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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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聾
鼻子被壓在濃郁的木香氣味中，臉貼在富有彈性的胸膛上，私人領地被全盤入侵。
聽到那話，柳若煙感覺到有些尷尬，臉色燙了幾分。
咳咳，是，放飛X.P寫的，設定是有18。
畢竟那是在花.市，哪個花.市男主會小……
早知道會穿書，她就不寫這麽細節的東西了，偏偏此時此刻腦海中一直回想18，真的是救了大命。
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講下去了，她隱約察覺到竹玉憐身子都僵住。
“那個……你不救一下他？”她仰起臉，小聲問。
竹玉憐聲音略微有些沙啞，明明之前非常開放的，現在涉及到小時候的它，他反而臉色紅撲撲，別扭地別過視線，“等藤七叔打爽了，就會停手了。”
柳若煙扶著他腰上的細帶，可憐巴巴眨著眼睛，“可是，他會很疼啊。”
小憐憐被藤七叔暴力地扯到地上，如密雨一般的鞭子降落，他左右閃躲，淒慘地喊著，哭著，祈求著。
蜷成了一小團，在冰涼的地板上瑟瑟發抖。
會疼又如何？竹玉憐哼了一聲，回過視線，淡淡看著當年的自己。
夢中每個細節都是如此地清晰，不只是在這時候，從前的許多年中，他也夢過這裏的畫面。
“只是夢而已。”這是他第二次說這話了。
柳若煙皺眉，“能夢到，就證明你很在意啊。”
她推開他的懷抱，朝著藤七叔走過去，還沒完全走到藤七叔身邊，那個張揚跋扈的反派就扭曲著消失在虛空中。
她扭頭看了眼竹玉憐，飛快脫下自己的外衫，將其蓋在小憐憐遍體鱗傷的背上。
那些傷口看得她心疼極了，摸又不敢摸，只能輕輕擦去小憐憐眼角噙著的碎淚。
小憐憐迷茫地看向她，看著那個一身鮮紅如火、臉龐和他非常相似的男人，像是穿越時空，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竹玉憐隨手從床上拿下來小憐憐的衣服，甩到他臉上，瞇著眼，半是威脅半是壓迫道：“哭成這樣，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把你衣服穿好！”
春光乍現，柳若煙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不多看。
她摸著鼻子道：“你別說，你小時候長得是真水靈，我見猶憐的。”
“主人的意思是，我現在就不水靈了嗎？”竹玉憐輕笑，撿起她的衣服，重新為她披上。
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纖細的腰身時，溫熱的嘴唇恰巧碰到了她的耳畔，他神色暗了暗，為她系腰帶的動作也慢了許多。
氤氳而暧.昧的氛圍讓柳若煙心中七上八下的，敏感的耳朵被碰到的那一瞬間，她微微往後仰了仰身子，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到了他唇下那顆誘惑的清痣上……
簡直就是折磨。
她紅著臉嘴硬，“你都多大了，還好意思說自己水靈啊，也就……有那麽一丟丟好看而已。”
“哦？”竹玉憐挑眉，低下頭來，認真仔細地為她穿好衣服，目光從腰帶上慢慢上移，最後漫不經心落在她漂亮的會發光的眼睛上，“主人該找個醫修去看看眼睛了。”
……這廝說她眼瞎呢。
柳若煙忍住打他的心思。
小憐憐穿好了衣服，赤著腳，一步一步往外走。
紅色的細繩掛著兩個黃澄澄的鈴鐺，在夜幕中一走一動，發出空曠幽靈的響聲。
柳若煙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心中有一種空蕩蕩的無力感。
他就是這般，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完成了反殺，走出了最深的夢魘。
可是啊，即使在現在，困住他的依然是這些噩夢。
她到底在救贖什麽呢，僅僅只是必死的結局嗎？
“竹玉憐，不要怕，前面只是看起來比較黑，實際燈火通明，不要害怕。”她不是對身後那個真實的意識說，她對著小憐憐孤零零的身影喊。
手升起來，她捏了個法術。
幽暗的走廊被無數亮光給照亮，似星光璀璨，似螢火點點，美好地宛若仙境。
十三歲的少年停在原地，慢慢回過頭來，去看柳若煙。
瀲灩眸光隱藏在低垂的長睫下，他深深看著她，重重點頭，後繼續往前走去。
“那只是以前的我，這樣什麽都改變不了。”身後的竹玉憐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眼中的鼓勵，輕聲道。
雖然這樣說了，他還是伸出手來，將光亮的範圍延伸地更長了。
曾經的少年，在充滿光亮的走廊中，慢慢消失了身影。
【恭喜宿主！系統檢測到木妖的救贖進度前進了百分之十，目前木妖的救贖進度已經到達了75%。救贖進度突破70%的時候會有獎勵，現在我為您發布獎勵。】系統的聲音突然出現。
柳若煙被嚇了一跳，聽完後，她有些迷茫，“等等，我想問一下，這個百分之十是為了什麽啊？我在夢裏救贖了小時候的他？”
【不，是你讓他去救贖曾經的自己。這種救贖沒什麽實際的意義，但在精神層面上，他會更加接納曾經的弱小無助的自己，在未來，他也會一而再再而三，千次萬次，救自己於水火。】
“還有這種說法啊……有夠魔幻的，在另外三個男主身上不適用呢。”柳若煙問：“那獎勵是什麽？”
【神降。】系統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
它自帶宏遠悠揚的BGM，一字一頓解釋，【只能使用一次，使用時長一分鐘，能力就是它的字面意思，神仙的力量貫註於你體內，打遍九州無敵手。算是那個修為爆發功能的高級版。】
“神降？！聽著好厲害啊，這個，應該有副作用吧。”柳若煙摸著下巴，反問。
【沒有副作用，但是宿主使用的時候一定要記住，只有一分鐘的時效，只能使用一次。】
“懂了。系統，我發現你最近給的獎勵變得大方起來了啊，之前的那次是給了一條命，攢到現在我還沒用呢。現在又是神降，哎，我要是把除了謝無瑤的三個男主的救贖進度線全部刷到100%了，是不是還有別的獎勵啊？”她興致勃勃問。
【有的，救贖進度線達到100%，會有獎勵，這個我能提前告訴宿主，是關於如何回家的方法。】系統道。
“啊，我還以為是和神降類似的金手指呢，本來還指望著和謝無瑤周旋的時候用，算啦，能有回家的辦法，也很不錯！”她心情很好，語氣輕快了不少。
“那你知道這個夢境該如何出去嗎？竹玉憐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出去。”她問。
【這是他的夢，他想醒，自然就能出去了，若是心中還有遺憾之事，宿主就只能陪著他一幕一幕看過去。請小心一些，你的意識不能在這裏受傷。】系統關心道。
“遺憾之事啊？”柳若煙睜開了眼睛，發現周圍又換了一個新的場景。
是花滿樓裏竹玉憐的房間。
嗯……很眼熟啊。
她扭過頭來，問真正的竹玉憐，“這裏是你幾歲的時候？”
竹玉憐挑眉，有些不敢置信地望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受傷，“主人，你連這裏都忘了？”
“沒忘啊，你房間？”她不明所以。
下一秒，看見進來的人，她才恍然大悟。
進入房間的不是夢中的他，也不是阿朱，而是——她自個兒。
呃……
“這是我拍下你初夜的那天？”柳若煙瞪大眼睛。
“唔，對。”竹玉憐懶洋洋掀起眼，去看夢中的她彈奏撫月。
明明只是做夢，他卻感到自己的靈魂被撫摸了，輕柔至極，十分舒暢。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撫月是我身體的一部分的啊？我還在想怎麽讓你剛開始願意彈，後來我怎麽讓你彈，你都不樂意了。”他問出藏在心底的疑問。
柳若煙摸鼻子，幹笑一聲，當然是系統告訴她的了。
不過她胡扯了一句，將竹玉憐給糊弄過去。
然後，就是她最期待的揭蓋頭的情節。
她看得兩眼冒光，這種感覺就和自己去看自己演的電影一樣，劇情還都是她最喜歡的，主打一個身臨其境和心潮澎湃。
只是，下一秒，畫面閃了一閃。
坐在那裏蓋著紅蓋頭的居然變成了夢中的她。
她穿著盛大的婚服，婚服上繡滿了暗紅色的花紋，光鮮亮麗的寶石細密地縫在上面，而她白皙的小手就放在雙腿前，拘謹地纏在一塊兒。
小憐憐則身著一身大紅色婚服，滿臉笑容，心急到連桿子都不拿了，直接動手掀了她的蓋頭。
搖曳的燭火下，她那張花容月貌的綺麗小臉被照亮，尤其是那雙比藍寶石還要漂亮的眼睛，藏在光影交錯中，閃閃發光。
柳若煙驚了，扭過頭去看幻想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欲言又止，“你平日裏做夢，還夢這些？”
竹玉憐擡起下巴，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本來就喜歡主人，夢到這種，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該說不說，邏輯沒毛病。
他要是自己偷偷這麽想，也無可厚非。
可是，現在還帶著她一起看，她怎麽就覺得那麽詭異呢。
這部電影看得她心驚肉跳。
從喝交杯酒，到牽著小手，慢慢走到床邊，小憐憐的手快速地解去她的腰帶。
莫名其妙，她就想到了在上一個夢境中，竹玉憐還為她系好了腰帶……
感情剛剛他心裏想的是如何解啊！！！
她白皙的肩膀露出來，皎潔的月光灑在上面，接下來是凹凸分明的鎖骨，性感而誘惑。
柳若煙紅著臉瞥著竹玉憐，卻看到他暗潮湧動的目光一直放到自己的臉上，像是在琢磨什麽東西。
她瞳孔震了震，總覺得兩人這樣一起看十.八.禁電影，而且電影主角是她倆，這種劇情怪怪的。
她清了清嗓子，“餵，你……可以了啊，別再想了，有點過了。”
竹玉憐勾唇笑，“我又不能控制我想什麽……反正又不是真的，主人不如和我一起看看？放心，我雖然沒實踐過，懂的卻不少，幻想的細節方面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
“變態！”柳若煙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貓，怒氣沖沖跳起來，紅著臉罵他，一只手抓住他的耳朵，將他拖出房間。
“不看就不看，可惜了，我還是第一次做春夢呢。”竹玉憐遺憾搖搖頭，忽然他附身到她耳邊，低聲道：“總算懂了主人給我挑蓋頭的心情，原來……這麽爽。”
說完，他肆無忌憚笑了起來，手掩著唇，胸膛微微顫動，狐貍眼都笑彎了。
被戳穿自己x.p的柳若煙面紅耳赤，臉上燙得可以煎雞蛋，她強行鎮定，口是心非，“一般般。”
突然，空蕩的走廊傳來了一聲巨響。
天花板裂了開來，一塊巨大的石頭掉落下來，直直砸向柳若煙。
完全來不及閃躲，她被緊緊護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上方的竹玉憐臉色蒼白地用手舉住那塊石頭，他扔開巨石，抱著柳若煙在無數的裂縫中奔馳跳躍。
雖然看起來很危險，但他的動作給了她很多安全感。
柳若煙懵逼地看著巨變，現實生活中沒發生過這段啊！
難道是——
“你要夢醒了？”
“可能吧，剛剛做的那個夢，以前從來沒做過。”竹玉憐沈吟。
他抱著柳若煙，直直從五樓高的護欄上往下跳。
狂風鼓動，鮮衣獵獵，長發肆意飛揚。
遠處集市上模糊的燭光照亮了他絕世無雙的臉頰，朦朦朧朧的，好似一副富有意境的美人山水圖。
柳若煙緊張地抓緊了他胸前的衣領，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大腦一片空白，怔怔看著他柔和的下頜線和那顆獨特的清痣。
她失神，張嘴，想說點什麽，但是，下一秒她就墜入了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中。
沈溺，降落，沒有盡頭。
醒來時，是黑夜，一片寂靜。
竹玉憐渾身酸痛，去揉自己的關節。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腦海中最近的記憶還停留在森林中與左護法爭鬥。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傷口全部都好了，他感到有些奇怪。
目光落到寢殿，這裏很熟悉，是小時候住的地方。
幾乎不用猜，他就將自己身上的傷是如何治好的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一扭頭，看見柳若煙安靜地躺在他的身邊，他微微一笑，心間突然被填滿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她淺淺呼吸著，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乖乖巧巧，頭微微歪著，靠在枕頭上。
朱唇點點，稚嫩青澀的臉頰已經盡顯風采，那雙琉璃般的桃花目閉起來的時候也那麽好看。
竹玉憐小心翼翼擡起手，去描摹著她的臉龐，她圓潤的鼻尖，以及卷翹的長睫。
啊，等下她醒來，若是看到他做這種事情，肯定又要氣急罵他變態了。
嗯……他本來也不是什麽正經人嘛。
罵就罵嘍。
他見她嘴唇張了張，以為她要說什麽，湊近去聽，結果什麽也沒聽到。
不說話，張嘴幹什麽……
竹玉憐神色暗暗去看著她的朱唇，心中陰暗的小人冒出了一些很不好的念頭。
有點想……親一下。
以前又不是沒親過，就親一下，應該沒事吧？
他一寸一寸靠近，近到她的呼吸全部沖進他的臉上，熱騰騰的臉上。
那雙修長的玉手小心翼翼挑起了她的下巴，竹玉憐眸色幽深幾分，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己的欲望，半闔上眼，輕微地落下——
炙熱又溫柔的一吻。
不是唇角，不是臉頰，也不是讓他一直耿耿於懷的眉心。
而是她的朱唇，濕潤誘惑的朱唇。
完完全全壓住，柔軟滾燙。
好像雨季來臨，潮濕黏膩，異樣而又新奇的體驗。
他眸色更深了，心臟狂跳，急促地呼吸著，亂糟糟的大腦沒有發現今天的夜為何安靜地如此異常。
她的牙齒緊緊合著，他也只是淺嘗輒止，在嘴唇上碾轉。
方寸之地，足以讓他一次次探索。
像個無恥的小人，只敢在黑暗的夜裏，不征得主人的同意，偷偷摸摸的，行彌漫著欲望之事。
他另一只手已經摸到了她放在枕頭上的手，十指相握之時，他的喉結滾動片刻。
柳若煙慢慢轉醒，意識還在黑暗中掙紮，遲遲無法睜開眼睛。
但是，她察覺到唇上的異樣，模模糊糊中，她手指動了動，睫毛也跟著顫動。
竹玉憐以為她要醒了，沒有立刻放開她，反而壓低覆滿磁性的沙啞聲音，眼中滿含潮濕的水光，輕聲祈求，“主人，張張嘴，好不好……”
下一秒，他臉色巨變。
猛地坐起身來，又嘗試喊了幾遍主人。
臉色越來越差，最終，他擡起了頭，視線望向空蕩蕩的寢殿，眼中是一片荒蕪。
寢殿中湧進了一些寒風，明明是盛秋，夜溫卻如此寒涼。
柳若煙終於轉醒，醒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摸嘴唇，怎麽回事，剛剛在睡夢中，感覺嘴巴上有東西，現在摸起來……居然是腫的？
被蟲子咬了嗎？
原始森林這麽可怕！
【咳咳，那個……宿主你是被竹玉憐咬了，他剛剛親了你的嘴唇，我準確計時了，親了你11分鐘52秒。】
“竹玉憐！！！”柳若煙出離憤怒了，這人怎麽還偷親啊。
這這這，這是她的初吻！法式！
如果之前在拍下木妖初夜的那次也算吻的話，那次是她的真正初吻。
怎麽無論哪次，都是這個家夥。
她怒而起身，打算去找竹玉憐算賬，一眼就看到背對著她，坐在桌前椅子上的竹玉憐。
“你太過分了！你怎麽能……”她大喊，臉色剎那間紅暈湧動。
竹玉憐還不理她，坐在那裏一動沒動，好像完全不在意她說了什麽，還在懶洋洋看月亮！
哇，這麽鎮定？偷雞摸狗的事情幹多了，不怕被罵了？
她惡狠狠跑到竹玉憐身旁，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你沒有道德！”
一頂大帽子壓下去，她以為竹玉憐好歹會稍微羞愧一些的，結果他失魂落魄地看著她，什麽話也不說。
眼中水光淋淋，似乎下一秒，眼眶裏的水霧就要凝結成珠子落下來。
這是什麽人啊，該哭的是她吧？
柳若煙氣急而笑，“你別給我裝出這樣一副模樣，道歉。”
他似乎明白了她在講什麽，恍然回過神來，臉色依然一片慘白，低聲道：“對不起。”
寢殿的門被推開來，柳長老跑進來，看見竹玉憐醒了，喜笑顏開，“還是柳姑娘靠譜啊。小竹，我來給你檢查一下魂玉。”
柳長老檢查完後，老臉笑瞇瞇的，“身體狀態不錯，再歇兩日就可以了。”
竹玉憐怔怔看著他，抿著唇，沒有說話。
“來，柳姑娘，我也給你檢查一下。”柳長老又去給柳若煙檢查。
柳若煙沖著竹玉憐揮舞了一下小拳頭，用眼神暗示等下繼續削他，後才乖乖到柳長老身邊。
柳長老一邊檢查一邊滿意點頭，“沒問題的。”
“那個，我想問一下越清桉什麽時候能醒啊，他筋脈斷了，還能接上嗎……他可不能擁有一個像我一樣沒法修煉的身體啊。”柳若煙擔憂問。
“可以啊，他是神鳳血脈覺醒者，筋脈比一般人強勁不少，很容易養好的。而且，他現在可以使用火靈了，隨著日後涅槃的次數增加，他的修為會升得很快的。”柳長老到底是活了一萬歲，知識閱歷豐富。
“火靈？”還不是鳳靈啊……怪不得他現在的身體可以承受得住呢。
【火靈會在一次次涅槃中，實質凝結，最後變成真正的鳳凰。】系統出聲解釋。
好吧，起碼一切向好。
她和柳長老聊越清桉那麽就，竹玉憐居然什麽話都不說。
他今天也太安靜了吧。
“你們出去，我想休息會兒。”竹玉憐低下頭，揮了揮手，看著很疲倦。
柳若煙皺眉，木妖該不會是怕她等下會繼續罵他，所以才這麽說吧。
她還沒來得及說兩句呢，就被柳長老拉出去。
“讓小竹休息一會兒吧，柳姑娘，我有件事兒要和你說。”柳長老神神秘秘道：“雖說你沒有別的問題了，但是日後修為難以精進，那個……如果玉泉劍尊為此對小竹發難的話，請你一定要攔住他。”
柳長老羞愧難當，“木妖一族的希望就在小竹身上了，我真的很感謝你願意歸還魂玉。”
希望？竹玉憐根本不願意當妖王。
她微笑，只是點點頭，沒有告訴柳長老這個殘酷的事實。
“最近幾日我和其他長老會全力救治淩天宗宗主的，可能需要你幫忙照顧一下小竹了。”柳長老道。
“好啊，我自然會好好仔細地照顧他。”她冷笑了一下，握緊了拳頭。
山風呼嘯，寒霜點綴了恢弘壯麗的墨隱宮。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兩個魔人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壓著，下一秒，摔進了陰暗骯臟的地牢。
兩魔人驚恐地擡起頭來，視線一寸寸往上。
高臺之上，是冰冷的黑曜石座椅，沿著寬大的玄色錦服，她們看到了一只可愛的小白兔。
畫面詭異無比，那只白兔就這樣大膽地趴在他的懷中？
兩魔不敢置信，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才確定，就是他。
如此詭異的事情就這般發生了。
白發魔尊，嗜殺成性，冷漠無情，身旁從沒有人能活過三天，如今卻養起了兔子。
一只柔軟的，皮毛白順的小兔子。
世界是如此魔幻，魅魔以為自己看差了，揉了揉眼，一而再再而三確認了，那就是謝無瑤的臉。
深邃立體的眉眼中浮著一層難以化解的薄冰，懨白的臉龐隱藏在昏暗中。
她默默低下頭，算了，養只兔子也不會心軟，也會殺死她倆。
最近兩日，有很多跟隨過李青峰的魔人都被抓來地牢，被殺死了。
亂葬崗跟趕進度似的，收了一批又一批的屍體。
沒頭的，斷肢的，沒了某些器官的。
大家都知道讓眾魔聞之色變的白發魔尊重新殺回來了。
魅魔以為自己也必死無疑，趴在地上，絕望地怒罵謝無瑤，“你這個惡魔，遲早有一天會被別人給殺死，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好吵。”謝無瑤皺眉，冷冷看向她。
前一秒還在怒罵的魅魔就噎住了，他的氣勢太強，導致她罵也不敢多罵，整個人像是被拿捏住喉嚨的螻蟻。
他明明什麽也沒做，她就已經怕得不行了。
魅魔委屈，到底想做什麽，要殺要剮，速度快點。
“聽聞，你和柳若煙遇到過幾次，我想知道她的一切。”謝無瑤慢慢撫摸著小兔子的背，頭微微擡起，下巴從昏暗的地界進入略微光亮的地方，透著一片冰冷的白色。
啥？
柳若煙？
魅魔驚訝，她從來沒有聽聞謝無瑤對誰好奇過，怎麽想要打聽一個人修？
聰明的她眼珠子轉了一圈，已經迅速地將各種可能猜測了一遍。
她是魅魔，玩弄感情的能手，可不是左護法那種看不懂別人心事的蠢材。
她很快就將結果鎖定在——他喜歡柳若煙上。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奇，除了恨就是喜歡。
按照白發魔尊這殘忍的手段，他要是恨誰，直接就扒了那人的皮了，怎麽要搞這麽多彎彎繞繞。
可是，白發魔尊會喜歡一個人修……嗎？
魅魔皺眉，腦海中浮現柳若煙的小臉，盈盈一笑時桃花目彎成月牙狀，嬌艷的小臉還沒長開便已經能看出是個絕色美人。
好看歸好看，白發魔尊會喜歡她？
先不論白發魔尊是否無心無情，就問這兩人有接觸的機會嗎？
一團團疑問籠罩在魅魔心間，擡頭一看謝無瑤猩紅的眼，她福至心靈，牙齒一咬，忙道：“是，我和柳姑娘遇到過幾次，她還救過我一命。”
賭一賭，小命要緊。
“哦？”謝無瑤瞇起眼，微微起身，摸著兔子耳朵的手頓了頓，他慢聲道：“講。”
上鉤了，他上鉤了！
看來賭對了，魅魔松了口氣，半真半假說了一下無主秘境中遇到的事情。
弱化蕭楚流的存在，強調柳若煙的真善美。
一邊說，她一邊偷瞄謝無瑤的神情。
淡淡的，沒有生氣，嘴角也沒有動。
很好，這是勝利的開端。
接著，她又講了李青峰讓她去抓柳若煙，她特別心疼那個小姑娘，覺得如果那個小姑娘落到李青峰手裏，肯定會被虐待，所以她就放水了，故意沒抓。
額頭汗水落下，她直接把竹玉憐從她的故事中剔除出去。
謝無瑤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是又重新靠到椅背上，手指慢慢捋著小兔子，高冷“嗯”了一聲。
他信了！魅魔心中狂喜。
好的，小命應該能留下了，剛剛她罵的那些話，謝無瑤應該不會在乎的。
不過為了更保險一些，為了證明自己還是很有用的所以別殺她，魅魔諂媚道：“魔尊，我可以想辦法將柳姑娘帶來魔界。”
謝無瑤猛地掀起眼皮，眼中涼薄之色少了幾分，他沈默不語，等著她繼續講。
“雖然說我們出不去了。但是我的一些小弟往人間逃竄了，我想辦法聯系他們，讓他們去‘請’柳姑娘。”魅魔從地上爬起來，成功換了一任主人。
謝無瑤似乎心情還可以，起身徑直從地牢離開。
魅魔也搖曳著身姿，遠遠跟在他的身後。
不過，她還偷偷往後看了眼與自己一同被抓來的那個魔人。
他應該活不了了，就算今日能逃脫謝無瑤的魔爪，那天謝無瑤記起他來，肯定也會殺死他的。
因為，他就是修習了返老還童邪術，將謝無遙變成小孩子的那個魔人——巫聖。
巫聖罵了她一句：“善變的走狗。”
魅魔撇嘴，“活著不好嗎？而且你看不出來嗎，白發魔尊他對要殺誰，心中是有一根很奇怪的杠桿的。哪怕像你，曾經偷襲過他，此刻他心情好，不也先暫時放過了你。如果，能找到柳若煙讓他高興，指不定就直接放了你呢。”
巫聖臉色陰沈，等魅魔快走出地牢，他才喊了一句，“你的小弟要是找不到那個人修，我有辦法帶來她。”
活命嘛，不丟臉。
等活下去，再圖謀如何殺死謝無瑤。
找了三四日，一直沒找到柳若煙的消息，魅魔都要著急了。
謝無瑤冷冷看著她，告訴她柳若煙和越清桉走了。
魅魔：……
您早說啊！和淩天宗宗主走了，她的小弟也沒那個膽量去抓哇。
在那犀利若寒霜的目光中，她急中生智，大喊：“地牢中的巫聖有辦法‘請’來柳姑娘。”
巫聖被拉上墨隱宮內。
此時，謝無瑤正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展覽館中欣賞美好的器官。
他擡手將最上面的修月的手拿了下來，低垂著眼，慢悠悠用魔氣滋潤著那雙手。
本來就修長如玉的手變得更加細膩，皮膚伸展開來，膚色白了幾分。
連斷面也被玉脂封住了，完美得像是雕刻品。
巫聖見此，心臟抖了抖，那雙手的主人他熟識，是他多年之交好友修月的手。
可惡的白毛魔頭，他定要殺了他給友人報仇。
不過此刻，還要忍。
他見謝無瑤轉過頭來，立刻跪在地上，將自己琢磨好的方法告訴謝無瑤。
“我會一禁術，能召喚旁人魂魄。需要三樣東西，一是被召喚之人的貼身之物，二是召喚之人強烈的思念，三是一具載體，無論是活物還是死物，都可以。這個禁術可以將柳姑娘的魂魄給‘請’到魔界來一晚。”他揚聲道。
謝無瑤皺眉，“只能一晚？”
“最開始只能一晚，如此施法九九八十一天後，柳姑娘的魂魄不會再返回本體，就能永遠留在魔界了。”
謝無瑤眉頭皺得更深了，“只是魂魄？”
巫聖擦汗，“是的，只能召喚魂魄。魔尊您想要的是……肉.身嗎？這個禁術只能召喚魂魄，其它的都不行。”
所以，身體和靈魂，他只能擁有靈魂嗎？
謝無瑤閉上了眼，忍住心中的暴虐情緒，等他再睜開眼時，面上依然是一片冷色。
他淡淡開口：“我有她的頭發。”
一連幾日，柳若煙都覺得，竹玉憐很怪。
他似乎在冷暴力她，一天到晚躲在房間裏不出來，她都沒見到他幾面，更遑論聊天對話了。
怎麽回事啊，偷親她就心虛不敢說話啦？
柳若煙無語。
某夜，她在自己房間裏聽到了悠揚的琴音。
彈的是揚州地區的曲子，聽著很憂愁悵然，她的心緒忍不住飛了出去。
竹玉憐在搞什麽，大半夜的，彈琴擾民，不睡覺不修煉了？
最過分的是，有時候還彈錯了幾個音。
聽著十分突兀，讓她抓狂。
她跑出去，跑到竹玉憐寢殿，看門旁邊的窗戶是開著的，她直接翻窗進去，問心無愧——天曉得這幾日她敲過幾次門，每次這廝都不開。
溜進他的房間，果不其然，看到竹玉憐坐在窗邊月下，手懶洋洋擡起，對著外面的萬裏青山撥弦。
月光如練，灑在他的散落滿肩的青絲上，跳躍著落在地上的紅衫上，光影動人。
畫面挺好看，就是——
“你這是多久沒彈了，指法技術下降得這麽快？”她問。
這家夥依然沒轉頭，依然還在彈。
她氣得要死，大步上前，雙手一下子壓在琴上，臉也壓在他面前，“耳聾啦？你彈錯了多少音調，自己聽不出來嗎？好歹是音修，能不能精進一下自己的技術。”
竹玉憐似乎對她的出現感到很意外，他微微怔住，垂眸，視線落在她壓在琴上的手，低聲道：“我不彈了，你回去吧。”
柳若煙神色凝滯住，怎麽又趕她走，她又沒提他偷親她的事情。
她見他起身，還收回了撫月，很利落地轉身，要離開她的身邊了。
一種很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不對，這不對勁。
她大步上前，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迫使他站定，她才艱難地問：“竹玉憐，你、你是不是聽不到了？”
他這時才轉過頭來，安靜地看著她，“主人，怎麽了？”
柳若煙忍住心中的慌亂，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朵，又問了一遍，“你聽得到我在說什麽嗎？”
等了好一會兒，她聽到他回：“好，你也早點休息。”
宛若天打五雷轟頂，山崩地裂，柳若煙身子晃了晃，眼眶中淚水瞬間落下。
完全忍不住顫抖，她無聲地哭著，腦海中卻閃過在幽州森林中竹玉憐被炸傷的一幕幕。
原來，不只是身體被炸傷了，連他的聽力也給炸沒了。
怎麽會這樣，命運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他小時候經歷了那麽多的虐待，難道還不夠嗎？
她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脖間，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衣衫，不讓他離去。
竹玉憐站著沒有動，察覺到柳若煙顫抖的身軀，才擡手分開了她和自己。
不出預料，她知道了會哭。
他擡手，擦了擦她的淚水，微微笑著安慰：“我都沒哭呢，你哭什麽，好了，回去睡吧。”
擦完，他推開了寢殿的門，扭頭示意她該離開了。
他神色十分平靜，似乎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睡……她今晚還睡得著嗎？
柳若煙大步流星，上前，從他身後緊緊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鹹濕的淚水滲透竹玉憐纖薄的衣衫，沁到他的背部，燙地他心抖了抖，一抹又苦又澀的情緒在蔓延，如海浪颶風，吞沒了他。
他原先是十分平靜的，花了幾日時間來接受這個安靜的世界。
聽不到聲音對他來說有些困難，但也不是寸步難行。
如果問他後不後悔去幽州，若是沒去，也不會有這一遭。
他會堅定地說，他在救主人的事情上從來沒有後悔過。
他以為自己能堅強度過的，可是此刻，就是現在，在柳若煙發抖的小手全力抱住他時，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淚水破碎在他的眼眸中，他努力用牙齒抵著上顎，去延緩酸澀的心情。
“主人，我以後就是個聾子了，以後我沒辦法在聽到你的聲音了。我好恨……為什麽救我要把魂玉還給我，那可是我和主人最後可以說話的方式。”他聲音在夜裏發抖，好像快要碎掉的、脆弱的薄玉。
“現在，什麽也沒了……再也聽不見你的聲音了，怎麽辦……”他大口大口喘著氣，手扶著自己的耳朵，痛苦地一遍遍拍著耳朵。
柳若煙咬緊下嘴唇，心疼地去拉他的手，安撫他的情緒。
她將他的手掌貼在她的唇上，“沒事的，竹玉憐，沒事的……”
一遍又一遍地讓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唇形，她一遍遍地重覆這句話。
淚眼婆娑，她努力清晰地張嘴，“你看懂了嗎，沒事的，竹玉憐，不要怕。”
他漸漸平靜了下來，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窗外冷風漸起，星月躲起。
盛秋寒雨，滂沱了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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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被壓在濃郁的木香氣味中，臉貼在富有彈性的胸膛上，私人領地被全盤入侵。
聽到那話，柳若煙感覺到有些尷尬，臉色燙了幾分。
咳咳，是，放飛X.P寫的，設定是有18。
畢竟那是在花.市，哪個花.市男主會小……
早知道會穿書，她就不寫這麽細節的東西了，偏偏此時此刻腦海中一直回想18，真的是救了大命。
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講下去了，她隱約察覺到竹玉憐身子都僵住。
“那個……你不救一下他？”她仰起臉，小聲問。
竹玉憐聲音略微有些沙啞，明明之前非常開放的，現在涉及到小時候的它，他反而臉色紅撲撲，別扭地別過視線，“等藤七叔打爽了，就會停手了。”
柳若煙扶著他腰上的細帶，可憐巴巴眨著眼睛，“可是，他會很疼啊。”
小憐憐被藤七叔暴力地扯到地上，如密雨一般的鞭子降落，他左右閃躲，淒慘地喊著，哭著，祈求著。
蜷成了一小團，在冰涼的地板上瑟瑟發抖。
會疼又如何？竹玉憐哼了一聲，回過視線，淡淡看著當年的自己。
夢中每個細節都是如此地清晰，不只是在這時候，從前的許多年中，他也夢過這裏的畫面。
“只是夢而已。”這是他第二次說這話了。
柳若煙皺眉，“能夢到，就證明你很在意啊。”
她推開他的懷抱，朝著藤七叔走過去，還沒完全走到藤七叔身邊，那個張揚跋扈的反派就扭曲著消失在虛空中。
她扭頭看了眼竹玉憐，飛快脫下自己的外衫，將其蓋在小憐憐遍體鱗傷的背上。
那些傷口看得她心疼極了，摸又不敢摸，只能輕輕擦去小憐憐眼角噙著的碎淚。
小憐憐迷茫地看向她，看著那個一身鮮紅如火、臉龐和他非常相似的男人，像是穿越時空，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竹玉憐隨手從床上拿下來小憐憐的衣服，甩到他臉上，瞇著眼，半是威脅半是壓迫道：“哭成這樣，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把你衣服穿好！”
春光乍現，柳若煙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不多看。
她摸著鼻子道：“你別說，你小時候長得是真水靈，我見猶憐的。”
“主人的意思是，我現在就不水靈了嗎？”竹玉憐輕笑，撿起她的衣服，重新為她披上。
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纖細的腰身時，溫熱的嘴唇恰巧碰到了她的耳畔，他神色暗了暗，為她系腰帶的動作也慢了許多。
氤氳而暧.昧的氛圍讓柳若煙心中七上八下的，敏感的耳朵被碰到的那一瞬間，她微微往後仰了仰身子，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到了他唇下那顆誘惑的清痣上……
簡直就是折磨。
她紅著臉嘴硬，“你都多大了，還好意思說自己水靈啊，也就……有那麽一丟丟好看而已。”
“哦？”竹玉憐挑眉，低下頭來，認真仔細地為她穿好衣服，目光從腰帶上慢慢上移，最後漫不經心落在她漂亮的會發光的眼睛上，“主人該找個醫修去看看眼睛了。”
……這廝說她眼瞎呢。
柳若煙忍住打他的心思。
小憐憐穿好了衣服，赤著腳，一步一步往外走。
紅色的細繩掛著兩個黃澄澄的鈴鐺，在夜幕中一走一動，發出空曠幽靈的響聲。
柳若煙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心中有一種空蕩蕩的無力感。
他就是這般，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完成了反殺，走出了最深的夢魘。
可是啊，即使在現在，困住他的依然是這些噩夢。
她到底在救贖什麽呢，僅僅只是必死的結局嗎？
“竹玉憐，不要怕，前面只是看起來比較黑，實際燈火通明，不要害怕。”她不是對身後那個真實的意識說，她對著小憐憐孤零零的身影喊。
手升起來，她捏了個法術。
幽暗的走廊被無數亮光給照亮，似星光璀璨，似螢火點點，美好地宛若仙境。
十三歲的少年停在原地，慢慢回過頭來，去看柳若煙。
瀲灩眸光隱藏在低垂的長睫下，他深深看著她，重重點頭，後繼續往前走去。
“那只是以前的我，這樣什麽都改變不了。”身後的竹玉憐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眼中的鼓勵，輕聲道。
雖然這樣說了，他還是伸出手來，將光亮的範圍延伸地更長了。
曾經的少年，在充滿光亮的走廊中，慢慢消失了身影。
【恭喜宿主！系統檢測到木妖的救贖進度前進了百分之十，目前木妖的救贖進度已經到達了75%。救贖進度突破70%的時候會有獎勵，現在我為您發布獎勵。】系統的聲音突然出現。
柳若煙被嚇了一跳，聽完後，她有些迷茫，“等等，我想問一下，這個百分之十是為了什麽啊？我在夢裏救贖了小時候的他？”
【不，是你讓他去救贖曾經的自己。這種救贖沒什麽實際的意義，但在精神層面上，他會更加接納曾經的弱小無助的自己，在未來，他也會一而再再而三，千次萬次，救自己於水火。】
“還有這種說法啊……有夠魔幻的，在另外三個男主身上不適用呢。”柳若煙問：“那獎勵是什麽？”
【神降。】系統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
它自帶宏遠悠揚的BGM，一字一頓解釋，【只能使用一次，使用時長一分鐘，能力就是它的字面意思，神仙的力量貫註於你體內，打遍九州無敵手。算是那個修為爆發功能的高級版。】
“神降？！聽著好厲害啊，這個，應該有副作用吧。”柳若煙摸著下巴，反問。
【沒有副作用，但是宿主使用的時候一定要記住，只有一分鐘的時效，只能使用一次。】
“懂了。系統，我發現你最近給的獎勵變得大方起來了啊，之前的那次是給了一條命，攢到現在我還沒用呢。現在又是神降，哎，我要是把除了謝無瑤的三個男主的救贖進度線全部刷到100%了，是不是還有別的獎勵啊？”她興致勃勃問。
【有的，救贖進度線達到100%，會有獎勵，這個我能提前告訴宿主，是關於如何回家的方法。】系統道。
“啊，我還以為是和神降類似的金手指呢，本來還指望著和謝無瑤周旋的時候用，算啦，能有回家的辦法，也很不錯！”她心情很好，語氣輕快了不少。
“那你知道這個夢境該如何出去嗎？竹玉憐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出去。”她問。
【這是他的夢，他想醒，自然就能出去了，若是心中還有遺憾之事，宿主就只能陪著他一幕一幕看過去。請小心一些，你的意識不能在這裏受傷。】系統關心道。
“遺憾之事啊？”柳若煙睜開了眼睛，發現周圍又換了一個新的場景。
是花滿樓裏竹玉憐的房間。
嗯……很眼熟啊。
她扭過頭來，問真正的竹玉憐，“這裏是你幾歲的時候？”
竹玉憐挑眉，有些不敢置信地望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受傷，“主人，你連這裏都忘了？”
“沒忘啊，你房間？”她不明所以。
下一秒，看見進來的人，她才恍然大悟。
進入房間的不是夢中的他，也不是阿朱，而是——她自個兒。
呃……
“這是我拍下你初夜的那天？”柳若煙瞪大眼睛。
“唔，對。”竹玉憐懶洋洋掀起眼，去看夢中的她彈奏撫月。
明明只是做夢，他卻感到自己的靈魂被撫摸了，輕柔至極，十分舒暢。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撫月是我身體的一部分的啊？我還在想怎麽讓你剛開始願意彈，後來我怎麽讓你彈，你都不樂意了。”他問出藏在心底的疑問。
柳若煙摸鼻子，幹笑一聲，當然是系統告訴她的了。
不過她胡扯了一句，將竹玉憐給糊弄過去。
然後，就是她最期待的揭蓋頭的情節。
她看得兩眼冒光，這種感覺就和自己去看自己演的電影一樣，劇情還都是她最喜歡的，主打一個身臨其境和心潮澎湃。
只是，下一秒，畫面閃了一閃。
坐在那裏蓋著紅蓋頭的居然變成了夢中的她。
她穿著盛大的婚服，婚服上繡滿了暗紅色的花紋，光鮮亮麗的寶石細密地縫在上面，而她白皙的小手就放在雙腿前，拘謹地纏在一塊兒。
小憐憐則身著一身大紅色婚服，滿臉笑容，心急到連桿子都不拿了，直接動手掀了她的蓋頭。
搖曳的燭火下，她那張花容月貌的綺麗小臉被照亮，尤其是那雙比藍寶石還要漂亮的眼睛，藏在光影交錯中，閃閃發光。
柳若煙驚了，扭過頭去看幻想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欲言又止，“你平日裏做夢，還夢這些？”
竹玉憐擡起下巴，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本來就喜歡主人，夢到這種，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該說不說，邏輯沒毛病。
他要是自己偷偷這麽想，也無可厚非。
可是，現在還帶著她一起看，她怎麽就覺得那麽詭異呢。
這部電影看得她心驚肉跳。
從喝交杯酒，到牽著小手，慢慢走到床邊，小憐憐的手快速地解去她的腰帶。
莫名其妙，她就想到了在上一個夢境中，竹玉憐還為她系好了腰帶……
感情剛剛他心裏想的是如何解啊！！！
她白皙的肩膀露出來，皎潔的月光灑在上面，接下來是凹凸分明的鎖骨，性感而誘惑。
柳若煙紅著臉瞥著竹玉憐，卻看到他暗潮湧動的目光一直放到自己的臉上，像是在琢磨什麽東西。
她瞳孔震了震，總覺得兩人這樣一起看十.八.禁電影，而且電影主角是她倆，這種劇情怪怪的。
她清了清嗓子，“餵，你……可以了啊，別再想了，有點過了。”
竹玉憐勾唇笑，“我又不能控制我想什麽……反正又不是真的，主人不如和我一起看看？放心，我雖然沒實踐過，懂的卻不少，幻想的細節方面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
“變態！”柳若煙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貓，怒氣沖沖跳起來，紅著臉罵他，一只手抓住他的耳朵，將他拖出房間。
“不看就不看，可惜了，我還是第一次做春夢呢。”竹玉憐遺憾搖搖頭，忽然他附身到她耳邊，低聲道：“總算懂了主人給我挑蓋頭的心情，原來……這麽爽。”
說完，他肆無忌憚笑了起來，手掩著唇，胸膛微微顫動，狐貍眼都笑彎了。
被戳穿自己x.p的柳若煙面紅耳赤，臉上燙得可以煎雞蛋，她強行鎮定，口是心非，“一般般。”
突然，空蕩的走廊傳來了一聲巨響。
天花板裂了開來，一塊巨大的石頭掉落下來，直直砸向柳若煙。
完全來不及閃躲，她被緊緊護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上方的竹玉憐臉色蒼白地用手舉住那塊石頭，他扔開巨石，抱著柳若煙在無數的裂縫中奔馳跳躍。
雖然看起來很危險，但他的動作給了她很多安全感。
柳若煙懵逼地看著巨變，現實生活中沒發生過這段啊！
難道是——
“你要夢醒了？”
“可能吧，剛剛做的那個夢，以前從來沒做過。”竹玉憐沈吟。
他抱著柳若煙，直直從五樓高的護欄上往下跳。
狂風鼓動，鮮衣獵獵，長發肆意飛揚。
遠處集市上模糊的燭光照亮了他絕世無雙的臉頰，朦朦朧朧的，好似一副富有意境的美人山水圖。
柳若煙緊張地抓緊了他胸前的衣領，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大腦一片空白，怔怔看著他柔和的下頜線和那顆獨特的清痣。
她失神，張嘴，想說點什麽，但是，下一秒她就墜入了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中。
沈溺，降落，沒有盡頭。
醒來時，是黑夜，一片寂靜。
竹玉憐渾身酸痛，去揉自己的關節。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腦海中最近的記憶還停留在森林中與左護法爭鬥。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傷口全部都好了，他感到有些奇怪。
目光落到寢殿，這裏很熟悉，是小時候住的地方。
幾乎不用猜，他就將自己身上的傷是如何治好的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一扭頭，看見柳若煙安靜地躺在他的身邊，他微微一笑，心間突然被填滿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她淺淺呼吸著，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乖乖巧巧，頭微微歪著，靠在枕頭上。
朱唇點點，稚嫩青澀的臉頰已經盡顯風采，那雙琉璃般的桃花目閉起來的時候也那麽好看。
竹玉憐小心翼翼擡起手，去描摹著她的臉龐，她圓潤的鼻尖，以及卷翹的長睫。
啊，等下她醒來，若是看到他做這種事情，肯定又要氣急罵他變態了。
嗯……他本來也不是什麽正經人嘛。
罵就罵嘍。
他見她嘴唇張了張，以為她要說什麽，湊近去聽，結果什麽也沒聽到。
不說話，張嘴幹什麽……
竹玉憐神色暗暗去看著她的朱唇，心中陰暗的小人冒出了一些很不好的念頭。
有點想……親一下。
以前又不是沒親過，就親一下，應該沒事吧？
他一寸一寸靠近，近到她的呼吸全部沖進他的臉上，熱騰騰的臉上。
那雙修長的玉手小心翼翼挑起了她的下巴，竹玉憐眸色幽深幾分，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己的欲望，半闔上眼，輕微地落下——
炙熱又溫柔的一吻。
不是唇角，不是臉頰，也不是讓他一直耿耿於懷的眉心。
而是她的朱唇，濕潤誘惑的朱唇。
完完全全壓住，柔軟滾燙。
好像雨季來臨，潮濕黏膩，異樣而又新奇的體驗。
他眸色更深了，心臟狂跳，急促地呼吸著，亂糟糟的大腦沒有發現今天的夜為何安靜地如此異常。
她的牙齒緊緊合著，他也只是淺嘗輒止，在嘴唇上碾轉。
方寸之地，足以讓他一次次探索。
像個無恥的小人，只敢在黑暗的夜裏，不征得主人的同意，偷偷摸摸的，行彌漫著欲望之事。
他另一只手已經摸到了她放在枕頭上的手，十指相握之時，他的喉結滾動片刻。
柳若煙慢慢轉醒，意識還在黑暗中掙紮，遲遲無法睜開眼睛。
但是，她察覺到唇上的異樣，模模糊糊中，她手指動了動，睫毛也跟著顫動。
竹玉憐以為她要醒了，沒有立刻放開她，反而壓低覆滿磁性的沙啞聲音，眼中滿含潮濕的水光，輕聲祈求，“主人，張張嘴，好不好……”
下一秒，他臉色巨變。
猛地坐起身來，又嘗試喊了幾遍主人。
臉色越來越差，最終，他擡起了頭，視線望向空蕩蕩的寢殿，眼中是一片荒蕪。
寢殿中湧進了一些寒風，明明是盛秋，夜溫卻如此寒涼。
柳若煙終於轉醒，醒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摸嘴唇，怎麽回事，剛剛在睡夢中，感覺嘴巴上有東西，現在摸起來……居然是腫的？
被蟲子咬了嗎？
原始森林這麽可怕！
【咳咳，那個……宿主你是被竹玉憐咬了，他剛剛親了你的嘴唇，我準確計時了，親了你11分鐘52秒。】
“竹玉憐！！！”柳若煙出離憤怒了，這人怎麽還偷親啊。
這這這，這是她的初吻！法式！
如果之前在拍下木妖初夜的那次也算吻的話，那次是她的真正初吻。
怎麽無論哪次，都是這個家夥。
她怒而起身，打算去找竹玉憐算賬，一眼就看到背對著她，坐在桌前椅子上的竹玉憐。
“你太過分了！你怎麽能……”她大喊，臉色剎那間紅暈湧動。
竹玉憐還不理她，坐在那裏一動沒動，好像完全不在意她說了什麽，還在懶洋洋看月亮！
哇，這麽鎮定？偷雞摸狗的事情幹多了，不怕被罵了？
她惡狠狠跑到竹玉憐身旁，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你沒有道德！”
一頂大帽子壓下去，她以為竹玉憐好歹會稍微羞愧一些的，結果他失魂落魄地看著她，什麽話也不說。
眼中水光淋淋，似乎下一秒，眼眶裏的水霧就要凝結成珠子落下來。
這是什麽人啊，該哭的是她吧？
柳若煙氣急而笑，“你別給我裝出這樣一副模樣，道歉。”
他似乎明白了她在講什麽，恍然回過神來，臉色依然一片慘白，低聲道：“對不起。”
寢殿的門被推開來，柳長老跑進來，看見竹玉憐醒了，喜笑顏開，“還是柳姑娘靠譜啊。小竹，我來給你檢查一下魂玉。”
柳長老檢查完後，老臉笑瞇瞇的，“身體狀態不錯，再歇兩日就可以了。”
竹玉憐怔怔看著他，抿著唇，沒有說話。
“來，柳姑娘，我也給你檢查一下。”柳長老又去給柳若煙檢查。
柳若煙沖著竹玉憐揮舞了一下小拳頭，用眼神暗示等下繼續削他，後才乖乖到柳長老身邊。
柳長老一邊檢查一邊滿意點頭，“沒問題的。”
“那個，我想問一下越清桉什麽時候能醒啊，他筋脈斷了，還能接上嗎……他可不能擁有一個像我一樣沒法修煉的身體啊。”柳若煙擔憂問。
“可以啊，他是神鳳血脈覺醒者，筋脈比一般人強勁不少，很容易養好的。而且，他現在可以使用火靈了，隨著日後涅槃的次數增加，他的修為會升得很快的。”柳長老到底是活了一萬歲，知識閱歷豐富。
“火靈？”還不是鳳靈啊……怪不得他現在的身體可以承受得住呢。
【火靈會在一次次涅槃中，實質凝結，最後變成真正的鳳凰。】系統出聲解釋。
好吧，起碼一切向好。
她和柳長老聊越清桉那麽就，竹玉憐居然什麽話都不說。
他今天也太安靜了吧。
“你們出去，我想休息會兒。”竹玉憐低下頭，揮了揮手，看著很疲倦。
柳若煙皺眉，木妖該不會是怕她等下會繼續罵他，所以才這麽說吧。
她還沒來得及說兩句呢，就被柳長老拉出去。
“讓小竹休息一會兒吧，柳姑娘，我有件事兒要和你說。”柳長老神神秘秘道：“雖說你沒有別的問題了，但是日後修為難以精進，那個……如果玉泉劍尊為此對小竹發難的話，請你一定要攔住他。”
柳長老羞愧難當，“木妖一族的希望就在小竹身上了，我真的很感謝你願意歸還魂玉。”
希望？竹玉憐根本不願意當妖王。
她微笑，只是點點頭，沒有告訴柳長老這個殘酷的事實。
“最近幾日我和其他長老會全力救治淩天宗宗主的，可能需要你幫忙照顧一下小竹了。”柳長老道。
“好啊，我自然會好好仔細地照顧他。”她冷笑了一下，握緊了拳頭。
山風呼嘯，寒霜點綴了恢弘壯麗的墨隱宮。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兩個魔人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壓著，下一秒，摔進了陰暗骯臟的地牢。
兩魔人驚恐地擡起頭來，視線一寸寸往上。
高臺之上，是冰冷的黑曜石座椅，沿著寬大的玄色錦服，她們看到了一只可愛的小白兔。
畫面詭異無比，那只白兔就這樣大膽地趴在他的懷中？
兩魔不敢置信，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才確定，就是他。
如此詭異的事情就這般發生了。
白發魔尊，嗜殺成性，冷漠無情，身旁從沒有人能活過三天，如今卻養起了兔子。
一只柔軟的，皮毛白順的小兔子。
世界是如此魔幻，魅魔以為自己看差了，揉了揉眼，一而再再而三確認了，那就是謝無瑤的臉。
深邃立體的眉眼中浮著一層難以化解的薄冰，懨白的臉龐隱藏在昏暗中。
她默默低下頭，算了，養只兔子也不會心軟，也會殺死她倆。
最近兩日，有很多跟隨過李青峰的魔人都被抓來地牢，被殺死了。
亂葬崗跟趕進度似的，收了一批又一批的屍體。
沒頭的，斷肢的，沒了某些器官的。
大家都知道讓眾魔聞之色變的白發魔尊重新殺回來了。
魅魔以為自己也必死無疑，趴在地上，絕望地怒罵謝無瑤，“你這個惡魔，遲早有一天會被別人給殺死，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好吵。”謝無瑤皺眉，冷冷看向她。
前一秒還在怒罵的魅魔就噎住了，他的氣勢太強，導致她罵也不敢多罵，整個人像是被拿捏住喉嚨的螻蟻。
他明明什麽也沒做，她就已經怕得不行了。
魅魔委屈，到底想做什麽，要殺要剮，速度快點。
“聽聞，你和柳若煙遇到過幾次，我想知道她的一切。”謝無瑤慢慢撫摸著小兔子的背，頭微微擡起，下巴從昏暗的地界進入略微光亮的地方，透著一片冰冷的白色。
啥？
柳若煙？
魅魔驚訝，她從來沒有聽聞謝無瑤對誰好奇過，怎麽想要打聽一個人修？
聰明的她眼珠子轉了一圈，已經迅速地將各種可能猜測了一遍。
她是魅魔，玩弄感情的能手，可不是左護法那種看不懂別人心事的蠢材。
她很快就將結果鎖定在——他喜歡柳若煙上。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奇，除了恨就是喜歡。
按照白發魔尊這殘忍的手段，他要是恨誰，直接就扒了那人的皮了，怎麽要搞這麽多彎彎繞繞。
可是，白發魔尊會喜歡一個人修……嗎？
魅魔皺眉，腦海中浮現柳若煙的小臉，盈盈一笑時桃花目彎成月牙狀，嬌艷的小臉還沒長開便已經能看出是個絕色美人。
好看歸好看，白發魔尊會喜歡她？
先不論白發魔尊是否無心無情，就問這兩人有接觸的機會嗎？
一團團疑問籠罩在魅魔心間，擡頭一看謝無瑤猩紅的眼，她福至心靈，牙齒一咬，忙道：“是，我和柳姑娘遇到過幾次，她還救過我一命。”
賭一賭，小命要緊。
“哦？”謝無瑤瞇起眼，微微起身，摸著兔子耳朵的手頓了頓，他慢聲道：“講。”
上鉤了，他上鉤了！
看來賭對了，魅魔松了口氣，半真半假說了一下無主秘境中遇到的事情。
弱化蕭楚流的存在，強調柳若煙的真善美。
一邊說，她一邊偷瞄謝無瑤的神情。
淡淡的，沒有生氣，嘴角也沒有動。
很好，這是勝利的開端。
接著，她又講了李青峰讓她去抓柳若煙，她特別心疼那個小姑娘，覺得如果那個小姑娘落到李青峰手裏，肯定會被虐待，所以她就放水了，故意沒抓。
額頭汗水落下，她直接把竹玉憐從她的故事中剔除出去。
謝無瑤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是又重新靠到椅背上，手指慢慢捋著小兔子，高冷“嗯”了一聲。
他信了！魅魔心中狂喜。
好的，小命應該能留下了，剛剛她罵的那些話，謝無瑤應該不會在乎的。
不過為了更保險一些，為了證明自己還是很有用的所以別殺她，魅魔諂媚道：“魔尊，我可以想辦法將柳姑娘帶來魔界。”
謝無瑤猛地掀起眼皮，眼中涼薄之色少了幾分，他沈默不語，等著她繼續講。
“雖然說我們出不去了。但是我的一些小弟往人間逃竄了，我想辦法聯系他們，讓他們去‘請’柳姑娘。”魅魔從地上爬起來，成功換了一任主人。
謝無瑤似乎心情還可以，起身徑直從地牢離開。
魅魔也搖曳著身姿，遠遠跟在他的身後。
不過，她還偷偷往後看了眼與自己一同被抓來的那個魔人。
他應該活不了了，就算今日能逃脫謝無瑤的魔爪，那天謝無瑤記起他來，肯定也會殺死他的。
因為，他就是修習了返老還童邪術，將謝無遙變成小孩子的那個魔人——巫聖。
巫聖罵了她一句：“善變的走狗。”
魅魔撇嘴，“活著不好嗎？而且你看不出來嗎，白發魔尊他對要殺誰，心中是有一根很奇怪的杠桿的。哪怕像你，曾經偷襲過他，此刻他心情好，不也先暫時放過了你。如果，能找到柳若煙讓他高興，指不定就直接放了你呢。”
巫聖臉色陰沈，等魅魔快走出地牢，他才喊了一句，“你的小弟要是找不到那個人修，我有辦法帶來她。”
活命嘛，不丟臉。
等活下去，再圖謀如何殺死謝無瑤。
找了三四日，一直沒找到柳若煙的消息，魅魔都要著急了。
謝無瑤冷冷看著她，告訴她柳若煙和越清桉走了。
魅魔：……
您早說啊！和淩天宗宗主走了，她的小弟也沒那個膽量去抓哇。
在那犀利若寒霜的目光中，她急中生智，大喊：“地牢中的巫聖有辦法‘請’來柳姑娘。”
巫聖被拉上墨隱宮內。
此時，謝無瑤正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展覽館中欣賞美好的器官。
他擡手將最上面的修月的手拿了下來，低垂著眼，慢悠悠用魔氣滋潤著那雙手。
本來就修長如玉的手變得更加細膩，皮膚伸展開來，膚色白了幾分。
連斷面也被玉脂封住了，完美得像是雕刻品。
巫聖見此，心臟抖了抖，那雙手的主人他熟識，是他多年之交好友修月的手。
可惡的白毛魔頭，他定要殺了他給友人報仇。
不過此刻，還要忍。
他見謝無瑤轉過頭來，立刻跪在地上，將自己琢磨好的方法告訴謝無瑤。
“我會一禁術，能召喚旁人魂魄。需要三樣東西，一是被召喚之人的貼身之物，二是召喚之人強烈的思念，三是一具載體，無論是活物還是死物，都可以。這個禁術可以將柳姑娘的魂魄給‘請’到魔界來一晚。”他揚聲道。
謝無瑤皺眉，“只能一晚？”
“最開始只能一晚，如此施法九九八十一天後，柳姑娘的魂魄不會再返回本體，就能永遠留在魔界了。”
謝無瑤眉頭皺得更深了，“只是魂魄？”
巫聖擦汗，“是的，只能召喚魂魄。魔尊您想要的是……肉.身嗎？這個禁術只能召喚魂魄，其它的都不行。”
所以，身體和靈魂，他只能擁有靈魂嗎？
謝無瑤閉上了眼，忍住心中的暴虐情緒，等他再睜開眼時，面上依然是一片冷色。
他淡淡開口：“我有她的頭發。”
一連幾日，柳若煙都覺得，竹玉憐很怪。
他似乎在冷暴力她，一天到晚躲在房間裏不出來，她都沒見到他幾面，更遑論聊天對話了。
怎麽回事啊，偷親她就心虛不敢說話啦？
柳若煙無語。
某夜，她在自己房間裏聽到了悠揚的琴音。
彈的是揚州地區的曲子，聽著很憂愁悵然，她的心緒忍不住飛了出去。
竹玉憐在搞什麽，大半夜的，彈琴擾民，不睡覺不修煉了？
最過分的是，有時候還彈錯了幾個音。
聽著十分突兀，讓她抓狂。
她跑出去，跑到竹玉憐寢殿，看門旁邊的窗戶是開著的，她直接翻窗進去，問心無愧——天曉得這幾日她敲過幾次門，每次這廝都不開。
溜進他的房間，果不其然，看到竹玉憐坐在窗邊月下，手懶洋洋擡起，對著外面的萬裏青山撥弦。
月光如練，灑在他的散落滿肩的青絲上，跳躍著落在地上的紅衫上，光影動人。
畫面挺好看，就是——
“你這是多久沒彈了，指法技術下降得這麽快？”她問。
這家夥依然沒轉頭，依然還在彈。
她氣得要死，大步上前，雙手一下子壓在琴上，臉也壓在他面前，“耳聾啦？你彈錯了多少音調，自己聽不出來嗎？好歹是音修，能不能精進一下自己的技術。”
竹玉憐似乎對她的出現感到很意外，他微微怔住，垂眸，視線落在她壓在琴上的手，低聲道：“我不彈了，你回去吧。”
柳若煙神色凝滯住，怎麽又趕她走，她又沒提他偷親她的事情。
她見他起身，還收回了撫月，很利落地轉身，要離開她的身邊了。
一種很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不對，這不對勁。
她大步上前，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迫使他站定，她才艱難地問：“竹玉憐，你、你是不是聽不到了？”
他這時才轉過頭來，安靜地看著她，“主人，怎麽了？”
柳若煙忍住心中的慌亂，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朵，又問了一遍，“你聽得到我在說什麽嗎？”
等了好一會兒，她聽到他回：“好，你也早點休息。”
宛若天打五雷轟頂，山崩地裂，柳若煙身子晃了晃，眼眶中淚水瞬間落下。
完全忍不住顫抖，她無聲地哭著，腦海中卻閃過在幽州森林中竹玉憐被炸傷的一幕幕。
原來，不只是身體被炸傷了，連他的聽力也給炸沒了。
怎麽會這樣，命運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他小時候經歷了那麽多的虐待，難道還不夠嗎？
她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脖間，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衣衫，不讓他離去。
竹玉憐站著沒有動，察覺到柳若煙顫抖的身軀，才擡手分開了她和自己。
不出預料，她知道了會哭。
他擡手，擦了擦她的淚水，微微笑著安慰：“我都沒哭呢，你哭什麽，好了，回去睡吧。”
擦完，他推開了寢殿的門，扭頭示意她該離開了。
他神色十分平靜，似乎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睡……她今晚還睡得著嗎？
柳若煙大步流星，上前，從他身後緊緊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鹹濕的淚水滲透竹玉憐纖薄的衣衫，沁到他的背部，燙地他心抖了抖，一抹又苦又澀的情緒在蔓延，如海浪颶風，吞沒了他。
他原先是十分平靜的，花了幾日時間來接受這個安靜的世界。
聽不到聲音對他來說有些困難，但也不是寸步難行。
如果問他後不後悔去幽州，若是沒去，也不會有這一遭。
他會堅定地說，他在救主人的事情上從來沒有後悔過。
他以為自己能堅強度過的，可是此刻，就是現在，在柳若煙發抖的小手全力抱住他時，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淚水破碎在他的眼眸中，他努力用牙齒抵著上顎，去延緩酸澀的心情。
“主人，我以後就是個聾子了，以後我沒辦法在聽到你的聲音了。我好恨……為什麽救我要把魂玉還給我，那可是我和主人最後可以說話的方式。”他聲音在夜裏發抖，好像快要碎掉的、脆弱的薄玉。
“現在，什麽也沒了……再也聽不見你的聲音了，怎麽辦……”他大口大口喘著氣，手扶著自己的耳朵，痛苦地一遍遍拍著耳朵。
柳若煙咬緊下嘴唇，心疼地去拉他的手，安撫他的情緒。
她將他的手掌貼在她的唇上，“沒事的，竹玉憐，沒事的……”
一遍又一遍地讓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唇形，她一遍遍地重覆這句話。
淚眼婆娑，她努力清晰地張嘴，“你看懂了嗎，沒事的，竹玉憐，不要怕。”
他漸漸平靜了下來，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窗外冷風漸起，星月躲起。
盛秋寒雨，滂沱了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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