳通完電話，迎著夜風，藺焉在深夜發微博：牧先生，請多指教！
微博發送還不到五分鐘，全國人民就致電賀喜來了，柳溪的速度不減當年，她永遠是刷微博最快的那個。
藺焉看著來電顯示失笑一聲，柳溪依然是那個見風就是雨的性格。
“溪溪……”
藺焉來不及說第二句話已被打斷，那頭柳溪激動如狂的聲音如此嘹亮，“你們！你們！你們是不是……”
“我們結婚了。”藺焉不負柳溪所望，說出她心裏的答案。
電話那頭柳溪激動的尖叫了一聲，接著語無倫次地說：“你們......你們的婚禮......我來籌劃，我一定會幫你策劃一個驚天動地的結婚典禮！相信我！！！”
牧泓繹從客廳出來，老遠就聽見柳溪激動如狂的聲音，手環住藺焉的腰肢，用唇語問她：“溪溪？”
藺焉笑著點頭，然後對電話那頭興奮不已的柳溪說：“我們決定不辦結婚典禮。”
在這夏末秋初的季節，柳溪恍然被澆了一桶冷水，士氣大減，十分不解的問藺焉：“為什麽？你以前不是說婚禮是女孩子這一生的向往嗎？你不是說婚紗對你來說是必不可少嗎？”
上高中的時候柳溪就經常去柳沁的婚紗店幫忙，柳溪最討厭的就是熨婚紗。
柳溪犯錯，柳沁常常就罰柳溪把店裏的婚紗都熨了，柳溪為了作弊時常把藺焉拉上。
記得那次因為柳溪逃課被班主任喊家長談話了，柳沁一怒之下就把柳溪關進了婚紗店，讓她把所有婚紗都熨完，否則不讓出來。
柳溪立刻打電話求救藺焉。
當時柳溪問藺焉，“小焉，你喜歡婚紗嗎？”
藺焉把一件婚紗披在身上，點頭，“喜歡，以後如果我結婚，我一定要穿全世界最漂亮的婚紗，在海邊舉辦我的婚禮。”
後來他們把店裏的婚紗都試了個遍，藺焉還說：“婚紗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只有披上頭紗我才覺得自己的一生是完整的。”
時隔多年的今天，柳溪恍然提起這遭子事，藺焉感觸頗多。
牧泓繹自然也聽見了柳溪的話，微微斂眸看黑夜中的藺焉，她向來喜歡高調，第一次拿獎狀幾乎樂了好幾天，逢人便說她拿了第一名。
婚宴對她來說，真的可以沒有嗎？
最後藺焉跟柳溪扯了幾句有的沒的，掛了電話後，才恍然發現牧泓繹正用一雙深邃的眼眸看著她，讓藺焉恍然一滯。
如此註視，仿佛灌入了無限柔情。
她不自然的挽著耳邊秀發，問他：“怎麽這樣看著我？”
“婚宴，真的沒有關系嗎？”他問。
藺焉忽然低頭，視線不由看向無名指上的鉆戒，“婚宴，真的不太想辦。”
“為什麽？”
這一點都不像藺焉的作風。
為什麽？
藺焉忽然直視牧泓繹。
因為牧泓繹，所以她選擇不要婚宴，她依然記得很多年以前牧泓繹跟她說過，“那些無關緊要的形式只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兩個相愛的人心照不宣，又何必舉行婚宴，炫耀自己的幸福呢？多少人在世紀婚禮之後分離，又要多少人能保持初心相愛到最後呢！”
那是牧泓繹對愛情觀的看法，也許正是因為他的愛情觀內斂，而她當年並不懂他的心，所以才會錯過八年。
藺焉一直以為全世界最懂牧泓繹的人是她，可也未曾料到，最不懂他的人也是她。
“做牧泓繹的新娘，真幸福。既然我已經如此幸福，又何必把幸福分給別人呢。”
聽完藺焉此番話，他漆黑的眼眸怔楞片刻。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
“你……”
“我也想要做那個更愛的人，就像是在我車禍之後，你決定不再推開我一樣。”
音道微哽，暗含太多太多情愫。她是多麽感激，那場車禍後，牧泓繹的決定。
藺焉說完便昂起頭，彎著唇角微微一笑。
月光皎潔，她伸手摟住牧泓繹的脖子，親吻上他性感的薄唇，反覆啃咬，似乎將她從牧泓繹這裏學來的所有吻技都用在了這次的親吻上。
“吻技有進步！”破天荒的，某人誇她了。
藺焉惡作劇又咬了牧泓繹唇瓣一下，不謙虛的說：“牧先生教得好，當然，主要是學生資質好。”
牧泓繹聽到她毫不掩飾的自戀後低笑。
雖然婚宴藺焉鐵了心不辦，可奈何不了自己那顆瑪麗蘇的心，婚紗對她來說是一種夢幻。
後來，她還是纏著牧泓繹拍婚紗照。
那天中午，天氣晴朗，世界和諧，藺焉說：“牧泓繹，我們拍婚紗照吧。”
吃著飯的某人慵懶的斜了她一眼，接著繼續吃飯。
藺焉立刻不悅地鼓起腮幫子，“拍不拍嘛？”
“我就知道不辦婚宴一定是你在裝矜持！”他極其不屑地又瞟了藺焉一眼。
藺焉：“......”
她那晚肯定是腦袋抽筋了，被牧泓繹那幾天動容的所作所為俘虜了，按照她清醒的腦袋一定非辦婚宴不可。
藺焉鬧了好多天，終於把拍婚紗照提上了行程。
因為暑假剛過，牧泓繹便開始忙碌了起來，醫院和學校都要去，就算藺焉再鬧，拍婚紗照的時間也只能定在國慶節。
終於等到柳溪從米蘭回來，他們的聚餐也要進行了。
餐廳是沙輕舞挑的，西餐廳，在洪田路。
很不錯的品味，法式風格，在餐廳的中央有愛神丘比特的雕像，柔和的燈光營造了浪漫的氣氛。
雖然屬於高級餐廳卻不設置包廂，沙輕舞說這是這家餐廳的風格。
“這家餐廳不是想吃才能吃到的。”沙輕舞一路上對於自己挑選的餐廳黃婆賣瓜。
“怎麽說？”藺焉問。
“一般人訂不到位置！”沙輕舞洋洋得意的說。
“哦？”藺焉眼底一抹驚喜，“看來輕舞能力不容小覷呀！”
一旁的柳溪立刻鄙視了，“還不是借著李炎源的名號定的位置。”
藺焉：“……”
沙輕舞：“……”
可以不要那麽光明正大的揭穿她嗎？很沒面子耶！
很久沒有那麽齊的聚過一次，萊楚楚特地從香港過來，還給藺焉帶了結婚禮物，一個精致的發夾。
純金打造，蝴蝶形狀，蝶翼鑲了粉鉆，十分華麗。
萊楚楚說：“恭喜你盤起青絲嫁為人婦。”
藺焉拿著發夾看了許久，揚唇，感激道：“謝謝你，楚楚。”
萊楚楚不可置否的揚唇一笑，輕挑秀眉，對於藺焉的感謝她完全的收下。
“你一定要幸福，知道了嗎？藺焉。”
萊楚楚忽然鄭重其事的祝她幸福，讓藺焉的眼睛忽然一澀，抱住萊楚楚感動不已。
“瞅瞅，矯情！”一旁的沙輕舞不忘吐槽。
柳溪撥了撥頭發，嘆了一口氣說：“輕舞啊，說你臉皮厚還真不是一般的，小焉結婚你就沒有點表示？”
“今天你吃的都是我買單的！”沙輕舞極其委屈的說。
“哦？”柳溪微微吃驚，然後說，“那我可要拼命地往貴了點，只吃貴的。”
沙輕舞：“……”
都是什麽損友！
柳睿是最後到場的，還穿著迷彩服，瞬間讓他們這一桌成為餐廳的風景，獨樹一幟。
“你就不會換件衣服嗎？”顧曉晨頗有不悅地擰眉。
柳睿一臉英氣，似乎又剪了頭發，顯得更加精神奕奕。
他說：“飯局結束後我要去呼和浩特一趟。”
顧曉晨那原本沾了喜氣而開心的眼眸瞬間黯然了下來，她抿著唇點點頭，沒有在說些什麽。
眾人噤聲面面相覷，都用眼神交流著。
藺焉看柳溪：啥情況？
柳溪搖頭。
沙輕舞看柳溪：啥情況？
柳溪繼續搖頭。
直至李炎源的眼神掃過來，請閉眼睛，示意眾人別再八卦。
眾人紛紛埋頭吃飯。
牧泓繹一手從藺焉的背上慢慢滑了上來，輕輕敲了她的背脊兩下，顯然也在示意她不要多話。
藺焉淚奔，明明她是主角，為什麽全場都要來警告她，難不成她就是一個闖禍精嗎？
一頓飯在詼諧中和諧，柳睿雖說要等到飯局結束才離開，可下面在車裏等他的士兵已經催過他好多次了。
無奈下，他還是中途離開了。
顧曉晨盯著他遠遠而去的背影，不舍之意萌生。
“嫂子，要不一起去呼和浩特，權當去旅游？”柳溪勸誡說。
“是啊是啊，柳睿工作嘛，無可避免的，你就多體諒，去呼和浩特玩兩天？”李炎源一旁附和著。
在多人的勸誡下，最終，顧曉晨還是沒有忍住，追了出去，而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其實，顧曉晨明白，柳睿的工作性子不同，他每次任務都是把生命置之度外，每一次分離或許都會成為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她明明說過不會讓柳睿擔心，可她還是無法管住自己那顆追逐他的心。
不久後，便聽見有人討論。
“剛剛餐廳前有個當兵的跟一個女的接吻。”
“是啊，難分難舍呢！”很暧昧的語氣。
柳溪嗤嗤笑了兩聲，分析著：“別看當初是我哥追曉晨的，誰愛誰更多一些還不知道呢！”
“不是曉晨追柳睿的嗎？”藺焉頓時迷惑了。
高一那年，顧曉晨追柳睿可是鬧的風生水起，柳溪這也記錯了嗎？
“他們當初分手你知道嗎？”柳溪問。
藺焉搖頭，“聽說過，不清楚。”
“分手後，是我哥把曉晨追回來的。”
藺焉詫異後，似懂非懂點頭。而後，柳溪便開始說起那段長達好幾年的歷史。
鬧著鬧著，也就深夜了。
回到公寓的時候，快要接近十二點了，藺焉已經困得不行，洗過澡塌進床沒幾分鐘就熟睡過去。
牧泓繹洗完澡後，發現藺焉已經睡的很熟了，鞋也不脫，被子也不蓋。
無奈地幫她脫了鞋，蓋被子。
伸手將她臉頰上的發絲撥開，漆黑的眼眸盯著藺焉清麗幹凈的小臉，忽然想起今日柳溪的那番話。
他忽然覺得他和藺焉的經歷真的像極了當初的柳睿和顧曉晨。
別看雖然當初是藺焉處於主動靠近他的，可誰愛誰更多一些，無人可知。
我愛你，透過生活進入生命
愛你，不是說說而已
我愛你，每個明天都會更感人
藺焉，我的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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