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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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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綠林在冷風中波濤洶湧,如墨煙雲在山頂雲卷雲舒。

明明山下還是艷陽天,到了山上就遇上了淅淅瀝瀝的雨水。

飛了一半,不能繼續禦劍飛行,一行人停下來,落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層青石臺階上,撐起了傘。

擡頭往上看,還有無數階梯等待她們攀爬,柳若煙不由自主地腿軟。

如註雨珠打在雨傘上,讓人有些心煩意亂。

不過,最令人心煩的不是下雨天。

柳若煙默默回頭看了眼散漫踱步的少年,心中莫名多了些難以言說的壓力。

幾乎是蕭楚流一離開揚州,竹玉憐就興沖沖出現在她身邊了,不知道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裏觀察了多久。

要將他帶在身邊這事兒她先前已經做過心理準備,這還不至於讓她如此煩躁。

呵,具體原因就在竹玉憐一身墨綠色的錦衣上。

這身衣服不說和大師兄常穿的某套一模一樣吧,相似程度起碼有十之八九。

柳若煙都懷疑竹玉憐是不是偷了大師兄的衣服送到裁縫店照著弄了一套,不然怎麽能這麽像?

竹玉憐瞧她一路上都在看自己,略微傲嬌地揚起了下巴,通過魂玉與她對話,“好看吧,只要主人喜歡,別說穿和蕭師兄差不多的衣服了,就是不穿衣服,我也能辦到。”

柳若煙:……

來個人把這廝嘴巴縫上吧,她快受不了了。

他很明顯是想要裝扮成大師兄的模樣,吸引她的目光,可是明明套在大師兄身上顯得人那麽挺拔的衣服,此刻穿在竹玉憐身上,顯出了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氣質,怎麽看怎麽別扭。

他還揚起下巴,模仿大師兄的神態,頗有一副“蕭楚流走了就走了,你喜歡啥樣的我就變成啥樣”的意味。

火葬場中最常出現的替身文學是真搞不了,她只是心裏變態,不是大腦失常。

說又不能說,但凡她說一句,他必然要用騷話回她,噎得人幾乎說不出話來。

柳若煙默默移開目光,她心中慶幸還好竹玉憐沒有穿這這身衣服到大師兄面前晃悠。

不然大師兄不得被他氣死?

想到大師兄,她又想起系統播報的關於救贖進度線的事情,喜憂參半道:“每次大師兄的救贖進度線都和我摻和在一起,萬一我搞砸了,真的好怕後續出現救贖進度線突然倒回去的場景。”畢竟先前在無主秘境經歷過一次。

“比起這個,更值得擔心的是大師兄身上的傷,閉關應該能修覆好他的靈力和神魂吧。”

【宿主,大師兄是龍傲天啦,這種小問題就別擔心啦,嗯……剛剛突然檢測到越清桉站在階梯的最上面。】系統道。

嗯?

柳若煙急忙擡頭去看。

層層雲霧遮在眼前,讓人看不真切。

她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哼哧哼哧往上爬。

給她撐著傘的顧深追在她身後,忙聲大喊:“餵,跑這麽快趕著投胎啊。”

“你別管我嘛,我先上去嘍。”她滿不在乎打在身上的大雨,大步大步跨著臺階。

很快,撥開了氤氳的雲霧,迎著呼出的冷氣,她看到了那抹站在萬山之巔的朦朧孤冷身影。

一層淡淡的微光覆蓋在他的身上,好似神明降臨。

厚重的白色油紙傘靜靜撐在空中,清俊的臉龐一點點明晰在眼前。

和先前見到他時一模一樣。

如夢似幻,光風霽月。

像是在夜色中亙古照耀的月亮,明明熟悉它的所有模樣,可是一見到它時,總會被它的清冷疏離給吸引住了心神,目光也緊緊跟隨著它。

悄無聲息的,一輪無言明月,就掛在她的心間,月下湖泊泛起了層層波瀾。

她笑了起來,抹了抹臉上的雨水,輕聲問:“你在等我……們?”

他沈默著頷首,下一刻將傘往前傾了幾寸。

暮光照亮了他忽現在明亮中的衣擺,數朵綻放的金蓮在山風裏,若隱若現,盡顯金貴。

柳若煙楞了楞,只是猶豫了片刻,她就很自覺地站到了他撐過來的傘下。

陰影攏住了她的大半身軀,一股清淡的香氣在風雨中晃晃悠悠飄到了她的鼻尖。

讓人心安的味道。

她瞥了瞥越清桉全部攏入發冠的頭發,急忙捋了捋自己狼狽頭發上的水珠,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想到要見到你,有些著急。”

聽到此話,他垂眸,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

靠的太近,柳若煙敏銳察覺到他心情的變化,她心中微動,將一直牽掛的問題問了出來,“這些日子你休息的還好嗎,那毒是不是讓你很痛苦啊。”

他堅冷清明的眸光落到她的發絲上,頓了頓,只道:“無事。”

柳若煙擡起頭,仔細打量他帶些病色的臉頰,柔波似水的眼底劃過一抹心疼。

怎麽可能沒事,她身上只有一成毒,就將她弄得那麽狼狽了,更何況他身上還有九成毒呢。

“你騙我!”她撅起嘴。

他靜靜凝望著她,眸色幽深,藏了許多許多的話語。

被這樣的目光看久了,她臉色微紅,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去。

冷風一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讓她抖了一抖,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一只修長的大手虛虛蓋在她的頭發上。

很快,溫暖的溫度烘幹了她全身。

渾身都暖洋洋的,她舒服地瞇了瞇眼睛。

身後的人也趕了上來。

她說別管她,可是小姑娘家家的,又不是沒有雨傘,淋雨算什麽樣子嘛。

顧深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山頂,見到山頂情形一下子停住了身子,著急的神色也凝固在臉上。

“顧師兄,你怎麽了?”王七莘也站了上來,擡頭一看,看到了柳若煙站在越清桉的傘下,他一句“我靠”蹦了出來。

“沒怎麽,我犯賤呢。”顧深搖了搖頭,很無語地對自己翻了個白眼。著急誰不好,著急她?她用得著他來著急?

“顧師兄你說的都是真的啊!”王七莘捂住了嘴巴小聲驚嘆。

不過一想到自己前不久還得罪了柳師妹,立馬心虛道:“我在淩天宗一定不亂說話了。”等下萬一傳到越宗主耳中,事情可不會像在蕭楚流那邊那麽好揭過去了。

默默地扭過頭,王七莘看到站在雨中臉色沈沈的竹玉憐,心裏有個小人在瘋狂尖叫——刺激!!!這還不上去扯頭花?

很快,竹玉憐就如同他心中所想大步上前。

扯——呃,沒有扯頭花,竹公子柔軟地貼在柳師妹的肩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問:“主人,這位是誰呀?”

柳若煙渾身一僵,她啪嘰將竹玉憐的腦袋推出去,幹笑看了眼越清桉,尷尬解釋:“他是我在山下認識的妖族。”

同時在識海中怒喊:“竹玉憐你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總是給她制造修羅場!

來到山頂的修士都看到了這一幕,大家悄咪咪用眼神交流,最後眉頭都舞動得酸了,也無法表達出自己瘋狂燃燒的八卦之心。

還是齊落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他禮貌作禮,“越宗主,這位是竹公子,在揚州中多虧了他的幫助,我們才能很快探尋魔人蹤跡,而且,最後也是他殺死了魔人。”

“竹公子,這位是淩天宗的越宗主,覺醒了神鳳血脈,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天才。”他說這話主要目的是提點竹玉憐不要和越清桉對著幹,畢竟這位的地位可比蕭楚流高許多,他怕竹玉憐鬧得太過火,會遭來禍事。

“哦,原來是越宗主啊。”竹玉憐勾起了一邊的嘴角。

呵,如此風月無邊的氣度,他猜也猜到了,這必然是主人口中念過的越清桉,他的第二位情敵。

真是討厭,剛送走了一位,又來了一位。

還天才呢,這位宗主看起來也沒多大嘛,看他用修為壓他一壓。

竹玉憐伸出了玉手,遞到越清桉的眼前,“你好。”

越清桉立在原地,靜靜看著那手,什麽也沒做,完全無視了竹玉憐的存在,朝著齊落雲點點頭,神色清冷,溫聲:“請諸位先回去吧,明日大殿有專人盤點任務。”

大家眼中滿含看不到熱鬧的遺憾,一步三回首,走遠了。

冷風刮過來,越清桉輕輕擋住了吹來的風,拉著柳若煙往她住的院子走。

還剩下微笑的臉色越來越僵,伸出的手越來越冷的竹玉憐。

他目瞪口呆看著兩人的背影,完全不敢相信越清桉能做得如此決絕,完全徹底沒有去看他,連個招呼都不打?

越清桉難道不對他感到好奇?不對他感到憤怒?

合著就他一人在這裏當現眼小醜啊!

識海中,主人還訓斥了他一句,“這裏是修仙界至高之地,這裏比你修為高的高手有許多,你要是在這裏胡鬧,小心性命。別想著去惹越清桉,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柳若煙也是好心提醒,竹玉憐一個妖族,在這裏本來就是身份敏感,他要是太鬧騰,她真的很怕看不慣他的人將他給收了。

但是竹玉憐不這麽認為。

他氣得笑了出來,好家夥,身份地位高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身份高就可以壓他一頭啊?

如果越清桉像蕭楚流一樣表現出對他的在意或者厭惡,他還會有心情玩一玩綠茶手段,可是越清桉直接冷漠無視他,好像他是什麽不值一提的垃圾,這樣的話,他偏偏要和天下第一大宗的宗主鬥一鬥了。

他淋著雨,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柳若煙的肩膀,將她從那把礙眼的白色油紙傘中扯出來。

同時給她加了一層透明防雨法術罩,將她推到一邊樹下。

“越宗主,別人給你打招呼,你不回,是不是有些不禮貌呢?”竹玉憐微笑。

越清桉終於掀眸,淡淡睥睨了眼他

連打量都算不上,只是像看見路上一塊石頭那樣,心無波瀾。

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看了許久,才輕啟薄仞的唇。

“你,有資格和我打招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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