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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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好啊。”
姜枳菱欣然同意，她把手放在秦湛的手上，下一秒兩人就出現在的嶺南的王帳中。
秦湛牽著她的手從王賬種走出來。
黑暗中大軍忽然而至。
大周皇城還一片祥和。
隱藏在祥和下的皇城裏卻是百姓的愁苦，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人人都絕望又恐懼地活著。
皇帝昏庸，奸臣把持朝政，哀怨載道。
“只剩下這大周了。”
姜枳菱登上瞭望臺，遠遠地看著歌舞升平的大周皇宮。
耳邊傳來秦湛低沈的聲音：“就只剩這大周了。”
天色越來越晚。
姜枳菱知道這場戰爭就要開始了。她的面容越發嚴肅，甚至帶著愁緒，一時間內心情緒翻湧。
秦湛握住她的手，姜枳菱轉過身疑惑地望著他：“大元的戰士是不會百姓下手的，他們要殺的是大周的皇帝，還有那些貪官汙吏。”
姜枳菱的情緒忽然就平穩下來。
她看著秦湛，眼睛不自覺地彎彎：“我知道，大元的將士們從來不會對無辜的百姓下手。”
隨著一聲令下。
姜枳菱看到朝廷的大軍緩緩地朝著大周攻去。
“回去吧。”
秦湛擔心她的身體。
姜枳菱卻搖頭：“不，我要在這裏看著。我要看著你統一這天下的一刻！”
想到這裏，她忽然消失在瞭望臺上。
再出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三個小家夥。
三個小家夥身上衣著整齊，眼神清明，明顯誰都沒睡覺。
出現在陌生的地方，擡頭看到許久未見的父皇，頓時驚訝的看向母親。不過這個驚訝不是他們能見到父皇，驚訝的是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姜枳菱語氣不疾不徐地告訴孩子們：“今夜，是你父皇統一天下的時刻。我們要在這裏陪著他！”
說著，她轉過身對秦湛說：“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們，我們不會有任何危險的。大軍還需要你坐鎮。”
秦湛擰著眉，姜枳菱低聲在他耳畔說：“等你進了皇宮，我就帶著孩子去找你。”
城裏的百姓還需要安撫。
這才是她要做的事情。
秦湛低頭對兩個兒子說：“你們照顧好阿娘和妹妹。”
“阿爹放心。”
玄一和淵二同時開口。
秦湛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周皇帝雖然昏庸，可是所有的兵權都掌握在他手裏。否則城內的百姓和官員怎麽能這麽老實？
徐瑞躺在龍床上，一張大到恨不得占據半個寢宮的大床上，躺著十個妃子。
大軍破城而入，沒人反抗，守城的兵竟然直接把大門打開了。
聽到動靜的百姓，沒有一個人出來，家家戶戶都是家門緊閉。可他們沒有動，他們跪在自家的院子裏，自家的屋子裏，祈求這一次來的是大元的將士們。
他們雖然生在大周，長在大周，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可有的老人卻知道他們曾經過的日子不是這樣的。
大周有鋪子，去的都是達官貴人。
可那家的掌櫃和旁人不一樣，他們會施粥，會免費義診，會和他們說大元的皇帝如何，大元的將士們如何。
哪怕他們是大周的子民，卻沒有人不知道大周的皇帝是誰。
他們盼著大元早點兵臨城下。
不知道這一次，他們的祈禱成真沒有。
大周的禁衛軍還在玩命抵抗，他們都是大周皇帝聽了陸子游的話，訓練的孤兒。還有一些是在外面撿來的苦命人。
他給那些人飯吃，訓練他們，讓他們守住這座皇城。
那些禁衛軍就像是瘋狗一樣，只聽命一個主人。大周皇帝讓他們殺誰，他們就去殺誰，根本不在乎那人的身份。
大元的大軍包圍了皇宮，只有這些禁衛軍拼命抵抗。
他們下手狠，招招要人命，一著不慎就會被他們砍死。
大元的將士可不是普通的士兵，他們是征戰沙場多年，每個人手上都戰功累累。這些禁軍雖然兇，被訓練的很，但是在大元將士面前，就跟砍西瓜一樣，禁不起折騰。
禁軍人不少，所以他們耗費了一些時間。
皇宮的大門被沖破，大軍沖入皇宮，皇宮裏還是一片安寧。
徐瑞被捆綁起來扔在地上，等候秦湛發落，九千歲陸子游聽到喊殺聲，直接從地道躲了起來，企圖帶著金銀財寶從地道離開。
一個長相美艷，但是渾身都是傷的宮女跪在地上，給大元的將士們指路：“九千歲穿著百姓的衣裳，從密道逃走了。”
領頭的將軍沈聲說：“追！”
一小隊人馬進入地道，直接去追陸子游。
天色蒙蒙亮。
道路兩旁站的全都是大元的士兵，皇城的每個入口，都有人看守。
皇宮裏的宮女太監，已經宮妃全部都被大軍趕到一起，全部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整個大周也不覆存在。
姜枳菱帶著孩子們從正門進去，躲在院子裏的平民會偷偷地看她們。眼睛裏寫滿了好奇，還有期待。有的大人眼中帶著畏懼。
“皇後殿下！”
將士們都已經習慣了。
不管打下哪座城池，都要讓皇後來安排後宮的人。
姜枳菱帶著孩子們來到後宮，看到跪了一地的人，眼底波瀾無波。
“所有的宮妃和宮女都安排在一處，一年後，再放出去。”若是有人懷了徐瑞的孩子才是大麻煩，“至於這些太監們，但凡有人點出他們犯的過錯，查明之後按照之前的方式處置。”
“是。”
這些人都是姜枳菱之前培養的人手，早就習慣她的那一套。
現在處理起來，相當順手。
忽然，婉春面色凝重地從外面進來，低聲對姜枳菱說：“殿下，有位女子，您可能要單獨看看。”
“她可有神峨眉特別之處？”姜枳菱很驚訝。
婉春不敢擡頭，恭敬道：“您看過自然就明白了。”
姜枳菱有些好奇，淡淡地開口：“讓人把她帶進來。”
“是。”
婉春親自去的。
大周皇後被困在坤寧宮，一步都不允許踏出宮殿半步。大元攻打進來之後，皇後穿著常服，和其他妃嬪一樣，跪在外面。
她輕輕擡眸，看到坐在上首的女子，身著素衣，依然無法掩蓋通身貴氣。五官端莊大氣，又艷麗逼人，一雙鳳眸更是不怒自威。
和她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她還從未見過皇帝帶兵打仗，皇後也要隨行的。
這時，穿著青色長衫的女官走過來，揚聲道：“宮妃們都住在長秋宮，現在可以跟我走。”
大周皇後起身，帶頭跟在女官身後。
四周有士兵把守，她們一旦有人有歪心思，就會被拉出去處決。
“殿下，人來了。”
姜枳菱淡淡道：“讓她進來。”
“遵旨。”
不多時，一名穿著白色衣衫的女子從外面進來，她的長發散落，只用一根白色的發帶松散的紮在身後。
“擡起頭來。”
那名女子聽到姜枳菱的聲音，擡起頭並不敢看向姜枳菱。
姜枳菱看到這名字的長相，眸子倏地一縮。
這人和現在的她不太像，反而和上輩子的她很像。特別是這打扮，很像她上輩子參加一個宴會時的裝扮。乍一看，她還以為是另一個她。
“你叫什麽名字。”
那名女子跪在地上，行了大禮，說：“回皇後殿下，奴叫鈴，鈴鐺的鈴。”
嘶……
姜枳菱有些頭疼，難怪婉春什麽都沒敢說，只讓她見人。
這名字，還有這長相，婉春的確不好處理。
婉春在旁邊低聲說：“殿下，這位宮女是九千歲的女人，是她舉報九千歲有功。她只求能親手殺了九千歲。我恰好看到她的長相，就把人帶回來了。”
“九千歲？”
姜枳菱也聽過大周有一位九千歲，深得徐瑞的喜歡。
她問鈴：“你跟在九千歲身邊幾年了？”
“五年。”
姜枳菱心裏更怪異。
大周皇帝好色，九千歲想盡一切辦法為他收羅美人。偏偏這位鈴跟在九千歲身邊五年，卻從未被獻上去。
九千歲可是閹人。
鈴又恨不得殺了九千歲。
兩人之間發生什麽，不難想象，估計鈴沒少被九千歲折磨。
這個九千歲倒是讓人更好奇了。
“九千歲叫什麽？”
鈴匍匐在地，回道：“陸子游。”
叫什麽？
陸子游？
姜枳菱再看向鈴的五官，瞬間瞇起危險地眸子。
一些想不通的地方，瞬間都得到了答案。
她喃喃道：“不能吧？”
陸子游也穿越了？
該不會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姜枳菱吩咐婉春：“帶下去，問清楚，九千歲所有事情。”
婉春親自去辦這件事兒。
姜枳菱又叫來其他的女官：“絳紫，你去好好地查查，這位九千歲到底是什麽來頭。”
“遵旨。”
絳紫領命。
過了幾個時辰。
絳紫和婉春一前一後回來覆明。
“說吧。”
婉春深吸一口氣說：“鈴是九千歲從外面帶回來的，帶回宮後就一直被關在外面皇宮外面的宅子裏。這位九千歲每三天出來一次，每次都把她折磨的奄奄一息。通常，她身上的傷才好，他就會再次鞭打她。用的都是羞辱人的手段。她若反抗，就拿她的家人當著她的面折磨。”
婉春只是聽到鈴轉述，就覺得那個九千歲不是什麽好東西。
姜枳菱心中幾乎已經確定，這個九千歲就是她上輩子的垃圾未婚夫陸子游。
“絳紫。”
絳紫立刻上前，把九千歲的來歷，說的清清楚楚。
“十年前，宮中忽然多出一個小太監，名叫陸子游。他入了徐瑞的眼，慢慢地從冷宮裏的小太監，變成了當朝九千歲……”
傍晚，用晚膳時，秦湛才出現。
幾個孩子被姜枳菱送到秦湛那邊，幫忙打下手，否則秦湛連飯都沒時間吃。
姜枳菱這裏的晚膳，永遠比禦膳房的味道還要好。
不只是幾個孩子，就是秦湛也每天像尋常夫妻一樣，不管多忙，只要到了用膳的時間，必然會到坤寧宮。
用過晚膳，幾個孩子又被打發去忙。
秦湛難得和娘子獨處：“枳娘可有心事？”
“今日我見到一個人。”姜枳菱並未瞞著秦湛，“那人是九千歲身邊的人。”
“你說那個宮女？她是最近兩年才被陸子游帶進宮的。這次陸子游逃跑時，她躲了起來，陸子游沒找到她，就從她房間裏的密道逃了出去。”秦湛並不忌憚大周皇帝，大周皇帝該死，這位九千歲也好不到哪裏去。
“人可抓住了？”姜枳菱順口問道。
秦湛靠在軟枕上，再次感慨他的娘子會享受：“抓住了。”
“關在哪裏？”
姜枳菱的語氣很平淡，可到底還是透露出了迫不及待。
秦湛擡眸，睨著她，姜枳菱就大大方方地讓他看，絲毫沒有任何隱瞞的心思。秦湛心裏嘆氣，她總是這樣，讓人永遠沒辦法懷疑她。
“牢裏，你想去看，隨時都可以去。”
姜枳菱笑了。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和秦湛就是尋常夫妻，他們努力拼事業。他打江山，她幫他穩定後方。他可以把監國的權利交給她，從不擔心她有二心。她想做什麽，他也從不過問，只等她自己願意說的時候說。
這樣的男人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都少見。
“奶牛的產奶量非常高。牧場裏的牧草也是改良版本的，不畏懼寒冬，又長得格外茂盛。草原上的馬匹和牛羊，長的都很健壯，羊肉也沒有膻味，口感還特別好。我特意讓人準備了上萬只羊，送到了軍營裏。”姜枳菱的話題轉移的很自然。
仿佛兩人剛才討論的就是這些事兒，跟陸子游毫無任何關系。
“大周的皇宮空著也是空著，就給淵兒當王府吧。”姜枳菱才說完，秦湛就點了點頭，她驚訝地問，“你沒意見？這可是嶺南。”
“淵兒應該會喜歡這裏的。再說，他又不是不能隨時回去。白天在這裏，晚上回皇宮和咱們用膳，還能帶來這邊的新鮮水果。”秦湛絲毫不覺得把兒子丟在這裏有任何不對。
姜枳菱也覺得沒啥不對的。
“你覺得好就好。”
“那就封淵兒為瑞王。”
秦湛說封就封，第二天，封玄一為太子，封淵二為瑞王，封地在嶺南。瑤瑤被封為安樂公主，希望她一生平安喜樂，無憂無慮。
姜枳菱得到消息，滿意的唇角上揚。
她希望她的淵兒能夠自由灑脫，無拘無束地生活。她的長子生來聰慧，能獲得那份機緣，是他應得的。她的瑤瑤小公主，上輩子過的太哭，這一生定然要無憂無慮才好。
至於天下太平，已經實現了。
隨後就是盛世來臨。
大元的盛世，不是百姓勉強能吃飽，而是豐衣足食，人人都有書讀，真正做到百家齊放，萬國來賀。
姜枳菱並未立刻去見陸子游，她很忙，很多政令她通過她才能實施。她忙碌的時候，還會把瑤瑤帶在身邊。
曾經，瑤瑤被養的什麽都不懂。
如今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姜枳菱就言傳身教，不管做什麽事都盡量把她帶在身邊。五年的時間，孩子的變化是非常大的。
瑤瑤不再是那個心中飄忽不定，不敢隨意開口的聖女。
她的眉眼變得明朗，眼底的善意並未消失，唇角始終都帶著開心的微笑。她見過百姓們流離失所的樣子，也見過那些難民吃土，啃樹皮的樣子。
她也學會了不用言靈的力量，來改變這些人的命運。
她學著阿娘辦廠，修路，讓這些難民憑借自己的本事賺到錢，蓋房子，重新安家，建立起生的希望。
姜枳菱教導女兒：“救人救急不救窮。這句話可以用在任何地方。你給這些百姓一碗米，解決不了任何事。但是你留下讓他們能吃飽穿暖的技能，他們的生活才會真正的改變。”
“阿娘，我想四處去走走。”
她想出去看看，跋山涉水，離開阿娘的羽翼，真正地看看這個世界。
“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身邊帶著人。缺錢了，就自己拿，缺人了，就問你阿爹要。你是大元的公主，不要因為你的身份，而封住你的靈魂。你要利用自己的身份，來做你想做的事。”
雛鳥終有一天會離開。
她不能折掉孩子們的羽翼。
如今大元統一，秦湛的威望達到鼎盛，一切都百廢俱興。
雖說萬事開頭難，但有些事兒，對大元來說，卻剛剛好。
燕城的皇宮修建了一大半，燕城的城池內部，在姜枳菱重新規劃下，變得井井有條。
如今有女校，也有男校。
學院男女皆可上。
從燕城開始，慢慢向其他的城池散去。終有一天，整個大元的孩子們，都能上學讀書，學技術。
大周這邊解決好了。
留下駐守在嶺南的大軍，其他人將班師回朝。
姜枳菱要先走了。
走之前，她終於決定去看陸子游。
天牢是大周的天牢。
裏面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陰暗又潮濕。
其中很多人都是陸子游關進來的，那些人直到死都沒從天牢裏出去。也不知道陸子游住在裏面會不會做噩夢。
“皇後殿下，人就在裏面。”
婉春已經讓人打掃過天牢了，可當姜枳菱進來後，還是忍不住皺眉。
姜枳菱望著前面的牢房，沈聲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殿下……”
婉春等人遲疑。
姜枳菱一個淡淡的眼神看過去，婉春不敢有任何異議，只能帶人出去守著。
“陸子游？”
姜枳菱往前走，停在陸子游所在的牢房前。
她這一出聲，裏面的人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瘋了似地撲過來，死死的抓住牢房的門，死死的盯著姜枳菱。
姜枳菱心裏嘖了一聲。
“好久不見啊，陸子游。”她笑的格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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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姜枳菱欣然同意，她把手放在秦湛的手上，下一秒兩人就出現在的嶺南的王帳中。
秦湛牽著她的手從王賬種走出來。
黑暗中大軍忽然而至。
大周皇城還一片祥和。
隱藏在祥和下的皇城裏卻是百姓的愁苦，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人人都絕望又恐懼地活著。
皇帝昏庸，奸臣把持朝政，哀怨載道。
“只剩下這大周了。”
姜枳菱登上瞭望臺，遠遠地看著歌舞升平的大周皇宮。
耳邊傳來秦湛低沈的聲音：“就只剩這大周了。”
天色越來越晚。
姜枳菱知道這場戰爭就要開始了。她的面容越發嚴肅，甚至帶著愁緒，一時間內心情緒翻湧。
秦湛握住她的手，姜枳菱轉過身疑惑地望著他：“大元的戰士是不會百姓下手的，他們要殺的是大周的皇帝，還有那些貪官汙吏。”
姜枳菱的情緒忽然就平穩下來。
她看著秦湛，眼睛不自覺地彎彎：“我知道，大元的將士們從來不會對無辜的百姓下手。”
隨著一聲令下。
姜枳菱看到朝廷的大軍緩緩地朝著大周攻去。
“回去吧。”
秦湛擔心她的身體。
姜枳菱卻搖頭：“不，我要在這裏看著。我要看著你統一這天下的一刻！”
想到這裏，她忽然消失在瞭望臺上。
再出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三個小家夥。
三個小家夥身上衣著整齊，眼神清明，明顯誰都沒睡覺。
出現在陌生的地方，擡頭看到許久未見的父皇，頓時驚訝的看向母親。不過這個驚訝不是他們能見到父皇，驚訝的是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姜枳菱語氣不疾不徐地告訴孩子們：“今夜，是你父皇統一天下的時刻。我們要在這裏陪著他！”
說著，她轉過身對秦湛說：“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們，我們不會有任何危險的。大軍還需要你坐鎮。”
秦湛擰著眉，姜枳菱低聲在他耳畔說：“等你進了皇宮，我就帶著孩子去找你。”
城裏的百姓還需要安撫。
這才是她要做的事情。
秦湛低頭對兩個兒子說：“你們照顧好阿娘和妹妹。”
“阿爹放心。”
玄一和淵二同時開口。
秦湛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周皇帝雖然昏庸，可是所有的兵權都掌握在他手裏。否則城內的百姓和官員怎麽能這麽老實？
徐瑞躺在龍床上，一張大到恨不得占據半個寢宮的大床上，躺著十個妃子。
大軍破城而入，沒人反抗，守城的兵竟然直接把大門打開了。
聽到動靜的百姓，沒有一個人出來，家家戶戶都是家門緊閉。可他們沒有動，他們跪在自家的院子裏，自家的屋子裏，祈求這一次來的是大元的將士們。
他們雖然生在大周，長在大周，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可有的老人卻知道他們曾經過的日子不是這樣的。
大周有鋪子，去的都是達官貴人。
可那家的掌櫃和旁人不一樣，他們會施粥，會免費義診，會和他們說大元的皇帝如何，大元的將士們如何。
哪怕他們是大周的子民，卻沒有人不知道大周的皇帝是誰。
他們盼著大元早點兵臨城下。
不知道這一次，他們的祈禱成真沒有。
大周的禁衛軍還在玩命抵抗，他們都是大周皇帝聽了陸子游的話，訓練的孤兒。還有一些是在外面撿來的苦命人。
他給那些人飯吃，訓練他們，讓他們守住這座皇城。
那些禁衛軍就像是瘋狗一樣，只聽命一個主人。大周皇帝讓他們殺誰，他們就去殺誰，根本不在乎那人的身份。
大元的大軍包圍了皇宮，只有這些禁衛軍拼命抵抗。
他們下手狠，招招要人命，一著不慎就會被他們砍死。
大元的將士可不是普通的士兵，他們是征戰沙場多年，每個人手上都戰功累累。這些禁軍雖然兇，被訓練的很，但是在大元將士面前，就跟砍西瓜一樣，禁不起折騰。
禁軍人不少，所以他們耗費了一些時間。
皇宮的大門被沖破，大軍沖入皇宮，皇宮裏還是一片安寧。
徐瑞被捆綁起來扔在地上，等候秦湛發落，九千歲陸子游聽到喊殺聲，直接從地道躲了起來，企圖帶著金銀財寶從地道離開。
一個長相美艷，但是渾身都是傷的宮女跪在地上，給大元的將士們指路：“九千歲穿著百姓的衣裳，從密道逃走了。”
領頭的將軍沈聲說：“追！”
一小隊人馬進入地道，直接去追陸子游。
天色蒙蒙亮。
道路兩旁站的全都是大元的士兵，皇城的每個入口，都有人看守。
皇宮裏的宮女太監，已經宮妃全部都被大軍趕到一起，全部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整個大周也不覆存在。
姜枳菱帶著孩子們從正門進去，躲在院子裏的平民會偷偷地看她們。眼睛裏寫滿了好奇，還有期待。有的大人眼中帶著畏懼。
“皇後殿下！”
將士們都已經習慣了。
不管打下哪座城池，都要讓皇後來安排後宮的人。
姜枳菱帶著孩子們來到後宮，看到跪了一地的人，眼底波瀾無波。
“所有的宮妃和宮女都安排在一處，一年後，再放出去。”若是有人懷了徐瑞的孩子才是大麻煩，“至於這些太監們，但凡有人點出他們犯的過錯，查明之後按照之前的方式處置。”
“是。”
這些人都是姜枳菱之前培養的人手，早就習慣她的那一套。
現在處理起來，相當順手。
忽然，婉春面色凝重地從外面進來，低聲對姜枳菱說：“殿下，有位女子，您可能要單獨看看。”
“她可有神峨眉特別之處？”姜枳菱很驚訝。
婉春不敢擡頭，恭敬道：“您看過自然就明白了。”
姜枳菱有些好奇，淡淡地開口：“讓人把她帶進來。”
“是。”
婉春親自去的。
大周皇後被困在坤寧宮，一步都不允許踏出宮殿半步。大元攻打進來之後，皇後穿著常服，和其他妃嬪一樣，跪在外面。
她輕輕擡眸，看到坐在上首的女子，身著素衣，依然無法掩蓋通身貴氣。五官端莊大氣，又艷麗逼人，一雙鳳眸更是不怒自威。
和她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她還從未見過皇帝帶兵打仗，皇後也要隨行的。
這時，穿著青色長衫的女官走過來，揚聲道：“宮妃們都住在長秋宮，現在可以跟我走。”
大周皇後起身，帶頭跟在女官身後。
四周有士兵把守，她們一旦有人有歪心思，就會被拉出去處決。
“殿下，人來了。”
姜枳菱淡淡道：“讓她進來。”
“遵旨。”
不多時，一名穿著白色衣衫的女子從外面進來，她的長發散落，只用一根白色的發帶松散的紮在身後。
“擡起頭來。”
那名女子聽到姜枳菱的聲音，擡起頭並不敢看向姜枳菱。
姜枳菱看到這名字的長相，眸子倏地一縮。
這人和現在的她不太像，反而和上輩子的她很像。特別是這打扮，很像她上輩子參加一個宴會時的裝扮。乍一看，她還以為是另一個她。
“你叫什麽名字。”
那名女子跪在地上，行了大禮，說：“回皇後殿下，奴叫鈴，鈴鐺的鈴。”
嘶……
姜枳菱有些頭疼，難怪婉春什麽都沒敢說，只讓她見人。
這名字，還有這長相，婉春的確不好處理。
婉春在旁邊低聲說：“殿下，這位宮女是九千歲的女人，是她舉報九千歲有功。她只求能親手殺了九千歲。我恰好看到她的長相，就把人帶回來了。”
“九千歲？”
姜枳菱也聽過大周有一位九千歲，深得徐瑞的喜歡。
她問鈴：“你跟在九千歲身邊幾年了？”
“五年。”
姜枳菱心裏更怪異。
大周皇帝好色，九千歲想盡一切辦法為他收羅美人。偏偏這位鈴跟在九千歲身邊五年，卻從未被獻上去。
九千歲可是閹人。
鈴又恨不得殺了九千歲。
兩人之間發生什麽，不難想象，估計鈴沒少被九千歲折磨。
這個九千歲倒是讓人更好奇了。
“九千歲叫什麽？”
鈴匍匐在地，回道：“陸子游。”
叫什麽？
陸子游？
姜枳菱再看向鈴的五官，瞬間瞇起危險地眸子。
一些想不通的地方，瞬間都得到了答案。
她喃喃道：“不能吧？”
陸子游也穿越了？
該不會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姜枳菱吩咐婉春：“帶下去，問清楚，九千歲所有事情。”
婉春親自去辦這件事兒。
姜枳菱又叫來其他的女官：“絳紫，你去好好地查查，這位九千歲到底是什麽來頭。”
“遵旨。”
絳紫領命。
過了幾個時辰。
絳紫和婉春一前一後回來覆明。
“說吧。”
婉春深吸一口氣說：“鈴是九千歲從外面帶回來的，帶回宮後就一直被關在外面皇宮外面的宅子裏。這位九千歲每三天出來一次，每次都把她折磨的奄奄一息。通常，她身上的傷才好，他就會再次鞭打她。用的都是羞辱人的手段。她若反抗，就拿她的家人當著她的面折磨。”
婉春只是聽到鈴轉述，就覺得那個九千歲不是什麽好東西。
姜枳菱心中幾乎已經確定，這個九千歲就是她上輩子的垃圾未婚夫陸子游。
“絳紫。”
絳紫立刻上前，把九千歲的來歷，說的清清楚楚。
“十年前，宮中忽然多出一個小太監，名叫陸子游。他入了徐瑞的眼，慢慢地從冷宮裏的小太監，變成了當朝九千歲……”
傍晚，用晚膳時，秦湛才出現。
幾個孩子被姜枳菱送到秦湛那邊，幫忙打下手，否則秦湛連飯都沒時間吃。
姜枳菱這裏的晚膳，永遠比禦膳房的味道還要好。
不只是幾個孩子，就是秦湛也每天像尋常夫妻一樣，不管多忙，只要到了用膳的時間，必然會到坤寧宮。
用過晚膳，幾個孩子又被打發去忙。
秦湛難得和娘子獨處：“枳娘可有心事？”
“今日我見到一個人。”姜枳菱並未瞞著秦湛，“那人是九千歲身邊的人。”
“你說那個宮女？她是最近兩年才被陸子游帶進宮的。這次陸子游逃跑時，她躲了起來，陸子游沒找到她，就從她房間裏的密道逃了出去。”秦湛並不忌憚大周皇帝，大周皇帝該死，這位九千歲也好不到哪裏去。
“人可抓住了？”姜枳菱順口問道。
秦湛靠在軟枕上，再次感慨他的娘子會享受：“抓住了。”
“關在哪裏？”
姜枳菱的語氣很平淡，可到底還是透露出了迫不及待。
秦湛擡眸，睨著她，姜枳菱就大大方方地讓他看，絲毫沒有任何隱瞞的心思。秦湛心裏嘆氣，她總是這樣，讓人永遠沒辦法懷疑她。
“牢裏，你想去看，隨時都可以去。”
姜枳菱笑了。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和秦湛就是尋常夫妻，他們努力拼事業。他打江山，她幫他穩定後方。他可以把監國的權利交給她，從不擔心她有二心。她想做什麽，他也從不過問，只等她自己願意說的時候說。
這樣的男人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都少見。
“奶牛的產奶量非常高。牧場裏的牧草也是改良版本的，不畏懼寒冬，又長得格外茂盛。草原上的馬匹和牛羊，長的都很健壯，羊肉也沒有膻味，口感還特別好。我特意讓人準備了上萬只羊，送到了軍營裏。”姜枳菱的話題轉移的很自然。
仿佛兩人剛才討論的就是這些事兒，跟陸子游毫無任何關系。
“大周的皇宮空著也是空著，就給淵兒當王府吧。”姜枳菱才說完，秦湛就點了點頭，她驚訝地問，“你沒意見？這可是嶺南。”
“淵兒應該會喜歡這裏的。再說，他又不是不能隨時回去。白天在這裏，晚上回皇宮和咱們用膳，還能帶來這邊的新鮮水果。”秦湛絲毫不覺得把兒子丟在這裏有任何不對。
姜枳菱也覺得沒啥不對的。
“你覺得好就好。”
“那就封淵兒為瑞王。”
秦湛說封就封，第二天，封玄一為太子，封淵二為瑞王，封地在嶺南。瑤瑤被封為安樂公主，希望她一生平安喜樂，無憂無慮。
姜枳菱得到消息，滿意的唇角上揚。
她希望她的淵兒能夠自由灑脫，無拘無束地生活。她的長子生來聰慧，能獲得那份機緣，是他應得的。她的瑤瑤小公主，上輩子過的太哭，這一生定然要無憂無慮才好。
至於天下太平，已經實現了。
隨後就是盛世來臨。
大元的盛世，不是百姓勉強能吃飽，而是豐衣足食，人人都有書讀，真正做到百家齊放，萬國來賀。
姜枳菱並未立刻去見陸子游，她很忙，很多政令她通過她才能實施。她忙碌的時候，還會把瑤瑤帶在身邊。
曾經，瑤瑤被養的什麽都不懂。
如今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姜枳菱就言傳身教，不管做什麽事都盡量把她帶在身邊。五年的時間，孩子的變化是非常大的。
瑤瑤不再是那個心中飄忽不定，不敢隨意開口的聖女。
她的眉眼變得明朗，眼底的善意並未消失，唇角始終都帶著開心的微笑。她見過百姓們流離失所的樣子，也見過那些難民吃土，啃樹皮的樣子。
她也學會了不用言靈的力量，來改變這些人的命運。
她學著阿娘辦廠，修路，讓這些難民憑借自己的本事賺到錢，蓋房子，重新安家，建立起生的希望。
姜枳菱教導女兒：“救人救急不救窮。這句話可以用在任何地方。你給這些百姓一碗米，解決不了任何事。但是你留下讓他們能吃飽穿暖的技能，他們的生活才會真正的改變。”
“阿娘，我想四處去走走。”
她想出去看看，跋山涉水，離開阿娘的羽翼，真正地看看這個世界。
“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身邊帶著人。缺錢了，就自己拿，缺人了，就問你阿爹要。你是大元的公主，不要因為你的身份，而封住你的靈魂。你要利用自己的身份，來做你想做的事。”
雛鳥終有一天會離開。
她不能折掉孩子們的羽翼。
如今大元統一，秦湛的威望達到鼎盛，一切都百廢俱興。
雖說萬事開頭難，但有些事兒，對大元來說，卻剛剛好。
燕城的皇宮修建了一大半，燕城的城池內部，在姜枳菱重新規劃下，變得井井有條。
如今有女校，也有男校。
學院男女皆可上。
從燕城開始，慢慢向其他的城池散去。終有一天，整個大元的孩子們，都能上學讀書，學技術。
大周這邊解決好了。
留下駐守在嶺南的大軍，其他人將班師回朝。
姜枳菱要先走了。
走之前，她終於決定去看陸子游。
天牢是大周的天牢。
裏面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陰暗又潮濕。
其中很多人都是陸子游關進來的，那些人直到死都沒從天牢裏出去。也不知道陸子游住在裏面會不會做噩夢。
“皇後殿下，人就在裏面。”
婉春已經讓人打掃過天牢了，可當姜枳菱進來後，還是忍不住皺眉。
姜枳菱望著前面的牢房，沈聲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殿下……”
婉春等人遲疑。
姜枳菱一個淡淡的眼神看過去，婉春不敢有任何異議，只能帶人出去守著。
“陸子游？”
姜枳菱往前走，停在陸子游所在的牢房前。
她這一出聲，裏面的人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瘋了似地撲過來，死死的抓住牢房的門，死死的盯著姜枳菱。
姜枳菱心裏嘖了一聲。
“好久不見啊，陸子游。”她笑的格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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