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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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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夕陽餘暉燦爛,飛鳥鳴叫,真是人間盛景。

只是世人大多忙忙碌碌,少有擡頭望天欣賞美景知識。

世間俗人明朝輝也算得上一個,只見她坐在太師椅上面,一邊悠哉悠哉的嗑瓜子,一邊手裏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她旁邊椅子上還有兩大疊書放在一起,有一疊顯然是已經翻看完了的,看起來今日收獲頗豐。

向陽端著膳食進來以後,看了一眼那椅子上的書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道:“小姐,用晚膳了。”

明朝輝揮了揮手說道:“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你把吃的拿過來好了。”

向陽認命的把膳食拿過來,看到明朝輝如此沈迷的樣子揶揄道:“膳食都拿過來了,小姐是要我餵進嘴裏嗎?”

明朝輝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還有這種選項。

她甜甜的笑道:“那就勞煩阿陽了。”說完以後又津津有味的看著手裏的書。

書的封皮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各地特色小吃》。

剩下的那兩疊書也差不多,不是當今最為流行的話本,就是美食美景、各種玩樂介紹。

向陽看到這樣子的小姐,突然莫名的就理解了以前村裏面那些拿著大棒子追著孩子打,叫孩子學習的爹娘心情了。

不過向陽到底還是記得自己職責的,她一邊把滋補的膳食盛好端到明朝輝的面前,一邊試探的說道:“小姐您明天就殿試了,你就算不想看和科舉有關的書籍,那麽不如今日早點休息?”

向陽接過碗好笑的說道:“有進步,今日居然都不勸我好好看書了?”

向陽撇了撇嘴說道:“說得像我勸您就會聽一樣。”

向陽想到這裏就無奈,說實話若是一個多月以前有人告訴她,她家小姐寧願去看這些…一言難盡的書都不碰一下正經書,她是打死都不會信的。

可是小姐也不知怎麽了,自從離開衛城以後就再也沒有看過和科舉相關的書籍。

之前她還以為小姐是生病,所以並無多餘的精力,可是小姐到了皇城以後就大批購買市面上有的各種雜書,看得是津津有味便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至於科舉考試的書,那是封皮都沒有碰一下。

可是都這樣了,小姐科舉考試還是名列前茅。

行叭,那是小姐的神仙覆習方法,俺也不懂,俺也不敢問。

明朝輝笑著說道:“今天吃的不錯,向陽你可知為什麽我常常寧願吃你做的菜飯,也不願意去那些有名的餐館吃飯?”

向陽遲疑了一下說道:“是因為我做的味道還不錯?”

“你做的飯食味道確實不錯,不過你畢竟不是專門的廚子,就算做得再好和菜館裏面的大廚還是有差距的,只是她們遠沒有你了解我的口味,知道我喜歡什麽罷了。

所以我去餐館吃個東西也就圖個新鮮,但是合口味的話還是你做的合口味。

這科舉考試的書籍就像是大廚的菜譜,照著上面做菜色自然不會太差的,只是做出來的是不是客人喜歡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向陽睜大眼睛說道:“小姐你是說當今陛下……”

明朝輝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噓,不可說。”

第二日清早,明朝輝就跟著傳旨的內侍一道入皇宮大殿,皇宮的占地面積極大,一看就是一而再的擴建過的。

宮殿裏面金碧輝煌,就是太輝煌了,過猶不及,有著肉眼可見金錢堆砌的味道,也隱約透出這金錢這下的血色。

這次的貢生來到大殿之上都是低埋著頭的,無皇命不得窺視鳳顏。

陛下的聲音很年輕,雖然刻意壓低,但是隱約還能辨別出跳脫之意。

陛下的問題很簡單,就是先面上問了一些中規中矩的問題,然後就開始問一些畢竟繁雜(不著調)的問題,最後居然連丹藥長生都開始問起來了。

前面的問題還好,問道後面的問題大家就不太能夠答得出來了。

又或者打答得出來,但是頗有顧忌。

問道明朝輝的時候,她倒是沒什麽顧忌,她白丁一個,又不是什麽累世清流需要顧忌名聲,愛惜羽毛,又或者世家勳貴需要站隊。

她現在根基太淺,若是想得太多,難以出挑。

還不如一開始就迎合帝心,投其所好。

顯然這段時間的閑書沒有白看,哄得鳳顏大悅。

就是陛下的聲音怎麽…有點沙啞…還有點熟。

陛下聽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而且同款略帶沙啞的聲音,怎麽聽怎麽親切。

陛下柔聲說道:“愛卿,擡起頭來。”

明朝輝擡起頭來以後看到坐在鳳位上的陛下,心裏不由想道:‘……我說聲音聽起來怎麽這麽熟,搞了半天是昨日見到的怨種姐弟,原本還以為是個王孫小姐,搞了半天居然是當今聖上。

不過看她那日花錢的模樣,明朝輝莫名覺得二十年以後揭竿起義來得有前途一點。’

陛下看到明朝輝不由楞了一下,心裏不由想道:‘居然是昨日那個女子,救了人就跑了,怎麽那日還不屑結交我是吧?還是欲擒故縱?’

陛下裝作為難的說道:“各位的文章朕都看過了,確實都是佳品,其中又以兩位最為出類拔萃,欽點狀元之選讓朕很為難呀。”

眾位貢生聽到這話難道說自己最有才華,叫陛下選自己嗎?

若是這麽說了,往大了說搞不好一個幹預皇權的大帽子就扣下來了,全家就可以去吃席了。

眾位貢生當然只能謙虛的說道:“任憑陛下做主。”

皇帝看著這般畢恭畢敬的貢生,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繼續說道:“我看到兩位學女的學問都非常不錯,一個是張懷遠的文章一看就有大家風采,一個是明朝輝的文章說到我心裏去了又富有實踐操作,真是難以抉擇啊。”

明朝輝看了一眼這位張懷遠,長相也算是儀表堂堂,可惜一雙眼睛過於陰鷙,再加上標志性的鷹鉤鼻,雖然面帶微笑,但是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善茬。

沒有記錯的話是宰相次女,之前還是這次科舉三甲的熱門人選,也是這次貢生裏面背景最厚的人。

明朝輝眉毛微挑,若是別人把自己這麽無甚名聲的人和張懷遠比較,自己還不一定能夠確定對方是什麽心態,可是當今陛下嘛……總感覺在挑事。

皇帝笑道:“人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既然這麽難以抉擇,那麽不如你們兩個人打一架吧,誰贏了誰就是當今狀元。”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滿臉錯愕。

這實在是太過荒唐了,這世間聽說過比武招親的,那裏有比武定狀元的,難道要一群讀書人在大殿之上互毆嗎?

而且就算是考武狀元,比武也只是其中一個環節,更側重的還是行軍布陣上面的問答。

饒是之前還露出謙卑柔和笑容的張懷遠此時也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失聲的問道:“在這大殿上比武?”

皇帝理所當然說道:“自然是在這大殿之上了,當然,若是愛卿覺得這大殿之上施展不開,要去殿外也不是不可以。”

呵呵,這是殿內殿外的事情嗎?

只見張懷遠的臉上浮現出難堪和羞怒,不過很快就被她掩飾好了,又露出那副和藹的表情。

她向明朝輝說道:“張某向明女君請教!”

明朝輝向張懷遠說道:“得罪了。”

那知在這個時候皇帝一臉興趣的說道:“張愛卿你可要註意呀,我若不是註意過明愛卿的功夫也不知道這世間居然有人可以如此文武雙修,不然也就不會如此提議了。”

皇帝的話一落,周圍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明朝輝的身上,一時間神色難辨。

感情是陛下看過你出手,所以才提出這麽荒唐的提議?

特別是張懷遠看她的目光更多了幾分忿忿不平。

明朝輝看到陛下的眼神,便知是因為那日自己不辭而別,所以陛下才故意搞了這麽一出……

最後毫無懸念的明朝輝勝出,就算她一再刻意克制自己出手的力道,讓張懷遠落敗得不那麽難看,但是看到張懷遠落敗之後的眼神,明朝輝大抵知道之前做的事情是沒有什麽作用。

皇帝看到這一幕仿佛是看到自己買的鬥雞贏了一把,在朝堂上面哈哈大笑。

這次的貢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沈默不語,但是更多的人是跟著附和大笑,大呼聖上英明,莊嚴肅穆的朝堂上倒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模樣,看上去更顯滑稽。

太陽升上去的時候,總有一天會落下來,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明朝輝就這麽得了個皇帝欽點的狀元。

事情完結後所有的人都退下,唯獨明朝輝頂著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被單獨留了下來。

皇帝說當初要請明朝輝喝酒,如今擇日不如撞日。

只是兩人聚了沒有多久,挽桑皇子便到了,莫名的酒宴變成了家宴。

三人一同用了晚膳倒是相談甚歡,明朝輝還特意介紹了家鄉的美麗和樂事,皇帝是聽得心生向往,而皇子臉帶紅暈的看向明朝輝。

直到明朝輝從懷中拿出一張手帕,說是未婚夫所繡,挽桑皇子才負氣離開。

沒幾日,明朝輝的官職就下來了。

是個七品縣官,官職不算大,不過好在就在森城,倒是不枉費明朝輝和皇帝聊了那麽久。

向陽看到聖旨,那是笑得牙後槽都看到了。

“小姐,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夫人和小姐少爺們知道小姐高中狀元一定很高興。”

明朝輝目光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地圖,但是嘴角也不自覺的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向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好奇的問道:“小姐,你怎麽還研究起地圖來了,我們原路返回不就可以了嗎?順到還能去衛城看看易小姐和田小姐。”

明朝輝搖搖頭說道:“沿河五城堤壩倒塌,陛下至今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懲罰一下官員,並沒有進一步的措施,如今已錯過最好的春耕時節,到時候那裏的百姓一定會流離失所。

沒有意外的話會有大量流民去森城避難,一城之力怎麽可能容五城之民,森城如今自顧不暇,若是再沒有進一步措施,暴亂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好在沿河五城離森城遠,想來應該是牽連不到的,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歸家途中離沿河五城及周圍的地方遠一點,不要再卷進去了。

可惜沿河五城是歸家的必經之路,好像從哪裏走多少都是要接觸到一些的,看樣子只能把路再繞遠一點了。”

明朝輝看著向陽欲言又止的模樣,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頭說道:“你是想問我明明知道這些情況,為什麽什麽事情都不做?”

向陽低著頭說道:“小的…小的只是……”

茶盞裏面的茶水才剛剛倒入,溫度偏高,可是明朝輝一口飲下,停頓片刻後沈聲說道:“你以為沿河五城的事情便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嗎?”

說道此處,明朝輝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繼續說道:“你以為當今陛下和朝堂上的這些官員消息會沒有我靈通嗎?”

向陽糾結的問道:“可…可是就算那些官員有顧忌,當今陛下又能有什麽顧忌呢?難道她都不管管嗎?”

明朝輝摸著這手中的茶盞笑道:“按照陛下這些年花費的習慣,國庫必然吃緊,若是她去管錢必然是要從國庫裏面出,先不說夠不夠,以我們陛下的性格你說她會願意嗎?

若是她不願就得想辦法從其他地方挪用,這不就觸及那些大臣豪門世家的利益了,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分割利益,自然看得見的東西也變得看不見了。”

向陽試探的問道:“那我們就真的什麽也不做了?”

明朝輝看著遠方說道:“非什麽都不做,而是做不了什麽。你太小看天下英雄了,當初…我們在衛城做的事情,若是用心打探多多少少會露出些蛛絲馬跡,別說是故技重施了,你信不信我只要一踏上沿河五城的地界就會被重點關註起來?甚至搞不好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爐子上還煮著滾燙的茶水,但是房間裏面卻寂靜無聲。

唯留下向陽的輕語:“那小姐之前還專門向易小姐和田小姐寫信?”

明朝輝看著天邊霞光普照在雲層上面,整個天空看起來光彩斑斕,只是另外一邊卻烏雲密布,仿佛隨時都都會吞噬這片美好一樣。

明朝輝低語道:“我雖不是救世主,可就算是世間最普通平凡之人,也是想周圍重要的人平平安安。”

兩日後明朝輝便和向陽便整裝出發了,這次她們除了幾條必須的小道以外,選的都是大路和官路。

這次明朝輝準備了兩倆馬車,一個馬車專門放置她一路上買的各種禮物和容易儲存的食物。

不過這些食物被密封好裝在箱子裏裏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貴重物品。

另外一個馬車就是明朝輝平常坐的,主要放了一些貴重物品和一些防身的東西。

同時明朝輝又花重金雇傭了六個身手矯捷的護衛,確保路上的安全。

明朝輝歸家心切,除開護衛的馬匹以外,還準備了八匹馬,方便就算遇到高強度的路途也能保證馬車的速度。

原本一個月有餘的路程硬是讓她二十來天就走得差不多了。

眼看就快到了森城,向陽眼睛亮晶晶的喊道:“小姐,我們已經出了連城,如今只要再走五十裏路之後,翻過三座山,我們就可以看到森城了!”

眼看就要回家了,明朝輝原本有些緊繃的表情也露出了些許舒緩。

她目光灼灼的看著森城的方向吩咐道:“今晚是到不了前方城鎮的,大家就在這裏安營紮寨,明日我們再出發。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大家在忍忍,等到了森城以後我為大家好好的洗塵!”

這些侍衛一路跟著明朝輝制定的路線走來快捷又無風波,再加上她平日裏面平易近人又不嬌氣,頗得護衛喜愛,如今聽到這話大家轟然叫好:“謝謝東家了!”

一路走下來,明朝輝在膳食上面頗為大方,如今眼看著就要到家了,更是如此。

大家熱熱鬧鬧的趁著天還亮就熱乎乎的吃了一頓以後,吃完以後明朝輝怕火光引起山匪註意就立馬熄火了。

如今這世道不太平,人心鬼魅。

她們駐紮的地方都在山林邊緣,就算遇到野獸,她們這幫人應付起來綽綽有餘,可若是遇到人……那就不好說了。

所以一路走來,明朝輝夜晚都是叫大家把火熄滅。

好在如今已是初夏,倒也不覺得冷。

只是今日卻和往日不太一樣,眾人才休息沒多久,便聽到遠處隱隱傳來喊殺之聲。

明朝輝微微皺眉向遠處看去,只見四處有火光之聲。

護衛總領沈聲說道:“那邊似有打鬥,而且看樣子還往我們這個方向過來了。”

另外一個侍衛說道:“這裏樹木茂密,她們不一定會註意到我們,但是以防萬一,不如我前去查看一二。”

向陽也說道:“我跟你一道去,這裏離森城沒有多遠了,我對這裏的路畢竟熟悉。”

明朝輝點點頭說道:“我們把行禮收拾好,抹掉駐紮的痕跡後找個再隱蔽的地方等你們,你們記得查看標記跟著過來。”

“諾!”

大半個時辰以後侍衛和向陽回來了。

侍衛低聲說道:“主要是懷城還有其他地方組織成的流民隊伍,她們沒有吃的,所以才會一路走到這裏來,如今她們正在和一個看上去富商的車隊發生沖突。

富商隊伍的人手底下功夫都不錯,特別是其中一個護衛頭領,那武功是我平生所見最高的。只是流民人數太多了,看樣子那個商隊支撐不了多久。”

明朝輝詫異的問道:“水災不是只在沿河五城嗎?懷城和沿河五城隔了三座城池,怎麽也受牽連了?!”

侍衛長說道:“東家,沿河五城的水災長久得不到治理,後面又引發瘟疫,這次的瘟疫氣勢洶洶,別說是沿河五城的人了,就是周圍城市的人都被嚇到了,好多百姓為了躲避瘟疫,直接棄城而逃,所以如今瘟疫與饑荒爆發,別說是沿河五城了,就連這連城都已經人心惶惶。”

明朝輝驚道:“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侍衛長說道:“這都是我們一路采買聽到的事情,我們想著我們這一路的路線剛好避開了這些事情,又怕驚擾了東家,所以一直沒有告訴您。”

明朝輝全身緊繃起來,緊張的問道:“那森城有沒有出事?”

“沒有沒有,若是森城出事,我們自然早就給東家說了。”

明朝輝扶著額頭說道:“你們還有沒有什麽怕驚擾我所以沒有說的事情,一並說了吧。”

侍衛們面面相覷了一下說道:“沒有了。”

向陽臉色卡白的說道:“小姐……我這裏有一件……”

向陽是一路跟著明朝輝的,沒理由向陽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除非是剛剛去商隊那裏看到了什麽。

明朝輝心裏隱隱有不好的感覺,但仍舊語氣平緩的問道:“什麽事?”

向陽結結巴巴的說道:“小的…小的那個商隊裏面看到韓內侍了。”

“你可有看錯?!”

向陽肯定的說道:“小的不會看錯的,韓內侍的眼角有一顆淚痣,我當初拿錢孝敬她的時候還看到過她左手上有個很大的疤痕,那個人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韓內侍乃是當今聖上的近侍,之前明朝輝去宮中赴宴,赴宴結束以後皇帝特意叫她送明朝輝回家,所以向陽在那個時候見過韓內侍。

那些侍衛聽到兩人的對話,都一臉震驚。

唯獨侍衛長大著膽子問道:“呵呵…呵呵……東家,你們說的內侍應該只是一個名字諧音吧?而不是當今聖上旁邊的那個內侍吧?”

明朝輝面沈如水,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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