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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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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

落日熔金,碧水涼夏。

郊外的涼風一陣陣湧進了城裏,夾雜著嘲哳響亮的蟬鳴。

昨日盛大的集市將整條長街塞得滿滿的。

今日喧囂散盡,唯剩下零零落落幾個攤子如散漫的稀星,隨意坐落在河岸兩側。

王七莘硬生生拉著眾人,還去了黃鶴樓,說是昨日被柳師妹弄得一驚一乍的,沒有吃喝盡興。

旁邊的修士指著王七莘道:“葉師妹,你看看王道友的臉上閃亮亮的,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寫在了上面?”

“什麽東西?”王七莘問,他偷偷瞄了一眼默然擦劍、平靜擡頭望他的葉燃衣,臉色微微發紅。

“有錢人三個大字啊。”柳若煙接上話頭,長籲一聲,後幽怨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竹玉憐。

對方一身纖薄的紅衣,身形挺直地立在岸邊扶欄處,負手而立,瞇眼遠眺,姿態慵懶。

浮光躍金的粼粼河水印照在他的臉頰上,將他的側顏輪廓渡上一層朦朧的柔光,那又長又翹的睫毛也被染上了熒光,透明而聖潔。

宛若一位神界星君墜入人間,賜予這人間眾人一瞥他驚艷絕絕容顏的機會。

他察覺到了柳若煙的視線,目光微微一轉,眉梢挑了挑,平和的嘴角迅速揚起。

笑容靜靜掛在他的臉上,配上那蠱惑的清痣,很難讓人移開目光。

柳若煙失神地盯著他,腳下猛地一踉蹌,才驚醒了,如斷線的風箏,飛快地撞到他的懷中。

她摸到了結實的,軟中帶硬的胸膛,手像是燙到,立馬滑向兩旁的手臂。

手在滑動的時候,一不小心將那絲綢錦衣給挑撥開了,大片春光頃刻間瀉在她眼間。

她心頭猛地一顫,立馬擡頭,面上飄過一抹紅雲,又驚又羞地瞪了竹玉憐一眼。

竹玉憐緊緊扶著她的手臂,不太好意思地垂眸,輕聲道:“主人,還沒到晚上呢。”

柳若煙:……

“嘖。”後面顧深的聲音悠悠傳來,他捏著嗓子做作模仿,“主人~還沒到晚上哦~”

“顧師兄,你好煩啊!”

柳若煙耳朵紅紅,撲騰著站正,別過眼,手忙腳亂幫竹玉憐扯正他胸前唯一的衣襟,她借著識海中的魂玉默聲質問竹玉憐,“你剛剛不是說回去換衣服嗎?怎麽就只穿了一件就出來了。”

從竹玉憐的魂玉鉆入了她的識海後,她就發現了自己能和竹玉憐借著魂玉對話,這和靈訊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發靈訊不僅僅受距離影響,比如距離很遠,就要擔憂半路上靈訊會不會消失,有些人會故意攔截別人的靈訊。它還受地界影響,修仙界就無法向魔界的人發送靈訊。

魂玉就沒有這些限制,相當於沒有延遲的長途通訊,不受距離和信號影響。

竹玉憐帶著笑音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他道:“和主人出來吃飯,穿那麽多,多見外啊。”

……他是懂見外的。

柳若煙盈盈秋水般的眸子狠狠瞪著他,“你真的是……不檢點!”

“主人不喜歡這樣的嗎?”竹玉憐無辜地眨眼,他伸出玉指,慢慢挑起自己領子下方的衣襟,泛著白光的胸膛在暗紅色衣衫中若隱若現。

即便已經數次看到下面是什麽樣子的,可柳若煙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她結結巴巴道:“穿、穿好,不成體統!”

說完後她飛快逃離了這一方她控制不了氛圍的小天地。

竹玉憐看著她往前竄的背影,嘴角笑意更深了。

見慣了那些總是對他趨之若鶩動手動腳的客人,他還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女人呢。

總是克制,總是遠離,一本正經地靠近,又像被驚了的小兔露出濕漉漉的眼睛飛快遠離。

最開始還裝得冷艷,後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軟軟甜甜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看起來很擰巴又很可愛嗎?

轉眼看到她去喊王師兄,竹玉憐突然想起了她還有一個真正的師兄。

她真的喜歡她的師兄或者越清桉,對他毫無感覺嗎?

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王七莘摸著耳朵,不太好意思道:“這算什麽有錢啊,都是我爹出門硬塞給我的靈石,我推都推不掉……”

“哎呦,啃老是修仙界的一大傳統美德,王師兄不用害羞,你可以回家問問咱爹還缺女兒啵?”柳若煙嘻嘻哈哈和王七莘開著玩笑。

“你應該也不缺錢吧,先前一路上都是你在給我們買東西啊。”王七莘指的是她當初還沒豪擲靈脈拍下竹玉憐之前。

“這個……”她笑而不語。

錢嘛,當初師兄和越清桉將錢清清白白地給了她,她支支吾吾花了出去,自然不好將自己的錢都拿去買了花魁初夜這話給大大咧咧說出來。

她轉頭看向罪魁禍首竹玉憐,卻發現他正站在一個小攤子前挑挑揀揀,那攤子上掛滿了翠玉與黃金,她手猛地一抖。

完了,這家夥要買什麽金貴的東西啊!她可沒錢!

想來竹玉憐身上也沒有什麽錢,柳若煙大步流星上前要拉他走。

誰知他一擡手,就將一只蓮花玉簪插到她的烏發中。

他神色認真調整了好一會兒,才滿意笑瞇瞇道:“這只簪子很配你。”

確實相配,她總愛穿那雙金蓮靈鞋,似乎沒有別的鞋子可以穿了。

剛剛在路上走著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這只玉簪,質地潤澤,在夜色中也那麽光彩奪目,就像是她漂亮的眼睛。

他忍不住就停下來了。

“配什麽呀,我可沒錢!”柳若煙在識海中咬牙切齒。

“我買東西,主人為何要出錢?”他狐貍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莫非,主人已經做好了養我的準備?”

柳若煙頓住,反問:“你有錢?”

“不少。”竹玉憐語氣十分輕巧,手上動作利落,拿出那一條靈脈的地契以及當初她多付的一百萬靈石,全部塞到她的芥子中。

“這是剛剛回滿春樓整理的財務,主人也沒動我身子,也沒吸食我靈氣,那麽所有的靈石就物歸原主,聽說你是用你大師兄的靈石拍下我的……”

暮色之中,他的眼睛亮亮的,深深凝視這柳若煙的桃花眸,聲音低沈又帶著獨特的磁性沙啞,“不想讓主人因為我就虧欠別人什麽,主人要虧欠,也只能虧欠我一人。”

此話雖然肉麻至極,柳若煙卻熱淚盈眶。

她的錢啊,終於回來了,她的烤肉糖人糕點糯米糖!

而且終於不用擔憂怎麽和前面兩位男主交代了。

“老板,這支金蓮簪我買了。”竹玉憐掏錢付錢。

柳若煙站在他身邊,摸著頭發中簪子上垂下來的小圓珠,言笑晏晏,搖晃腦袋,蹦到老板面前問:“老板,這個戴在我頭上好看嗎?”

不問竹玉憐好不好看,純粹是因為這廝嘴中除了騷話外說不出別的正經話來。

攤販點頭,“小姐長得好,公子挑的也好,這簪子與你是極配的。昨兒也有許多公子來我的攤子上挑選送給心儀姑娘的定情信物呢,小姐盡管放心,我這兒的貨色是整個揚州裏最好的!”他笑著收了錢。

柳若煙連忙擺手,瞥了一眼竹玉憐,有些尷尬解釋著,“不是定情信物,你誤會了,我和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系。”

“呃,抱歉啊,瞧我這眼拙的,你們兩位原來已經成婚了啊?婚後夫君送妻子簪子,那是將夫人你放到心尖兒上啊。”攤販恍然大悟。

旁邊的竹玉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也不辯解,只知道掩面,胸膛因為笑拼命震顫。

這又是夫人又是夫君的,柳若煙實在是遭不住,她紅著臉拔下了那支簪子,放回原位,道:“算了,這個我受不起。”

她轉頭就跟上大部隊進入黃鶴樓了。

站在原地的竹玉憐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他慢悠悠將那支簪子收入懷中,瞇著眼看了看黃鶴樓燙金大字招牌。

曾經,他在這裏面放浪形骸,與各種客人逢場作戲。

如今,他獲得了自由,獲得了自己的主權,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平靜安寧。

他跨步而入。

在他的身後,是尾隨了一路的商晚意。

旁邊的小廝低聲問:“公子,聽說滿春樓的老板藤七叔死了,以後玉竹公子也不再賣靈氣了,要不我們將他給綁走,等公子您突破了金丹再給他一些補償?”

商晚意失神的看著從黃鶴樓門口處消失的那一抹清倩的背影,他低聲呢喃:“她和玉竹公子走得好近啊。”

小廝沈默片刻,他家公子關註的人是不是有問題啊?

自打前幾日拍賣玉竹公子初夜上遇到了那個低調有錢的女娃娃,他家公子就整天魂不守舍的,連修煉都懈怠了,還非要他去查查那女娃娃什麽身份。

好不容易查出來柳若煙是玉泉劍尊的小徒弟,他家公子就頹靡好幾日。

他也不知道他家公子到底是啥意思。

公子這麽關註柳若煙,莫非是對她懷恨在心,想要報仇,結果得知人家身份在修仙界中完全惹不起,才一副傷心的模樣。

一定是這樣子的!小廝覺得自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立馬拉住自家公子的手臂,苦口婆心勸慰,“公子啊,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商晚意:?

“公子,竹玉憐你弄一弄他無所謂啊,他沒權沒勢的。柳若煙你是真的不能對她動手,玉泉劍尊咱門主可惹不起。”小廝語重心長。

商晚意:??

“柳師妹那麽可愛,我為什麽要對她動手?”商晚意義憤填膺,“你真是一個瘋子!”

小廝:???

禮貌:你小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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