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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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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血

曠野燎風,嘶鳴奔湧。

由上望下,被巖漿染紅的土地沈寂在無盡高溫中。

一片紅黑交錯裏,擋在眼前的那抹潔白是如此耀眼。

柳若煙看著越清桉與那魔人鬥了起來,她放下心中的疑問,滿臉憂色,“那魔看起來實力很強。”

【宿主不用擔心,宗門嫡子昨夜煉化寤寐絕生後,修為已經突破至化神,這魔人也是化神,兩人應當能打個平手——】

系統話還沒說完,越清桉就雷厲風行地一掌將魔人拍入大地的巖漿中。

嘩啦一聲,巨大的鮮紅巖漿花朵濺了開來,地裂又大了幾分。

黑色的魔氣在巖漿中翻騰嘶吼,但終歸於事無補。

最後魔氣消散於此間,宛若一陣青煙,風一吹,便無影無蹤。

【哎呀,估計失誤了,我要重新給越清桉評定一下實力。】系統道。

柳若煙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她倒是忘了,這裏炙熱的環境必然是對火靈氣運用嫻熟的越清桉的主場。

她揚起大大的笑臉,鼓掌誇讚。

越清桉回眸看她,眼中似乎藏了什麽困惑,但他什麽也沒問,他只是輕聲道:“你的那些問題可以從《九州訓魔錄》中找到答案。”

柳若煙眨巴下眼睛,乖巧點頭,後跟著他回到營帳。

又是一天的無所事事,柳若煙看到淩天宗弟子從越清桉的營帳中進進出出的,她就沒敢進去打攪他。

自己一個人到處去問誰有《九州訓魔錄》,好巧不巧,讓她借到了一本,她便躲在營帳中孜孜不倦汲取裏面關於魔界的內容。

雖然原著《白發魔尊他選擇毀滅全世界》是她親自寫的,但是作為作者,她委實對魔界的一些基礎生活了解不夠透徹。

畢竟謝無遙從小在人類村莊中長大,大一些了在瘴氣森林成長,後來直接化魔,根本沒有關於在魔界中如何吃東西的情節。

她是個不會辟谷的人,她怕自己幾天不吃,就能原地餓死。

訓魔錄是集合了許多深入魔界的修士的見聞整合出來的一本小冊子,雖然聽起來像是將關於馴化魔族這種高端的事情,但實際上,裏面記載的是關於魔界生活的方方面面。

上到大小出行,下到吃喝拉撒,三千魔域中不止有為非作歹肆虐成性的惡魔,也有許多普通的吃完上頓想下頓的小魔……裏面主要講的就是這些小魔的生活。

總的來說,這本書還不錯,不過越清桉閑著沒事兒看這種書幹什麽?

他該不會想有朝一日殺入魔界滅了所有惡魔吧?

柳若煙心頭一顫,立馬回憶了一下原著中她有沒有寫過越清桉對於魔界的態度。

可惜的是,並沒有,越清桉死在淩天宗如日中天的時候。

他所有關於修仙界的規劃以及對於修士未來晉升道路的籌謀未半而中道殂,一代天驕,最終死在了他曾守護的修仙界眾人手中。

生前,他並沒有過多表達過對魔族的態度,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四本書融合之後的劇情裏,魔族已經以一種難以忽略的姿態出現在越清桉面前,他不可能不為所動。

所以,他涉獵這些書籍,是為了有朝一日完成他心中所想嗎?

一切都藏在迷霧中,柳若煙看不到變幻莫測的未來。

雖然,她所需要的僅僅是救贖進度線前進,可,不知道為何,她有些擔憂越清桉。

他那種執拗的性格,心中若有想法,必然會去做的。

還好現在謝無遙失蹤了,不然越清桉和謝無遙對上……

她渾身一抖,太可怕了,還是李青峰看起來弱一些。

說實在的,她現在修為都沒恢覆,就算恢覆了,也不過一個連血月都抗不過去的築基修士。

現在去魔界找謝無遙實在是太危險了,尤其謝無遙還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冷漠性子。

可是系統已經測不出來謝無遙蹤跡好久了,這是謝無遙的虛弱期,她只有這段時間有機會靠近謝無遙的身邊。

為了完成任務回家,她只能冒險一試。

熬夜看完《九州訓魔錄》,柳若煙第二日日上竿頭才醒來。

駐紮的地方漸漸有了傷者和亡者,她一出門來就看到了營帳外面由許多人在低聲抽噎。

昨天她和越清桉出去巡邏的時候遇到了魔人炸破結界,越清桉猜測還會有更多的魔人用這種手段進入幽州,加緊了該地的看管。

許多淩天宗弟子被派去守夜崗,被幾個突然冒出來的魔人偷襲至重傷,有不治身亡者被擡了回來。

那幾個實力高強的魔人又潛伏了起來,不知道何時會再暗戳戳出手搞偷襲。

一片低沈氣壓中,柳若煙看到北檸正在處理大局,她上去小聲問:“你師哥呢?”

“他已經聯合幾位峰主前去探尋魔人的下落,力求在魔人下次傷人之前將它們揪出來。”北檸回了她一句,便又馬上去處理傷者的問題了。

除了被偷襲外,還有一些修士與魔族正面鬥爭時受了傷,此次前來的醫修完全不夠用,急得北檸像熱鍋上的螞蟻轉來轉去的,楞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來。

柳若煙見他也忙起來了,只能自己一人回到營帳,乖乖待著。

醫修不夠,只能從別的地方多調一些,她試著聯系了一下最近的修仙者聯盟,向他們借醫者。

靈訊顫顫巍巍發出去了,最後湮滅在無盡的高溫中,她後知後覺想起來這裏靠近魔界,恐怕靈訊不好發送,才作罷。

一整日她都覺得自己有些焦躁不安,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忘記了一些什麽重要的事情。

當晚,她看到越清桉的生命健康值極速下降,嚇得連鞋都沒穿好,腳趾吸溜著金蓮靈鞋就小跑出去找北檸。

北檸聽她講師哥有生命危險,他雖然疑惑柳師妹是如何知道的,但也不敢不信,師哥一整日未回,或許真的出現了什麽變故。

他心中一急,就想將柳師妹藏在營地中,自己禦劍飛行先去找師哥了。

“餵,你丟下我又找不到你師哥的位置!”柳若煙朝著空中的他招手,著急大喊:“快點!你想給你師哥收屍嗎?”

雖然系統還沒開始警報,但是越清桉的生命健康值已經掉到50%以下了。

右眼皮直跳,她慌得不行,跳上了北檸的劍,跟隨系統的指引,指揮著北檸往地裂旁邊的森林中飛去。

北檸沒有過多疑慮,全速飛行,急切的目光飛快地掃過森林中的每個角落。

“師哥!”

“越清桉!”

兩人的聲音在暮色從此起彼伏,聲聲泣血。

終於,在一處半山坡上,他倆見到了搖搖欲墜渾身是血的越清桉。

以及他面前比他更狼狽不堪的魔人。

兩人急忙驚呼,踩著烈風,狂飛而來。

魔人本想耗死越清桉的,沒想到這個少年身上傷口那麽大,流了那麽多血,居然也不死,依然撐著一把劍,用冷若寒霜的眼淡淡看著他。

現在這個少年又來了幫手,他沒法子繼續戰鬥了,只能逃竄。

北檸上前來扶住越清桉,眼中醞釀的傷感情緒宛若暴雨前的烏雲,誰知越清桉將他的手推開,臉色慘白,只虛弱說了一個字,“追。”

呃……他沒有任何猶豫,朝著逃遠的魔人追去。

下一秒,少了強敵在前,像是再也無法支撐自身體重的力量,越清桉宛若散了架的木偶,僵硬地往後倒去。

滿天繁星倒映入他眼簾,瞳孔渙散時,他看到了純凈而潔白的月亮。

月亮高高在上,卻因為幾朵輕雲氤氳了光暈,朦朧又美麗。

沒有落入想象中的冰涼土地,而是躺入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他好像很久沒有被這個擁抱環繞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快忘了當時被擁抱前的心痛以及被擁抱時的心安。

如今,再次體驗到這種心安,他終於可以安心閉上眼睛。

“越清桉!不準睡,你不準睡!”柳若煙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處理哪裏。

他身上都是傷口,大大小小的,將一整件雪白的衣服染成鮮紅色。

這到底失了多少血啊?

顧不上太多,她努力讓自己冷靜,飛快解開他的上衣,將他腰上最大的一處傷口給包紮住,卻看到其他傷口處源源不斷滲出來的血液,像是沒有盡頭。

不,怎麽會沒有盡頭,他的生命健康值已經落到30%以下了。

她用手捂,也捂不住,大股大股的血液滾燙無比,燙得她心臟絞緊,瞳孔緊縮。

餘光又落到他的手臂上,慘淡月光下,那只手臂上斑駁的大小傷口才堪堪結痂。

像是被雷擊中一般,她渾身猛地一震,恍然意識到這是他為她換血洗毒時的傷口,半個月前是她親手包紮的,居然現在才……

寒風淩冽中,她再也忍不住了,所有偽裝的冷靜,所有欺騙自己的鎮定,在此時此刻,如同洪水下的堤壩,瓦解土崩,潰不成軍。

她跪在地上,淚眼婆娑哀求,哭音顫抖,“越清桉,醒一醒,我害怕……不要睡……”

一滴一滴的清淚滴落,砸到了越清桉的臉頰上、額頭上。

她只覺得自己鼻子酸透,嗓子都要哭啞了,還是沒辦法將越清桉喊醒。

【宿主,他這樣失血過多會死的,我倒是有個法子,之前越清桉給你換過血,你的血其實……也可以反輸回去的。】系統道。

“啊?”柳若煙迷茫擡頭,“真的有用嗎?好離譜啊……”

雖然這樣吐槽了,她還是很快割開自己的手,問:“怎麽輸回去啊?”

【餵他喝。】言簡意賅。

柳若煙一邊哭著念叨:“就離譜,連個輸血的裝備也不搞一個嗎?同人文不講科學也就算了,現在連醫學也不講了啊!”一邊將手上的血送到越清桉嘴邊。

蒼白的嘴唇被血染紅,她看著他的生命健康值一步步回升,才放下心來。

“到底是那個傻叉寫的同人文!我回去一定要查出來!”寫她進來當惡毒女配已經不那麽令她生氣了,到底是怎樣的腦回路能寫出這種讓人窒息的換血換來換去的劇情。

她擦了擦越清桉臉頰上的血,手一摸他的臉頰,只覺得他體溫有些高。

該不會要發燒了吧?

她怕自己手感不準,又用自己的額頭去測了測,確定他是真的發燒了。

她焦急地撿起地上濕漉漉的血衣,瞧了一圈,實在沒有辦法將這些給他披上。

風中,她低聲呢喃:“這可怎麽辦……”

她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以為是北檸回來了,急忙回頭大喊:“越清桉他——”

話未說完,她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地上拖拽起來。

一股濃郁的木香味兒蔓延到她的鼻尖,她被緊緊按入了一個浸滿了寒風的懷抱。

那雙大手禁錮著她的嬌小身軀,手臂如同最堅韌的藤蔓將她整個人嵌入他的身上。

她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被一只手柔柔撫摸著,又柔又魅的聲音夾雜著危險與蠱惑,貼在她的左耳,輕輕響起。

似批判,似埋怨,更似瘋狂前的最後一抹冷靜。

“主人,你再一次,拋棄了我。”

女主:我好想忘了點啥

竹:是哪個笨蛋答應我兩天見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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