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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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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魔界,墨隱宮,一棵枯萎的樹大約五人高,紮根在寒冷的雪地中。

雪花紛紛揚揚,柳若煙仰著臉,一呼就是一團白色的霧氣,往前走,臉陷進霧氣。

地上多了一行腳印,在這行腳印後面緊緊跟隨著另一個白色的身影。

她側過頭來,目光落到他身上,瞥見那黑沈明亮的眸,立刻抽回視線,心緒比滿天亂飛的雪花還要亂。

他跟了她一路,出靈石幫她坐傳送陣,默默護送到魔界……難道作為一宗之主就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她記得以前他可是很忙很忙的,和另外三位相比,是有工作狂屬性在身上的。

“啊——”想的時候因為出神,她沒有看見藏在雪地裏的石頭,一腳踏上去,直接崴了,還沒來得及倒地,就墜入他的懷中。

朦朧血月雕刻出他清俊的下頜線,柳若煙沿著他臉頰往上看去,看到一雙微微擔憂的眼。

她立刻站了起來,往後跳了兩下,保持距離,幹笑:“越清桉,這裏是墨隱宮,你不該來這兒的。萬一遇上謝無瑤——”

“他在瘴氣森林定居了。”越清桉回,他垂眸看自己的手,剛剛手還扶住了她的肩膀,指腹上的溫熱還沒消散,可是她已經以一種禮貌的姿態與他劃分了界限。

修長的手指收回袖中,他沈默許久,輕聲道:“阿煙,你要來這裏找什麽東西?”

“挖個東西。”她擺擺手,示意他快點跟上。

高低在謝無瑤發現異樣之前搞定一切!

然後,越清桉就看見她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把……鋤頭。

站在枯樹下,柳若煙哼哧哼哧將那根部周圍的土壤松了一邊,然後拍了拍樹幹,給枯樹輸入自己的神力。

遠在天邊的竹玉憐正在問柳樹精細節,那柳樹精顫顫巍巍說只聽到了什麽阿煙,剩下的因為它在打瞌睡,就沒聽得太清。

竹玉憐要氣瘋,思考該如何去找主人呢,結果就感到本體被一股柔和又熟悉的力量籠罩,經脈酥酥麻麻的。

他神色大震,立刻擡眼望向魔界。

越清桉看懂了她要做什麽,他攏眼,與她一齊試圖救活這棵生機沈沈的枯樹。

近千年來,妖族之人不是沒有想過來給它輸入靈氣的,但是它拒絕移動,拒絕靈氣。

歸根到底,是它拒絕活著。

所以哪怕再多的靈氣匯聚在它身邊都沒有用。

偏偏此刻有了作用。

柳若煙輕輕撫摸那粗糙的樹幹,樹枝在震顫。

她看到了一塊挺大的樹幹創傷,那裏應當是竹玉憐取撫月時的傷口。

枯死的伴生藤蔓再次綻放出生機,重新綻放出粉嫩的小花,在柳若煙的面前露出自己最漂亮的姿態。

這樹很快就重新綠了起。

不過這還不夠,柳若煙摩擦著手掌,換了個鐵鍬,繼續挖樹的根。

忙碌將近兩個時辰,終於她將這棵根系發達的樹給挖了出來,使其縮成手掌大小。

渾身上下看了一圈,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還有個芥子來著。

“我以前那個芥子現在在哪裏?”她問系統。

系統道:【就在墨隱宮中哦!】

柳若煙對越清桉道:“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裏面拿個東西,以前落在這裏的。”

越清桉頷首。

她便放心進去了。

墨隱宮早就破敗不堪,這些年謝無瑤不住在這裏,那些魔人也樹倒猢猻散。

曾經最神秘恢弘的建築內的明珠已經蒙塵,一擡眼,蜘蛛網多得像是要將人給淹死。

根據系統的指引,她來到謝無瑤的書房中。

“他居然不把這東西放在庫房?莫非他覬覦我芥子裏的那些寶貝!”柳若煙沈思。

【就在書桌裏,不過宿主請小心,書桌上有謝無瑤布下的封印。】系統提醒。

柳若煙更疑惑了,“我那小小的芥子,值得這樣藏著?”

她伸手去拉那抽屜,已經很小心防禦了,還是不小心被魔氣滑了兩道傷口,血滴落到地上。

她皺眉,齜牙咧嘴翻動那抽屜,找到了自己的鐲子,順滑地帶進自己的手腕。

那抽屜裏好像還藏了一本書,她手上的血落到書面上,只好將那書拿出來擦拭一下。

只是——“有點眼熟啊。”她嘀咕一聲。

擦著擦著,她恍然,“這個好像是謝無瑤以前打死都要藏起來不給我看的。”

是什麽?她好奇翻開來,看清楚上面的字,呼吸猛地一滯。

上面字跡清秀寫滿了三個字——柳若煙。

一頁,兩頁,三頁,一整本全是,數不清每一頁上有多少個名字。

手指一松,書落進抽屜裏,砰!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她像是突然窺見了別人不可見人的秘密,慌地將抽屜塞了回去,擡眼恍惚看著破舊的書房,再度回憶起了當年握著謝白白的手一個個教他寫字的場景。

他靠在她身邊,溫馨,卻像一把刀子,刺進了她的心臟。

有個聲音告訴她——大師兄的眼睛是在這裏丟的

到底是什麽,導致一切走到現在的地步。

她努力擡頭,不知為何眼角的淚水就滑落,無論怎麽憋都憋不住,即使仰起臉淚水也不會回流。

“阿煙……”越清桉輕喊一聲,他從屋外快速進來,視線落在她的小臉上。

她狼狽轉過身去,掩蓋住心情,聲音沙啞,問:“你怎麽進來了?”

“感受到魔氣波動,就進來看看。”他臉色平靜,抓起她的手。

柳若煙感到手背上的傷口癢癢的,她扭頭一看,看見他割破手指,用他的血在塗抹她的傷口。

肉芽修補了傷口,皮膚恢覆如初。

柳若煙的情緒宛若野草在肆意瘋漲,她睫毛上掛著清透的淚,微微轉過臉問:“你怎麽總愛這麽做,是不是這一千年裏你周圍的人受傷了,你都要這麽大方?”

他頓住,手指攥緊她的手腕,微微掀起眼皮,安靜看向她,“我沒那麽多血。”

明明很平淡的一句話,卻讓柳若煙破涕為笑,她將周圍亂七八糟的棄之不理,反手制住他的手,用神力治愈他手指上的傷口。

她歪著腦袋,神情極度專註,好像在做一件神聖又重要的事情。

越清桉的視線從緊密接觸的手上慢慢移到她的臉上,那是一張很普通的小臉,可是,就是很有吸引力,沈在黑瞳底部的眸光微動,他抿唇,手指收攏幾分。

柳若煙正在治療呢,手卻被他給纏住了。

她:……等等,不太對勁兒。

“餵!”她羞惱瞪了他一眼,“能不能認真點兒?”

他凜然,垂眸,去看手指上那血口子。

“不太行,下凡修為被壓制了。”她又認真治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沒法讓其愈合,嘆了口氣。

“算了,疼死你得了。”柳若煙沒好氣放開他,“走吧,現在去祁月青山。”

她將那樹丟進芥子裏,兩人往妖族方向飛去。

廣闊的原始森林郁郁蔥蔥,木妖一族居住的地區又是月華最潔凈的。

柳若煙打算將那樹栽進木妖一族的地盤,結果被祁月青山的結界給攔住了。

越清桉有其中一道門的結界,開了門,與她進去。

進入木妖的地盤,她挑了塊風水寶地,將樹結結實實栽進去。

又引了靈泉水,將樹給澆透。

她輕輕撫摸著樹幹,輕聲道:“在這兒長大的,就在這兒繼續長著吧。”

木妖一族的長老趕來,看到竹玉憐的本體,咣一聲跪下……朝著越清桉。

柳若煙拉了拉越清桉袖子,越清桉沈默。

“謝謝越宗主的救命之情!如此恩情,做牛做馬我們都會報答的!”現在為首的這位淚流滿面的不是柳長老了,系統說柳長老已經去世。

“不是——”

“行了行了,不用你們做牛做馬。越宗主仁心為懷,雖說竹玉憐已經不是妖王,救他也算與妖族廣交善緣。”柳若煙拉住他的手,替他圓滑說了一通。

然後壓低聲音道:“我們走吧。”

越清桉不再解釋,微微頷首以示作別,和她原路返回。

只是,一出結界,兩人就看到在結界外面徘徊的紅衣男子。

他紅著眼,手掌敲得血肉模糊,聽見聲響,驀地轉過頭來,潸然淚下。

柳若煙:……

這廝是狗嗎?這麽快就追過來了?

不過,就算是狗,也是一只漂亮到要把他抱進懷裏狠狠擼一把的美狗!

他現在的裝扮倒是正經很多,金線繡滿了裙擺,暗紅的衣衫極盡奢華,恰如其分的腰帶束在他瘦削精壯的腰身上。

可再美的衣服都遮不住穿衣者的絕世容顏。

挺括的下頜線將他原本偏向女相的臉拉回了男相的英俊,只有唇下那顆清痣,還在散發著他清純又禁忌的魅惑力。

他臉上的柔媚之氣少了很多,多了幾分慵懶肆意的俊美。

此刻是哭啼啼的模樣,看不太出來肆意,但剛剛在他床上,柳若煙可直擊靈魂般體會到他的放浪來。

會裝,一千年之後,這朵小白花還是會裝。

柳若煙點評完,默默躲到越清桉的身後。

她的計劃是不以柳若煙的身份出現在他們面前,她應該偽裝地很好,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身份——除了越清桉。

“主人,你為何來春滿樓看我,卻不敢見我?”

柳若煙:???

是誰!是誰出賣了她!

【一只柳樹精,就是越清桉親你的時候,你身後的那棵柳樹。】

柳若煙咬牙,“燒了它,我沒開玩笑!”

竹玉憐一步一步靠近,卻被越清桉攔住。

“讓開。”竹玉憐臉色一變,厲聲,“不讓就別怪我揍你。”

越清桉擡著的手沒有移開,他低聲道:“竹玉憐,你千年間修為才至合體期。”

言下之意,你打不過我。

柳若煙忍俊不禁,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先前在淩天宗,兩人也打過一次。

那時越清桉的實力在竹玉憐之下,現在他的修為已經遠超竹玉憐。

“那又怎樣!”竹玉憐怒極而笑,一揮拳就往越清桉臉上招呼。

越清桉沒動,柳若煙伸手接住了這一拳。

她秀眉皺起,“你想做什麽?打架就這麽有意思?而且是我不來見你嗎,不是你把我從臺子上丟下去?”

竹玉憐臉色立刻柔了下來,“我不知道……”

柳若煙擺爛,身份都被柳樹精那個老家夥給說完了,沒必要再偽裝,她直接瞪他一眼,“還訛了我所有的錢去修樓,我現在還沒吃晚飯呢!”

又回了春滿樓。

竹玉憐遣散所有的客人,請了黃鶴樓的廚子來燒滿漢全席。

席上只有柳若煙和越清桉還有他。

實際上他多想把越清桉趕走,獨占主人,可是主人不讓。

柳若煙挑眉看著竹玉憐一個勁兒給她敬秦淮春,她雙手交叉,“今天不適合喝酒,吃飯就好。”

她對自己的混樣還是很清楚的,喝酒容易出事兒。

竹玉憐遺憾地自己幹了好幾壺,又給她夾菜。

越清桉坐在旁邊垂眸,慢條斯理地吃了幾口,很快收了筷子。

不吃了也不下桌,幹坐著。

柳若煙才不管暗流湧動呢,天大地大,幹飯最大。

她將自己的肚子填了個滾飽,拒絕了竹玉憐賞月的邀請,表示自己要去睡了。

阿朱引著她去已經打掃好的房間。

柳若煙沾床就睡,只是半夜,感覺到被窩涼颼颼的。

一股淡淡的酒味兒傳來,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

登時神臺清醒,她咬著牙微笑,手一用力,將被窩裏醉醺醺的藤蔓給扯了出來。

“大晚上的,鬧什麽?”她耐著性子問。

“高興。”藤蔓幻化出人的模樣來。

一瞬間,赤.裸溫熱的胸膛就貼到柳若煙身上。

柳若煙僵硬住,推也不敢上手摸,躲四處也都是藤蔓……

她瞧著他微醺的眼睛,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知道!”竹玉憐笑著點點頭,下巴磕在她下巴上,像是小貓一蹭一蹭的。

蹭得人暗火都要湧出來了。

“我要給主人,我要當主人的人。”他含糊不清道。

大腦忽然蒙了,心跳不由自主加快,柳若煙:……救命。

她深吸一口氣,撈起旁邊的被子將他捂住,反手制住。

許是鬧的動靜太大了,門被敲響。

柳若煙以為是阿朱,喊道:“阿朱,進來一下,把你家公子帶回去。”

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是越清桉。

他正看著被窩裏一拱一拱的玉白色軀體。

柳若煙見是他,臉色爆紅,“不是,別誤會,他半夜不知道為什麽跑到我房間來了。”

越清桉無言,走過來,連帶著被褥和裏面的人一起拎起來。

走到窗邊,直接丟下去,面色冷淡,利落果決。

聽到肉砸到地上的聲音,柳若煙意識到越清桉好像有點生氣,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好像沒穿衣服,直接丟下去,太丟人了。”

“他不怕丟人。”越清桉道。

“呃……為啥?”

“因為,他、無、恥。”越清桉黑眸中盛了怒火,聲若寒霜。

柳若煙抖了抖,媽呀,能讓清貴的宗門嫡子罵人……竹玉憐這是獨一份了吧?

越清桉轉而又看向她,上下看了一圈,問:“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她現在實力嘎嘎強!柳若煙笑著秀自己的拳頭,然後將他推出去,說自己還要繼續睡呢。

門外,越清桉孤身挺立,手心中一道無形的法陣飛出去,籠罩住柳若煙的房間。

他又站了會兒,聽到她香甜的呼吸聲,才擡腿離去。

樓下竹玉憐赤.身.裸.體躺在明亮的月色下,如水月光照耀他美麗的容顏。

他醉醺醺,對天做舉杯狀,笑道:“今天太開心了,我要和主人一輩子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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