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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羞沒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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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羞沒臊

夏東籬警告完棗花,轉身大步流星的快速回了家,葛石頭小心翼翼跟在後面,心中叫苦不疊,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他可什麽都沒做啊。

走到院門口,只見趙鐵生正站在門外,時不時向院子裏望一下。

夏東籬揮揮手,“鐵生兄弟,你來啦?”

趙鐵生也笑著打了招呼,只是笑容有些勉強,夏東籬心裏嘆了口氣,大過年的家裏出了這事,實在是命苦的很。

葛石頭上前開了院門,和夏東籬引著趙鐵生進了院子。

夏東籬對葛石頭說道:“石頭,你帶鐵生去堂屋坐會兒,我去做飯去。”

葛石頭點點頭,引著趙鐵生進了堂屋。

剛剛把菜基本也都收拾利索了,直接開炒就行,就他們三個人,夏東籬打算做個四菜一湯。

蘿蔔幹炒臘肉,排骨燉幹豆角,雙椒煎魚,再來個素的清炒白菜,湯就來個冬瓜丸子湯,齊活兒。

手忙腳亂又是燒火又是炒菜,兩刻鐘的時間可算是燒好了,尋了一個托盤,將菜擺上去,端去了堂屋。

葛石頭打算伸手來接,趙鐵生手腳更快,蹭就站起來接過托盤,將飯菜擺好。

“石頭,廚房還有個冬瓜丸子湯,你去端來。”夏東籬甩甩僵硬的手臂說道。

趙鐵生嘴裏接著:“我來吧。”便要站起來,卻被葛石頭摁住肩膀。

“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幹活兒的道理,你就安心坐著吧。”

趙鐵生局促不安的坐下,夏東籬跟著葛石頭進了廚房,她還得盛飯。

夏東籬找了幾個碗,手裏盛著飯,問了句:“鐵生打算怎麽安置他娘?”

“現在還在過年,得等年後才能下葬。”葛石頭端著湯盆在一邊等著夏東籬。

夏東籬點點頭,和葛石頭端著湯和飯回了堂屋。

因趙鐵生明顯心緒不佳,氣氛有些沈悶,夏東籬便問趙鐵生年後可有什麽打算。

“等把我娘下葬了,我就去城裏找個活兒幹吧。”趙鐵生悶悶的說,家裏所有的田地都沒了,也只能進城找活兒了。

夏東籬漫不經心往嘴裏塞著飯,想了一想,斟酌著開口說道:“開年了石頭要去學木工,家裏的地不能荒著,要不你來幫我們種地吧,我每個月給你三百文工錢,包吃,你看成不?”

種地不比蓋房子,每天都有那麽多活兒,蓋房子一天二十文,種地一天十文應該差不多,夏東籬也不想這麽小氣,只是她手裏的錢不多了,未來一年可能都沒什麽收入,只能精打細算著過。

才兩個來月,她手裏只剩一百二十來兩,她這些日子花錢實在有些大,不顧頭不顧尾的。

趙鐵生當然願意,可以在村裏待著誰想出去,又累又不穩定,一年到頭掙不到幾個錢,包吃一個月還有三百文,一年下來就是三兩半銀子啊。

趙鐵生使勁點頭,激動的黑臉漲紅,語無倫次的說:“真的,太謝謝,謝謝,要不是有你們幫忙,我怕是要熬不過去了,你們真是好人,大好人。只是這工錢太高了,不用這麽多的。”

“本來我們就得找人幫忙,找誰不是找,你幫我們幹活兒,我們給你工錢,天經地義的,你就別多想啦。”夏東籬笑說。

趙鐵生卻是堅定搖頭,“不行,我不能要你們這麽多工錢,你們一個月給我一百文就可以了,再多我寧願自己去城裏找工作。”

未等夏東籬再開口,葛石頭趕緊回道:“成,就依你。”悄悄在桌子底下捏捏夏東籬的手示意她安心。

夏東籬便沒多說什麽,又問:“那你身上可還有銀子,回頭還得辦白事,也得花錢的。”

趙鐵生連連點頭:“夠的,夠的,那五十兩我沒有全抓藥,還剩一些。”

葛石頭接口:“若是不夠,你就跟我們說,這個省不得。”

與趙鐵生把事兒給定下,這年節間基本也沒什麽別的事兒了,夏東籬和葛石頭天天窩在家裏,偶爾出去串個門子。

家裏吃穿不愁,真是過得閑適快活的不得了。

開春後,夏東籬在杏花嬸和花嬸的幫助下在院子裏種滿了菜,等菜長出來後,她和石頭除了偶爾買些肉,菜是都不用買的了。

新年過去,仍是沒有收到夏老爺的來信,夏東籬和葛石頭都很焦慮擔心,可是又沒有辦法。

這麽些日子,夏東籬串門子也基本弄明白了這邊的形式,肅王如今已打入北方,正是關鍵時期,北方的幾個城,包括信城,正是最亂的時候,這個時候南方這邊根本過不去。

若是執意過去,說不定還沒進信城的城門,就被紛飛的亂箭誤傷而死。

村裏人說,快了,肅王手下能人異士極多,一路以來勢不可擋,朝廷根本不是肅王的對手,很快這天下便能定下來了。

夏東籬和葛石頭也只能等著,只待局勢一定下來,立刻趕往信城去找夏老爺。

新的一年,葛石頭開始去韓大爺那兒學習木工,可能是因為收了學費吧,韓大爺教的十分認真,葛石頭本就有些基礎,進步的非常快。

而趙鐵生果然是個種田的好手,只是地太多,只趙鐵生一個人指定是忙不過來的,夏東籬也會去幫忙。

她從來沒種過田,一切都得學,種田實在是太累了,幾乎每個困難都能讓她瀕臨崩潰,一天到晚腰都是彎著,等忙完得半天才能直起來,疼的不行。

除了腰,手臂和腿也是整天酸疼,插秧的時候下田還會有螞蟥,第一次碰到螞蟥,給夏東籬嚇個半死,哭了好久才緩過來,太可怕了。

葛石頭本就不想讓夏東籬幹活兒,當下更是心疼,死活不同意夏東籬再下田,只是最後他還是爭不過夏東籬,白天他又忙,只得晚上回家了多給夏東籬按按,順便把家裏的家務一手包辦。

到了秋天收成的時候是最折磨人的時候,腰酸背痛腿抽筋已經不是個事兒,要搶收,要搶場地,每天都跟打仗似的,白天太陽曬著能曬掉一層皮,晚上還要整理收回來的糧食,那些谷子挨了皮膚,身上便會奇癢無比,一天下來能睡四個時辰都是幸福,睡兩三個時辰那是常事。

葛石頭看在眼中疼在心中,有心也分擔一些,夏東籬死活不讓,只讓他好好學習,早些出師她便高興。

葛石頭沒辦法,只能是更努力的練習技術,每天不眠不休的研究,練習,只希望能早些出師,早些掙錢,讓阿籬以後再不用種田,每天待在家裏串串門,逛逛街,看看戲。

轉眼又是入冬時節。

肅王終於造反成功,天下已定。

夏東籬和葛石頭趕緊收拾收拾,將家裏都托隔壁的花嬸幫忙照顧著,出發前往信城。

這一路不再似來時的千難萬險,官道開通,沿路都有官府驛站鎮著,只要沿著官道走,什麽危險都沒有,一路太平。

這回,只用了十來天,兩人便回到了信城的桂花村。

再回到夏宅,卻早已物是人非,村子裏完全變了個樣子,許多房子都是新蓋的,夏宅倒是還在,但是現在不叫夏宅,而是袁府。

聽村民說是致仕的官老爺,夏東籬和葛石頭一家一家尋找認識的人,若是有認識的便向他們打聽夏老爺的下落。

後來他倆找到了夏府的老人老朱頭,雖老朱頭認識夏東籬,夏東籬卻不認識他,怕漏了餡,全程裝高深莫測臉,基本不說話。

老朱頭看到夏東籬激動的老淚縱橫,哭了許久才斷斷續續的說:“大小姐啊,您可算回來啦。您是不知道,老爺的兩條腿都斷了。那幫天殺的,搶了銀錢和糧食還不夠,把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都給糟蹋了,連點點大的女娃子都不放過,老爺去攔,活生生被那幫畜生給打斷了腿。”

夏東籬怔楞在那裏,竟詭異的松了口氣。來時問了一路都沒問道任何消息,夏宅也變成了袁府,她早已經不抱希望了,這世道這麽亂,夏老爺手中又是有錢有糧,這麽大的目標,能活下來的幾率太過渺茫。

她早已準備好接受夏老爺已經不在的消息,如今卻聽得夏老爺還在,只是斷了腿,簡直不能更驚喜。

活著就好,活著就有希望,只要人還在,不能走路而已,她和石頭總能伺候夏老爺下半輩子過得安逸順遂。

夏東籬激動的握緊了一旁葛石頭的手,淚就在眼眶中打轉,抖著嗓子問道:“那我爹人呢?我爹現在在哪裏?”

說著她又激動的晃了晃葛石頭的大手,含淚看著葛石頭,“石頭,石頭,我爹還在,我爹沒死。”

她想到了剛過來時,她還什麽都不知道,懵的很,而臨別時是她這一世的爹安排好一切。

將她推出門去時,最後那飽含千言萬語的一眼,她記起來後便永遠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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