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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勢待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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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勢待發(一)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個極限。

像這樣與一個人每天在樹下溫存很是難得,這人貴為皇子為她費盡心血,對她溫柔備至,再怎麽鐵石心腸也不該冷落了去。

楓樹林。

一片火紅的葉舟旋轉滑落飄在臉上,麻麻癢癢的。

桓瑾將她臉上的葉片揭去,含笑低頭在那雙誘人的嫣唇上落下一吻。

蘇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本正經將手中的書冊遮在臉上,溫潤道:“本公子看書看的入迷,不準色誘破功。”

桓瑾將她臉上的書拿了去,保持好的姿勢讓她安然睡在自己肩上。青絲自他肩上滑下如墨如玉柔軟光滑,寸寸霞光勾勒出一抹橙光,熠熠觸目。

她依靠著那強健舒適的肩膀上,彎了彎唇角,愜意的看手中的書冊。

“闕兒,我們在一起多久了?”桓瑾將她的發絲持在手邊親吻。

“認識兩年,一起近一年。”她平淡無奇說來。

“你什麽時候願意隱退做我的妃子?”

眨了眨眼,“做妃子真的很重要嗎?我們這樣不是很好麽?”

桓瑾將她抱在懷裏,嘆了口氣,“我想給你一個名分,想堂堂正正讓你入皇室成為我的人,不想讓別人對你有傾慕之心,這樣也會杜絕你的桃花劫。”

“你可真會吃味兒,不知又聽見什麽閑言碎語了。你只管信我便是,其他的勿要擔憂。”

“如今你官三品,我這四皇子相貌身份自不會委屈了你,怎的,不願意?”他有些不安問。

“為何說這樣的話來,我只是想為澹臺潁川多做些事,也好還我心願。”

涼風吹的楓葉沙沙的響,兩人的青絲紛紛糾纏在一起,桓瑾身上的麝香氣息那麽冷冽,迷醉人的眼線。

人知足常樂便好。

摸了摸眼睛,她問:“陛下的病穩定了麽?”

“一直不穩定,近期昏迷不醒,太醫院的人整日觀察病情,施加藥力,卻不見其效。”

陛下也六十有一了,病情一直拖下去,太醫院自然找不出原因。她查了近幾日送去的膳食,發現裏面摻有少量番木鱉、夾竹桃、斷腸草皆是奇毒。若是獨摻番木鱉或許還能查出來,偏偏三種藥分不同的藥量加入禦膳中又與每日的藥貼一起混著,不會當場猝死卻如現在這般一動不動的沈睡,導致太醫院驚慌失措無從下手。

她翻過一篇娘留下來的手劄,講得是藥與藥之間如何配治成劇毒,這樣的障眼法逃不了她的眼睛。

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會是誰呢?

義父?二皇子?五皇子?十皇子?還是文武大臣?呵呵,這人物大多了,看不大明。

火紅的楓林。

濃郁的氣息侵衣裳,微涼微涼。

她擡頭看著這個男子,英俊薄削的臉孔被時光磨得越來越通潤,如璞玉閃爍,如清泉甘美,如清風沁涼。

這個男子深深的愛著她。

他們之間不可能存在一絲情感,他們皇家欠她太多了。

他的父皇害死了她的親人,他的父皇是個六親不認冷血皇帝,他的父皇獨掌大權性情暴虐。

他是他的兒子,這是改不了的。

“桓瑾,你想做皇帝麽?”她忽然開口,如平常的口吻滴水清潤。

“……”桓瑾棱角微皺,肅穆無言。

“陛下心中已有最佳儲君人選,那人便是你——四殿下。”

桓瑾側目看著他,一言不發,挑了挑眉靜靜聽著的她下句說辭,“一直以來,我以為陛下最喜愛的兒子是我義父,不口否認,義父穎悟絕倫,通情達理,為人善良。他知曉國庫一空需邢瑉救濟,他知曉東河一帶洪水泛濫需修壩鞏固,他知曉陛下雖疼愛自己的母妃對他卻心有忌憚,好幾時日不讓他參與過多國事找你代勞。因為他太聰明了,亦令人擔憂。陛下感到不安為了護你穩坐皇位,削去太子手中一半權利,撤去大皇子手中軍權,連著義父手中的督察院都交給了你,我眼神雖不好,卻也看的出陛下對你的喜愛遠遠勝於義父。”

真是一針見血的言語,絲毫不掩飾。

桓瑾一陣緘默,輪廓緊繃,透著肅殺之氣。

蘇闕笑了,輕藐的笑容令桓瑾很是不滿,隨即起身看著滾滾煙雲,淡泊問:“你不喜歡我做皇帝麽?”

是,不喜歡,很不喜歡。

她揮著手中的折扇坦然一笑,“你喜歡嗎?在皇位面前想來沒有人會克制的住自己的野心,除非他清心寡欲真心不願為帝。”

桓瑾捏緊手指,繃著臉沈聲說來,“只有最強的人才能支配天下,亦,只有最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我要成為天下最強的人,除了做皇帝別無選擇,那時天下萬民皆是我的,整個天下也是我的,而你才能被我擁有。”

蘇闕長得傾城無雙,她十有七,這樣的年齡裏,不知有多少男子覬覦她一笑,即使眼睛蒙上白紗也遮掩不住那絕艷的姿容。如若不是他坐陣為她擋親,不知有多少大臣紛紛上門提親,那些偷薄的宦官子弟怎能配得上她。他現在沒有權利留住她,只有等到永登皇位那日還怕留不住麽?

“沒想到風流浪子四殿下竟有多情的一天,真是本公子無上恩寵。”蘇闕掩飾竊笑,心底如洪水泛濫。

桓瑾蹲在她身前,摸了摸那層白紗,蘇闕身體一震楞住,這人的手正輕輕撫摸著她的眼睛,雖隔著白紗卻能感覺到那修長指尖的溫度如此冰人。

他邪挑的眼眸暗藏冷光,“你逃不掉的蘇闕,沒有我,你的眼前只會是一片陰冷的銅墻。桓墨嬰能給你的,我也能給,桓墨嬰給不了的,我卻能給的,我們註定屬於彼此。”

她由著他的手在自己臉頰上觸摸,只落得個淡淡一笑。

綠葉素榮,草木盛茂。

蘇闕依在他的肩頭,卻無心看書冊,薄紗透著一層光線紮的眼睛火熱刺痛。

遠處庭院。

桃花矢矢,滿天飄零,落了一層粉色景秀。

日中必彗,操刀必割。

到那時,手足之情,紅顏知己皆成一堆空話。

華清宮。

碧玉之堂,瓊華之室。

青煙繚繞,藥味入骨,一陣刺痛呼吸急促。

看著龍榻上滿頭是汗的天子,幾個太醫頂著一身的濕汗為其施針,每一針利落深入,榻前的人抿唇立在一邊看著。

幾個時辰過後。

一百零七針全都施完,老太醫恒針擦了擦額上的汗珠,走到桓墨嬰身前跪地。

“八殿下,老臣已經為陛下施針完畢,若是血脈打通,這三更自會醒來。但這病因實在難以尋查,老臣翻閱所有的醫書未有這樣的怪病,因陛下舊疾覆發又感染風寒淤血未清才會一直昏迷不醒,老臣定會找其法子醫治陛下頑疾!”

桓墨嬰扶起他,溫和道:“幾日來有勞恒太醫了,父皇如若能醒也是你的功勞!”

“微臣不敢當,微臣只願能醫治陛下也好安心。”

桓墨嬰目視龍榻上的人,目光一絲不忍,一絲痛恨,一絲憐憫。若是一直這樣沈睡對你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他吩咐一直負責藥膳的宮女珠蘭珂,“你好生看著,陛下一醒即刻來報,可明白?”

珠蘭珂麗蓉微擡對上桓墨嬰陰冷的眼神,心下一涼,眼底一轉,點了點頭,“奴婢領命。”

他朝她點了點頭,便走出了華清宮。

珠蘭珂站在一邊接過太醫熬好的藥膳,跪在龍榻前,看著面色暗黃浮腫的天子,心裏很是煎熬。

將白色方帕掖在他脖下,耳邊聽著太醫的指示每次用幾分藥量,每次用藥時辰,用藥規則,她一一記在心裏,點頭虔誠聽著。

第一勺量要少,冰勺湊著桓兼文的嘴角餵下,溢出的藥汁被她慢慢擦去。

接著餵第二勺,溫度要勻下,涼藥餵進。

想到八皇子方才的話,她的手止不住顫抖,心裏慌成焦土,又熱又恐。

清居殿外。

蘇闕與小瓚比劃練劍。

兩個身影一黑一白自空中閃過。

蘇闕持扇擋住迎來的利刃,隨之身體斜側著地一個滑步穿過小瓚的劍鋒,自後突襲,小瓚一個淩空與她鬥上三個回合,不分輸贏。

燕妙兒與浣兒兩人看著他們這種不要命的練法,個個驚心膽戰,緊握雙手死死瞅著。

雲蕭寒走到燕妙兒身邊,不急不慌的為她擦汗,調笑道:“瞧瞧你,他們又不是來真的,你緊張成這樣?”

燕妙兒一楞,回頭看著雲蕭寒,臉頰微紅,“雲大人笑煞奴婢了。”

他得意忘形,借機湊上去盯著那張不知錯的臉龐,小聲說:“你就是這樣,在我面前不用稱我大人,就如蘇闕叫我雲蕭寒一樣,試試看,我想聽你這樣叫我。”

燕妙兒眨著水色眼睛,避開他的目光,輕咳道:“雲大人,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歷代理法不可漠視,萬望體諒小的。”

“好吧,今日體諒你一片苦心,不過你可別漠視我這顆真心才是,我的心一直都想著你。”

燕妙兒垂下頭,兩手抵在一起,沈默不語。

這時,一把扇子狠冽揮了來,雲蕭寒驚慌失措一把摟過燕妙兒的腰,伴隨腳步的旋轉兩人的視線自空氣中紛紛對視彼此。

燕妙兒長發散開,落在肩上,素顏絕美。

雲蕭寒看的正入神被她推開了去,往後退了幾步,道:“奴婢該死,還望大人恕罪。”

雲蕭寒狠狠瞪了眼蘇闕,知道是她惡意搞鬼,上前大放厥詞。

“你個蘇闕,你好端端比武的人偷襲我的燕妙兒作甚?你想害她不成?”

蘇闕不以為然,拉著燕妙兒的手,搖了搖扇子,輕佻的對他擠眼,“我這麽愛我妙兒姐怎會害她,我是不想她被個公狐貍欺負罷了。”

雲蕭寒眼睛瞪大,指著自己道:“公狐貍?你說我是公狐貍?本少爺與你比起來誰更像狐貍呀,瞧你這雙被蒙上的桃花眼,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男人,膽敢挑我骨頭。”

“總之,妙兒姐是我的,不準你來搶。”

“我非要搶呢?”雲蕭寒咬牙切齒揉了揉手挽。

蘇闕一甩折扇,衣抉飄然,語氣溫文堅硬:“那你必須打贏我。”

“你!……”知道他武功不濟說這麽氣人的話來,這人非跟他作對,澹臺潁川不在了,就拿他開刀這不道德。

燕妙兒被他兩給逗笑了,掏出手絹為蘇闕擦了擦汗,隨後拿了一方幹凈潔白的手帕給雲蕭寒,“你也擦擦汗。”

“這是燕妙兒的手絹麽?很淡的味道,一股清香味呢。”雲蕭寒聞著手絹香氣求媚討她歡心道。

燕妙兒只是笑了笑,便與浣兒準備膳食去了。

蘇闕將手擱在雲蕭寒肩上,折扇掌了掌手,落手有聲,“雲兄喜歡妙兒姐,我教你個法子。”

雲蕭寒豎耳恭聽,“願聽賜教!”

蘇闕抵到他耳邊,道:“在要討好她之前,先要討好我,我一開心豈不皆大歡喜?”

雲蕭寒如吃癟一樣,鼓著腮直著眼睛,蹦出句:“休想!”

“哈哈哈……,好好,那你就慢慢磨你的繡花針吧,本公子用膳去了。”蘇闕對他一笑,揮了揮折扇走了。

小瓚雖不懂情為何物,見主子開心心裏也就放心了,一個飛身促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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