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世界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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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世界完結
三年後
這三年的時間明朝輝大量的以糧代酬,讓百姓在能吃飽飯的情況下恢覆農業建設,恢覆那些被流民損壞的基礎建設。
好在水災和瘟疫只是在小範圍內爆發,然後席卷全國,流民遍布這才造成各種破壞的,大部分耕地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只要恢覆耕種就可以繼續生產了。
托這幾年風調雨順的福,再加上明朝輝的治理,整個王朝的人民終於開始能夠吃得起。
只是這些遠遠是不夠的。
一只去了利爪的獅子,沒有那條財狼不願意咬上一口的。
越國失利,金國和蒙國就相繼撲了上來,可惜此時的國家實在是太過孱弱了,根本沒有反擊之力。
明朝輝直接割讓了三州給蒙國,並和其結盟,共抗金國。
這個時候刺殺明朝輝這個‘賣國賊’的人達到了最高點。
甚至為了刺殺明朝輝,江湖和朝堂第一次達成了大合作的局面,組織了三次大刺殺。
明朝輝躲過了前兩次刺殺,但是最後一次刺殺還是被暗算了。
據說最後這次刺殺明朝輝以身做餌,直接把江湖朝堂的勢力不服之人端了大半,但是本人也不幸中了埋伏,不僅受傷而且還中毒了,雖然後面救了回來,但是一夜間頭發全部白了。
不過經此一役後,我國的很多民間勢力都被明朝輝清算,江湖上一片腥風血雨,之後就再也沒有成規模的反抗組織了。
明朝輝的名字從笑面閻王變成了白魔。
甚至更難聽的外號也不少,但是已經沒有人敢當著明朝輝的面說出來了。
兩年後,金國在我國和蒙國的圍攻下面節節敗退,直接被打回老家了。
眼看蒙國轉眼間就要掉轉槍頭攻打我國,那知道明朝輝早有準備,由其妹明朝旭帶兵以一洲的百姓為誘餌,直接坑殺了八十萬蒙軍。
一時間山河啼血,就算是成群的禿鷲下來覓食,也吃不完地上的殘屍。
後面明朝輝怕屍體引發瘟疫,最後全部焚燒了,大火更是三天不滅。
從此那一洲之地成為鬼城,夜夜聽到有亡魂在裏面哀鳴。
之後絕沒有人敢往那個方向跑,就算是逼不得已要途經此處,那也是能繞多大圈子的路便繞多大圈子的路。
據說我國數次找大師做那片土地上做法,百年之後才慢慢恢覆生機。
但是也經此一役,我國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剩下的大部分國人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有了足夠修生養息的時間。
此時的天下對明家姐妹的作為褒貶不一,但是明家兩姐妹在世人眼裏已經是可以讓小兒止啼的程度了。
皇城大殿高高的臺階旁邊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女子,她的兩只腿已經被截去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她的身材極為健壯魁梧,非常人能比。
她看到遠處走來一頭白發,雖然精神不錯,但是整個人消瘦得不行的女子。
那寬大的衣袍穿在她身上仿佛穿在一個骷髏架子上面,可是即便是這樣,她那有著歲月沈澱又不失顏色的臉龐就已經讓人沈醉了,再加上那雙猶如深海般的眼睛仿佛有著奇異的魔力,任誰多看上一眼都會沈迷於其中。
明朝輝看到白飛行了一個同輩禮:“白將軍。”
兩個人之間再也不覆以往的親密,白起神色覆雜的看著明朝輝苦笑道:“我至今不知當初叫你入世是好還是壞。”
明朝輝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最少我們現在還活著不是嗎?”
白飛感嘆的說道:“是啊,我們還活著,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明朝輝默了默,沒有再多什麽。
大殿的階梯很長很長,對於現在的明朝輝而言走這麽長的路很累很累。
她走得很慢,可是她的背脊一如既往的筆直,仿佛這世間任何事情都壓不垮她一般。
傳聞內患解決,外亂平息以後,之前那些毫無建設,只知道龜縮的大臣們全部跳了出來。
她們帶著她們的大義在陛下面前不停的進言,什麽明朝輝兇殘嗜血…功高震主……
那樣引經據典的模樣,仿佛她們才是正義的化身,才是救百姓於水火的功臣。
其中以宰相次女,如今的禮部侍郎張懷遠為首的人甚至列出了明朝輝的八十八宗罪,讓皇帝清算明朝輝。
據說還是皇子挽桑幫明朝輝說話才解了她的死結。
不過所謂的幫助自然是有代價的,挽桑皇子提出要求,要明朝輝休棄林夕辰,娶他為夫。
這樣明朝輝和皇家就是一家人了,自然也就不分你我了。
聽說明朝輝不願,結果挽桑皇子居然拿著聖旨帶著人到了森城想要賜死林夕辰,結果被明家村的村民和後面接到消息的田州牧阻攔,這才賜死未果。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那裏能當真呢?
史書裏面可都已經寫了,歷史上面根本沒有挽桑皇子這個人。
先帝沈迷享受,吸食五石散過多,居然在召開家宴的時候拔劍刺下宗室,造成血流成河,帝王血脈斷絕。
宰相一系也在勸阻過程中身亡。
朝堂動亂,明朝輝挺身而出,新君登基,繼任為新皇,林夕辰成為鳳君,明朝旭成為皇太妹,改國號為鳳曦。
這才是史書書寫的真正歷史。
朝陽殿內,明朝輝早就已經把折子批閱完成,她正低埋著頭不知道正在寫什麽。
林夕辰輕輕敲了一下門,明朝輝擡起頭來笑道:“夕辰,你來了?”
這幾年林夕辰常年在外面施粥贈藥,時不時的還要指導農耕,以前有些不太健康的蒼白皮膚早就已經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
二十三歲的男子剛剛是長得最為茂盛又富有活力的時候。
林夕辰比普通男子要高大不少,只比明朝輝矮上小半個頭,曾經他一度為自己過於硬朗的外形煩惱,為此還做了一些傻事修正身體。
苦沒有少吃,但是效果嘛……差強人意。
就在林夕辰絞盡腦汁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發現朝輝似乎不在意這些,時間久了,他受到朝輝影響,對於這種情況也釋然了。
現在他心裏甚至有些隱隱慶幸自己身材高大,有著比普通男子更大的力氣。
最起碼這樣……在照顧朝輝的時候,他就不用經常假手於人了。
如今林夕辰俊雅的外形再配上立體深邃的五官,內斂的氣質反而平添了幾分野性。
就像是帶著荊棘的薔薇,艷麗又危險。
明朝輝突然有感而發道:“我明家的人不知道怎麽搞的,養著養著就突然變彪悍起來了。”
林夕辰莞爾道:“你說朝鳳? 其實朝鳳的脾氣並沒有傳聞那樣驕縱的,這些年你和朝鳳都不在家裏,家裏除了爹娘以外就是我和朝鳳兩個男子,雖然村裏面的人很照顧,但是有時候他若不兇悍一些很吃虧的。”
這些明朝輝自然是知道的,這幾年她和明朝旭做的那些事情。
說好聽一點是為了大局,說難聽一點天怒人怨也是當得起的。
也就她的家人在明家村,而且森城離那些區域夠遠沒有受到災難的波及,但是這些年流言蜚語想來受了不少。
明朝鳳又是從小被寵大的,脾氣火爆,難免與人沖突。
若他是女子,別人或許還不會說他孝順義氣,可惜他是男子,就難免被人戳脊梁骨詬病了。
明朝輝楞了一下,柔聲說道:“我知道,這些不怪你們,全部都是我的問題。
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經好了,萬事我和朝旭回去處理,絕不會讓你們受了委屈。如今朝鳳不需要時時刻刻的偽裝成刺猬,不然我怕過剛易折,於人於己都不好。”
林夕辰笑道:“放心吧,朝鳳他懂的,要認真說起來這事還不是怪你!”
明朝輝略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其實事情也停簡單的,明朝輝聽到消息妓院涉及人口買賣,所以就叫向陽去查這件事情。
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到不少朝廷官員,明朝輝自然需要向陽保密。
結果向陽去查完妓院的事情帶了一身男人香回家,自然會被明朝鳳質問,向陽又是個認死理的人,只說是朝廷公司不能透露,任由明朝鳳怎麽問就是多一個字也沒有說。
然後就被明朝鳳一巴掌給呼到了臉上……
然後第二天向陽就頂著一張花臉去上朝,如今雖然這個案子已經破獲了,但是現在誰都知道堂堂駙馬居然去嫖妓,然後被皇子給打了。
總之就算是後面明朝輝親自澄清,但是這已經是如今皇城的最大的年度大瓜了。
明朝輝無奈的說道:“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呀,我也沒有想到向陽她一個字都沒說出去,沒說出去也就算了她也不知道哄哄朝鳳。
而且朝鳳也是的,他和向陽認識十多年了,向陽是什麽樣的人他不清楚嗎?就算真的要打也不應該打臉嘛。”
林夕辰白了明朝輝一眼說道:“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朝鳳這段時間就不太舒服,結果向陽被你派去查案早出晚歸的,朝鳳心裏估計多少就有點不舒服。
結果後面查出來有了,人家朝鳳好心做了一大堆吃的等向陽回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結果就來了這麽一出,也難怪朝鳳氣得動手了。”
明朝輝先是有些歉意的低了低頭,後面滿臉驚喜的說道:“居然有了!這可是我老明家第一個孩子!得多叫幾個禦醫去看著,別出什麽意外。”
林夕辰笑道:“你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
明朝輝一邊用膳一邊問道:“這朝鳳都有了,朝旭是怎麽回事,都已經二十三歲的事情了,我給她提了幾次親事,她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的?
你是不知道,阿爹阿娘見催她無用,已經跑來催我好幾次叫我賜婚了,可我一提到這個事情,這家夥就跑了!”
林夕辰又給明朝輝盛了一碗湯後才說道:“你還說呢!人家朝旭還未成年就被你拉去打仗了,這麽多年過去了,這才下戰場沒有兩個月,連都城繁華都還來不及欣賞你們就要她議親,也難怪她排斥。”
明朝輝立馬說道:“也不是我想逼她,明家就我們三個姐弟,我又無法……”
明朝輝說到一半,便止住了接下來的話頭。
她滿含歉意的說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夕辰笑了笑,仿佛沒事一樣,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放在明朝輝的面前。
顯然是一碗材料十足的藥。
“趁熱喝”
明朝輝沈默了一下,一飲而下。
其實這個世界那裏有白吃的午餐呢?
明朝輝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凡人,攪動風雲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別看這些年明朝輝這麽威風,但是這五年來她遭到多次刺殺身上新傷舊傷不斷,而且還重了毒,再加上朝堂上嘔心瀝血,若不是她有深厚的內力和心底的那口氣撐著,人或許早就去了。
不過就算如此,她這具殘破身體早就有了將亡之兆,那天一覺睡下去再也醒不來也是平常事。
更不用說她一身毒血早就侵入五臟六腑,根本不可能誕下健康的子嗣。
只是她和林夕辰成婚多年,還未有子嗣,知道其中內幕的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但是不知道的人自然慣性的把這個責任推到林夕辰的身上。
特別是她剛剛登基的時候還有不少大臣提議選妃充實後宮,這種事情自然是被明朝輝拒絕了。
以明朝輝如今的威望,這些人自然不敢在她面前啰嗦,只是林夕辰難免惹人非議,甚至得到了一個好妒的名聲。
這也難怪兩老如此急得催促明朝旭早日大婚了。
明家村那麽大塊地方有時候都會因為一點利益吵得面紅耳赤,何況這麽大的江山。
就連她們都知道如今明家根基薄弱,若是有朝一日明朝輝去了,明朝旭一個武將出身的新皇,又沒有接受過傳統帝王教育,就算手握重兵也未必能玩得過那些狡猾如狐的臣女。
若是一朝失勢那就不是退位那麽簡單的事情了,全族都可以去吃席了。
明朝輝屏退左右以後拿出她剛剛一直在寫的東西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教朝旭處理政務,只是…我也不知道還能教她多久,她最後又能學到多少。
好在朝旭外方內圓,這幾年在沙場上也把心性磨煉得越發堅毅,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是可以成長起來的。
我把朝堂局勢和有可能出現的變故全部記錄在上面了,如何破解之法也寫在上面了。
若是我去了以後遇到點什麽難事朝旭能夠處理那自然最好,畢竟每個人的處理方法是不一樣的,若是朝旭處理不下來你就把這些東西交給她,以作參考。”
明朝輝又從櫃子裏面拿出了一個古樸的盒子放到林夕辰的面前。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裏充滿了憐愛和不舍的說道:“這裏有兩百萬銀兩銀票,時間實在是太短了,為了保證國庫正常運轉,我也只能私下運作出這麽多出來。
錢我拿給易川投資,賺到的錢足夠養活了一支十萬人的私兵,兵就在皇城外面五十裏的莊子上,我以安置流民的名義安置在那裏的,白飛負責訓練。
我和白飛明面上關系不好,就是為了安置這支隊伍,易川和白飛都不知道對方手裏面的情況。
這兩樣東西就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依仗,我去了以後我的私印你也拿著,這樣就算我…不在了,想要為難你的人怎麽都會顧忌一二的。
明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已經叫朝旭和朝鳳好好照顧你,若是你看到她們有難記得也拉一把。”
說道此處,明朝輝的語氣低落了不少。
她就連眼神也沒有和林夕辰交匯在一起。
“若是你遇到心儀的人……等五年吧,想來那個時候朝旭的位置也坐穩了,你那時若是還想和對方在一起便在一起吧。”
明朝輝就算遇到再難過的事情都不會哭的,只是此時她感覺自己的鼻子很酸很酸,就連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她心裏不由自嘲的想到:一定是身體裏的毒又發作了。
那知道林夕辰直接把明朝輝給的一疊東西推了回去,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我一件都無法答應你。”
明朝輝詫異的喊道:“夕辰?”
林夕辰一雙鳳目露出了動人又虔誠的模樣看著眼前的女子,在別人的眼裏她是能夠止住小兒夜哭的魔鬼,是最為鐵血帝王。
可是在他的眼裏明朝輝卻是全天下最有擔當最好的人。
她明明淡泊名利,但是卻在在國家危難的時候以身犯險匡扶社稷,保護著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
在家裏她孝順爹娘,愛護弟妹,對宗族更是庇護有加。
就算登上九五之尊之位,但是卻是世間最為專一癡情的女子。
對自己更是尊重、理解、體貼、照顧。
兩人自相識以來雖然聚少離多,但即便是片刻相處的時間,也足夠溫暖林夕辰的一生。
林夕辰自從當了鳳君以後,為了怕給朝輝帶來不好的影響,一直都是最守規矩的人。
可是此時的他直接牢牢的抱住朝輝單薄的身體,仿佛要把兩個人的身體融合在一起。
“我才不要離開你,我聽那些老人說黃泉路很長很長的,若是你走丟怎麽辦?”
明朝輝皺眉道:“夕辰。”
林夕辰用指尖封住明朝輝的唇露出了一個純真無邪但又偏執的笑容說道:“你知道你現在身體這麽弱,不知道以後做鬼是不是也這麽弱,若是你被其他鬼看中搶來當妻子怎麽辦?”
明朝輝一聽立馬梗著脖子說道:“我不弱!”
林夕辰哄道:“好好好,你不弱,那我怕你被那些鬼男子迷花了眼睛不要我了,總可以了吧?”
明朝輝眼看著著話題越說越歪了,而且往不可控的方向跑去,出於某種危機意識,她想止住話題,可惜此時的夕辰根本不給她機會。
林夕辰死死的抱著明朝輝,堅定又鏗鏘的說道:“不會有其他人了,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一直以來你看到什麽好東西,有趣的東西總是喜歡買來送我,你送給我的東西總是最合我的心意,可是這次我不要你送,我想向你要一樣東西。”
林夕辰看著手裏面的湯婆子,整雙眼睛更亮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黑夜裏面的皎月。
黑暗再黑,也無法將他吞噬。
手裏的這個湯婆子是明朝輝在他一進來的時候就直接拿給她,明明殿內燃燒著炭火,可是明朝輝總是下意識的把湯婆子放在心上人的手上。
或許心上人之間總有些心有靈犀,更別說明朝輝和林夕辰這種夫妻了。
明朝輝似乎已經明白林夕辰的未盡之語,只是看著心上人眼底的堅持,到底是不忍讓他把話憋在心裏。
誰知道她還有沒有明日呢?
明朝輝聲音沙啞低沈:“你說”
現在的明朝輝很瘦很瘦,單薄得連風都要吹倒一般。
她平日裏說話稍微大聲一點就會止不住的咳嗽,常常咳不出血是停不下來的。
走上兩步就會喘,要有人扶著才能繼續走下去。
就算隨便過來一個稚童,也能輕易的推倒她。
可就是這麽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她握住林夕辰的手永遠都是最溫暖的,
林夕辰看著明朝輝的雙眼認真說道:“我想一直呆在你身邊,就算是生死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明明是霸道到不行的言語,可是林夕辰的眼底卻充滿了破碎前的祈求。
“朝輝,這些年你把我寵成這樣,怎麽還會覺得我會喜歡上其他人?我又怎麽還離得開你?你就讓我任性這一回吧,不要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個世上。”
明朝輝的心裏又酸又痛又感動,更恨自己的無能。
這麽多年裏面她第一次恨自己當年站出來,她若不是中毒身體也不會常年被病痛纏繞孱弱至此,也不會……連緊緊回抱住心愛人的力氣都沒有。
夫妻一場,最後只能淪落到讓夕辰在大好年華和自己共赴黃泉。
想保護疆土,護他一世周全是她的心願。
想和他繾綣一生相伴到老也是她的心願。
只是沒有想到一轉眼她們已經這麽老了……
明朝輝像是以往做過無數次那樣,溫柔又小心翼翼的擦掉心上人臉上的淚痕,輕撫他的臉頰,露出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好,我們兩個就任性這一次……”
林夕辰破涕為笑,露出了最為陽光燦爛的笑容。
禦醫都說明朝輝或許活不過下一瞬,但是登基後第一年她還活得好好的,不少人都為此驚嘆不已。
這一年她還和她的鳳君一起去看漫天花海。
她們還在後院養了兩頭小羊,時常咩咩的叫她們起床。
第二年明朝輝也活得好好的。
這一年明朝旭大婚,還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娃,明家一家人就像還在明家村時一樣,一家人圍在爐子邊吃火鍋甚是熱鬧。
第三年,明朝輝還帶著夕辰去郊外的莊子看秋收的果實。
就像是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深秋的風很冷,那個小可憐般的男子,終於遇到了肯正眼看著他,一聲把他捧在手掌心的妻主。
只是這個時候的明朝輝已經很難一個人獨立行走,林夕辰就在她身邊扶著她,和她一起看這人間盛景。
碩果累累的莊稼,衣食無憂的百姓。
她們還一起吃了秋收後的第一碗飯,看著碗裏顆顆飽滿的米粒,兩個人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如今百姓能夠吃飽穿暖,明朝輝在民間的聲望也越來越高。
甚至不少人都給明朝輝供奉了長生牌位,希望這位明君能夠長壽,鳳曦國能夠風調雨順。
兩人住在農家小院裏面看著漫天的星空。
明朝輝笑著說道:“你知道嗎?我這麽多年以來我雖然一直沒有下過地,但是一直以來覺得耕地挺簡單的,不過就是重覆體力活擺了,有一次我跟著朝旭去試了兩天……嘖嘖嘖,那滋味我這輩子都不想經歷第二次了。現在想來還是讀書練武簡單。”
林夕辰聽得咯咯笑道:“還有這事,怎麽你都沒有給我說過?”
明朝輝臉微紅,虛咳了兩聲說道:“此等小事,過了便忘了。”
林夕辰知她愛面子才故意這麽說,也不拆穿她,只是笑著說道:“那若是下輩子我們投身到農戶,還是我來做農活,你習武讀書好了。”
明朝輝連忙搖頭道:“那怎麽行,那有叫家裏夫郎做重活的道理?”
林夕辰打趣道:“可是我怕讓你去種田,結果把全家都餓死了。”
明朝輝無奈道:“夕辰。”
“哈哈哈……”
那一夜,明朝輝身體出奇的好,她甚至能獨自站起來和林夕辰打鬧,據說院子裏面笑聲不斷,兩人說了一晚上的悄悄話。
第二日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侍從們去伺候羲皇的時候才發現羲皇已經駕崩了,隨他一起去的還有鳳君。
所有人都不知那一夜她們到底說了什麽,只知道羲皇和鳳君走的時候都是帶著笑的,兩個人去得很安詳。
新皇登基不過三年就駕崩了,她去世以後一度引起朝綱動亂,明朝旭作為將軍一時間被搞得手忙腳亂的。
好在這個時候向陽挺身而出,穩定局勢。
不是沒有人離間過兩人,特別是朝鳳皇子悍妒的情況下,不停的有人給向陽送珠寶美人,全部都被向陽拒絕了。
也不是沒有人在明朝旭的耳邊說向陽不過是區區一介家奴,如今卻挾持朝廷而專權。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明朝旭和向陽一生君臣相宜,共同扶持。
最後向陽官至丞相,君臣之間倒是傳出一段佳話。
後世對於第一代羲皇的傳聞有很多,她一介布衣出生,最後卻能成為一代帝王。
她心狠手辣,但是救國於危機之中;
她殺伐果斷,卻有著菩薩心腸,雖然在位時間不過是短短的三年,但是這三年的時間讓一個被戰爭和災難折磨得千瘡百孔的帝國重新恢覆了生機。
甚至有人說,以明朝輝的雄才偉略,若是在給她十年的時間,她甚至能夠統一版圖。
當然,明朝輝一生最為傳奇的還是和她鳳君林夕辰的愛情。
林夕辰是童養夫的時候就去了明家,雖然兩人都是不到三十歲去世的,但是足足相伴了二十載。
很多平常夫妻也沒有這麽長的歲月相伴,就算兩個人中途分開了幾年但是感情從未減退過。
新繼任的皇帝,明朝輝的妹妹明朝旭顯然也非常敬愛她的姐夫。
她不止公開寫文章歌頌過自己的姐夫,更是直接在史書上為兩人的愛情添了濃重的筆墨,讓世人清清楚楚的知道兩個人的故事。
當然,時間久了,也曾經一度傳出過不同版本的話本子。
說明朝輝根本不愛林夕辰,是愛這個公子那個公子的。
只是這種傳言沒出來多久就被查抄了。
而且只要有心人去查就能發現,明朝輝這輩子除了林夕辰以為,居然沒有和任何一個男子有過親密的接觸。
至於所謂的緋聞那更是沒有影子的事情,所有市面上說的明朝輝喜歡的某某公子居然全部都是杜撰出來的。
明朝輝作為帝王,感情簡直幹凈得無法想象。
甚至後面有人傳言明朝輝其實是喜歡女子,甚至列出了一長串女子名單……結果當然是無一列外的全部被查封抄家,最後流言才消停。
可是鬧這麽一出,世人也都知道了鳳君常年拋頭露面,身材高大異於尋常男子,曾經出身官妓,但是對於第一代的羲皇而言這些統統不是問題。
許一人偏愛,盡一生慷慨。
不少人都說林夕辰並不是一個能匹配羲皇的鳳君,但是所有男子都希望自己是林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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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這三年的時間明朝輝大量的以糧代酬,讓百姓在能吃飽飯的情況下恢覆農業建設,恢覆那些被流民損壞的基礎建設。
好在水災和瘟疫只是在小範圍內爆發,然後席卷全國,流民遍布這才造成各種破壞的,大部分耕地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只要恢覆耕種就可以繼續生產了。
托這幾年風調雨順的福,再加上明朝輝的治理,整個王朝的人民終於開始能夠吃得起。
只是這些遠遠是不夠的。
一只去了利爪的獅子,沒有那條財狼不願意咬上一口的。
越國失利,金國和蒙國就相繼撲了上來,可惜此時的國家實在是太過孱弱了,根本沒有反擊之力。
明朝輝直接割讓了三州給蒙國,並和其結盟,共抗金國。
這個時候刺殺明朝輝這個‘賣國賊’的人達到了最高點。
甚至為了刺殺明朝輝,江湖和朝堂第一次達成了大合作的局面,組織了三次大刺殺。
明朝輝躲過了前兩次刺殺,但是最後一次刺殺還是被暗算了。
據說最後這次刺殺明朝輝以身做餌,直接把江湖朝堂的勢力不服之人端了大半,但是本人也不幸中了埋伏,不僅受傷而且還中毒了,雖然後面救了回來,但是一夜間頭發全部白了。
不過經此一役後,我國的很多民間勢力都被明朝輝清算,江湖上一片腥風血雨,之後就再也沒有成規模的反抗組織了。
明朝輝的名字從笑面閻王變成了白魔。
甚至更難聽的外號也不少,但是已經沒有人敢當著明朝輝的面說出來了。
兩年後,金國在我國和蒙國的圍攻下面節節敗退,直接被打回老家了。
眼看蒙國轉眼間就要掉轉槍頭攻打我國,那知道明朝輝早有準備,由其妹明朝旭帶兵以一洲的百姓為誘餌,直接坑殺了八十萬蒙軍。
一時間山河啼血,就算是成群的禿鷲下來覓食,也吃不完地上的殘屍。
後面明朝輝怕屍體引發瘟疫,最後全部焚燒了,大火更是三天不滅。
從此那一洲之地成為鬼城,夜夜聽到有亡魂在裏面哀鳴。
之後絕沒有人敢往那個方向跑,就算是逼不得已要途經此處,那也是能繞多大圈子的路便繞多大圈子的路。
據說我國數次找大師做那片土地上做法,百年之後才慢慢恢覆生機。
但是也經此一役,我國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剩下的大部分國人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有了足夠修生養息的時間。
此時的天下對明家姐妹的作為褒貶不一,但是明家兩姐妹在世人眼裏已經是可以讓小兒止啼的程度了。
皇城大殿高高的臺階旁邊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女子,她的兩只腿已經被截去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她的身材極為健壯魁梧,非常人能比。
她看到遠處走來一頭白發,雖然精神不錯,但是整個人消瘦得不行的女子。
那寬大的衣袍穿在她身上仿佛穿在一個骷髏架子上面,可是即便是這樣,她那有著歲月沈澱又不失顏色的臉龐就已經讓人沈醉了,再加上那雙猶如深海般的眼睛仿佛有著奇異的魔力,任誰多看上一眼都會沈迷於其中。
明朝輝看到白飛行了一個同輩禮:“白將軍。”
兩個人之間再也不覆以往的親密,白起神色覆雜的看著明朝輝苦笑道:“我至今不知當初叫你入世是好還是壞。”
明朝輝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最少我們現在還活著不是嗎?”
白飛感嘆的說道:“是啊,我們還活著,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明朝輝默了默,沒有再多什麽。
大殿的階梯很長很長,對於現在的明朝輝而言走這麽長的路很累很累。
她走得很慢,可是她的背脊一如既往的筆直,仿佛這世間任何事情都壓不垮她一般。
傳聞內患解決,外亂平息以後,之前那些毫無建設,只知道龜縮的大臣們全部跳了出來。
她們帶著她們的大義在陛下面前不停的進言,什麽明朝輝兇殘嗜血…功高震主……
那樣引經據典的模樣,仿佛她們才是正義的化身,才是救百姓於水火的功臣。
其中以宰相次女,如今的禮部侍郎張懷遠為首的人甚至列出了明朝輝的八十八宗罪,讓皇帝清算明朝輝。
據說還是皇子挽桑幫明朝輝說話才解了她的死結。
不過所謂的幫助自然是有代價的,挽桑皇子提出要求,要明朝輝休棄林夕辰,娶他為夫。
這樣明朝輝和皇家就是一家人了,自然也就不分你我了。
聽說明朝輝不願,結果挽桑皇子居然拿著聖旨帶著人到了森城想要賜死林夕辰,結果被明家村的村民和後面接到消息的田州牧阻攔,這才賜死未果。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那裏能當真呢?
史書裏面可都已經寫了,歷史上面根本沒有挽桑皇子這個人。
先帝沈迷享受,吸食五石散過多,居然在召開家宴的時候拔劍刺下宗室,造成血流成河,帝王血脈斷絕。
宰相一系也在勸阻過程中身亡。
朝堂動亂,明朝輝挺身而出,新君登基,繼任為新皇,林夕辰成為鳳君,明朝旭成為皇太妹,改國號為鳳曦。
這才是史書書寫的真正歷史。
朝陽殿內,明朝輝早就已經把折子批閱完成,她正低埋著頭不知道正在寫什麽。
林夕辰輕輕敲了一下門,明朝輝擡起頭來笑道:“夕辰,你來了?”
這幾年林夕辰常年在外面施粥贈藥,時不時的還要指導農耕,以前有些不太健康的蒼白皮膚早就已經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
二十三歲的男子剛剛是長得最為茂盛又富有活力的時候。
林夕辰比普通男子要高大不少,只比明朝輝矮上小半個頭,曾經他一度為自己過於硬朗的外形煩惱,為此還做了一些傻事修正身體。
苦沒有少吃,但是效果嘛……差強人意。
就在林夕辰絞盡腦汁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發現朝輝似乎不在意這些,時間久了,他受到朝輝影響,對於這種情況也釋然了。
現在他心裏甚至有些隱隱慶幸自己身材高大,有著比普通男子更大的力氣。
最起碼這樣……在照顧朝輝的時候,他就不用經常假手於人了。
如今林夕辰俊雅的外形再配上立體深邃的五官,內斂的氣質反而平添了幾分野性。
就像是帶著荊棘的薔薇,艷麗又危險。
明朝輝突然有感而發道:“我明家的人不知道怎麽搞的,養著養著就突然變彪悍起來了。”
林夕辰莞爾道:“你說朝鳳? 其實朝鳳的脾氣並沒有傳聞那樣驕縱的,這些年你和朝鳳都不在家裏,家裏除了爹娘以外就是我和朝鳳兩個男子,雖然村裏面的人很照顧,但是有時候他若不兇悍一些很吃虧的。”
這些明朝輝自然是知道的,這幾年她和明朝旭做的那些事情。
說好聽一點是為了大局,說難聽一點天怒人怨也是當得起的。
也就她的家人在明家村,而且森城離那些區域夠遠沒有受到災難的波及,但是這些年流言蜚語想來受了不少。
明朝鳳又是從小被寵大的,脾氣火爆,難免與人沖突。
若他是女子,別人或許還不會說他孝順義氣,可惜他是男子,就難免被人戳脊梁骨詬病了。
明朝輝楞了一下,柔聲說道:“我知道,這些不怪你們,全部都是我的問題。
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經好了,萬事我和朝旭回去處理,絕不會讓你們受了委屈。如今朝鳳不需要時時刻刻的偽裝成刺猬,不然我怕過剛易折,於人於己都不好。”
林夕辰笑道:“放心吧,朝鳳他懂的,要認真說起來這事還不是怪你!”
明朝輝略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其實事情也停簡單的,明朝輝聽到消息妓院涉及人口買賣,所以就叫向陽去查這件事情。
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到不少朝廷官員,明朝輝自然需要向陽保密。
結果向陽去查完妓院的事情帶了一身男人香回家,自然會被明朝鳳質問,向陽又是個認死理的人,只說是朝廷公司不能透露,任由明朝鳳怎麽問就是多一個字也沒有說。
然後就被明朝鳳一巴掌給呼到了臉上……
然後第二天向陽就頂著一張花臉去上朝,如今雖然這個案子已經破獲了,但是現在誰都知道堂堂駙馬居然去嫖妓,然後被皇子給打了。
總之就算是後面明朝輝親自澄清,但是這已經是如今皇城的最大的年度大瓜了。
明朝輝無奈的說道:“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呀,我也沒有想到向陽她一個字都沒說出去,沒說出去也就算了她也不知道哄哄朝鳳。
而且朝鳳也是的,他和向陽認識十多年了,向陽是什麽樣的人他不清楚嗎?就算真的要打也不應該打臉嘛。”
林夕辰白了明朝輝一眼說道:“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朝鳳這段時間就不太舒服,結果向陽被你派去查案早出晚歸的,朝鳳心裏估計多少就有點不舒服。
結果後面查出來有了,人家朝鳳好心做了一大堆吃的等向陽回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結果就來了這麽一出,也難怪朝鳳氣得動手了。”
明朝輝先是有些歉意的低了低頭,後面滿臉驚喜的說道:“居然有了!這可是我老明家第一個孩子!得多叫幾個禦醫去看著,別出什麽意外。”
林夕辰笑道:“你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
明朝輝一邊用膳一邊問道:“這朝鳳都有了,朝旭是怎麽回事,都已經二十三歲的事情了,我給她提了幾次親事,她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的?
你是不知道,阿爹阿娘見催她無用,已經跑來催我好幾次叫我賜婚了,可我一提到這個事情,這家夥就跑了!”
林夕辰又給明朝輝盛了一碗湯後才說道:“你還說呢!人家朝旭還未成年就被你拉去打仗了,這麽多年過去了,這才下戰場沒有兩個月,連都城繁華都還來不及欣賞你們就要她議親,也難怪她排斥。”
明朝輝立馬說道:“也不是我想逼她,明家就我們三個姐弟,我又無法……”
明朝輝說到一半,便止住了接下來的話頭。
她滿含歉意的說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夕辰笑了笑,仿佛沒事一樣,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放在明朝輝的面前。
顯然是一碗材料十足的藥。
“趁熱喝”
明朝輝沈默了一下,一飲而下。
其實這個世界那裏有白吃的午餐呢?
明朝輝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凡人,攪動風雲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別看這些年明朝輝這麽威風,但是這五年來她遭到多次刺殺身上新傷舊傷不斷,而且還重了毒,再加上朝堂上嘔心瀝血,若不是她有深厚的內力和心底的那口氣撐著,人或許早就去了。
不過就算如此,她這具殘破身體早就有了將亡之兆,那天一覺睡下去再也醒不來也是平常事。
更不用說她一身毒血早就侵入五臟六腑,根本不可能誕下健康的子嗣。
只是她和林夕辰成婚多年,還未有子嗣,知道其中內幕的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但是不知道的人自然慣性的把這個責任推到林夕辰的身上。
特別是她剛剛登基的時候還有不少大臣提議選妃充實後宮,這種事情自然是被明朝輝拒絕了。
以明朝輝如今的威望,這些人自然不敢在她面前啰嗦,只是林夕辰難免惹人非議,甚至得到了一個好妒的名聲。
這也難怪兩老如此急得催促明朝旭早日大婚了。
明家村那麽大塊地方有時候都會因為一點利益吵得面紅耳赤,何況這麽大的江山。
就連她們都知道如今明家根基薄弱,若是有朝一日明朝輝去了,明朝旭一個武將出身的新皇,又沒有接受過傳統帝王教育,就算手握重兵也未必能玩得過那些狡猾如狐的臣女。
若是一朝失勢那就不是退位那麽簡單的事情了,全族都可以去吃席了。
明朝輝屏退左右以後拿出她剛剛一直在寫的東西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教朝旭處理政務,只是…我也不知道還能教她多久,她最後又能學到多少。
好在朝旭外方內圓,這幾年在沙場上也把心性磨煉得越發堅毅,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是可以成長起來的。
我把朝堂局勢和有可能出現的變故全部記錄在上面了,如何破解之法也寫在上面了。
若是我去了以後遇到點什麽難事朝旭能夠處理那自然最好,畢竟每個人的處理方法是不一樣的,若是朝旭處理不下來你就把這些東西交給她,以作參考。”
明朝輝又從櫃子裏面拿出了一個古樸的盒子放到林夕辰的面前。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裏充滿了憐愛和不舍的說道:“這裏有兩百萬銀兩銀票,時間實在是太短了,為了保證國庫正常運轉,我也只能私下運作出這麽多出來。
錢我拿給易川投資,賺到的錢足夠養活了一支十萬人的私兵,兵就在皇城外面五十裏的莊子上,我以安置流民的名義安置在那裏的,白飛負責訓練。
我和白飛明面上關系不好,就是為了安置這支隊伍,易川和白飛都不知道對方手裏面的情況。
這兩樣東西就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依仗,我去了以後我的私印你也拿著,這樣就算我…不在了,想要為難你的人怎麽都會顧忌一二的。
明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已經叫朝旭和朝鳳好好照顧你,若是你看到她們有難記得也拉一把。”
說道此處,明朝輝的語氣低落了不少。
她就連眼神也沒有和林夕辰交匯在一起。
“若是你遇到心儀的人……等五年吧,想來那個時候朝旭的位置也坐穩了,你那時若是還想和對方在一起便在一起吧。”
明朝輝就算遇到再難過的事情都不會哭的,只是此時她感覺自己的鼻子很酸很酸,就連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她心裏不由自嘲的想到:一定是身體裏的毒又發作了。
那知道林夕辰直接把明朝輝給的一疊東西推了回去,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我一件都無法答應你。”
明朝輝詫異的喊道:“夕辰?”
林夕辰一雙鳳目露出了動人又虔誠的模樣看著眼前的女子,在別人的眼裏她是能夠止住小兒夜哭的魔鬼,是最為鐵血帝王。
可是在他的眼裏明朝輝卻是全天下最有擔當最好的人。
她明明淡泊名利,但是卻在在國家危難的時候以身犯險匡扶社稷,保護著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
在家裏她孝順爹娘,愛護弟妹,對宗族更是庇護有加。
就算登上九五之尊之位,但是卻是世間最為專一癡情的女子。
對自己更是尊重、理解、體貼、照顧。
兩人自相識以來雖然聚少離多,但即便是片刻相處的時間,也足夠溫暖林夕辰的一生。
林夕辰自從當了鳳君以後,為了怕給朝輝帶來不好的影響,一直都是最守規矩的人。
可是此時的他直接牢牢的抱住朝輝單薄的身體,仿佛要把兩個人的身體融合在一起。
“我才不要離開你,我聽那些老人說黃泉路很長很長的,若是你走丟怎麽辦?”
明朝輝皺眉道:“夕辰。”
林夕辰用指尖封住明朝輝的唇露出了一個純真無邪但又偏執的笑容說道:“你知道你現在身體這麽弱,不知道以後做鬼是不是也這麽弱,若是你被其他鬼看中搶來當妻子怎麽辦?”
明朝輝一聽立馬梗著脖子說道:“我不弱!”
林夕辰哄道:“好好好,你不弱,那我怕你被那些鬼男子迷花了眼睛不要我了,總可以了吧?”
明朝輝眼看著著話題越說越歪了,而且往不可控的方向跑去,出於某種危機意識,她想止住話題,可惜此時的夕辰根本不給她機會。
林夕辰死死的抱著明朝輝,堅定又鏗鏘的說道:“不會有其他人了,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一直以來你看到什麽好東西,有趣的東西總是喜歡買來送我,你送給我的東西總是最合我的心意,可是這次我不要你送,我想向你要一樣東西。”
林夕辰看著手裏面的湯婆子,整雙眼睛更亮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黑夜裏面的皎月。
黑暗再黑,也無法將他吞噬。
手裏的這個湯婆子是明朝輝在他一進來的時候就直接拿給她,明明殿內燃燒著炭火,可是明朝輝總是下意識的把湯婆子放在心上人的手上。
或許心上人之間總有些心有靈犀,更別說明朝輝和林夕辰這種夫妻了。
明朝輝似乎已經明白林夕辰的未盡之語,只是看著心上人眼底的堅持,到底是不忍讓他把話憋在心裏。
誰知道她還有沒有明日呢?
明朝輝聲音沙啞低沈:“你說”
現在的明朝輝很瘦很瘦,單薄得連風都要吹倒一般。
她平日裏說話稍微大聲一點就會止不住的咳嗽,常常咳不出血是停不下來的。
走上兩步就會喘,要有人扶著才能繼續走下去。
就算隨便過來一個稚童,也能輕易的推倒她。
可就是這麽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她握住林夕辰的手永遠都是最溫暖的,
林夕辰看著明朝輝的雙眼認真說道:“我想一直呆在你身邊,就算是生死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明明是霸道到不行的言語,可是林夕辰的眼底卻充滿了破碎前的祈求。
“朝輝,這些年你把我寵成這樣,怎麽還會覺得我會喜歡上其他人?我又怎麽還離得開你?你就讓我任性這一回吧,不要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個世上。”
明朝輝的心裏又酸又痛又感動,更恨自己的無能。
這麽多年裏面她第一次恨自己當年站出來,她若不是中毒身體也不會常年被病痛纏繞孱弱至此,也不會……連緊緊回抱住心愛人的力氣都沒有。
夫妻一場,最後只能淪落到讓夕辰在大好年華和自己共赴黃泉。
想保護疆土,護他一世周全是她的心願。
想和他繾綣一生相伴到老也是她的心願。
只是沒有想到一轉眼她們已經這麽老了……
明朝輝像是以往做過無數次那樣,溫柔又小心翼翼的擦掉心上人臉上的淚痕,輕撫他的臉頰,露出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好,我們兩個就任性這一次……”
林夕辰破涕為笑,露出了最為陽光燦爛的笑容。
禦醫都說明朝輝或許活不過下一瞬,但是登基後第一年她還活得好好的,不少人都為此驚嘆不已。
這一年她還和她的鳳君一起去看漫天花海。
她們還在後院養了兩頭小羊,時常咩咩的叫她們起床。
第二年明朝輝也活得好好的。
這一年明朝旭大婚,還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娃,明家一家人就像還在明家村時一樣,一家人圍在爐子邊吃火鍋甚是熱鬧。
第三年,明朝輝還帶著夕辰去郊外的莊子看秋收的果實。
就像是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深秋的風很冷,那個小可憐般的男子,終於遇到了肯正眼看著他,一聲把他捧在手掌心的妻主。
只是這個時候的明朝輝已經很難一個人獨立行走,林夕辰就在她身邊扶著她,和她一起看這人間盛景。
碩果累累的莊稼,衣食無憂的百姓。
她們還一起吃了秋收後的第一碗飯,看著碗裏顆顆飽滿的米粒,兩個人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如今百姓能夠吃飽穿暖,明朝輝在民間的聲望也越來越高。
甚至不少人都給明朝輝供奉了長生牌位,希望這位明君能夠長壽,鳳曦國能夠風調雨順。
兩人住在農家小院裏面看著漫天的星空。
明朝輝笑著說道:“你知道嗎?我這麽多年以來我雖然一直沒有下過地,但是一直以來覺得耕地挺簡單的,不過就是重覆體力活擺了,有一次我跟著朝旭去試了兩天……嘖嘖嘖,那滋味我這輩子都不想經歷第二次了。現在想來還是讀書練武簡單。”
林夕辰聽得咯咯笑道:“還有這事,怎麽你都沒有給我說過?”
明朝輝臉微紅,虛咳了兩聲說道:“此等小事,過了便忘了。”
林夕辰知她愛面子才故意這麽說,也不拆穿她,只是笑著說道:“那若是下輩子我們投身到農戶,還是我來做農活,你習武讀書好了。”
明朝輝連忙搖頭道:“那怎麽行,那有叫家裏夫郎做重活的道理?”
林夕辰打趣道:“可是我怕讓你去種田,結果把全家都餓死了。”
明朝輝無奈道:“夕辰。”
“哈哈哈……”
那一夜,明朝輝身體出奇的好,她甚至能獨自站起來和林夕辰打鬧,據說院子裏面笑聲不斷,兩人說了一晚上的悄悄話。
第二日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侍從們去伺候羲皇的時候才發現羲皇已經駕崩了,隨他一起去的還有鳳君。
所有人都不知那一夜她們到底說了什麽,只知道羲皇和鳳君走的時候都是帶著笑的,兩個人去得很安詳。
新皇登基不過三年就駕崩了,她去世以後一度引起朝綱動亂,明朝旭作為將軍一時間被搞得手忙腳亂的。
好在這個時候向陽挺身而出,穩定局勢。
不是沒有人離間過兩人,特別是朝鳳皇子悍妒的情況下,不停的有人給向陽送珠寶美人,全部都被向陽拒絕了。
也不是沒有人在明朝旭的耳邊說向陽不過是區區一介家奴,如今卻挾持朝廷而專權。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明朝旭和向陽一生君臣相宜,共同扶持。
最後向陽官至丞相,君臣之間倒是傳出一段佳話。
後世對於第一代羲皇的傳聞有很多,她一介布衣出生,最後卻能成為一代帝王。
她心狠手辣,但是救國於危機之中;
她殺伐果斷,卻有著菩薩心腸,雖然在位時間不過是短短的三年,但是這三年的時間讓一個被戰爭和災難折磨得千瘡百孔的帝國重新恢覆了生機。
甚至有人說,以明朝輝的雄才偉略,若是在給她十年的時間,她甚至能夠統一版圖。
當然,明朝輝一生最為傳奇的還是和她鳳君林夕辰的愛情。
林夕辰是童養夫的時候就去了明家,雖然兩人都是不到三十歲去世的,但是足足相伴了二十載。
很多平常夫妻也沒有這麽長的歲月相伴,就算兩個人中途分開了幾年但是感情從未減退過。
新繼任的皇帝,明朝輝的妹妹明朝旭顯然也非常敬愛她的姐夫。
她不止公開寫文章歌頌過自己的姐夫,更是直接在史書上為兩人的愛情添了濃重的筆墨,讓世人清清楚楚的知道兩個人的故事。
當然,時間久了,也曾經一度傳出過不同版本的話本子。
說明朝輝根本不愛林夕辰,是愛這個公子那個公子的。
只是這種傳言沒出來多久就被查抄了。
而且只要有心人去查就能發現,明朝輝這輩子除了林夕辰以為,居然沒有和任何一個男子有過親密的接觸。
至於所謂的緋聞那更是沒有影子的事情,所有市面上說的明朝輝喜歡的某某公子居然全部都是杜撰出來的。
明朝輝作為帝王,感情簡直幹凈得無法想象。
甚至後面有人傳言明朝輝其實是喜歡女子,甚至列出了一長串女子名單……結果當然是無一列外的全部被查封抄家,最後流言才消停。
可是鬧這麽一出,世人也都知道了鳳君常年拋頭露面,身材高大異於尋常男子,曾經出身官妓,但是對於第一代的羲皇而言這些統統不是問題。
許一人偏愛,盡一生慷慨。
不少人都說林夕辰並不是一個能匹配羲皇的鳳君,但是所有男子都希望自己是林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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